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办公室里，程恕的烟灰缸里堆满了烟蒂。
桌子对面，程维小心翼翼地说道：“程总，已经按照您的意思，我把人送进了精神病院。季小姐那边……据说季小姐已经去了F国。”
“知道了，你下去吧。”程恕的神情还算平静。
然而，程维关上门的那一刻，耳边传来一声巨大的声响，那是重物砸在门上的声音。
在办公室内枯坐了半晌，程恕掏出手机：“帮我安排一趟去往F国的航班，立刻。”
……
季莞尔终于结束了为期七天的拍摄工作。
这七天里，她一直跟谢雨霏住在郊外的一家酒店内。
虽然这里的房间不如季莞尔和谢雨霏住惯了的总统套房豪华，却胜在环境清幽，每天可以伴着鸟鸣声醒来。
如今放下了所有的包袱，季莞尔与谢雨霏两个人一大清早便出了门，沿着湖边逛了一圈。
有说有笑地回去，却在看到酒店门口的那道身影后，季莞尔跟谢雨霏两个人同时收起了脸上的笑容。
谢雨霏的目光更是充满了警惕。
“莞尔，我们谈谈。”程恕一张俊雅的面庞透着憔悴，再也没有了从前的意气风发，就连眼角的纹路似乎也加深了一些，只是却无损于他的俊雅，反而多出了一股岁月沉淀的魅力。
季莞尔冷淡地垂下眼。
她现在只要看到这个男人，脑海里便会出现犹如噩梦一般的回忆。
倒是谢雨霏冷笑了一声，也不去管跟程恕对上的后果了。
“程先生，难道你还想要故技重施，再把莞尔绑架一次吗？”
“如果不是谢小姐出了一个馊主意，我也不会被嫉妒冲昏了头脑。”程恕目光极冷地扫了谢雨霏一眼，声音毫无起伏地说道。
谢雨霏反唇相讥：“程先生，莞尔跟谁恋爱，好像和你没有关系。”
“谢小姐话不要说得太满了。”
程恕对谢雨霏的不识时务很是厌恶。但他心里也清楚，谢雨霏对季莞尔来说有多重要，只能暂且忍耐这个女人。
他神色淡淡：“沈傲白背后的靠山一直在找风眼传媒的麻烦，都被我挡下了。莞尔，我可能用错了方法，但你应该相信我的诚意。”
闻言，季莞尔有些想笑，她也真的笑了出来。
“程先生，感情不是交易，更不是一桩生意，不是对方有诚意就够了。如果你真的喜欢我，以后都不要出现在我面前。这就是我希望你为我做的。”
“如果你想要好好冷静一下的话，我可以暂时消失。”程恕说完，深深地看了季莞尔一眼，转身上了路边的汽车。
谢雨霏终于松了口气，她上前抱住季莞尔的胳膊：“没事吧？”
谢雨霏担心程恕会给季莞尔留下心理阴影。
季莞尔摇了摇头，论疯魔程度，程恕还比不上许颂嘉。
只是最近发生了太多事，季莞尔有些累了。
莎莉见状，从一棵大树后面出现。
出于雇佣兵的直觉，莎莉忍不住问道：“季小姐，刚刚那个人，就是我需要防备的对象吗？”
“对，看到这个人，你一定要将警惕性拉满。”谢雨霏代替季莞尔回答道。
“莞尔，回去吧。”
谢雨霏拍了拍季莞尔的肩膀。
“谢姐，我可以一个人走走吗？”季莞尔突然间说道。
面对季莞尔的要求，谢雨霏一时间有些为难：“最好还是让莎莉跟着你，莞尔……”
“谢姐，以我的身手，在我清醒的情况下，程恕无法伤害我。”季莞尔从随身的包包里取出一支口红，旋动膏体后，漏出来的却是黑洞洞的枪口。
“我有它防身。”
谢雨霏无奈地妥协了：“四十分钟，我只给你四十分钟。”
……
和谢雨霏分开口，季莞尔一个人来到了刚刚散步的湖边。
碧绿的湖水宛如一块艳丽的翡翠，镶嵌在这片原始森林的最外围。
季莞尔找了一块石头坐下，她脱下鞋子，双脚伸到幽深的湖水里，脚底顿时升起一股沁凉的感觉，让她舒服地长叹了口气。
她伸出手掌，掬了一捧清水拍在脸上，眼睫打湿，在阳光下轻轻扑闪着，犹如蝴蝶颤动的磷翅。
就在这时，耳边传来一道“扑通”的声响，原来是季莞尔弯腰时，怀表滑出了口袋，坠落在幽深的湖水中。
季莞尔连忙伸手去捞……
忽然间，水面传来一阵剧烈的波动，湖水像是被煮沸了一般，“咕咚咕咚”地冒着泡。
季莞尔吓了一跳，她眯起眼，盯着不断晃动的水面。
渐渐地，湖面恢复了平静，波纹一圈圈地消失了，变得光洁如镜。而季莞尔掉到湖里的那只怀表，却自己浮出了水面，发出耀眼的光芒。
季莞尔的眼前忽然间一阵模糊。
她闭上眼，耳畔传来浩渺的钟声，还有清风吹动竖琴的声音。
遥立在云端的神座上，俊美无俦的神祗垂下了目光，宛如广袤宇宙的墨眸里，幽蓝闪烁，没有任何悲悯，而是漫不经心的残忍。
“神不需要情感。”
明明神座上的男人唇都没有动一下，季莞尔却清晰地听到了他的低语。紧接着，一道蓝光乍现，一个光球被神祗从身上剥离了出来，渐渐变成了一个一模一样的男人。
季莞尔认的那张面孔，怎么会不记得呢？多少个日日夜夜，被思念所填满，除了顾谌，不会再有第二个人。
“总有一天，你会为自己的高傲付出代价，”光球变成的男人睁开了双目，目光清亮，带着几分讥诮和怜悯。
回应他的，仍是那道无情无欲的声音。
“我自宇宙起源处衍化，你作为我的伴生物，软弱就是原罪。”
“这不是软弱。”
顾谌讥笑了一声：“总有一天，你会后悔自己的傲慢。”
说完，顾谌的身影碎成了亿万光点，消失在神殿内。
季莞尔心尖一涩，下意识地捂住了心脏。
而那只怀表也悄然落在了季莞尔的掌心。
怎么会这样？
季莞尔直到现在都无法相信，神座上的男人会与自己的爱人所重合，一模一样的面庞，甚至无法分清谁是谁？
究竟什么，才是真相呢？
如果不是还保留着最后的理智，季莞尔早在第一时间便会冲动地去跟顾谌要个前因后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