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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凌晨,神祠笼罩在温暖的阳光下,天庭一旦许可就有合法神职,匾额上更有一丝丝金光熠熠生辉。
只是还欠缺人道的供养。
神祠的平地上,军都赶到了神祠,密密麻麻全部是军人,都云集于此。
昨天夜里,一千八百灵牌都已制完。
“主公!”见时间到了,有人提醒。
“举乐!”叶青没有耽搁,立刻吩咐着。
国之大事,在祀与戎!
祭祀,是与军事并列的国家最重要两件大事,历朝历代都有着严格的国家祭祀体系,大将军受了天职,就是合法,按照品级来。
顿时,乐声大作。
这音乐与民间祭祀绝不相同,以黄钟大吕为主,编钟铜磬相伴,乐声中,有法师口中唱着:
“云魏尚圣时,命祀官,起祠堂,临殿供军魄,英灵圣所赐……
叶青听得极认真,但见众人都是肃容,又有人喝着:“起舞!”
有选出的军人挥剑起舞,金声玉振,充满震撼人心英武之资,在乐舞中,一只羊和一只猪被赶了上去。
这世界祭祀规则,祭祀道君和五帝,献玉和牛,区别是五牛还是三牛,均不得使用三牲,只能用牛,这叫大祭
除此,天子和一些尊贵的大神,用的是太牢——牛羊豕(猪)三牲全备就是“太牢”。
这些祭祀行祭前需先饲养于牢,并且祭前灌肠,保持清洁。
而诸侯和卿大夫(五品以上),祭祀只许用,只有羊和豕,不许用牛。
故这次只用羊豕各一,只见赶到神像前,上了香烛,又刀光一闪,羊豕鲜血就喷出,这就是所谓的血食了。
这时乐声停止,叶青躬身,将士单膝下跪,高呼:“尚食!”
这山呼中,丝丝白红之气涌入,弥漫在祠中,稍等片刻,叶青一躬身,说着:“请灵牌入侧殿。”
主人受祭,得到许可,再请灵牌入侧殿,这就是礼。
乐声又起,和前面不同的是,带着丝丝哀声,又显的悲壮,众将士目不转睛,看着术师抬着上千灵牌入内,见此,不少将士皆是潸然泪下,说着:“能入祠祭祀,战死也不枉了。”
灵牌完成,乐止,叶青和众将各官进侧殿,神位前上香,众将士万人,当然不可能一一祭拜,都派了代表,上香:“兄弟,你走好!”
虽不能以正礼祭祀,但是丝丝白红气同是涌入,香火中,隐隐有着不少将士灵魂,哭着还礼,见此,叶青不由一叹。
叶青想起有些面孔还是熟悉,不觉有些悲意,却又不能失态,上香完,踱了过来倚柱而立,脸上似悲似喜,目光看向远处,最后淡淡说着:“有客人要来了,我们回营罢!”
“是!”自有人应命,片刻,都退了出去,场地顿时冷清下来。
唯一有所变化的是,只见这神祠弥漫着一种香火气,透着白红之气,徐徐的在神祠里运转着。
古战场
整个上午,源源不断所谓援兵,自郡西各处赶来。
都只递了拜帖,并不与郡东联军合兵一处,而是在另起炉灶,搭建营寨埋锅造饭策骑侦查……
种种初来乍到的忙碌事物,和渐渐平静下来的郡东联军营地,就呈现截然相反的两种气氛。
“郡西的联军来晚了……看来是赶不上吃肉。”
“李云镇来得最早,本有些机会,却时运不济……”
远处一处缓坡上聚集了上百术师,为首十几个道服精致玄异的真人,随意交流议论郡西这支临时联军的信息。
“郡东的气息有些怪。”为首一身赤服金纹的真人皱眉。
“哦……南离真人的意思是?”
周围真人听了,不由关注起来,而观看郡东气运时,一个个默契避开主营帐的一条蛰伏蛟龙,只打量平静宁定的军气……太沉静,总让人感觉根本没发生过事情一样。
“实力确实不错,但看上去……没经历过大战后的样子吧?”南离真人十分不解,又仔细打量几遍竖立在营中各处的几面军旗,分明没有大战后的炽烈余气散逸,这是很容易分辨。
“南离真人说的没错!”少寒子立刻附和,对这位中等仙门门主显出恭谨的神色,又趁机添油加醋说:“对面或是在诈唬……昨夜血战一场,敌人强大,伤亡怎么大,都或是这叶青想贪这古战场好处的理由罢了。”
南离真人皱眉,他中途与一支残余阴骑交战过,带着门人费了不少力气才彻底歼灭,不认为昨夜大战很容易……再者,他很不喜欢这人的挑拨的恶意。
在这个世界上,凡人必须经过科举而得到修法权,开道禁更是必须中进士,或者有大功,或者有敕命。
真算起来大概有每年五十个名额,当然这不保证修成。
仙门和地方世家不同,与地方军政脱节,同时受到名额限制,按照大中小不同而有不同修法权和开道禁权。
平时可以高高在上,乱世面对真正诸侯崛起时格外要小心,眼下谁吃饱了撑着找一个蛟龙的麻烦?
云水门那样本来是有所矛盾,硬是见风使舵,生攀着曹真人的面子挂到都督府上,这种能沾点光又能及时抽身的才是好棋!
这时就毫不客气的戳破:“你是仙门的一门之主,要有点自觉,你自与李家勾勾搭搭,搞得门派不伦不类,兴亡自取,别把我南离门扯进去!”
少寒子笑脸僵硬住,却不敢应声,比道理自己理亏在先,比拳头对方是阳神真人……心中暗骂不已。
周围一些真人也都忍了笑,斜睨一眼这少寒子……
少寒门这代运衰,摊上这么一个市侩门主,根本没点仙门的自觉,难怪越混越下去了,要是再失去了名额,就可以说是灭亡了。
“天封已落下来,魏大将军已建立神域,所以这古战场的好处就别想了……”南离真人这时扫一眼,对着周围郡西同道说着。
而且古战场尚阴,与火德向来有些不兼容,难怪他有些兴趣缺缺,这点大家都清楚,不过望向远处一片土地上隐隐出现的丝丝金光,都是暗暗颌首。
所谓的伐山破庙,是对付不同体系,天庭正封就很难动手了。
“事实上,我建议对少都督府以和平合作为主……这些所谓郡望除了俞家历史久一点——但也灭门中断过一次,所以现在波折多——余都不过经历两三朝,但我们仙门呢?”
“抽身世外虽难以大兴,但延续久远,都有记录和传说,都知道天功不是这样好拿,还真为了抢功把门派命脉都不考虑了?”南离真人苦笑说着,摇摇首:“而且刚才那些道青光,远不是天人青籍那么简单。”
“难道是……”
众真人相视一眼,却不由急速思考权衡起来,神情十分慎重,全无刚才对少寒子的那种轻视。
“州城方面,广元门放出风声来,要考核秦烈和俞帆……没有叶青。”
“哧……广元门手再长,也管不到不是黄德的门派,我们自是循自己利益。”
“这话也对,我们势力局限地方,信息迟缓些,大局的消息总是大仙门先得,总有种种故意埋的陷阱……先前还放出风声要支持叶青,这又改口,呵……”
本域仙门生态,一切的话语权,归根到底以实力为基础,不仅仅修为硬实力,许多关键时的选择眼光也是软实力的组成部分。
与头顶上那些垄断州国道法完善人才辈出的大仙门不同,中小仙门的生存基础更多是以地域特性分布。
南沧郡西径流不发达,水气就少,而土气金气火气木气四脉较盛,十几个中小门派里正常来说多半这样实力分布,但许多周边因素会干扰力量消长,呈现一种起起落落的仙门生态。
水德上,云水宗作为水德在郡东是一霸,少寒门同为水德在郡西就是非主流。
金德上,南沧郡紧邻魏国南境,有点理想的金德仙门早年就迁移草原去了,如当年应州七兵宗的举门北迁,往小了说是参与北魏对北漠和冰原的开拓,往大了说是助益九州开拓的人道功劳——人道气运绵长,就有门人子弟英杰层出不穷的好处,如今发展的势头越来越好,而留在本郡都是些没有志气的门派,当年或比七兵宗要大,却一个个淹没在考核中,踪影也没留下。
土德上,自土德蔡朝三百年前崛起,原本垄断应州的火德四方宗因判断失误,支持旧朝而被连累衰落,原本最强的土德都闻着血腥而起,合力击败四方宗,事定后又自发聚集到州城一带,以广元门为核心整合形成新一代大派——这种新晋门派虽弟子实力功法创新都达到大仙门标准,但是宗门底蕴处事思路上还比不得真正历史悠久的大仙门。
有着广元门为对地方土德门派的人才和资源的抽血,南沧郡也没有成气候的土德中小仙门了。
木德上,整个大环境来说,分布于东方的大小州国深海岛屿,而在内陆地方上很稀少,南沧郡就根本没有木德宗门,不予考虑。
于是剩下独大的反而是南离门,当初就是四方宗离析时迁移出的一支,有道门的考核规则居中制衡,让斗争局限在一定程度内,没被广元门彻底追杀到死,得以幸存些残余分支。
这和云水宗逐渐衰落的节奏差不多,现在虽实力不行了,但是曾大仙门的生存眼光还继承着一点,只要不是故意作死,关键时候总会应生杰出些的门主,为仙门的命运选择多一丝生机。
郡里各门派门主都清楚这点,因此当见南离真人也做出了决定,衡量一下后,也都赞同说:“我们考核在即,确实是冒不得风险了,还是搭一搭少都督府的便车。”
“对,过了这一关,以后自可视情况处之。”
“华书道人自北面探查回来,据说有超出二十万阴兵的界限,这次看起来是挑上了南沧,实在不容我们不全力抗衡……”
“多亏南离真人提醒……”
南离真人静静听着,嘴角挂着矜持的笑容,自己撮合郡西仙门力量,到少都督那里也能卖个好价钱……这些愚蠢的家伙,给人卖了还替人数钱,活该以后考核不及格。
直到一名弟子匆匆过来,无声的神识交流过后,南离道人的笑容就僵硬起来。
“怎么了?”少寒子察言观色,厚着脸皮问。
南离道人摇摇头,想了想,还是说出来:“郡城方面昨晚子时发布了通告,门里连夜急递过来……南下阴兵是四十万。”
顿时人人脸色大变,少寒子更脸色苍白,叫了起来:“四十万?都冲着我们来着,俞承恩那面怎么都没个……”
有人鄙视看他一眼:“俞家父子就是吹的响,俞帆人都没影了,俞承恩连防守三万阴兵都四处求援,你还指望他?”
这让一些曾经举人出身的仙门真人,很觉不是滋味:“这么说来,那……只能看少都督了。”
“昨夜的战果到底有多少?”又有人这时追问着。
众人面面相觑,感觉又回到原先话题,这时才真正担心起来……这个所谓的少都督的武功,不会也是吹出来的吧?
“听……”
轰隆隆雷音似的鼓声在远处军营里传来,南离真人已消化了惊闻,脸色如常:“那面在召将了,郡东兵定是有所动作,我们去看看就可。”
顿了一顿,又对着周围的道人补充一句:“不管怎么样,你看这叶家的军气,已经成形了,有此军气,四十万或也可一战!”
众道人看了上去,只见随着滚雷一样的鼓声,军气就和水面一样波动不已,里面隐隐有了一杆杆旗帜,使得一团团军气聚了起来,结成了一片,中央部分,更是排列有序,整齐划一。
当然外围还有着混乱,一团团军气同样聚着,维持着不消散,但却办不到排列有序,整齐划一。
使众人一看,就明白叶家军和各家君私军的区别。
见此,各人都是颌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