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一唱三拍案

蓝火机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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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凤来楼中人声鼎沸,邓要民起了头,其他公子哥也都不甘人后,凤来仪说是要义演,这演出还没开始,观众们打赏的热情高涨。

    你十两银子,他二十贯铜钱,老鸨子龟公们忙上忙下,一旁有人提着笔跟着跑来跑去。

    “城北赵家赵公子赏钱五贯!”这人一记下来,跟着的龟公就高声叫一句。

    此起彼伏,这边赵公子五贯,那边刘公子七两,数目都不大,但是架不住人多。

    梁俊端着酒杯,听着声音,心中默算着,马昌收回心思,看着梁俊,不知道他在干嘛。

    邓正等人脸露纳闷之色,太子这是在干什么?

    刘文静看了梁俊一眼,微微一笑,道:“殿下,多少钱了?”

    梁俊回过神,看着刘文静,笑道:“不算太多,折合起来,约莫有一千五百多两。”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万没想到太子刚刚居然在算钱。

    “看来太子的传闻里,也就只有这个算术之法名副其实,其他的全都是谣言。”邓正看着梁俊,隐隐有些期待。

    他隐忍十多年,终于等到太子来凉州,并顺利搭上梁俊的船。

    这艘船好也好,坏也好,邓正既然决定了要跟着梁俊走,自然希望梁俊能够坐稳太子之位。

    随着对太子了解的越多,邓正心中越踏实。

    从最开始的忐忑不安,到今日那从龙之功好似唾手可得,邓正更坚定自己选择是正确的。

    “殿下神算,下官佩服万分。”马昌端着酒冲着梁俊笑道。

    梁俊一饮而尽,哈哈一笑,道:“雕虫小技,倒是让马别驾见笑了。”

    周围的官员也都跟着上前拍马屁,梁俊来者不拒,这种低浓度酒,对于梁俊来说,不值一提。

    这边正说着,只听得大厅内忽而安静下来,所有人全都看向窗外。

    “嗡”

    一声清脆的琴音从二楼传来,只见凤来仪正襟危坐,手抚古琴,平台两边乐师或抱着琵琶,或吹着笛箫。

    一场炎朝演唱会正式开始了。

    梁俊也是第一次见,心中好奇,放下手中酒杯认真的看起来。

    马昌见梁俊一脸轻松,不像是有什么事要针对自己,自嘲想多了,微微安心下来,将注意力放在凤来仪身上。

    凤来仪的团队显然都是顶尖的乐师组成,光是前奏,就让梁俊这个五音不全,并不是很喜欢音乐的人听的连连点头。

    “好听,好听。”梁俊搜光肚子也没搜到几句有逼格的话,只能自嘲一笑:“奈何老子没文化,一句好听行天下。哎,只可惜弹的是琴,若是琵琶,我还能绉两句《琵琶行》。”

    梁俊看着凤来仪喃喃自语,周围的官员支着耳朵想听清太子在嘟囔什么,只可惜梁俊说的又快,声音又低,让人听不清楚。

    前奏弹完,只见凤来仪轻启朱唇,缓缓唱道:“自春来、惨绿愁红,芳心是事可可。日上花梢,莺穿柳带,犹压香衾卧...”

    梁俊闭着眼睛,只觉得这声音当真是天籁之音,婉转清脆,说不出的好听。

    他随着调子轻轻打着节拍,鼻子低声哼哼着,二郎腿跃跃欲翘。

    “镇相随,莫抛躲。针线闲拈伴伊坐。和我。免使年少,光阴虚过...”凤来仪情真意切,声情并茂,唱着唱着眼角微红,让人我见犹怜。

    一曲罢,全场喝彩。

    凤来仪站起身,冲着一楼观众施了一礼。

    梁俊好不容易想起一句诗,想要卖弄卖弄,还没开口,马昌面色不善道:“胡闹,此情此景,如何能唱这般粗鄙之语?”

    “额...”

    梁俊一愣,要说的诗词咽回肚子中。

    咋了这是,虽说梁俊没听懂凤来仪唱的什么玩意,可也没听出这诗词之中有哪些不能说话的啊。

    一想到古代很多大佬们写词喜欢开黑车,没有一定文化的人听不出来,梁俊不由得有些纳闷。

    难不成?这凤来仪的词曲里暗中开车了?

    梁俊也不好问这词啥意思,见马昌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得,也别夸了,省得别人知道自己没文化。

    “也不能这么说,凤姑娘毕竟是风尘中人,以色侍人,以艺娱人,想来也有不少苦楚。这曲子好,词更好,若是旁人来唱不成,须得凤姑娘唱来,当是天作之合。”刘文静在一旁摇头晃脑轻声说道。

    马昌一说玩,邓正等人也都点头称是,谁知半路杀出来个刘文静,丝毫不给自己面子。

    当着太子的面直接怼自己,脸色顿时难看起来。可刘文静身份特殊,如今又颇受梁俊器重,马昌也不敢直接怼回去,只等强颜欢笑,道:“刘先生说的也是,倒是老夫孟浪了。”

    刘文静一摆手,道:“哎,文静只不过是山野村夫,哪里懂什么诗词歌赋,只不过是粗鄙之语,别驾莫要往心里去。”

    马昌连道不敢不敢。

    梁俊在一旁听着二人打嘴炮,满脑子郁闷,凤来仪到底唱的到底是什么玩意,就没有个人出来解释解释么?

    邓正一直暗中观察梁俊,见他满脑子黑人问号,误解了梁俊意思,开口道:“凤姑娘唱得好,这词写的也是绝妙之极。”

    周围官员都是饱读诗书之辈,刚刚凤来仪唱的时候,不少人听了词眼前一亮,此时邓正夸了,也都跟着附和。

    周进皱眉道:“这词好像是新填的,往日里凤姑娘唱的词曲里没有这首。”

    他是凤来楼的常客,更是凤来仪的铁粉,对凤来仪经常唱的曲子熟悉无比,这首词却是头一次听到。

    梁俊在一旁听的脑子大,什么玩意粗鄙之语,什么玩意又绝妙之极,到底有没有人来解释解释,凤来仪唱的到底什么意思?

    倒是有几个人见梁俊有些纳闷,心中也在猜测太子哪里不懂,可一桌子人思来想去,没有一个人能猜到当今太子殿下居然没有听懂词的意思。

    只听得厅内龟公叫赏的声音一声比一声高,这一次的赏钱普遍比上一次高了。

    邓公子五十贯,赵公子八十贯,刘公子一百贯。

    之前还是一片和谐气氛,只是一曲唱罢,底下的粉丝们之间开始硝烟弥漫,火药味十足。

    只是短短一会,打赏的钱就到了五千两之多。

    这帮子公子哥宛如梁俊前世看直播时候刷火箭游艇的土豪们。

    一个个暗中较劲,一个比一个出的多。

    琴声又响起来,凤来仪接着唱道:“寒蝉凄切,对长亭晚,骤雨初歇。都门帐饮无绪,留恋处,兰舟催发...”

    梁俊听了微微皱眉,感觉有些熟悉,绞尽脑汁去想,又想不通在哪里听过。

    可雅间里的诸位却一个个面带惊讶,尤其是刘文静,难得瞪大了眼睛,好像是听到了不得的事情。

    “好词,好词!”邓正不由拍手叫好。

    就连刚刚说粗鄙之语的马昌也跟着点头,面色有些诧异,道:“确实是好词。”

    梁俊脑子又大了起来,听着倒是不错,可这他娘的唱的是什么意思,就没有一个人来解释一下么?

    哪里好?好在哪里?

    就没有课代表总结一下么?

    不去管一头雾水的梁俊,整个凤来楼中所有人听的如痴如醉,周进更是听的站了起来,激动异常,手微微颤抖,一双眼睛紧紧的盯着窗外的凤来仪。

    “此去经年,应是良辰好景虚设。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一曲又罢,整个凤来楼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紧接着,喝彩和掌声犹如潮水海啸一般,扑面而来。

    满堂喝彩像是要将屋顶掀翻。

    梁俊不明就里的也跟着鼓掌,邓正激动无比,忍不住拍案叫好:“当真是好词,能写出此词之人,绝非等闲之辈!”

    “好听,好听。”梁俊跟着应和两句。

    窗户外的大厅内简直是像要疯了一般,邓要民高声道:“一千两!”

    那边龟公听了,愣了愣身,随后扯着脖子叫道:“邓公子赏钱一千两!”

    那边一个龟公高声道:“北凉魏家魏公子,赏钱两千两。”

    一听北凉魏家,梁俊探着脑袋向着那魏公子看去,只见那公子哥柔柔弱弱,十八九年纪,与自己结义大哥魏都眉宇之间倒是有些许相似。

    想来这人应该是魏家分支。

    整个打赏瞬间进入了白热化,只是盏茶功夫,这帮人就打上了上万两。

    “这帮狗东西,城外灾民饿死都不舍得出一毛钱。如今一歌妓随便唱两首歌,刷刷刷玩了命的掏钱。”梁俊一想到前几日筹粮救灾时吃的各种软钉子,记恨起来。

    邓正一见梁俊这番脸色,心中叫糟,刚想让人出去制止邓要民,只听得琴声又响起,凤来仪要唱第三首了。

    凤来楼的公子哥们全都摩拳擦掌,准备凤来仪唱完之后,正儿八经的把礼物刷起来。

    梁俊连听两首都没听懂,这第三首听的极其认真,恨不得拿起笔记下来。

    只听得前奏一过,凤来仪唱道:“伫倚危楼风细细。望极春愁,黯黯生天际...”

    “嗡”的一声,梁俊脑子等时炸了起来。

    “蹭”的一声,梁俊站起身来,张大嘴巴,瞪着眼,满脸不可思议的看着台下的凤来仪。

    “这,这!”

    按理说梁俊这般反应,周围人应该第一时间发现。

    可此时此刻,马昌和邓正等人的反应也不比梁俊好到哪里去。

    马昌看着凤来仪,眼睛都快瞪了出来。

    邓正也惊讶的站起身来,看着凤来仪满脸不敢相信。

    “对酒当歌,强乐还无味。”凤来仪唱到这里,轻轻的叹了一口气,面带愁容,让人见了,如痴如狂,不可自拔。

    梁俊颤抖着嘴唇,看着凤来仪,跟着她的嘴唇喃喃念道:“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

    凤来仪将这首词唱完,手中琴音戛然而止,只剩下越来越小的回音。

    “这他娘的,这句诗词,老子会背!”梁俊心中狂叫:“一直都是政坛大咖、军事大佬穿越过来,如今文坛终于也有大佬过来了么?大炎朝这是要文武两开花的节奏啊!”

    整个凤来楼安静无比,众人连喝彩都忘记了,一个个回味着凤来仪唱的词,心中百感交集。

    不少人被最后那一句词勾起隐藏在心中最深的事来,面色黯然,由衷叹息。

    就在此刻,只听凤来楼门外,一声怒喝叫醒了众人。

    “凭什么不让我进去?我乃是凤来楼...姑娘们的...好友,你们...为何要拦我?”这人说话,声音虽大,却含糊不清,显然是喝多了。

    邓正心中一紧:“不好,是那个柳疯子!”

    他想到刚刚安排的事情,不由得叫糟,这柳疯子来了,若是一会太子爷按耐不住,露了身份,可就糟糕的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