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大炎最幸运也最倒霉的人

蓝火机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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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外忽而嘈杂,甘宁站在窗口,侧耳倾听。

    殷诚问道:“怎么回事?”

    甘宁转身道:“殿下,好像城外来了大队人马,要攻城。”

    “攻城?”

    殷诚一愣,旁边的魏成则有些恐慌。

    他虽然当了那么多年太守,可还从未遇到过这种阵仗。

    殷诚站了起来,看了看身边的文渊又看了看甘宁道:“兴霸,你湖中有多少兵马?”

    甘宁赶忙道:“回殿下,约有八百。”

    殷诚点头道:“好,八百足以。你有八百,我手下也有五百多人,魏太守,巴陵城中能动用的兵丁有多少?”

    魏成道:“回殿下,府衙之中有五十差役,巴陵地团府之中,在册的兵卒约有一千五百人。”

    殷诚道:“实际上呢?”

    炎朝共有地团府七百八十座,分布在各州道之中。

    乃是炎朝地方上的军事根基,太守主政,地团府的统领主掌一州之军务。

    只是自皇帝驾崩,长安之战后,朝廷对各地的控制力大大下降。

    最主要的是国库空虚,兵部又名存实亡,户部发不出钱来,更让兵部对各地地团府的掌控雪上加霜。

    因此绝大数地团府的统领也丧失了对地团府的控制,转而由当地的太守文官手里。

    只因为太守文官们可以弄到钱粮,因此此时的太守,方才如大炎开国之时的太守一般,政务军务全都系与一人。

    但殷诚也知道,户部没钱,各地州郡更没有多少钱。

    巴陵地团府的兵制乃是一千五百人,但实际上根本不可能有那么多兵。

    如果魏成当真有这一千五百士兵,巴陵的乡绅士族怎么可能把他逼到这种地步?

    殷诚发问,魏成面露难色,略微一愣,方才道:“实际上在册之人,最多也就二十余人。”

    “什么?”

    虽然料到地团府实际上人根本不到一千五,殷诚心里的预期约莫在五百左右。

    毕竟一千五的兵制,巴陵又没有遭受过战乱。

    砍掉一半再打个对折,怎么也得留下五百人吧。

    但等魏成说出不到二十人时,早有心理准备的殷诚还是大吃一惊。

    一千五百人的地团府,能用的兵丁居然还不如府衙里三班六房的差役多。

    就算是雍州那种破地方的地团府,也没有惨到这种地步。

    魏成点了点头,确定道:“殿下,巴陵地团府之中,真正能够动用兵丁确实是只有不到二十人。”

    “还不到二十人?”

    殷诚虽然没指望地团府能够帮自己的忙,但有四五百人给自己架架势,扛着旗,也是好的。

    却没有想到,魏成这一确定,居然从从二十余人变成不到二十人。

    “哎!”

    殷诚长叹一声,看来炎朝各州县当真是烂到了骨子里了。

    连富庶的巴陵也是如此。

    “那剩下的一千四百多人,都是怎么没的?”

    殷诚原本没打地团府的主意,可见巴陵地团府居然如此的夸张,也有心想要知道其中的缘由。

    见殷诚叹气,魏成更是委屈的不行。

    “回殿下,地团府之中实际上是有一千五百人的兵制武器,每月也是一千五百人的粮饷,只是下官能够动用的人只有不到二十余人。剩下的一千九百七十人,皆为城内乡绅士族的私奴。”

    魏成说着,指着地上依旧昏迷不醒的周喷虎道:“光是周家,就占了八百多人的名额。”

    一提到这事,魏成恨的牙根痒痒。

    “自从先帝驾崩之后,兵部不再给各地地团府发放粮饷,巴陵城的地团府一切粮饷全都由下官代为筹措,大多都是城中乡绅富户捐纳。只是他们名义上是捐纳,实际上却是让各家的私奴顶替地团府的名额,周家有八百人的名额,他们便出七百人的钱粮,余下一百人的钱粮则是由州府承担。”

    说到这,殷诚的脸色愈发的难看。

    这帮乡绅士族当真是贪得无厌又狡猾到了极点。

    大炎律法之中,明文规定,各地地团府乃是由兵部直接管辖,统领的任命更是兵部直接任免。

    当地官员,任何人不得插手地团府之事。

    如有违抗者,乃是诛九族的大罪。

    殷诚没有想到,巴陵乡绅士族们的胆子居然如此大。

    不仅光明正大的将自己的私奴安排到朝廷的地团府里,还胆大包天的敢让巴陵太守府出钱替他们养兵。

    这简直就是骑在大炎朝廷的脖子上拉屎撒尿,根本没把朝廷和皇帝,甚至于说他这个前太子放在眼里。

    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周喷虎,殷诚动了杀机。

    这周喷虎虽然是个文人,但他终究是巴陵士族乡绅的领头人。

    地团府的事没有他的首肯,断然是不会到今日之局面的。

    只是大敌当前,自己来巴陵也不是为了改制的,因此只得忍下了杀意,站起身来吩咐道:“取笔墨来。”

    这听潮楼一直是周喷虎等人聚集之地。

    他们一喝多了就喜欢作诗,因此笔墨纸砚乃是现成的。

    殷诚一吩咐,魏成拿上将笔墨纸砚端了过来。

    “老师,有劳您了。”

    殷诚拿起兵刚想下手,忽而想到自己的字着实有些见不得人,只得转头看向夫子。

    夫子一言不发走上前,伸手接过笔来。

    殷诚讪讪一笑,站在一旁道:“学生来说,劳烦老师来写...”

    不等殷诚说完,夫子已经抬手挥墨,在纸上唰唰唰写了三行字。

    而后将毛病放在一旁,退后自己的位置。

    打从刚刚殷诚叫夫子老师,文渊就心生好奇。

    他一直纳闷这个老头是谁,但自己二哥一直没有介绍,文渊也不好发问。

    因此探过头去,想看一看自己二哥还没说话,这位老师在纸上写的什么。

    殷诚扫了一眼,不由得乐了,从怀中掏出自己的印玺,盖在了纸上,看着甘宁道:“兴霸,自即日起,便由你来做巴陵的地团府折冲将军。”

    甘宁一愣,随后明白这纸上的内容,赶紧下跪,口中道:“谢殿下。”

    殷诚道:“折冲将军,你速速派人通知湖中一千余兵马,让他们速速从水路入城。”

    甘宁站起身,将那张写有自己官职的诏书小心放好,而后走到窗户前,发出一声尖锐的哨声。

    紧接着有几人蹭蹭蹭快步走上楼,甘宁将殷诚交给他的诏书递给那几人,吩咐几句。

    那几个士卒听罢,转身下了楼,奔着洞庭湖而去。

    殷诚又道:“魏大人。”

    魏成赶忙行礼:“殿下。”

    “你先带着周喷虎下楼,稳住城下乡绅士族的心,将他们聚集到府衙之中,而后再派人去看一看是何人叩城,命令城中能战之兵,守住城池。”

    魏成心中虽然疑惑,却只能点头称是。

    殷诚又道:“文渊,你随魏太守前去,到了府衙之中,便由魏大人下令,城中兵丁皆由你调遣,等到甘将军聚拢了咱们的兄弟,到时候再由甘将军一并统领。”

    文渊沉声道:“是。”

    魏成见殷诚安排的井井有条,心里的担忧去了大半,对这位太子也算得上是心悦诚服。

    可心中仍然有一丝疑虑,沉声问道:“敢问殿下,将城中各家家主聚集到了下官府邸之后,又该如何?”

    殷诚冷声笑道:“魏大人,您不觉得,这帮前来叩城的人,来的太过巧合了么?”

    他看了看躺在地上的周喷虎,似有所指的说道。

    与周喷虎等人斗智斗勇多年的魏成一听这话,马上明白过来,心中道:“是啊,这帮人来的太是时候,城内一出事,他们就来了。在此之前,并未曾听说过巴陵城附近有什么军马啊。”

    “殿下是怀疑,这想要攻城的贼子,与巴陵城内这些乡绅士族有瓜葛?”

    殷诚点头道:“不是有瓜葛,而是一定有勾结,巴陵城坚兵广,这些乡绅士族手中要钱有钱,要人有人,甚至估计连武器都有,有紧挨着洞庭湖,哪个不要命的敢来攻城?城中出了乱子,不到半天的功夫,他们就已能拉起兵马来攻城,如果不是城内有人通风报信,不然的话,他们不会来的那么快。”

    魏成连连点头道:“殿下所言极是,下官这就按殿下的安排去做。”

    说罢拱手施礼,走下二楼。

    文渊拎起一直昏迷的周喷虎,紧随其后。

    整个二楼之上,只剩下了甘宁和夫子还有殷诚三人。

    甘宁道:“殿下,臣有疑惑,想要一问。”

    殷诚坐了下来,道:“你是想问这位先生乃是何人,我为什么要称他为老师,对吧。”

    甘宁道:“正是,不瞒殿下,臣见到这位先生之后,总觉得熟悉,好似在哪里见过一般。”

    打从第一眼见到夫子,甘宁就觉得眼熟,可绞尽脑汁,也没有想到自己在哪里见过。

    刚刚有周喷虎和魏成在,又有要事商议,因此甘宁也不便发问。

    此时稍微缓和了下来,再加上甘宁是个急性子,因此有些憋不住。

    殷诚笑了笑,看向夫子道:“老师,是您来为兴霸解答,还是弟子来说?”

    夫子抬起手来示意殷诚不必多嘴,他看着甘宁,面带微笑,道:“甘兴霸,可还记得当年在荆州城内,曾为你卜算前途的方士么?”

    甘宁浑身一震,眼睛缓缓瞪大。

    前世里自己纵横长江,人称锦帆贼时,刘表曾派人前来游说自己。

    当时甘宁跟着游说自己的人前往荆州面见刘表。

    见了刘表之后,甘宁依旧犹豫,不知是否接受刘表的招安。

    在荆州城内漫无目的的闲逛,遇到了一个算命的先生,给自己占了一卦。

    那一卦,甘宁记忆犹新,后来想想,前世里自己的命运几欲如那一卦所说一般无二。

    如今听到夫子说起,甘宁整个人都呆愣住了。

    此事只有自己与那算卦的先生知晓,他从未与任何人提起,眼前这人是如何得知?

    莫非?

    甘宁道:“莫非先生前世里便是给甘宁指点迷津的前辈?”

    夫子微微一笑,缓缓的点了点头。

    他并不打算告诉甘宁自己真正的身份,省的吓坏了他。

    甘宁见他承认,欢喜不已,跪倒在地,道:“甘宁多谢先生当年指点,若非是先生,甘宁前世里,只怕到死也不过是江海之中一水寇。”

    夫子摆了摆手,笑道:“事在人为,就算没有老夫,甘将军也不会只是一个小小的水寇。如今转世轮回,甘将军可能再让老夫算上一卦?”

    甘宁道:“愿听先生教诲。”

    夫子点了点头,笑道:“好!”

    说罢从怀里掏出三枚铜钱,双手合住,摇晃一番,而后铺在桌上。

    甘宁起身来看,殷诚也饶有兴趣的看去。

    他没有想到夫子居然还指点过甘宁。

    哎呀,活的久就是有好处啊,这天下但凡是能够青史留名的,各个都是自己的徒子徒孙。

    想到这,殷诚又十分的庆幸是自己来到了南楚,遇到了夫子。

    若是那位太子先自己见到夫子,只怕以夫子之前的布局,现在能够享受夫子这千百年来积攒下红利的,便是那位太子,而不是他殷诚了。

    这当真是,时也,命也。

    殷诚正感慨着,夫子那边已经开始给甘宁解卦了。

    夫子道:“卦象上说,甘将军此生有王侯之命。”

    一听这话,甘宁脸上露出欢喜之色。

    但凡是武将,就没有不想要封侯拜将的。

    而且夫子说他这一世,有王侯之命。

    这侯好封,王却是难得。

    殷诚与夫子已经有了极高的默契,一听夫子给他这么说,岂能不知道这是老师给自己递话,让他巩固甘宁归顺之心的意思?

    赶紧道:“甘将军,今日本宫对天下发誓,只要甘将军助本宫平定天下,本宫必不辜负将军。”

    夫子的话在前,殷诚的话在后,这无疑便是上了双保险。

    甘宁激动异常,一颗心算是彻底的绑在了殷诚的身上。

    他恭敬的站起身来,冲着殷诚跪拜道:“主公在上,甘宁愿为主公牵马执蹬,万死不辞。”

    殷诚赶紧上前将他扶起。

    此时甘宁彻底归心,殷诚自然也是十分高兴,左看右看,心中是感慨万千。

    不容易啊,没想到老子居然也有王霸之气一散,猛将纳头就拜的一天。

    虽然这其中多亏了夫子的助攻。

    有了这番交心,刚刚甘宁不敢说的话,此时也放心大胆的说了出来。

    “殿下,这围城之人,既然知道城内的情况,只怕来者不善。而且若真是与城中乡绅士族有瓜葛,以这些人的能力,只怕前来攻城的军马,实力不凡....”

    殷诚挥了挥手,不以为然,笑道:“兴霸不用多虑,就算今日里来的项羽和关羽,有兴霸和文渊,还有温侯在,只怕也休想攻下巴陵城。”

    “温侯?”

    甘宁一惊,心中闪过一个人来。

    难不成那个男人也来到了炎朝?

    见甘宁吃惊,殷诚笑道:“没错,随我一同前来,如今留守在洞庭湖之中的人,正是吕布。”

    “我倒是想要瞧一瞧,这攻城之人是谁,运气居然这般好,能够与炎朝天下第一人,三国猛将兄,和江表虎臣对阵。若也是穿越者,只怕他是炎朝最倒霉也是最幸运之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