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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曦抿唇没说话,而是放眼向四周望去。
因为天气晴好,加上又是暮春时节山花烂漫,所以出游的人比较多。
整个精武马场四周全是人。
青衣训斥着丽儿,“那谢茹是谁?晕了就晕了,你管她做什么?这下可好了,你家小姐不见了。”
丽儿哭着道,“是谢五老爷的小女儿,她晕倒在咱们面前,很多人都看见了,都求小姐帮忙。所以小姐命奴婢去寻青二哥过来。哪知……”
“谢五房的人?”青衣怒得呵呵冷笑了两声,“你们又不是不知谢五房的人心思多,他们约了枫公子来赛马,就是存着心思呢,你们理她做什么?”
丽儿怯怯说道,“谢茹小姐以前救过小姐一次,她同她家的人不一样……”
“算了,别问了。”云曦喝住青衣,转而问着丽儿,“那抢东西的是什么人?抢了你们什么?”
丽儿说道,“没看清是什么人,抢了小姐的一个笛子,是枫公子送给她的。那人的动作很快,眨眼便不见了。小姐便让青裳姐姐去追……”
云曦气得伸手戳了一下丽儿的头,“一个笛子也值得你们计较?还让青裳去追?你们……”
她摆了摆手,“丽儿在这里等着你家小姐!青衣跟我去寻人!”
青衣跟在她身后往人群中走去,“小姐,咱们到哪里去找?要不要通知枫公子?今天的人这么多……”
云曦摇头道,“不用跟他说,他过一会儿就要骞马。五房的人正等着靠赛马将他比下去呢!可不能让五房的人遂了意。
这次的赛马虽然没有赏赐,但如果拿到好名次,在下个月武状元比试上可以博个好印象,选个好队列。再说了,他什么也不知道,叫他来也是抓瞎一样的寻。
青衣你去咱们马车那里叫上跟车的几个护卫,让他们以奕王府的名义去寻人,就说是有人偷了咱们的东西,而且是很重要的,要一一搜寻各家马车与各个帐篷的寻回来。
你们同时留意谢五房的人,发现可疑的直接给我揍一顿后绑了!”
“是!小姐!”青衣转身就走开了。
云曦站在马场外望向远处散在树下的三三两两的游人,微微凝眉沉思。
掳走赵玉娥?谢菇来过了?
今天人这么多,一个未嫁女要是出了意外……
她的眸色一冷,朝身后喊道,“青龙!”
青龙闪身出来,“小姐!”
“你给我去放火,哪儿人多,在哪儿放火!烟越大越好。”
青龙眨眨问道,“小姐,为什么要放火?”
“转移人的注意力!特别是前面金柳阁那里,你进去搜一下,赵家小姐有没有在那儿。如果有人想害人,肯定找人多的地方。否则,半道上就对咱们劫持了。”
“是!”
青龙离开后,云曦往马场走去。
谢枫要面子来赛马,赵玉娥要面子去救谢五房的小姐谢菇。
一开始,五房的人打的便是这个主意吧。
马场两侧散着一些帐蓬,都是富家子弟们支起来休息遮阳的。
云曦从一顶帐蓬前经过,有人马上挑起门帘走出来跟上她。
“曦小姐。”说话的人声音暗哑。
她袖中的手指颤了颤,没有回头,继续向前走。
世道当真小,走哪儿都能遇到熟人。
但有些人见了是欣喜,有些人见了是厌恶。
那人一路跟着她,又继续说道,“听说曦小姐与奕亲王定亲了?曦小姐就这么认定奕亲王是你的良人么?他所说的一生一世一双人,不过是个哄女子的甜言蜜语罢了。
世间哪有这样的人?曦小姐就这么当真?最后出了笑话,打了嘴脸,被人拿来耻笑的不是奕亲王,而是曦小姐你吧?平民出身的曦小姐如何能与一个亲王抗衡?”
云曦停了脚步蓦然回头,目光清冷的看着来人,这人一身月牙白长衫,风姿绰绰。
只是,表面如玉内里是黑渣。
她扯唇冷笑,“南宫辰世子,本小姐与奕亲王如何,这都不是你该关心的事吧?”
那人神色动了动,说道,“小姐认错人了,在下不叫南宫辰。”
换皮未换肉!
每个人的气息都不同,他就是南宫辰!
云曦忽然一甩银链直击他的头部。
白衣男人显然没想到她忽然出手,慢了一步,头发被她的银链子卷起。
他慌忙伸手去抓她的银链。
云曦却忽然松开链子,冷笑一声,“无论你承不承认,你就是南宫辰!”
就在银链子卷起他的头发时,她已看见了他少了耳垂的左耳。
他就是修补好了容貌的南宫辰。
“曦曦——”他回过神后伸手去抓她。
云曦的脚尖在地上飞快的一转跳开了,然后抢过他帐蓬边的一匹马跳上去,策马飞奔离开。
而同时,她的脑中快速回味着南宫辰的话,段奕不会一生一世一双人,段奕说的是假话。
她与段奕要大婚的消息早已传开,南宫辰为什么这个时候说起?还枉想抓她?
忽然,她眸色一亮,就在刚才南宫辰与她说话时,从帐蓬门帘飘起的缝隙里,她看到一个没有左臂的男子的背影。
没有左臂,难道是——
谢君宇?
她不禁冷笑一声
南宫辰换了一副容貌重新出山,又来骗谢君宇来了?
谢君宇的妹妹被顾贵妃打死了,五房的人心中一定存着一口恶气呢!
南宫辰与谢君宇这两个都与顾贵妃有仇的人便又成了盟友。
而南宫辰一直在说着段奕的不是,难道是这二人有什么企图或是想害段奕?
她出门时,段奕说元武帝叫了他进宫,所以没有时间陪她来赛马场,来了又哪会不找她的道理?还是被他们拦住了?
她心中满是狐疑,弃了马,又悄悄的来到南宫辰的帐篷附近偷听。
帐篷里,谢君宇正说道,“琸公子,已经按着计划,将那赵玉娥抓起来了,现在正关在金柳阁里,只等着公子将段奕请到。”
云曦眼神一冷,谢君宇抓了赵玉娥,请段奕?
她心中冷笑,谢君宇的胳膊看来是断少了!
她悄悄的离开了帐蓬,飞快地往金柳阁走去。
……
与赛马场只隔着一座山坡的金柳阁,此时忽然浓烟大起。
三层楼的酒楼里,哭天喊地的声音不时地传来。
云曦抬头看去,发现有一间窗子还关着。
楼里楼外这么大的烟还关着窗子可有点儿不正常,也不怕被熏死?
人们四散逃奔,她冷眼看着每一个人的表情,又从怀里取了一块帕子蒙在脸上,挤开人群朝酒楼里走去。
云曦一直走到三楼,迎面撞上了正放着烟的青龙与寻着人的青二。
“小姐,前面有间屋子很奇怪,一直关着门,属下们正要去撞开呢。”
“去看看去。其他地方找了没有?有没有发现可疑的地方?”云曦边走边问。
青龙与青二说道,“一楼二楼都找了,烟雾一起,人都逃得差不多了,只有这三楼,属下们正要开始找呢。”
离那间关着门的屋子越来越近了,云曦已经清晰地听见了里面的声音。
一个女子说道,“玉娥小姐,对不起,其实,你也不会吃亏呀。我不会害你怎样的,你放心好了。”
赵玉娥尖声叫嚷道,“谢菇,你还说不会害我,那你捆着我做什么?快放了我!”
“玉娥小姐,我不能放你,这是我哥哥吩咐的,我得听他的,还有,你喝了这杯茶水吧。”
“砰!”云曦一脚将门踢开了。
屋子里的人吓了一大跳。
有三四个男子提着棍子就朝云曦几人冲来。
青二与青龙迎上去,两人在屋子里同谢菇的护卫们扭打起来。
但谢菇的护卫明显不是对手,打得嗷嗷直叫。
谢菇脸色一变趁乱想逃,被云曦抬起一脚踢倒在地。
她怒喝一声,“做了坏事就想跑?哪有这么便宜的事?等着!”
没一会儿,屋中跟随谢菇来的几个随从都被青二与青龙打翻在地,一个个晕死过去。
“曦儿?”赵玉娥双手双脚被捆着,正蹲在地上,惊喜的看着云曦。
云曦快步走到赵玉娥的身边,飞快地给她解开身上的绳索,“玉娥姐,你没事吧?”
“我没事。”赵玉娥抖掉身上的绳子。
她借着云曦的手从地上爬起来,眸色森冷的看向趴在地上的谢菇。
谢菇被云曦一脚踢在胸口,正疼得一脸惨白冷汗淋淋。
赵玉娥走到她的面前扬手便是两记耳光。
她咬牙冷笑道,“谢菇,我念在你我以前也有些交情的份上,才没有因为你姐姐的事而厌恶你。
但你竟然装病将我骗到这里来,还命人将我捆起来,让几个男仆守着,你说,你究竟安的是什么心?”
谢茹的两侧脸颊被打得通红。
她嘴唇抖了抖说道,“玉娥,是我哥哥跟父亲的主意,我……我不想害你,所以你看,我都没有让男仆害你,跟你说话也一直是和气的。他们只是想让你跟奕亲王……让你做他的侧妃。”
“啪!”
又是一记响亮的耳光打在谢菇的脸上。
赵玉娥指着她怒道,“你们当真卑鄙无耻!奕亲王是曦儿的相公,人家纳不纳侧妃是他们二人的事,你们竟然无耻的用下三烂的手段害人!而且害的还是我!我可饶不了你!”
她怒得又打了谢菇一记耳光。
谢菇一脸惊惶,不敢吱声。
赵玉娥气得大口喘着气,拉着云曦说道,“曦儿,怎么处置她?要不要报官?还是打一顿报官?你就不生气吗?”
云曦的脸上没有怒意,而是看着谢菇浅浅的笑着。
“我不管你说的什么是父亲的安排还是哥哥的安排,总之,玉娥姐是你掳来的,你便是凶犯之一。
对于害人的凶犯么,本小姐一向爱惜手,不喜亲自动手,但也不会放过害人之人!所以,会找一个操刀之人。”
她的声音缓缓,唇边浮着笑意,但眸色中寒意渗人。
谢菇对上她的目光吓得身子抖了抖,“曦小姐,我真的没有恶意,只是送一个侧妃而已,又没害你什么……”
云曦呵呵冷笑一声,眼中戾芒一闪。
“看来你听不进去!刚才玉娥姐不是说了吗?侧不侧妃的,是我跟奕亲王的事,别人来管是不是操心太多了?
而且,你居然欺骗的是我身边的人,那我可就对不起了!青龙青二,将她的衣衫给本小姐脱了!谢五老爷想害人,先让他尝尝自己人被害的滋味!”
谢菇吓得尖叫起来,“谢云曦,你不能这样,我并没有让男仆脱赵玉娥的衣衫你为什么要让两个男仆脱我的衣衫?还是姐姐说的对,你这个女人变得卑鄙了!”
“卑鄙?”赵玉娥走到桌边抓起一只茶壶,厉喝道,“这壶里装的是什么?你为什么一定要我喝?”
谢菇的脸色顿时一白。
云曦淡淡说道,“青龙,让谢菇小姐将这壶里的水都喝了,不就知道了?”
“是,小姐!”
青龙接过赵玉娥手里的壶,青二扳开谢菇的下巴,两人将茶壶的水倒进了谢菇的嘴里。
谢菇咳嗽了两声,尖叫起来,“谢云曦,我真后悔没有听哥哥的话,将你也一并捉来!丢给我的护卫!”
云曦轻笑,“是吗?你不用担心,我的两个护卫看不上谢五房的人,他们虽是护卫,要娶也只娶人品端正的大前闺秀,像你这种跟着家里人一门心思害人的人,他们压根儿不会多看一眼。青二青龙快点动手!”
果然,两个护卫你推我我推你,看向谢茹都是一脸的嫌弃。
云曦喝道,“当她是一只猪不就好了?别推了,动作快点!”
谢菇还在尖叫着,青二不耐烦,一掌将她拍晕了。
“小姐,要脱多少?”青龙指着拔了一身外衣的谢菇说道,“这样可以吗?”
青二拍了青龙一巴掌,嗤笑一声,“蠢,说了当她是一只猪,你见过猪穿着衣衫的吗?”
云曦又命青二找来一个袋子将谢菇装在里面。
青龙将谢菇带来的几个护全都捆了,趁着酒楼里正混乱着,扔到了后面的林子里。
一行人急急匆匆的从酒楼的小门里走出去。
……
小半个时辰后,段奕在五六个朝中大臣的陪同下来到酒楼的正门前。
“怎么回事?掌柜的!”几人看到酒楼里外一片狼藉,空气中的还散着烟雾,立刻脸色一变。
金柳阁掌柜慌慌张张的在几个伙计的陪同下,来到酒楼正门前,“几位大人请里边请。”
一个官员怒喝一声,“请什么?看看你这酒楼,乌烟瘴气的,还怎么吃酒?本大人的心情都被你搅坏了!今天可是王爷来了,你想让王爷的心情也不好吗?”
“抱歉抱歉,本酒楼里的伙计一时没有留意,不小心打翻了炉子,才弄得一酒楼的烟气,但里面干净着呢,已经清扫过了,不影响大人们吃酒。”
“三楼干净么?”
“大人,干净着呢。”
“要‘雅’字号包间!”
掌柜的眉梢动了动,依旧笑容满面说道,“好勒,大人们楼上请。”
“王爷,您当下脚下。”
“王爷,您当心头顶。”
“王爷,是这边……”
五六个官员献媚的簇拥着段奕朝三楼走去,然后,又一起进了“雅”字包间。
“掌柜的,快上酒!”
“酒水马上来!大人们请稍等片刻。”掌柜将段奕几人迎进了包厢后,匆忙走出去传酒水去了。
众官员们陪着段奕闲聊。
“王爷您觉得今天出场的哪家会赢?下臣私下以为谢五老爷家的马好,可能会拿第一。”
“王爷,这家酒楼的酒水不错,您多饮一点。”
“听说王爷要大婚了,下臣们提前恭喜啊。”
“提前恭喜提前恭喜。”
段奕眸色不动的听着众人的溜须拍马,唇角微微勾起,浅笑道,“多谢各位臣工了。本王大婚当日一定请诸位到王府喝酒。”
“多谢王爷。”
“王爷,下臣们敬您。”
“王爷,您治理好了青州的旱灾受到皇上的嘉奖,又即将大婚,可是双喜临门啊,您得多喝两杯。”
“没错,多饮两杯!让下臣们也沾点儿喜庆。”
一碗一碗的酒水一一送到段奕的面前。
段奕来者不拒的一一饮尽。
“王爷请。”
“大人们请。”
一壶酒空了后,几个大臣瞪眼直直的看着段奕,“王爷,您醉了,您醉了啊,要不,您在此休息一会儿?”
“本王没醉,是你们醉了!一二三四五六,还不倒吗?”
扑通扑通!
六个人纷纷滚到了桌子下面。
段奕嫌弃的抬脚将他们几人踢开,哼了一声,“想算计本王?火候还不到!”
然后,他又朝门外喊道,“青一!”
门被人一脚踢开了,青一没进来,进来的是云曦。
她提着一根棍子,站在门口,地下倒着一人。
段奕看到她一脸的煞气,唇角微微一弯,“曦曦这是来救为夫于危难之中的?”
云曦抬脚将地上晕死过去的人踢到一边,扔掉了棍子。
一脸讶然的朝段奕走去,她上上下下的打量着他,“你有没有喝酒?”
段奕斜斜靠在椅背上坐着,一手支着头,一手晃着酒壶,眉眼噙笑,一线薄唇大约因为喝过酒的缘故,更加红润诱人。
“喝了一壶,二十年的杏花酿,是金柳阁的特色酒,不喝可惜。”
云曦抓起他手里的酒壶一把丢开,拉着他的胳膊说道,“快点回家去,这酒喝了可要不得。”
“为什么快点回家?”段奕弯下身来笑问道。
“你被人下了药了,知道不?下三烂的药!”云曦一脸的恼火,居然对段奕也下药了?她饶不了谢五房的人!
“下了药又怎样呢?曦曦想做为夫的解药?”段奕依旧慢声慢语浅浅笑道。
他被云曦搀扶着,半趴在她的肩头上,嘴唇凑近她耳边低低说着。
云曦走路的脚步一顿。
她扭过头来看向段奕。
他的眸光有神,唇角的笑意中闪着狡黠,正盯着她的脸看。
她将他一把推开,怒道,“你没事?你还装着……差点吓着我了!”
“本王怎会有事?不过,曦曦担心为夫,为夫很高兴。”段奕轻笑,他伸手指着地上躺倒的几个官员,眸色一冷说道,“有事的是他们!”
云曦眨了眨眼,“这是怎么回事?我明明看见谢君宇偷偷调换了送酒伙计的酒。而且之前,我又偷听到南宫辰与谢君宇的谈话,说是要暗算你。”
“他们有那个本事吗?本王会蠢得为一个顾非墨就被他们牵着鼻子走?”段奕轻嗤一声,他朝门外喊道,“青一!”
青一撸着袖子走进来,抬脚将门口的谢君宇踢开了。
他笑嘻嘻对云曦说道,“其实属下一早就发现这谢君宇在酒楼附近鬼鬼祟祟的了。不过,曦小姐动手得比属下快了一步。”
段奕指着地上的几个醉倒的官员对青一说道,“这几人,速到大理寺报案去!贿赂,贪赃,做假帐假案,随便安什么罪名,本王不想在明天的早朝上看到他们!”
青一的眼角挑了挑,“是!”
同时,他的心中腹诽着,得罪了奕亲王,各位好自为之吧!
云曦正要说话,这时,外间又有人走来了。
“王爷,曦小姐。”进来的是金柳阁的掌柜。
云曦有些讶然,抬头看向段奕,“他怎么认识我?”
段奕轻哼一声,“他当然认识你了,因为金柳阁是奕王府的酒楼。而站在本王身边的难道不是只有你?
酒楼的东家只是没有公开而已,让你背铺子的名字,你是不是一个也没记住?居然还让青龙放烟点火?差点儿烧了这里!”
云曦:“……”
金柳阁的掌柜笑着说道,“王爷,只是起了一点儿烟,没有烧呢。”
云曦放开段奕的手,走到谢君宇的面前,对青一道,“赛马场左侧有几株大橡树,那里停着一辆小油布马车,青一将谢君宇扔进那车里去,扔进去之前,最好是拔光他的衣衫,一件不留!”
“曦曦想做什么?”段奕俯身看向她。
她微微挑眉,唇角一弯冷笑道,“有人想让我出丑,想让你出丑,我怎能任由他人算计坐视不理?”
……
骞马场左侧,几株高大的橡树下,支着绛红色蓬盖的下面,坐着戴了人皮面具的段奕与蒙着面纱的云曦。
两人闲闲吃着茶,看向赛马场内。
赵玉娥已由青裳与青衣护着坐在马车上观看。
两人的身后,则停着一辆小油布的马车。
他们的对面,是一顶帐蓬,帐篷里面,白衣男子朝几人喝问道,“段奕人呢?进了金柳阁里了没有?”
“回琸公子,进去了就没有出来过!还有那之前的那个女子,都在酒楼里呢!”
白衣男子眯着眼,看向赛马场对面的云曦,因为隔得太远,只看到一团紫色的身影。
他厉声对身边随从们道,“一个个都看紧了酒楼!事成了也别让人跑了!”
“是,公子!”
“谢君宇呢?”
“还在酒楼里!”随从答道。
“很好,这事儿成了之后,本公子不会亏待他!”
……
赛马已开始。
谢枫坐在马上朝云曦这里看来,发现没有看到赵玉娥,他心中纳闷。
骑马坐在他一侧的谢氏五房的一个旁支子弟笑道,“枫公子看什么呢?待会儿小弟跑得慢,枫公子可要照顾一二,别让小弟输得太惨哦。”
谢枫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指令官吹响了号子,“准备——”
“开始”的号令声发出后,一二十匹马撒开蹄子朝前方奔去。
谢枫夹在一众马匹中间。
起初,他的马冲在最前面,但跑出十几丈之后,马儿忽然前蹄一闪,他被闪出了马背。
但好在谢枫身手灵活,脚尖点地又跳上了马背,但那马儿说什么也不起来,一直卧在地上。
云曦与段奕一起站起身来。
“那匹马一定被人做了手脚!”段奕说道。
云曦的眸子微微眯起,“现在可没有时间查是谁动的手脚,现在不能让谢枫输!看,前方来人了!”
段奕朝前方看去,明黄色的华盖正迎风招摇。
云曦冷笑,“看来,有人希望今天更热闹一点。”
她从树上揪下两片叶子卷了卷,卷成了一管小笛吹起来。
尖细而诡异的啸音由着力道传到马场里,谢枫那匹倒在地上不起来的马儿身子忽然一跳,晃了晃头又精神抖擞了。
谢枫顺着声音朝身后看去,发现是云曦在吹啸音。
他回以一笑,飞快的翻身上马朝前方的人追去。
谢五老爷正在马场外看着比赛,谢枫的马倒下后,他捏着胡子一脸的冷笑。
随知没一会儿,谢枫的马又跳起来,而且还比旁人的马更快的速度向前冲去。
“这是怎么回事?他的马怎么没事?一群废物!”
“老爷,小的们也不知道啊,那马匹吃的饲料里都放了东西呢!”
“本老爷只要结果,结果!不管你们过程有没有放,他现在又继续在策马!便是失败!你们这群没用的东西!”
段奕叫来随侍的青峰,“去查一下枫公子的马是怎么回事!”
但最后,谢枫的马仍是第一个回到终点。
赵玉娥想下车去问候,被青衣拦住了。
“玉娥小姐,你忘记了你被人骗去,差点害你失了名节的谢五房的人吗?曦小姐的计划还没有开始呢,你且等等,回了夏宅,一样可以庆贺啊。”
赵玉娥抿唇点了点头,“对,你们说的对,我先藏着不出现,让他们先高兴着,待会儿再气得他们跳脚!”
青峰在马厩处转了一圈回来,手里还捏着一把干草,同时还拎着一个灰衣男子。
“主子,曦小姐,你们闻闻,这草料里加了东西。而这个人正鬼鬼祟祟的在枫公子的几匹马周围转悠着。”
云曦的手指一翻,一柄匕首现于掌上,“你是哪家府邸的人?为什么要害枫公子的马匹?”
灰衣男子紧抿着唇不说话。
青峰马上一顶那人的肚子,那人啊了一声,青峰飞快的扔了一颗药丸到他的嘴里,又伸手狠拍了一下灰衣人的脖子。
灰衣人死命的掐着脖子想咳嗽出来。
云曦看着他森然一笑,“吐不出来的,这种药丸,入口中就融化了,如果没有解药,你24个时候辰后就会全身烂掉而死。”
灰衣人吓得扑通着就跪下了,“小姐饶命啊饶命啊!”
“绕你可以,只要你说实话,我便放你给你解药。”
云曦的手里依旧抖着一只匕首,浅浅而笑。
“好,小的说,是谢五老爷让我做的。”
“谢五老爷么?很好。”云曦的眼睫眨了眨,“他这回可是下了一番功夫想害死我兄妹,我岂能放过他?
他想借机害我,我何不借机反害他一把?青峰,带着这人跟我来!皇上不是来了吗?找皇上说理去!”
云曦没有让段奕跟着,因为他一出现就会露馅了。
赛马场的终点处。
元武帝正在嘉奖谢枫,虽然只是口头上的表扬,但当着这么多家族这么多人的面,这荣耀无疑也是至高的。
谢氏五房的人均是一脸的丧气。
谢五老爷气得一脸铁青,到手的荣耀莫名的飞了,叫他如何不恼恨?
“皇上,臣女是谢枫的妹妹,关于这场比赛,臣女有话要说。”云曦拔开人群跪在元武旁的面前。
元武帝正与比赛的众世家子弟在说话,见云曦跪下,便将目光移到她的身上,“你想说什么?”
“起来说话吧。”一人走到她面前伸过手去,白色袍角,白色袖子。
云曦仿若未见,不去理会。
南宫辰!他居然阴魂不散的跟着她!
“皇上!臣女发现有人在我大哥用的几匹马的饲料里放了东西!所以才导致开始比赛时马匹险些栽倒出了意外。”
“是谁这么大的胆子?”元武帝怒道,“此次比赛虽是你们各家联合着组织的,但是既然牵扯上了比赛,不是应该公平公正对待吗?”
“皇上说的有理,现在证人带到,求皇上做主。”云曦说道。
“求皇上做主。”谢枫也跟着跪下了。
青峰将那个灰衣男子拎到元武帝的面前。
谢五老爷看到那人,深深地吸了一口凉气,一句话也不敢多说了。
灰衣男子拼命的磕头,“皇上饶命,是谢五老爷吩咐小人这么干的。他让小人将这些药粉放入谢枫公子马匹的饲料里,小人依靠他家过活,不敢不从啊!”
谢五老爷当即跳了起来,“你这个小子敢胡说八道!老夫打死你!”
云曦冷笑一声,“谢五老爷居然敢这等大不敬,胆大得在皇上的面前施暴,藐视君威,这是想造反吗?”
谢枫也冷声说道,“谢五老爷,这不是你家的府邸,这是在皇上的面前!”
谢五老爷慌忙跪下了,心中更是将谢枫兄妹骂了个半死。“皇上,臣也是气极了,臣并非无礼藐视皇上!”
元武帝瘦削冷俊的脸上,一双细长冷眸来回看着几人。
众人都不邮吭声。
半晌,他才道,“谢大人,这等刁民,理应由你亲自杖毙,以儆效尤!”
谢五老爷的身子一阵哆嗦,灰衣男子更是吓得脸色惨白,“叔叔,我是横儿,叔叔你救我!”
云曦冷眸眯起说道,“谢五老爷想抗旨吗?”
白衣男子看着云曦未说话,女子的眼底,一直都是满满的恨。
谢五老爷看向云曦,眼底溢着杀意,他咬了咬牙拖着哭得惨叫的侄儿去施刑。
云曦也没有让他做假,使着眼色让青峰去跟着。 她早就看出这灰衣人是谢五老爷的侄子。
想算计她与段奕,她要让他尝尝亲自打死自己侄儿的滋味,而且还不能违抗!这可是圣旨!看他以后还怎么在谢氏立足!
元武帝又回头看向云曦,女子面纱蒙面,显得一双眼分外灵动,“果然是兄妹,你很聪明,居然看得出马有问题。”
云曦低着头,“皇上过奖了。”
福公公见场上的气氛变了,忙笑道,“皇上,还有一场车驾比试呢,不如一并比试了吧。”
元武帝点了点头,“就让人快开始吧!”
车驾比试,便是马匹后面拖着马车的驾子比赛。
云曦走到停在蓬盖下的小油布马车旁,看了一眼马车后问青一与青峰,“人都在里面吗?”
青一嘻嘻一笑,“小姐,按着您的吩咐,都在呢,那两人身上脱得跟猪一样,寸布不留。”
云曦伸手掀开车帘子,发现里面是空的,“咦,人呢?你们将人弄到哪儿去了?”
段奕的眉梢挑了挑,“车驾已被我换了,这车里是空的。”
云曦眨了眨眼,“换了,换哪里了?”
“本王要害人,却也不想让大舅哥背黑锅啊!害人么,让让那些人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云曦眸光一亮,“对,主意不错。”
段奕弯唇一笑,“没有曦曦的主意,也没有本王的这个办法。曦曦功劳大!”
谢枫牵来马匹,青一与青峰协助他一起将马车套在马上。
他见几人笑意莫名,忍不住问道,“曦儿,你们是不是在做什么事?”
青一嘿嘿一笑,伸手拍拍谢枫的肩头,“枫公子,您不用担心了,您只管赶着马匹往前跑就行了。”
云曦这时说道,“哥,这匹马我瞧过了,没问题,是奕王府里带来的。”
谢枫的脸色一沉,“曦儿,我从家中带了马匹过来,怎么能用王府的?”
“大哥!”段奕朝谢枫走来,“曦曦去看过了你的那些马,全部被人下了药,你刚才的赛马,她已是出了全力用啸音控制着马匹,如果再拉上来一匹病马,可不保险再会赢。”
青一望天,枫公子真是个矫情的人,王爷都喊上大哥了,他还这么客气分着你我。
“那就,多谢王爷了!”谢枫拱手一礼。
“行了,大哥,你快点去吧!”云曦将他推到车驾旁。十几辆马车一字排开。
谢五老爷的目光往谢枫身上看去,恨不得吃其肉,但,想到自己儿子女儿的计划,他又生生咽下了那口恨意。
“谢枫,你等着吧!等你未来的妻子赵玉娥给你戴绿帽子你便知道痛了!”
他又叫来小仆,“宇少爷与菇小姐呢?怎么还没有回来?”
“老爷,他们都在金柳阁酒楼里。”小仆回道。
谢五老爷听了越发的得意,儿子的主意果然不错,谢枫,你等着臭名远扬吧!
又是一声号令吹响。
一辆辆马车一齐飞奔起来,
只是,谢五房的马车没跑出多久,马车架子的后门掉下来了,马车里的情景一目了然。
观众们沸腾了,纷纷叫嚷起来,“看,那马车里演活春宫!”
“喂,快停下来,让我们看个清楚!”
谢五老爷的脸气得铁青,“怎么回事?这是哪个不要脸不想活了!”
迫不得已将马车停下来,一看里面,头翁的一声炸了,怎么会是他的儿子与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