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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虽然停了下来,但车架子却忽然散了,车壁又掉了两块下来。
马车内的情形看得一清二楚。
“喂!快看,那是谢五老爷的儿子和女儿!”
青一捏着嗓子站在人群里高喊一声。
青二跟着答道,“五老爷的儿子少了一根胳膊,这是怕儿子娶不到媳妇,干脆节省着一点将女儿送给儿子吧!”
“啧啧,还名门大家族,怎么会有这等龌龊之事发生?”
从马场周围涌来不少围观的人,大部分是一些不怀好意的男子。
东一句西一句,气得谢五老爷只得高声喊了仆人来驱赶。
但挤得水泄不通的人,谢五房的十来个仆人哪里赶得完?
赶了这边那边又涌进来,哄笑声不断。
“畜生!你们两个畜生!老夫打死你们!”
一丝不挂的谢菇抱着双腿战战兢兢的蹲在马车一角,被谢五老爷拉出马车一阵暴打。
谢菇抱着头被打得一阵哀嚎,心中更是冷得如死灰。
这么多的人,她一件衣服也未穿,父亲竟然当众打她!
“不是我,不是我,爹爹为什么要打我?你为什么不怪哥哥,都是他让我这么做的!我才被人关了起来。”
“你们两个畜生,都得打!”
谢五老爷又揪着谢君宇一阵暴打。
元武帝正在马场附近看着比赛,远远的瞧见场内出现了骚乱。
他的眉头一皱,脸上也露出不悦来。
“琸儿,前方是怎么回事?速去看看!”
“是皇上!”白衣男子带着护卫到了赛马场内。
待他挤进人群里,脸上更是一脸的郁黑,气得咬牙问身边人,“怎么回事?谢君宇怎么在他家的马车里?”
护卫忙回道,“公子,属下们不知!”
“本王也好奇,这是怎么回事?”段奕已退去了人皮面具恢复了本来的样子,换了一身衣衫,带着青一青峰走进人群中间。
同往常一样,一身尊华,俊美无双,笑意浅浅,洒然闲适。
白衣男子的两眼一眯,看向段奕的眼神如两道锋利的毒箭。
他脸上的肌肉动了动,一线凉薄的嘴唇紧抿,口里的牙齿几乎要咬碎。
段奕居然在这里?!
该死的,谢君宇这个废物居然没有关住段奕!?
那么,他们的计划泡汤了?
众人见段奕走来,纷纷让开道来。
“王爷,是谢五老爷的儿女,伤风败俗呢!”人群中有人高呼起来。
段奕浅笑着看向白衣男子,“琸公子,皇上平时最是厌恶这等有伤风化之事,琸公子为什么还不请示皇上?还是,想包庇过去?”
这话无疑是将了对方一军,报呢,得罪谢五房的人,不报,皇上迟早会知道,责骂责罚少不了。
所以,热闹不是那么好瞧的,段奕看着白衣男子,云淡风轻的轻笑,姿态淡然,一派闲适。
白衣男子望向段奕的目光,狰恨,毒厉,赤果果的毫不掩饰。
谢君宇当即叫嚷起来,“琸公子!宇是被人算计了,琸公子!”
“琸公子,这件事透着奇怪呢,琸公子,是不是要查一下?”谢五老爷虽然骂着自己的儿女,但外人来抓走还是心疼着。
段奕轻拂阔袖,浅笑道,“五老爷,国有国法,家有家规,还查什么?这不明摆着吗?这又不是在别家的马车上别人抓的你的儿女,这可是在您自家的马车上啊!”
谢五老爷气得再不敢说一句话。
“来人,将谢五老爷的儿女抓起来!容本公子上报皇上再定夺!”白衣男子收回目光,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来。
他铁青着脸,掩去眼底的杀意。
“是,公子!”几个羽林卫上前来抓谢君宇与谢菇。
谢菇忽然不哭了。
她挣脱了两个来抓他的护卫,看向谢五老爷冷笑说道,“菇儿早就说过,父亲害人可是要遭报应的,结果,父亲未遭报应,却是报应到了女儿的身上。”
“女儿有错吗?女儿不想害人,可你们逼着女儿去害人,枉想害奕王爷与谢枫大人的未婚妻,可老天还是公平的。人家没事,女儿反而出了丑,女儿只愿下辈子不做你谢氏女!”
她心灰意冷,受了委屈,父亲不查原因只一味的骂她。
谢五老爷跳起来,一巴掌朝谢菇的脸上扇去,“你胡说,为父几时要你去害人了?你这个不孝女!”
段奕还站在这里呢,女儿就什么都说,不是拉仇恨吗?
谢茹捂着脸,怨恨的看着他的父亲,然后推开挡着面前的人,奋力向前跑去。
砰!
她的头撞上赛马场边上的一株大树上。
鲜血飞贱,顿时便没了气息。
看热闹的人都吓了一大跳,不禁吸了一口凉气。
想着她死前说的话,都对谢五老爷一阵鄙夷。
人们嘲讽的话一句一句的传来,“世上居然有这等父亲!逼着女儿去害人,结果害了女儿。”
元武帝的圣旨下来:谢五老爷管家不严,纵容儿女光天化日之下行污秽之事,罚俸禄一年。
女儿已死,又是自尽,不予追究。
儿子谢君宇杖打八十棍子。
刑罚毕。
谢五老爷看着被打得血肉模糊的儿子,脸色黑沉沉。
他一边骂着儿子没用,一边咬牙怒骂谢枫,“这事儿没完!”
“没完?”当然没完!
因为隔得不太远,云曦能清晰的听到谢五老爷的叫骂声。
她眯着眼冷笑,敢下战书就得敢认输!
“青衣!”
青衣走到她的近前,“小姐,什么事?”
她的眼睫闪了闪,说道,“所有的马车回城中都要经过景宁街,你去请老夫人来等在景宁街街口的茶馆里,就说是赵小姐约她。”
青衣不解,眨着眼问道,“好好的为什么要请老夫人出门?”
“做了坏事,总得要罚!”云曦勾唇冷笑,“皇上顾及着谢五房,不敢重罚,必竟他有钱,所以对他们罚得也轻,罚轻了就会不长记性会忘记又会跳腾,所以得加大力度!让他们不敢!”
青衣的眉梢一扬,呵呵一笑,“小姐说的没错,他们一家子就得狠狠的教训着!奴婢这就去请老夫人出来。”
……
赛马结束后,各家各户的马车纷纷回城中的府邸。
赛马场上谢五房的八卦远比赛马有趣,沿路上都听得到有人在闲聊。
谢五房的伙计们也不敢太喧哗,只默默地赶着马车,而且连头也不敢抬,将斗笠拉得低低的。
云曦的马车离谢五房的马车隔得不远,一直跟在后面行走。
她微微挑起车帘子看向外面,唇角浮起冷笑。
低调回府?枉想事情揭过?
害了人想掩饰过去?
算盘打得倒是不错!只可惜,她不会忍!
虽然赛马场上的丑事已让谢五房的人丢了脸面,但他们害人的事,旁人仍然不知晓。
她怎能让他们过得快活!
一片叶子轻轻地放在唇角,她吹起了啸音,
前面谢五房拉车的马儿忽然嘶叫一声,车翻了。
“小姐,你看,他们得报应了吧,走路也会掉坑里,可见老天也会罚他们。”青裳将头伸到车外面呵呵冷笑着。
赵玉娥也冷声说道,“曦儿,青裳说的对,害人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的。”
“废物,怎么赶车的?”前面,谢五老爷怒喝着打骂着赶车的小厮。
小厮哭诉说道,“老爷,是马踩到坑里了,不是小人的错啊!”
走在云曦马车前面的几辆马车停下后,云曦也命青二停下车来。
她扶着青裳的手走出马车,来到谢五房的马车一旁。
“五老爷,要帮忙吗?”云曦浅浅笑着走上前。
人在做天在看,不用她出手,自有人操刀,连走路,都是恶人先掉进坑里。
谢五房的几个伙计正扶着谢五老爷从翻倒的马车里爬出来。
刚刚在赛马场上被谢枫比下去了,儿女又丢了他的脸,他心头正气恼着,对云曦的询问,他连头也不抬一下。
旁边也站有几个过路的高门府邸的人来问情况,他也是羞愧不敢接话。
“五老爷,谢菇小姐也是一番好意,只是人算不如天算,事情的结果才变了。”她也不管谢五老爷听不听,只管自己说着。
因为这里是街市,已有不少的人前来围观。
云曦又缓缓说道,“谢菇小姐先是到我家的蓬盖下面装生病了,求玉娥姐帮她,玉娥姐善良,便没有问她为什么不回有家中仆人的帐蓬那里,而是听着她的指挥进了金柳阁的包房。
谁想到包厢里另有乾坤,不仅酒水里放了下三烂的药,而且屋中的熏香也有药,谢菇小姐让几个仆人将玉娥姐捆了起来!
但玉娥姐吉人有天相,自己跑掉了。
五老爷,云曦想问你为什么要绑架玉娥姐?她与你有仇吗?”
云曦的话一落,围观的人纷纷指责起谢五老爷。
“想不到啊,堂堂谢五老爷的心思竟然如此歹毒,都说兔子不吃窝边草,害人不害自家人,他却连自己本族的人也害!”
“这等人不要跟他来往!”
谢五老爷的脸一阵红一阵白,气得吹着胡子。
他一身狼狈的被仆人扶起来,看着云曦口里冷哼了一声,“云曦,你小小年纪哪里懂这朝中政事?你以为你即将要嫁奕亲王府,那富贵便牢牢的在你的手里了?
本老爷也是为了谢氏着想,玉娥丫头进了奕王府,这可是我谢氏的荣耀!嫁一人总比嫁二人好。”
“砰!”一记重重的拳头打在谢五老爷的脸上。
“我道今日的事有些奇怪,原来是你们搞的鬼!”谢枫一拳揍在他的鼻梁上,怒目看着他,“赵玉娥是我未婚妻,任何人想打主意,得看看他骨头结不结实!”
云曦扭头看向谢枫,说道,“哥,你不是被皇上叫去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不放心,所以跟来了。”谢枫道,他回头朝马车里看去,赵玉娥白着一张脸咬着唇正看着他,两眼莹莹含泪。
谢枫怒得谢五老爷又是两拳头狠狠揍去。
“放誓!我是你长辈!还是比你品阶高的官员,你敢打老夫!来人!当众行凶了!”谢五老爷叫嚷起来。
“哪儿行凶了?本公子怎么没有瞧见?”顾非墨缓缓打马而来,懒洋洋的指着周围的人说道,“是你吗?你?还是你?”
“顾公子,没看见呢!”
“老夫眼花,没瞧见打人。”
“刚才揉眼睛去了,小人啥也没看见呢。”
被指着的人一一回答。
没指着的人一一缩回了脖子。
顾非墨的暴脾气京中第一,发起火来,抬手便揍人,谁敢多话?
有瞧热闹的已悄悄的离去。
“哼,今天有这么热闹的事居然也不叫本公子!”他打马往云曦一旁走去。
云曦没看他,因为她远远的瞧见有一人走来了,便又对谢五老爷说道,“五老爷,你口口声声说是为了家族的荣耀,私下决定了玉娥姐的命运。
为什么用绑架下药这等卑鄙手段?奕亲王又是否欢喜?是否会更瞧不起谢氏?进而瞧不起我,影响婚事?谢五老爷是否听了谢老夫人的意见?赵小姐的命运不是你能决定的吧?”
“她老糊涂了!愚蠢至极!”谢五老爷哼哼了两声。
“老身再糊涂,也不会让儿女在外面苟且丢人现眼!”一个声音忽然在人后传来。
谢老夫人由林嬷嬷陪同走了过来,她的身后还跟着青衣。
青衣看向云曦眨了眨眼,勾唇一笑。
谢五老爷见到老夫人来,脸色更是一阵死白。
“老夫人,你听侄儿说,事情不是那样的,不是……”他拼命的解释着。
谢老夫人不理他。
而是环视了一下四周,她忍着一肚子的怒火,沉声说道,“老五,先到长房一趟!阿枫,曦丫头,你们也一起来吧!”又看向顾非墨,“顾公子,得罪,今日失陪了。”
说完,她转身上了自己的马车。
“是,老夫人!”云曦与谢枫一起俯身一礼回道。
云曦低下头,唇角微不可察的弯起,浮着冷笑。
她已吩咐过青衣,想必青衣请谢老夫人候在这里时,已将赛马上的事添油加醋的说了一遍。
但谢老夫人最是爱面子,旁人跟她说如何如何,她通常很难听进去。
眼下看到现场,听到谢五老爷说的话,再联合青衣说的话,她八成早已在心里气得要吐血了。
何况又涉及了她最宝贝的外孙女?
谢五老爷心中不停的腹诽着,老夫人怎么会在这里?再看向云曦与谢枫,他的眼底除了怨恨还是怨恨。
顾非墨挨近云曦,新月眼眸眨了眨,笑道,“今天你去看赛马了?听说有有趣的事发生,是什么事?说来听听。”
谢枫一把推开顾非墨,站在两人中间黑着脸说道,“你还不回家?这是我谢氏的事了。”
唉,曦曦都要嫁人了,这小子老是跟着像什么话?真不是个识趣的。
顾非墨让开谢枫的大手掌,眉梢一扬,“师兄!你好像弄错了,欠钱的是你,不是我!为什么总是赶我走!我还没找你收欠款呢!”
谢枫横了他一眼,扯了扯唇说道,“你没听人说,欠钱的是大爷吗?”
顾非墨:“……”
老夫人动作很快。
云曦与谢枫以及赵玉娥跟着她刚刚回到谢府,便见谢府的府门前站了不少人。
其中,有几个头发胡子一团白的老太老头们正站在最前面,这是谢氏管着族务的长老们。
云曦的目光在那些人的脸上一一扫过,发现除了长老们,还有不少谢氏的高门子弟,全在去年的除夕时来过谢府。
“老夫人。”众人朝谢老夫人行了礼。
“长老们好。”谢枫与云曦一一见了礼。
“进祠堂!”没有多余的话,但以一族之母说出的话,虽只寥寥几字已让人心惊。
谢五老爷硬着头皮跟着进了谢府。
谢君宇虽被打得半死不活的,也一样抬着进了谢氏祠堂。
顾非墨虽然赖着脸跟到谢府,但出于客气只让他在前厅里喝着茶,没让他进后院。
……
谢氏祠堂。
云曦望着谢氏二字心中微微沉了沉。
她扭头看向谢枫,发现谢枫的神色同样是冷峻的。
这个地方,是她们兄妹二人正努力争取进来的地方,现在已迈开一步,光明正大的入谢氏,一定不会太久!
困为较去年除夕时,谢枫的名气已大涨,从谢氏的这群有头有脸的人对他的态度明显改变就知道了。
“枫公子,请。”
“枫公子,最近皇上又召见你了,可谓前途无量啊!”
“枫公子年轻有为,将来一定是我谢氏的骄傲。”
客客气气,没有以前的冷傲。
而众人看向谢五老爷时,眼里满是嫌弃,不用说,今天的事已传遍了京城。
谢五老爷气得咬牙甩袖不语,命仆人抬了昏死的谢君宇进了祠堂后,他甩甩袖子也进去了。
谢枫面对众人的溜须拍马,只淡淡笑过。
他可不会忘记,去年除夕时他在这里受过的耻辱与讽笑。
虽然害他的人已死,但,一点一点的捡起名节,却又哪里容易?他得让这些人完全臣服!
云曦将这一切瞧在眼里,也是心生感慨。
因是无职女子,她只能站在祠堂门外看,但里面的一切,能全看进眼里。
祠堂门开,长老们落坐,没有写冗长的祭文,谢老夫人跪在祠堂前一一念着谢五房的罪状。
除族!
简单的两个字,惊得谢五老爷跳了起来。
“老夫人,老夫不服!”
“不服?谢五老爷是不是要上顺天府去讲个清楚明白?陷害!绑架,足可以让你儿子坐牢二十年!
我谢氏一族早有规定,同族子弟不得自相残害,你忘记了规矩了吗?不过是一场赛马,你居然花着心思让谢枫输!让马儿吃药,你不可能不知疾驰的马儿稍微出意外也会要人命吧!
赵玉娥虽是外姓,但是,却是谢府大小姐谢媛的女儿!身上流有谢氏的血!你居然也算计她?你们一家子不配为谢氏子弟!”
害谢枫是事小,害赵玉娥可是事大,谢五老爷必败!何况,还有他一家的丑事在外!
云曦微微扬唇一笑,谁都不敢动赵玉娥,他居然敢动!真是被利益蒙了心!
“同意老夫人的决定!”
“没有意见!”
一致通过,谢五房全部被除族!
被赶出族,这就意味着官路难行了。没人愿意与一个被赶出家族的人来往。
谢五老爷望向谢枫,眼神寒厉,一言不发。
谢枫淡淡回望一眼,直接无视。
……
从祠堂出来,赵玉娥拉着谢枫一直在说话。
云曦看着二人似有说不尽的话,无语望了望天,只好自己先走。
走了一段路,她发现身后一直有人跟着。
顾非墨低着头踢踢踏踏的跟着她。
她只得停了脚步。
“终于知道停了?我以为你做了准奕王妃,再不理会我这个跟班了。”顾非墨望着她扬唇一笑,走到她两尺之距的地方站定了。
他低头看着云曦。
女子如雪的脸颊上,一双灵动的眼睛轻轻的眨着,眼睫毛如蝴蝶的翅膀轻闪。
闪动了人的心。
他的眉梢动了动,不知是不是段奕家的水好,她居然比前几天还要秀美了几分!
哼,他顾家的水也不错,只是这女人看不上。
站得有点儿近,她忙退后一步。
顾非墨却又走近一步。
她退后,他走近。
云曦挑眉,“你不会闲得逗我玩吧?说吧,有什么事?”
她甩袖转身朝府门走去。
顾非墨马上跟上她的脚步,“的确是有事跟你说,过几日,宫中会有宫宴,你会做为段奕的准王妃进宫赴宴。”
“那又怎样,我是他的未婚妻,进宫赴宴再正常不过了,不用你提醒我。我还不会胆小得进了宫就吓晕?再说了,不是还有段奕跟着吗?他会眼看着我被人欺负?”云曦没有回头,脚步不停地朝府门外走去。
“呵,要是那么简答我就不多话了,你知道吗?你进了宫后,会与段奕分开就席。而且,宫中的人物关系你都知道吗?后宫中除了我姐姐顾贵妃,还有一位皇后,冷宫中还有一位淑妃。”
云曦依旧没有回头,“宫中有什么人我也知道。段奕早跟我说过了。”
“那你知不知道那个冷宫中的疯子淑妃一直在地上写着一个字是什么?”顾非墨紧跟着她的脚步。
“她写什么和我有什么关系?”云曦觉得顾非墨真是太闲了,段奕成日里忙,他成日里无事。
他就不怕他那军营里的人反了?皇上怪罪下来砍了他的头?
“是‘琸’!”顾非墨说道。
云曦赫然回头,微微眯起眸子看向顾非墨,她的眼睫闪了闪,神色一冷,声音轻颤,“你说什么?”
顾非墨俊美的眸子看着她的脸,正色说道,“她在地上写过一个字,‘琸’,一个月写了三回了,一个疯子还能写出端端正正的字来,你不觉得奇怪?还是写的一个不常见的‘琸’字。而且,她一听到脚步声就飞快的擦掉了。”
云曦没说话,而是垂下头来盯着地上发怔。
冷宫?琸?
“你不相信?我可以带你进宫看看那个疯子。”顾非墨抓起云曦的胳膊脚尖一点,跳出谢府的院墙。
两人还没挪动一步,便被面前一人挡着了去路。
“曦曦,为什么还不回家?”
一身浅绯长衫,笑容温和的段奕站在二人的面前。
只是,他盯着顾非墨的一只手看时,眼底闪着厉色。
这小子敢抓曦曦的胳膊?这是又欠揍了吗?
嗤!
三天不打,皮痒肉痒!
顾非墨见段奕一副来者不善的模样,只得放开云曦的手。
他袖子一甩大步走开,但口里仍说道,“段奕,本公子是看在曦曦的份上,才不跟你打架,你也别得意!曦曦,想知道那个疯子的事,可以随时来找我!”
段奕的脸色一沉,冷笑一声道,“她不会对任何一个疯子感兴趣,她只对嫁衣感兴趣!曦曦,为夫挑好了咱们大婚礼服的面料,你看看做什么样式的好,是让宫里做,还是让霓裳阁做?”
顾非墨闻言,口里重重的“哼”了一声,抬脚踢飞了一块挡路的石头。
他牵过栓在谢府门前的马匹,翻身上马,策马而去。
段奕扶着她坐进马车,见她一直不说话,忙问道,“怎么啦,有心事?”、
“段奕。”她抬头,微微蹙着眉尖,“你以后会纳侧妃吗?”
今日是第一出,以后,这种事情只多不少,她一定会应接不暇,疲于处理这等事情。
身份,权势,金钱,翩翩佳公子。
这几样,随便一样都是诱人的条件。
虽然他一再以断袖的身份示人,但,仍是京中众权贵们拉笼的对象。
“尽问一些无聊的问题。”段奕伸手一捞将她搂进怀里。
“如果皇上赐下来呢?”她盯着马车一角说道,“圣命不可违。”
“找个借口,让人死掉!”
“再送呢?”
“再死!”
云曦没再问,微微阖上眼。
段奕捧着她的脸,轻轻吻着她,“本王娶什么女人,要别人插手干什么?谁也管不了!曦曦不要担心!回去后,看看大婚的衣衫做什么式样,这才是大事。”
她抬头对上他的目光,目光沉沉,锁人身心。
马车快到奕王府时,她想起顾非墨的话,遂坐直了身子看向段奕问道,“宫中冷宫中有位淑妃是不是?还是个疯子?”
段奕眯起眼眸看向她,“你为这个做什么?一个疯了二十年的妃子罢了。”
云曦道,“顾非墨说的,她是不是真疯有些可疑,因为她常常在写一字,‘琸’,而听到脚步声来了后,又很快的擦掉了。这可不是一个疯子该有的机警。”
段奕低头看她,问道,“顾非墨怎么知道这些?他不是不怎么进宫的吗?还关心着一个冷宫的疯妃子?”
云曦摇头,“不清楚,他刚才在谢府就跟我说的是这些。还提醒我,几日后宫中的宴席上,小心不要着人的算计。”
段奕将她搂在怀里,“有本王在呢,没人会算计到你的头上。除非不想活的人!”
……
谢五老爷抬着昏死的谢君宇回到了五房的大宅院——碧水山庄。
还未进门,他便听见庄子里震天的哭喊声了。
“女儿啊,你怎么就这样的去了呢?娘不会让你白死的,娘为你报仇!”谢五夫人搂着撞死的谢菇哭得一声高过一声,然后再骂上一句谢五老爷与谢君宇。
谢五老爷沉着脸,命人将谢君宇送回房里,又着人请了大夫后,找出了庄子上的清客谋士。
几人聚集在他的书房里议事。
他眼底闪着厉色,眼神在几个清客的面上一一扫过。
“今天庄子上发生的事你们也知道了,本老爷在,庄子在,你们有地儿住,有钱花,本老爷不在,庄子毁,你们也是无家可归
!一损俱损,一荣俱荣!本老爷养了你们多年,你们是不是得拿出点本事来为庄子出力了?”
“五老爷!这个简单,直接杀了那谢枫,事情不就结了?”一人说道。
“杀了他,他那妹子可是奕亲王的准王妃,不会报仇?要打得他们心服口服,不敢再惹老爷才是最好的办法!”有人说道。
“在下有提议,不如从他们的身边人动手,让他们也来个哑巴吃黄连,有苦难言?”一个谋士说道。
谢五老爷捏着胡子,昏浊的老眼中翻滚着杀意,咬牙说道,“老夫绝不放过他们!”
……
云曦与段奕回了奕王府。
府中的曦园草堂正堂里,堆着数匹朱红的锦缎,衬得一屋子都是喜庆。
段奕接着她的肩头,温声说道,“这里有五种面料,曦曦喜欢哪一种?我好拿去让人裁剪。”
云曦没说话,拂开段奕的手缓步朝那一堆锦缎走过去。
她伸手在面料上拂过,如火的布匹,映红了她的手。
她忽然想起去年初冬时,她烧掉的那一身嫁衣,手指微微颤着。
段奕走到她的身后搂着她,俯身轻轻吻着她的脖子。
温和暗哑的声音说道,“过去的,不要想,想着以后。”
“段奕——”她反手抱着他的腰,将头靠在他的胸口。
“为夫在。”
她记不住前世未婚夫的名,她先一步记住他的名,他的模样,先一步认识他,原来都是天意。
……
云曦将草堂中所有的桌子都拼起来——裁嫁衣。
段奕对云曦的小媳妇模样很满意。
安安静静,不吵闹,她坐在桌边,一边比对着布料,一边画着图稿,
她将五种朱色锦缎全都留了下来。
她要裁剪最华丽的嫁衣。
她的,他的。
段奕没打搅她,让丫头们都留在草堂里随侍,他则去了书房看正在修缮着的新房。
云曦刚刚画好图稿,吟霜急急匆匆的走进来。
“小姐,吉庆药房出事了。”
“怎么回事?”云曦忙放下了手中的画笔,抬眸看向她,“说清楚一点。”
“奴婢得到店中伙计报来的消息马上去了药房,但那时候已经闹开了,说是关大夫卖的都是假药,吃死了人!
现在整个吉庆药房都被人围起来了,关大夫还被打了。青衣气不过跟人理论,打死了人,被顺天府的人抓了去。”
“青衣打死人?她虽然脾气火爆,但心思缜密,不能可干这等傻事,这里面一定有问题。还有关大夫,他更是个心细的人,这吉庆药房被他打理了多年,从未出事过,怎么会出现假药?”
“奴婢也觉得奇怪,但事情已经发展到骂枫公子了,说是枫公子是大东家,是他授意卖假药的!”
“胡说八道,这药房可跟我大哥一点关系也没有,只是上回借着送药到青州的名义才说是他的,他连药房的门都没有进去过呢。”
“奴婢认为,这里是不是有人在背后搞鬼?”吟霜又问道。
云曦抿着唇,出了曦园草堂。
段奕这时从朝她走来,沉着脸问道,“又想跑掉?”
“药房出事了,我去看看。”云曦凝眉说道,“那是我父亲的心血,我不想那儿有事。”
段奕牵起她的手,“一起去。还有,要记住你是奕王的准王妃,不要忘记了为夫!”
云曦抬头看向他,他点了点头。
两人坐了马车到了吉庆药房,果然,药房前围着不少人,那地上还放着几个担架,上面躺着人,围圈跪坐着几个人正嚎啕大哭着。
“还我父亲的命来!你们这些刽子手!”
“吉庆药房就是假善人!打着免费给老人看病的旗号,实则是与棺材铺子相勾结,害人性命呢!”
云曦与段奕走到那些人的近前。
忽然有一人指着云曦喊道,“这个女人是药房的东家,大家快打死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