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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愣了,他承认,他很贪心,既想坐拥天下,也想美人在怀,赵政一时间竟忘了辩驳,而是呆呆的看着女又,女又理了理情绪,叹道:“我能理解你此时烦乱的心绪,我又何尝不是?我也问过自己,为何那个人是扶苏,为何你的儿子?我第一次见他的时候,还以为他是你,其实,这么多年来,我一直在幻想有个人能来救我,即便,救不出我,哪怕让我知道世上有这么个人,也就罢了。”
女又始终没有想到过三途,他在和赵政倾诉肺腑的时候,甚至没有发现门外那个黑色的身影。
“扶苏愿意为了你,放弃天下?”赵政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是,不信,你可以问他。其实,你不懂,人不过百十年光景,眨眼即过,弹指便是飞灰,我与他相恋,要承受生老病死之痛,我要守着他老去,看着他死去,我也曾纠结无数次,可是我也没有办法,赵政,你可曾想过,放弃一切,带着一个女子离开,一同老去,一同死去?”女又问,赵政睁着大大的眼睛,他从未想过女又说的,甚至……
甚至他从未想过自己会老去……
他似乎忽然想起了什么,跑到女又的梳妆台上,拿起镜子,看着镜中的自己,只见岁月的皱褶已经爬上了眼角额腮,双眼的眼袋已经开始日渐加深,双鬓居然开始染白了发丝。
赵政从未想过自己会老去,直到,直到再看到女又,想起女又说的,看到扶苏就想起了自己,才想到,其实扶苏和自己长得倒是十分的像,他再看看女又,女又容貌丝毫未改,依旧青丝红颜,他一怒,摔了铜镜,指着女又道:“你是不是嫌我老了?你爱扶苏,难道不是因为他像极了我年轻的时候,若我和你一样容颜依旧,你是不是就回回到我身边。”
只见赵政瞪红了双眼,那副样子,把女又也吓到了,女又开始觉得莫名其妙,觉得眼前的男子自己好似从未见过,就像个疯子似的发起了疯。女又觉得委屈,泪在眼里打转,她道:“我……”
这时,门推开了,赵政怒吼道:“谁给你的狗胆,滚出去!”
只见进来那人微微一笑,道:“陛下息怒,我乃幽州伯桑,又儿的大哥。”
“管你是谁,滚出去!”赵政怒道。只见女又也气发了,拉着伯桑的手,就想拉着伯桑要离开,伯桑本来是好意来劝和,没想到却适得其反,干着个脸陪着不是,女又却道:“大哥,你不用和他说什么,此人已不是当年的赵政,我们先行离开罢,省得多生是非。”
女又现在看到赵政就一腔怒火,想要迸发,又忌讳是扶苏的父亲,怕伤了他们父子感情,赵政也不甘示弱,道:“站住!此地可是你们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地方么?”
女又一回头,瞪着赵政道:“皇上好大的架子,我若是要走,你拦得住我么?”伯桑却做了好人,好言相劝道:“又儿,既然来了,岂有要走的道理,我们毕竟远来是客,此次,你拜见皇上不单是为了你自己,更是为了长公子……”
“好了大哥,你不要再说了,我自有分寸。”女又低声道,女又强压住怒火,走到赵政面前,细声道:“皇上息怒,民女不该罪犯龙颜,民女该死。”女又说罢,就给赵政跪下了,那是女又第一次跪一个凡人,若是按照女又的性子,估计此时早翻天了,可是女又知道,她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和扶苏的今后的日子。
赵政看女又如此,心里也不好过,知道自己言语有失,顺了顺气,扶起女又,道:“此情此景,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你给我一些时间,我理清楚,过几日再来找你,你和你兄长好生在郑妃宫里住着,我会打发宫人过来照料,别在生了要走的念头,好么?”
赵政劝慰道,女又点了点头,尴尬的局面才得以缓解,赵政叹了一口气,拍了拍女又的肩膀,走了出去,女又只觉得胸闷气短,拿起扇子一直扇着,伯桑道:“你何必和他动怒呢?时隔多年,他必定不再是当初的那个人,加上你们之间复杂的关系,常人都难以接受,更何况加上他此时此刻的地位,你若是还想着和扶苏百年好合,就应当……”
“应当?应当什么?我方才都给他下跪了,大哥你不会失心疯叫我抱着他的脚一边摇一边哭,叫他一定要让我和扶苏成亲才好吧?大哥你脑子没乱吧?”女又气冲冲的说,伯桑却笑了:“你还能这样说,就证明你还没事,我也就放心了!”
女又瞪着大大的眼睛,摇着伯桑的肩膀:“大哥,你这是要把我逼疯么!”伯桑笑得更来劲了,女又倒不觉得,只是再见到赵政,心里多了许多刺头,只见她一屁股坐到椅子上,垂头丧气道:“现在该怎么办呀?”
门吱呀一声又开了,扶苏从门外走进来,伯桑道:“你来了便好了,你好好劝劝又儿吧,我先回房了。”扶苏微一失礼,点了点头,待伯桑走后,扶苏看着椅子上失了精神的女又,又好笑又好气,道:“母亲方才问我,说我带回来的姑娘是谁,可问清了来历?你猜我怎么说?”
女又看着扶苏一脸怪异觉得不顺,嘟着嘴道:“你要说便说,还要我猜什么?”
“我说,赵姑娘是我未过门的妻,我们在幽州落难之时,就已经拜过天地,母亲当时就气急了,说我不懂礼数,婚嫁之事怎能不问父母,还说你是一个来历不明的女子云云,我只道,你是一个好女子,我们今日所遇到的种种劫难,终有一天会烟消云散。”扶苏笑道。
女又看着他说得如此诚恳,只觉心中倍加难过,道:“你父亲,早已不再是当年我还认识的那个少年,想想也该,过了那么多年,经历了那么多事,你都这么大了,他还不该变么?扶苏,若是,我们得不到你父母的祝福和首肯,你愿为了我,放弃一切么?”
扶苏迟疑了一下,道:“我只怕我母亲难过,若是,若是父亲不准,凭你的本事,定当可全身而退,又儿,你和母亲是我命中最重的两个女人,我只求你们都能安好于世间,那我便死不足惜了。”
女又听了瞪大了眼睛,问:“什么叫死不足惜?我们的事,会要了你的命?赵政虽然性情不定,可,可也不会杀了自己的儿子啊?退一万步说,若是,若是他真起了歹意,我大可将你和你母亲逃离咸阳,南疆是片净土,只要你愿意,我们可以安好如初!”
扶苏握着女又的手道:“又儿,你别急,事情定不会想我们料想的那样糟,我觉得,要父皇改变心意,非一人不可。”扶苏心里早有了注意。
“谁?”女又激动的问。
“朱砂。”扶苏说完,肯定的看着女又,女又不说话,心里却在想,朱砂到底是什么来头,竟然能让身边所有的人忌惮三分。“好,我今夜就去找她。”女又道。
“不可,朱砂比父皇更加阴晴不定,而且听伯大哥和二殿下说朱砂非你一人能及,若是去了有什么变数,该当如何?我看,还是寻回二殿下和伯姑娘,再做打算。”扶苏道,女又想了想,也是这个理,便打消念头。
她看了看四周,抱紧了扶苏,道:“也不知道是不是巧合,几十年前,来这宫中,就是受人驱使,本非我意。如今,回到宫中,只为了你,再见赵政,只让我觉得倍加沉重,人情易变,人心难测,扶苏,若是再过几十年,我和你都变了,怎么办?”
“那就忘了你,再重新爱一回!”扶苏道,女又只觉得在扶苏怀里很安稳,悠悠然睡着了。
在天芳榭中,信柳向朱砂禀报扶苏和女又回宫之事后,朱砂差点没被水噎着,一旁的菁儿拍着朱砂的背,道:“姐姐你这是怎么了?”
朱砂咳了几声,忍不住笑意,道:“这女又和赵政之间,本有些断不了的情,没想到啊,这么多年后,会和赵政的儿子一同回宫,赵政的儿子还要娶她?我想赵政此时定是感觉天都要炸了。这事儿可真新鲜,两父子喜欢一个女子,儿子有了,老子捞不着,加上我们那位大王的脾性,我看这事儿啊,完不了,肯定得闹。”
“不过,陛下已经通传郑妃宫里的人不许将此事外传,其实信柳也没听到什么风声,只知道陛下去郑妃宫里和那姓赵的女子大吵了一架,后来气冲冲的走了,现在一人在寝宫里呆着呢,娘娘,你要不要去瞧瞧陛下?”信柳道,只见朱砂一脚踢飞了鞋袜,倒是躺在床上了,道:“瞧他做什么?他自己闷着一定想得出办法,况且,这是他们家务事,我才懒得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