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掘开墓碑时,沈东驰的脸上倒是没有太多的情绪起伏,反倒是许安然,随着梁一掘墓的动作,心脏的位置有些闷疼。
骨灰盒还在,拂去了上面的尘土之后,梁一将盒子打开,又从一旁的工具箱中掏出了取样袋,这时沈东驰却按住了梁一的手。
梁一不解地抬头。
拍了拍手上的灰尘之后,沈东驰幽幽地说:“放回去吧,这骨灰似乎没什么价值。”
“什么?!”
“换句话的意思就是,梁一,你白干了。”
“……”梁一还维持着用取样袋装骨灰的动作,听完沈东驰的话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沈东驰还不嫌事大地补刀:“快放回去,喂,掘墓可是犯法的,少说也要拘留十天半个月,你可别想着我会保释你。”
“沈公子你……”
梁一半跪在地上不停哀嚎,而沈东驰只留给梁一一个背影。
许安然一路沉默。
沈东驰就问:“发现什么了吗?”
“这个墓,在我们之前就被撬开过。”许安然说,机器压过的土和人工压过的自然是不一样的,这很好判断,宋辰亦是断断不可能让自己的父亲这般草率下葬。
沈东驰没有意外她的判断,挑眉道:“我还以为你会说我闲来无事,才给梁一弄了这么大个烂摊子。”他回头看了一眼正在苦苦埋骨灰盒的梁一,唇角勾了笑意。
“是打算说你闲来无事来着。”许安然轻叹了一口气,也回头望去,“中国不是常说,死者‘入土为安’的吗?也不知道到底是谁,竟然能为了切断线索做到这个程度。”
“骨灰可找不到什么线索。”沈东驰笑。
许安然不解。
沈东驰就看着她,半晌后轻叹:“你也真是与众不同啊,那人怎么说也是你……”他没把话说完,许安然却顿了脚步。
她也觉得,自己挺没有良心的。
深吸了一口气后,她轻声说:“可能因为自小就不在他身边吧,虽然在得知的那一瞬是难过的,但却没有深刻地体会到那种悲痛。”
死别,是人生一大悲痛,尤其是看着重要的、至亲的人就这样生生被带离身边,自己却无能为力的时候。母亲过世的时候许安然只有两岁的样子,就那样没有痛苦地闭了眼,安静得像是睡着了似的。两岁的她,又如何懂得那是一场长眠?一场永不会再苏醒的长眠,等她蓦地反应了过来时,自己却已处于水深火热之中,连悲痛都忘了。
再者便是宁俞婧死去的时候。
宁俞婧的死,对于任何人来说都是一场意外吧,是预料之外的。她的死太突然,以至于只有八岁的许安然没来得及接受这个事实,还没哭出声音来,她便合了眼。
但那一次,她却体会到悲痛了,以至于十二年来对她的死耿耿于怀。
“是为了律凌辰吧。”沈东驰忽的说,“是为了找到证明他无辜的证据,又或是为了找到能帮到他的线索,所以,你,没有时间去悲痛了。”
一语中的。
“也许吧。”许安然的声音有些疲累了,大概这几日为了这些事情奔波劳累过度了。
“那我呢?”
沈东驰看着她,“如果是我,你会不会也这么拼命地帮我?”
打量了他良久之后,许安然忽而笑:“你?你这么厉害的人,用得着我来帮你?得,且不说用不用得着我帮你,人家想摆你的道,智商最起码得达到爱因斯坦那个级别吧?”
是一句玩笑话,而意外的,沈东驰没有同她开玩笑,而是认真地问她:“那你觉得,有人要摆律凌辰的道,是很容易的事情吗?”
许安然的心里便咯噔一下。
“安然啊,你是太过心急了,失去了判断力。”沈东驰轻叹。
“我……”
许安然一时之间竟有些百口莫辩,是啊,她怎么光想着帮他洗脱罪名去了,而忽视了他这般的人,怎会轻易着了道呢?她承认,她是心急了。没有哪个人会想要看到自己的亲人和爱人扯上这层复杂的关系,所以她急着想要去证明。
*
“King,他们已经发现有人掘墓了。”
律氏总裁办,简诺向律凌辰汇报着最新情报。
手依然把玩着那张小小的卡片,律凌辰沉思了一会儿后,将卡片放入了抽屉,“前期准备得差不多了,他们应该也要动手了。”
“我们已经做好了防范,您放心。”
“撤掉所有防范。”律凌辰忽然说。
“什么?”简诺大惊,“撤掉?您是指金融上的还是……”
“所有。”律凌辰慢悠悠地坐正了身子,“他们不是要找证据吗?准备准备,都给他们。”
“King,可是Aro这几日一直在找有利于您的证据,您这么做……”
提到了许安然,律凌辰的眸子黯了一下。他何尝不知道许安然为了他已经几日不眠不休了?但是,大局为重,他说:“照我说的去做。”
……
第二日,检察院及法院根据相关证据确认了律凌辰的犯罪事实,并向公安机关签发了逮捕令,要求即刻逮捕。
许安然得到消息后便立刻赶到了总裁办,此时傅从阳已经带了好几名警务人员,手上拿着镣铐。让她有几分意外的,聂彻也在场。
有了几分慌乱,许安然急得眼泪花直冒,望向聂彻,嘴唇嗫嚅着说:“我们商量的时候并没有说过要走这一步!”
聂彻觑眉,却不语。
她又把目光投向了律凌辰,令她心里没有底的是,他的脸上依旧平静不见波澜。往日里他的这个神情让她分外安心,今日,却是让她不安了起来。
“不是……”
她依旧相信,不可能是他,他不可能做犯法的事情。
“他刚刚自己承认了,尹赫、鲁蔓、宋汝卿,三个命案都与他有关系。”傅从阳好心地提醒了一句。
而这一句,却让许安然如同惊弓之鸟,反应极其迅猛地夺过了傅从阳手中的镣铐,站在律凌辰身前,“单凭着某个人的一面之词怎么能轻易下定论?”
“安然,现在失去判断力的人是你。”聂彻说了句公道话,“快别闹了,否则你也能以妨碍公务而被定罪!”
许安然情绪有些激动,望着聂彻,不可置信。
最后,她转过身,将所有的希望全部押在了律凌辰身上。
他凝着她的眼依旧有些万千的柔情,垂在两侧的手微微蜷了下手指后,轻轻吐出了一句:“然然,听话。”
“你……”
许安然一个踉跄,往后退了一步险些跌倒,眼里充满了惊愕,“任律师呢?任律师怎么不在?”她望向沉默的简诺,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简,任律师在哪里?能不能再缓几天?再缓几天,我一定能找到证据的!”
手却忽然被握住,随之,那抹寒凉的被剥离了手心,许安然感觉这一刻,自己的心脏都忘了跳动了。
“别白费力气了。”他将冰凉的镣铐握在手中,上面残留着她的体温,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后,他轻拍了她的头,抚去了她眼角的泪,没有再说别的什么。
许安然整个人都如遭雷击一般,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眼泪扑簌扑簌地往下掉,直到律凌辰已经随着警务人员走到了门口时,她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凌辰!”
律凌辰停了脚步。
“你……”许安然却哽咽了,泪水模糊了他的背影,“你一定要等我。”
……
律凌辰走之后,总裁办死一般的安静。
只剩了许安然和简诺两人。
轻叹了口气后,简诺上前拍了拍许安然的肩膀,轻声说:“律要我转达一句话给你。他说,他不是神,也会有做错决定的时候。”
*
律凌辰走之后,许安然将自己锁在房间里歇斯底里地哭了一天,将这些日子积压着的难受与怨恨全都宣泄了出来。
江心在屋外陪着她,内心也是煎熬不已。直到许安然拉开了房门,她看到她的眼肿得跟水蜜桃似的,心疼不已,轻声说:“吃点东西吗?你看你,脸白成这样。”
许安然摇摇头,声音沙哑:“不想吃。”
“多少吃点儿吧。”江心叹了口气,摸了摸她的头,“我们的工作量还大着呢,这时候垮了身子怎么办?走,吃饭去。”
律凌天失踪,律凌辰入狱,关于律氏的负面新闻当是漫天飞了。江心这段日子也是累坏了,眼睛里布满了血丝,都这般了她还守在外面陪了她一天,许安然看了心里也过意不去,便点了头。
……
只是本就没有胃口,许安然自然是味同嚼蜡,筷子不曾伸向过菜盘,都是江心按着她爱吃的给她夹。慢慢的小碗越堆越高,她却怎么都没了食欲。
“喂,我可是难得温柔一回,你不好好珍惜会后悔的!”江心故意扬了扬下巴,“我刚刚给你夹的你可都得吃了,不然当心我翻脸不认人了啊!”
刚准备放下碗筷的许安然无奈地摇摇头,艰难地扯了一抹笑,又重新拿起了筷子。
喉咙因着昨日的痛哭有些哑了,堵堵的有些难受,许安然失笑地盯着又给她夹了一筷子菜的江心,目光再回到碗里时,忽然觉得胃里一阵翻腾,她便捂着嘴跑向了洗手间。
江心吓了一跳,忙放下筷子追了去,看到许安然趴在马桶上吐得死去活来,眉心忽而染上了一丝复杂,赶紧吩咐下人去准备了热水。
待到许安然漱完口后,她便小心地试探:“你……生理期是不是很久没来了?”
许安然没反应过来,艰难地从喉咙里挤出一句话:“估计是压力大,所以又推迟了。”
听及,江心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又不敢像以前那样一巴掌拍下她,只得自己跺脚道:“笨啊你!你这样会不会影响你孩子的智商啊?”
“……”
许安然当场石化了,微张着小嘴一脸错愕地望着江心,老半天才问:“你、你刚刚说什么?我孩子?”
“对啊!你孩子,准确来说是你和King的孩子。你、要当、妈妈了!”江心生怕她又听不懂,说得十分直白,末了又扶额叹息:“果真‘一孕傻三年’啊,你这才刚怀上……”
“我、我有孩子了?怎么会?”许安然还是不敢相信,轻声喃喃着,手便不自觉地覆上了自己的小腹,刚碰到却又紧张地缩了回去,脑中快速回放着与律凌辰在一起时的情景。
上一次,似乎至少都是半个月以前了。他将她压在身下,低喃,我们要个孩子吧。
也就是那一次,他近乎疯狂地索取,以至于她累了个半死,第二日也忘了做措施。
莫非……真是那一次吗?
“怎么不会?你怀疑你不行还是他不行啊?”江心一头雾水,“哎,赶紧的,这下你不吃饭也不行了吧?饿着你了不要紧,不能饿着孩子啊,King的孩子,不是Prince(王子)就是Princess(公主),你可得悠着点儿。”
许安然依旧呆呆愣愣的,看得江心真是感觉自己有一种皇上不急太监急的感觉。最终她叹了口气,“我等会给你联系一下医院,去做个产检吧。”
*
律凌辰呆在监狱里并不像是颓废了的囚犯,反倒是像一匹正在养精蓄锐的狮子,合着眼,静息凝听着周围的动静。
双手被镣铐着,可却丝毫不影响他的狩猎。
没错,是狩猎。
进来的第二天,他安静得有些不像话。拒绝见律师,拒绝任何人以任何方式对他进行减刑或者保释。
没有人知道,他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外头的人都为了他的事情心急如焚,他在里面却云淡风轻。
直到——
有人来探视他,他只听到那个人是个女的,便睁了眼,同意了。
……
隔了一扇透明的玻璃,律凌辰看着坐在对面的人,薄唇微不可见地往上翘了翘,“比我想象中的快。”
女人面若冰霜,闻言后微微眯眼,“你是为了逼我主动找你?”
“自然。”唇角的笑意扩大,“我自认为还没有蠢到无故替别人背黑锅的地步。”
“不错。”女人也意外地笑了,笑意却未入眼,“果真有我律家虎子的风范!”
“彼此彼此。”律凌辰淡笑,“虎毒不食子,我想,你再怎么也不会对着自己的侄儿下手的吧?Z女士,又或者,我该叫你……姑姑?”
意外的,女人笑了一下,说:“乖侄儿,你把我想得太好了。事实上,我们律门的人从来没有‘虎毒不食子’的概念。只要是有利于我们自己的,我们都会做。”
律凌辰的黑眸便更深了。
“所以,你用这个方法逼我主动来见你,简直就是愚蠢!”
“事实上,我不这么认为。”律凌辰依旧冷静,“你刚说了,有利于自己的你都会做。我想,你不会笨到把我这颗棋子关在牢里吧?”
这回,换女人的笑意凝固了。
*
这世上不缺聪明的人,更是不缺聪明反被聪明误的人。
若是没有那组照片,没有那个装着秘密的铃铛,律凌辰不会发觉有关于律门的事情,自然也就不会出此下策逼迫律门还活在这世上的人现身。
他都不曾知晓,外界的人更不可能知晓,原来这世上,除了律凌辰和律凌天,还有一个活着的姓律的人。
律祯,律柏的小女儿,律司那一辈最小的妹妹,竟然也活了下来,而且隐姓埋名重新生活,却一直在暗地里关注了律凌辰的一举一动。
这个女人有多大的能耐,律凌辰不知,但能如此自在逍遥地活到如今并做出那么多事情,她断然不会是单枪匹马。
……
律祯现过身之后,尚在狱中的律凌辰却做出了绝地反击,在外,KD-L组织的人也应和着,迫使案子再一次被翻,公安与检察院又一次重新介入了调查。
这一次着重调查的对象却是,聂氏。
导火线是有人匿名举报了聂湃私藏了许多不曾在市面上流动过的名画,每一幅都价值连城,而聂氏的金融库以及聂湃的个人财产中却找不到有大额支出的部分。因此,聂湃以疑似走私名画案被警方刑拘,同时,因涉及了“画境”案件,尹赫和鲁蔓的案子便也与他脱不了关系。
因与聂湃的家属关系,聂彻无法参与案件的调查,却也因此被警方传话。
紧跟着,任振哲率领了律师团保释了律凌辰,律凌辰在蹲了一个星期监狱之后,宣告无罪释放。
然而,这个时候,许安然却忽然失了踪迹。
*
律氏总裁办。
律凌辰的重新归来让简诺舒了口气,一周的时间,律氏和组织都似乎失了主心骨。进去监狱之前律凌辰并没有给任何人任何形式的交代或者是暗示,因此,他们在外面急得焦头烂额,却也本着多年来的应战经验和能力,硬是如律凌辰预期中的守住了阵营。
“做得很好。”
江柠、江心、顾问也都来了这里,听见他这般夸赞之后也都放下心来。
思考再三之后,江心小心地开了口:“King……Aro她……”
江心的话还没说完,律凌辰方才翻阅文案的动作便僵硬了片刻。从狱中出来之后他没有回家,大部分的时间是在公司,这期间他并没有见到过许安然,也没有她的任何消息。
“我已经好几天联系不上她了,King。”江心如实而说,眉心也染上了焦急,“能去找的地方我都找过了。”
律凌辰的心里便咯噔了一下。
“卫星定位过了吗?”
顾问回答:“定过了,但是,只找到了她的手机和一条手链。”
律凌辰便再也冷静不下来了,将文案往桌子上一扔,他沉声道:“立刻找!”
失踪了一个律凌天,如今又是许安然,两个人可都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角色,却偏偏,都出事了。
绝对不是单纯的失踪,如果猜的没错,应当是蓄意的绑架,目的自然便是拿他们做筹码来威胁律凌辰,律凌辰也情愿真的是这样了。
然而,几日之后,许安然依旧不见踪迹,却是有人搜到了一辆当是从高处翻下来而毁掉的车,车主,正是律凌天。
*
医院。
急诊室的红灯亮着,原本应该是在各地巡回演唱的夜南歌坐在外面,脸颊已经如墙壁一般白,眼睛也是红肿的。许是直接从演唱会赶了过来,妆容未卸干净,此刻倒有些狼狈了。她穿得很少,身上裹着一件男式的大衣,是她大哥夜廷深的。
夏凉至坐在旁边,紧紧拥住了她瑟瑟发抖的身子,时不时往她手中塞了卫生纸。夜廷深倚着墙站立着,相较她们已是平静了不少,只是时不时抬腕看表的动作还是出卖了他。
律凌辰赶到时手术室的大门依旧紧闭着,他的心也如同跌入了深渊之中,整个人的气压低得要命。见到他后,夜廷深便站直了身子,上前轻拍了拍他的肩,什么话也没有说。
好半天后,律凌辰才终于接受了手术室里正在抢救的那个人是他的亲生弟弟,微微哑着嗓子问:“医生怎么说?”
夜廷深看了眼夜南歌之后,微抿着唇,压低了声音:“做好心理准备。”
-本章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