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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个月的时间,对于人族来说已经着实不短。这个时间,足够一个初生的婴儿学会走路,并开始围着父亲和母亲,懵懂地牙牙学语。
而对于平均寿命可达千年的矮人族来说,十八个月的时间很短暂。这个时间,不过堪堪足够他们进行一次,较为短期的考古工作。更不要提矮人族建造铁炉堡时,就足足用去了三十五年之久。三十五年啊,人族完全可以进行两代人地繁衍了。
但是,不管是人族也好,矮人族也好,对于永生的龙族来说都是凡人。可是,克罗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感觉十八个月的时间,过得实在太长太长了。曾经,对她来说只是睡个觉的短暂时光,却让她由衷地感到烦闷不已。
丹莫罗、洛克莫丹、湿地、红岭山脉,能去的地方,克罗米都去了一个遍。但随着时间过去了一个月、又一个月、再一个月,克罗米就再也生不起游玩的心思了。作为永生的守护巨龙,她心里也明白,想要磨练力量确实需要未知的时间。可她不知道某个坏人究竟是什么情况,竟然在峰顶上待了这么久都没有下来。
其实,如果能回到三百年后,奥斯就是磨练再久的时间,克罗米都不会着急。可是她和奥斯两个人,说到底都不是这个时间节点的人。正是因为如此,越是随着时间地推移,她就越发地烦闷慌乱起来。
在烦闷的时候,克罗米也计算过时间。自从某个坏人来到这个时间节点后,到现在为止,还差不足一个月,就是整整三年了。而每一次想到这儿,克罗米感觉自己简直就是要疯掉了……
卡兹莫丹山脉主峰,矮人王国主城铁炉堡,紧靠探险者大厅,一间独立的两层小楼。房间内,克罗米重重地合上一本从探险者大厅中拿来的书,又重重地叹了口气。
整整十八个月后的今天,克罗米已经因为心中的烦闷,把她自己关在房间里一个星期了。而她平时唯一能消遣时光,转移自己注意力的事,就是从探险者大厅中借来的那摞书。但是,凡人的收藏,显然不能和守护巨龙相提并论。几乎每一本书,克罗米只是寥寥翻看,就已经知道书里要讲什么了。每到这个时候,她反而更加想念某个无所不知的坏人,心情也就变得更加郁结。
歪着小脑袋想了片刻,克罗米拿起法杖,打算走出房间去逛一逛。整整一个星期足不出户,她有种自己被自己囚禁的感觉。
然而,当克罗米刚刚走出房门,地面突然开始轻微地晃动起来。接着,轻微地晃动持续了两分钟后,整个铁炉堡中,骤然间开始地动山摇!洞顶和山壁上,灰尘和小块的石头不要钱地往下砸,宛如丹莫罗大地中忽来的暴雪!
一旁,矮人们地惊呼声,此起彼伏!
“地震啦!”“高山之王在上!”
“圣山发怒了!”“救命啊!”
这股骤然降临的地震,让生活在卡兹莫丹山脉的矮人们,全都慌了神儿!这是自从矮人们迁居至此,建造王城后一千多年的时间中,从不曾发生过的事!
但是在铁炉堡中,有两个人地反应,和矮人们截然不同。
其中一个,正是高山之王!当轻微地晃动开始时,高山之王略有错愕,接着便闭上了眼睛感受起来。然后,当猛烈的地震开始爆发时,高山之王双眼一睁,霍然起身,仰天大笑!
而另一个,正是克罗米!她此时没有力量,剧烈地晃动一爆发,瞬间即跌倒在地,法杖也滚落一边!可是,克罗米地反应极为奇怪。她怔怔地瘫坐在地上,没有起身跑向安全的位置,也没有其他反应。而她就这样跟着地震的摇动,一直坐在地上十分钟。
当整好十分钟的地震结束,克罗米又怔怔地伸出双手,放在自己眼前。而她的一双小手上,竟然分别出现了一堆沙砾,和一个青铜色的沙漏!
“呀!呀!”克罗米激动地语无伦次,“我……我的力量恢复了!这里到底是……啊!难道!难道是!”
话音落罢,克罗米顿时有了决定。她站起身后,小手成握状一吸一扬,滚落远处的法杖倏尔飞回手中。紧接着,她轻轻摇动着法杖,在自己的身前,自头顶划出一道弧线,一直划向脚边。
瞬间,浓郁的化不开的青铜色光晕,包裹了克罗米全身。两秒钟后,整片青铜色光晕已经拉长拉高,覆盖了一片近两百立方米的空间。
“吼!”随着青铜色的光晕撕裂,一声令人颤栗地龙鸣声响起,赫然是一条巨龙出现于铁炉堡内中!
长达三十五个月没有力量的日子,这一刻,当克罗米恢复了力量后,又兴奋地恢复了本体。以前,她从来不会大吼大叫。但是现在,她实在忍不住心中的激动,发出了一连串吼声!这阵阵龙吼,震慑人心!就连刚刚地震中,附近没有被震出裂隙的山体,此时竟被克罗米地吼声,震出了数道裂痕!
克罗米的本体高近四米,但双翼舒展,高过头顶。她的身形匀称,脖颈修长。她的四足为三趾三爪,头顶生有三角,尾端生有棱形倒刺。
“吼!”
当克罗米的双翼伸展到极限,发出最后一声清亮地巨吼。直到这一刻,她仿佛才发泄完了,这一次时间旅行中的憋屈感。接着,她的四足发力,猛然一蹬!地面上顿时被克罗米,蹬出了四大块凹洞!
借着蹬力,克罗米那对于矮人们来说,庞大到恐怖的体型,瞬间腾空而起!但克罗米先是悬停在半空中,扇动着巨大的双翼,仿佛是要找回飞行的感觉。过了片刻,她的身形一顿,尾巴向上一抬,跟着双翅用力一扇。整个探险者大厅附近,好似刮起了一阵小型风暴,而克罗米已经不见踪迹,向着铁炉堡外飞去!
“救命啊!”“快去找王!巨龙来攻打我们了!”
“高山之王在上,我见到了什么!”“那是巨龙!真正的巨龙!”
一直到克罗米的身影消失,附近目击的矮人们才回过神来。他们个个都像无头苍蝇一样,乱喊乱叫着,向着高山之王的住所跑去。
铁炉堡中的空间庞大,垂直高度几不见顶,克罗米愉快地飞行丝毫不受阻碍。而成年巨龙的飞行速度,从探险者大厅到铁炉堡大门处,近二十公里的距离根本用不了一分钟。
飞出大门后,克罗米的心情愈加畅快了!她那清亮地,不算刺耳地吼声,在卡兹莫丹山脉中回响。她自由自在地飞舞玩耍了一小会儿,又突然变向,头上尾下地,直直地向山顶冲去!
时间,回到十八个月前。
第三次沟通尝试,在外界过去六个月的时候,奥斯就成功地得到了大地和群山的回应。处于灵魂视界中的他,抱持着自己的心声从未改变。也就在那一天,他听到了一声异常沉重地音,直接响起在他的灵魂深处:“你……”
是的,大地和群山的回应,就只有这一个字。奥斯有些疑惑,但他并未着急,更没有欣喜地忘乎所以。
接着,仍旧抱持着自己的心声,奥斯继续等待着。外界的时间过去了一个月,他的灵魂深处,才第二次响起了一个音:“是……”
这一次,奥斯心中已有明悟,他继续等待着。
就这样,又过去一个月后,他的灵魂深处第三次响起一个音:“什……”
最后,外界再次过去了一个月。这一次,大地和群山的回应,终于能连贯成一句完整的话了:“么……”
“是啊,我是什么?”奥斯得到了大地和群山的回应,但却是一句问话,他心中想着,“难道告诉它们,我是一名人类?不,应该不会。大地和群山,自远古起便存在的它们,真的知道人族吗?”
一个简单的问题,反而问住了奥斯。他的灵魂极强,思维也极快。可就是越快越多地想法,反而错误地越多。直到最后,徒徒耗费了四个月,聪明反被聪明误的奥斯,突然想起了他的第一次沟通失败。那一次,他费劲心机地用各种方式,去沟通大地和群山,而结果就是被它们排斥,甚至被震伤了灵魂。
一念至此,也就是这突然间地明悟,让奥斯回答道:“我……就是我。”
接下来,外界的时间又是四个月过去。在这四个月里,奥斯同样一共听到了四个音。这一次,来自大地和群山的回应,它们对奥斯说道:“你……很……不……错……”
也就是在这一刻,奥斯得到了大地和群山的认同,而外界已经过去了十八个月的时间。处于灵魂视界中,奥斯估摸着应该过去了很久,但他不知道究竟是多久。当他真的得到了认同后,心中已然是平静如常,既没有松了一口气的感觉,也没有大喜过望。而他这时唯一的想法,不是想要验证自己得到了怎样的力量,而是坐了这么久,真的很想活动活动。
但意外的是,尚未离开灵魂视界的奥斯,他的这个念头,同样传达给了大地和群山。更意外的是,与之前沟通时,大地和群山的缓慢反应完全不同。这就好像,大地和群山仿佛和奥斯一样,也真的想活动活动似得。而这就造成了,整个卡兹莫丹山脉和周围的大地,以及辐射到湿地和无尽之海中,那长达十分钟的大地震!
时间,回到现在。
克罗米直冲天空,当初奥斯跟随高山之王,整整爬了将近两个月之久的高山,她只飞了不到二十秒便到达了。
然而,停飞在空中的克罗米,却看到整个峰顶孤寂无人。一顶帐篷,一面旗帜,长达三十个月无人打理,又在万米之高的峰顶接受风吹雪刮,自然变得衰败不堪。
没看到奥斯人影,克罗米又围着峰顶四下找寻了一番,但仍旧毫无人迹。最后,她向峰顶落去,在降落地过程中变为了人形。接着,当克罗米一脸嫌弃地,揭开破破烂烂的帐篷后。她看到一尊石像被掩盖在此,石像静止不动,亦毫无声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