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舍不得又如何,人生会有许多舍不得,但现实总会教人必须舍得。更何况,这里只不过是一个美梦罢了,是由奥斯玛尔·加里瑟斯的意志,构建而成的虚幻场景。
然而,当金发少年准备破开这层虚妄的幻境时,大门打开了,吴辽的妈妈竟是在这个时候回来了。
“妈!”
“你没休息一会儿?”吴辽的妈妈一边换上拖鞋,一边问道。
一旁,金发少年倒也没有叹气,也没有什么表示,只是平静地坐回到了沙发上。他知道想让奥斯离开这里不容易,他知道奥斯需要时间下定决心,他更加知道吴秀英女士之所以会在这个时候回来,是因为奥斯的潜意识——还不想走!
好在,幻境之外的现实世界,并没有发生什么危险。而这也是金发少年任由奥斯被幻境控制,足足迷茫了一个多小时,之后他帮奥斯清醒了过来,却又没有直接破除幻境的原因。
此时,距离奥斯陷入这场美梦,已经过去了整整两个多小时。他在幻境中度过的每一分钟,包括迷茫、留恋、洗澡、半睡半醒地絮絮叨叨,都会用去现实世界的每一分钟,时间流速完全一致。
而在现实世界中,奥斯沉入了他自己的美梦,玛拉卡斯本来是想控制奥斯的身体的,这是他地一贯做法。结果自是不言而喻,无论他如何尝试,奥斯的身体仍旧是一手拄剑一手撑膝,大马金刀地坐在石墩儿上,根本不为所动。
诸多尝试尽皆无果,玛拉卡斯又想使用巫毒和匕首,亲自上前料理了奥斯。可是对灵魂研究甚深的他,每一次想要那样做时,他都能感知到奥斯在冷冷地注视着他!
玛拉卡斯很受打击,他很清楚,奥斯的状态确实是进入了由他引导的幻境,也确实是对美梦流连忘返,但唯独没有失去心智,唯独不是无法自拔!
僵持,是唯一写照,没有人知道奥斯会在什么时候醒来。
不同的是,联盟一方很有耐心,以希尔瓦娜斯·风行者为首的诸人,明确地表示选择权在祖尔金手中。而部落一方就有些进退维谷了,虽然有选择权,又看似大军在侧,但祖尔金却举棋不定。
这位祖阿曼的巨魔之王,先是从玛拉卡斯那里了解了奥斯的情况,然后心里便一直有三种想法来来回回地踌躇着,不知道该作何决定:
是跳过奥斯,让联盟一方的人继续出战,由玛拉卡斯和自己以二敌五;
还是等奥斯苏醒,赌斗继续;
亦或是,撕毁这场赌斗的协议,直接下令大军压上!
虚妄的幻境中,奥斯可不清楚外界的情况,他很珍惜和妈妈相处的一分一秒。四年的分别,才在自己的美梦中见上一面,马上又要离开,这让他倍感难受。
“妈。”
“怎么了?”吴秀英女士正在收拾东西,她回来和儿子说了一会儿话,发现儿子已经无碍,就准备回公司,还有不少事情需要处理。
“我也要走了。”奥斯显得有些失落。
“哦,去哪儿?”吴秀英女士随便问了问,已经开始穿鞋了。
“去……”奥斯看着自己的妈妈,自己那忙于正事,总是一副雷厉风行模样的妈妈,沉默了一会儿才说道,“去我现在的朋友们那里。”
“呵呵,是聚会吗?这还用和我说,去呗。”吴秀英女士想了想,又问道,“钱够吗?”
“不是聚会,不花什么钱。”
吴秀英女士还是从钱包里数出了十张小红鱼,递给了儿子:“聚会能不花钱吗,拿着吧。”
一模一样的外貌举止,一模一样的做事方式,一模一样的说话语气,奥斯默然接过十张一百元人民币,难过地沉寂了下来。
“我先走了,你走的时候锁好门。”吴秀英女士匆匆地说完这句话,打开了大门。
“唉!”
一声重重地叹息,却是金发少年发出地。只见他坐在沙发上,右手挥出了一道圣光,保持着开门姿势的吴秀英女士,顿时定格在了这一秒。而金发少年的存在,是这个美梦中所有的人、事、物,除了奥斯本人以外,都无法影响到的。
“谢谢你,另一个我。”奥斯站在妈妈的身前,抬起手想要触碰一下妈妈的手,可右手竟是直接穿了过去,荡起了一层层的涟漪。
美梦,虚妄的幻境,正在崩溃。
金发少年走了过去,拍了拍奥斯的肩膀,拍的时候他自己的肩膀也有反应。
“走吧。”奥斯的脸上露出了一个笑容,是对另一个自己说道。
金发少年点了点头,凌厉的眼神,英气的眉宇,说做就做,激荡出一圈又一圈的庞大圣光,震荡着整个幻境世界!
想要离开自己的美梦,当然不是像《盗梦空间》里演的那样,用失重和溺水的办法。所谓灵魂的幻境,必须要用坚定不移的精神,破除一切虚妄!
首先,是意识地苏醒,奥斯恢复了对身体地控制。此刻,大雨已渐渐消停,雨水零零散散地滴落在头发上、脸上、肩膀上,让他感到了微微的凉意;
其次,双耳听到了声音,虽然比较安静,但自然的风声和远处的人声,仍能听得清清楚楚。同时,鼻子还嗅到了各种各样的气息,有空气和泥土的清新、有巨魔身上乱七八糟的毒药味、有兽人身上的血腥味、有狗头人走到哪儿带到哪儿的金属味、甚至还有克罗米随身携带的糕点和美酒的味道;
接着,奥斯睁开了双眼,目视着远处一步一步走近的妖术领主玛拉卡斯;
最后,奥斯开口说道:“谢谢你,玛拉卡斯,让我见到了我想见却无法见到的人。”
“谢谢我!?”玛拉卡斯的身体微微一颤,停下了脚步。他听见奥斯说的话,心里就像是吃了一百只苍蝇般恶心!
祖尔金微不可查地叹了一口气,以玛拉卡斯能够对付动物半神之灵的灵魂造诣,竟然还是无法击败奥斯,他是真地感到束手无策了。
克罗米和库德兰两人听到奥斯说的话,都以为奥斯是在梦境中见到了高山之王。
场中,玛拉卡斯眼神不善地盯着奥斯,他发现奥斯的脸上夹杂着难过、满足、以及真诚的神情,似乎并不是故意要恶心自己。
“这招很强大,强大到让人迷失,让人徘徊在真实和虚幻之间,无法分清究竟哪里才是现实世界。”奥斯既是感叹,又是庆幸,“如果不是‘我’自己地从旁提醒,恐怕我也会一直待在那里,不得脱出。”
奥斯现在说这些,对玛拉卡斯来说全都没有用,魔法无效,便是失败!
眼见玛拉卡斯不愿意搭理自己,不愿意提失败的灵魂魔法,奥斯叹了一口气说道:“既然不想多谈,那就继续吧,还有什么招数,我拭目以待。”
玛拉卡斯当即调动体内的巫术能量,双手高举做祈祷状,嘴里低声嘶吼着奥斯听不懂的巨魔语,仿佛在进行着某种祭祀仪式。
伴随着低沉地巨魔语,在玛拉卡斯的双手中,出现了一团仿若虚无的无光之光!这团无光之光明明是真实存在的,可又偏偏不能用任何一种色彩去定义它!
坐在石墩儿上的奥斯,灵魂感知极其突兀地一阵触动,更是造成了身体的连锁反应,浑身上下汗毛倒立,心跳骤然加快!
“你的灵魂在流血!”
由巫术能量增幅的声音,透着一股压制灵魂的紧迫感!当那团无光之光汇聚完成后,玛拉卡斯将其引导成了一枚灵魂箭矢,直射奥斯!
一刹那间,面对着一团飞射而来的不明能量,奥斯心中的警觉立刻提升到了极限,绷紧的身躯宛如钢铁!
“嗖!”
不明能量,正中额头!身体做出的防备完全没有用处,针对灵魂的无光之光,瞬间便让奥斯觉得,有一千把刀在割裂着他的灵魂!
磅礴的圣光呼啸而起,灵魂由内而外的强烈痛楚,使得奥斯下意识地爆发出了体内的全部力量,将他自己包裹在了圣光之中。
很快,仅仅用时三秒钟而已,无光之光便从奥斯的灵魂中,剥离出了那么一丁点儿“小东西”。然后,这团无光之光从奥斯的眉心处钻出,沿着刚刚飞射而来的轨迹飞回到了玛拉卡斯那里,又带着那些从奥斯灵魂中抢走的“小东西”,一起融入进了玛拉卡斯的灵魂中!
“你的意志现在属于我!”
下一秒,一声撕心裂肺地惊天凄厉,回响不绝:“啊!!!”
一边,是奥斯坐在石墩儿上喘着气,右手死死地摁着额头,冷汗迭出。另一边,竟然是玛拉卡斯发出地巨大惨叫,他已摔倒在地,如蚯蚓般蜷缩着身体,剧烈地抽搐着!
如此突然地变故,在场只有三个人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其余所有围观的人无不是目瞪口呆,一片鸦雀无声!
卡利姆多,尘泥沼泽,巨龙巢穴。
黑龙王奈萨里奥面无表情地坐着,面无表情地看着身前的光幕,面无表情地欣赏着巨魔凡人的悲剧。
“好……”良久,自言自语地奈萨里奥先说了一个好字,又鼓着掌说道,“好胆魄!好狡诈!好幸运!你可真是演了一出好戏给我看,凡人!我等着你的第二局!”
东部大陆,奎尔萨拉斯王国,幽魂之地。
克罗米避开身旁的众人,用龙语偷偷儿地向奥妮克希亚询问道:“刚刚那种感觉,是不是黑龙……你父王的?”
“是的。”奥妮克希亚点着头,推测道,“看那蝼蚁的魔法,应该是剥离灵魂,他似乎还能将剥离的那一部分灵魂化为己用。”
“……”克罗米用一种同情的目光望向玛拉卡斯,无语道,“他可真倒霉。”
“倒霉透顶!”奥妮克希亚认同了克罗米的说法,又给补了一刀。
至于在场第三个知道原因的人,正是奥斯自己。而在他的胸膛上,由黑龙王奈萨里奥施加的龙血诅咒,狰狞的龙痕,已是三去其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