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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四十五年
弘晖在熬了十日之后终于悄无声息的走了!
当日,那拉氏昏厥过去三次!
书怡静静的坐在窗前看着屋外萧瑟的风景发着呆,没有人知道她此刻在想什么,即使是从小陪她长大的鹦哥也无从得知她的想法,鹦哥出神的望着自家格格那双泛着琉璃光泽的褐眸,不禁悲从中来,小阿哥的死,格格还是伤心吧?即使那样决绝的阻隔开他们之间的一切,然而情谊却在雪日那天深深埋下了!情动,心殇!
…..
“姨娘,它叫什么名字啊?”
…...
“呐…有一个阿玛,我们要不要再来堆一个额娘?”
……
“姨娘,以后你能常来陪晖儿玩么?”
……
“唉~”书怡深深长叹一声,烦躁的爬爬披散着的长发,最近几晚她失眠失得严重,闭上眼面前浮现的就是弘晖那张苍白到没有血色的小脸,他在笑,笑得那样哀伤,他说,他舍不得离开额娘,离开阿玛,还有她!他说,虽然跟她只相处了短短几个时辰,却是他一生最开心的时候!他说,雪日那天他本来想堆一个她,却因觉得对不住自己的额娘就此作罢!他说,其实他一直都很想再和她玩一次….
她很后悔,早知如此,当初不如圆了他的小小心愿,至少在走的时候让他没有遗憾,皇子啊,最是寂寞!
然而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书怡轻闭双眼,再次睁开时,那双本流转愁伤的眸子凸显一抹厉光,罢了,她似乎该做些什么了。有些人,让她实在忍无可忍了!
正想着,翠珠轻巧的进屋来对她说“格格,您让奴婢打听的事情,奴婢都问清楚了!”
书怡漫不经心的走回梳妆台前,挑了一枝金钗在头上比了比,然后示意鹦哥用钗给她挽起头发,才开口道“一样吗?”
“是!与格格所猜一样!”
翠珠的回答让鹦哥绾发的手顿住了,她神情复杂的问“格格,我们要不要告诉王爷…”
话还未尽,就被书怡抬手止住了,这事她要自己解决!
乌黑长发在鹦哥白皙修长的手指上穿梭着,片刻,一个端庄秀气的云髻就完成了!书怡满意的左右看了看,而后起身套了件月白缎子小袄,笑说“走,咱们去拜会一下年侧福晋!”
鹦哥和翠珠一听,面面相觑,主子这是怎么了?平日不是常说见到年氏要能避则避吗?这会儿怎么还自己登门拜访了?
揣着疑惑,两人跟着心情大好的书怡一路慢走到了年氏的小院
此时,年氏正歪在榻上闭目养神,听丫头来回书怡串门子来时还有些不敢相信
进了屋,两人寒暄了一番后,书怡便在软榻旁的红木圆椅上坐了,年氏依旧在榻上斜倚着,美目轻瞥打量着离她不过两步距离的书怡,月白窄袖小袄,腰间系白色襦裙,体态轻盈娇弱,尤其是那龙眉凤目竟衬得额间隐隐透出一股清贵之气,让年氏不由得看直了眼,暗自感慨着,此人虽五官不如自己精致,通身的贵气却是自己望尘莫及的!
书怡浑不在意年氏胶在自己身上的视线,只管大大方方的喝着自己手中的香茶,两人之间的静默竟让身边候着的丫头摸不着头绪了!半晌,年氏收回视线,笑道“妹妹今日来所谓何事?”
见她先开口,书怡方放下茶碗,直视她,道“想问侧福晋,可信因果,可信佛?”
年氏被她说的一愣,良久才捂嘴笑个不停“妹妹这样严肃的样子倒让姐姐想不信都不行了!”
书怡使了个眼色给鹦哥和翠珠,两人欠了欠身后便走了出去,年氏见状轻一挑眉,也挥手让屋内留侍的两个丫头出去
此刻,房内只剩下对视着的两人!
年氏坐直身子,给自己倒了一杯香茶后,望向书怡说“没人了,有话不妨直说!”
书怡目光落在了她榻上铺着的百子千孙被后,心内不禁冷哼,面上却笑得益发娇柔可人“书怡幼年时偶遇一得道高人,学了点占卜推演之术,不敢说自己推算的奇准,却也与事实差不了哪去”
“哦?”年氏兴趣缺缺的附和
“前段时间,闲来无事,因侧福晋的身子总也不大好,所以便为侧福晋演算了一次,竟然发现….”书怡突然顿住不说了,神情也变得踌躇不安起来
年氏蹙眉,忍不住开口问道“发现什么?”
书怡见她急切的样子,嘴角几不可见的勾了勾,而后假意谨慎的四处张望了一番,才小心开口说“发现侧福晋命里无子嗣!”
年氏端着茶杯的手不禁一抖,竟差点摔在桌上,一双瞪得浑圆的眉目怒视着书怡道“胡说八道!”
“侧福晋先莫要生气,听书怡把话说完,推演完后,我也是大吃一惊,咱们这些女人,这辈子不就是为了子嗣而活吗?若是没有子嗣…”说着,书怡故意顿了顿,再看到年氏脸色陡变后,忙笑着开口“所以我又重新推算,想瞧瞧侧福晋缘何命里子嗣浅薄”
“那到底是为何?”年氏急急的坐起身子问她
“唉~”书怡故作为难的叹气
“你倒是说呀~”
书怡抬眼看了她一下后,又低头不语,把个年氏急得团团转“有话就说,吞吞吐吐的算什么?”
书怡垂在的眼眸突闪过一道冷光,只见她凄然的抬头,似是十分不忍又似是十分疑惑的道“卦上显示侧福晋之所以无缘子嗣,是因为业孽太深!佛曰:有因必有果,因果必相应!侧福晋曾经造过孽障,那冤魂正在地府徘徊,阻碍着前来投胎的魂魄!因此侧福晋日后若有子嗣也必被那些冤魂索了去!”
一席话竟说得年氏瘫软在了榻上,目光直愣愣的看着书怡,脑袋不住的摇着,喃喃自语道“不可能,不可能!”若是如此,她还跟这府里的女人争什么?她千方百计害死弘晖不就是为了…弘晖?想到那个精灵古怪的小人儿,年氏呆滞的目光陡得一变,生生垂下眼泪,是了,死在她手上的冤魂已经有两条了,若说弘昀是她被误导错害的,那么弘晖则完全是她一手策划谋害死的!
想着想着,年氏不由得心惊肉跳,茫然失措的不知该怎么办才好,突然想起屋里还有一个钮钴禄·书怡,她慌忙的挤回眼泪,假装镇定的举杯掩饰自己雾蒙蒙的双眼,道“妹妹真会开玩笑,姐姐何曾做过什么孽,这些个没影儿的事,莫要再说,姐姐不与妹妹计较,若是换成他人,可就不一定了!”
书怡默不作声冷眼瞧着年氏强自镇定的样子,半晌,笑道“侧福晋既不相信,书怡也是无法儿,不过书怡还是要提醒一下侧福晋,这死者头七,是怨气最重的时候,侧福晋还是要多多小心”
闻言年氏的秀眉不由得一跳,她怒喝“你越说越不像话了!这等的胡言乱语,莫不是要我去王爷和福晋面前说几句,让你受点苦头才甘愿?”
书怡见她动怒,心知差不多了,便起身告辞,行至年氏身边,她弓身低语道“侧福晋若不相信,书怡也没有办法,不过,书怡可以证明自己所言不虚,李侧福晋现下正有孕,太医也诊出此胎乃是麟儿,书怡在此就断言一下,此麟儿,皇上必赐名弘时,一日寸光之时!”
说完,她丝毫不理会年氏惊疑不定的眼神,直起身子便要出里屋,在要跨出门槛那一步时,再次开口道“听人说,小阿哥曾经在灵堂显灵,说什么盖上有毒”语毕,便掀帘而去!
年氏瞪大了双眼,全身颤抖着跪坐在榻上,盖上有毒,盖上有毒,难道真的是显灵了?不可能,显灵之说全都是无稽之谈,可是…盖上有毒明明说的就是那件事,那么隐秘的事情,全府上下这么久都没有查出来,钮钴禄氏怎么可能知道?
出了东院,鹦哥瞧着四处无人忍不住问笑容满面的书怡“格格,你跟年侧福晋聊什么了?这么开心?”
翠珠也是一脸好奇的点头
书怡笑了笑“聊佛学了!”
佛学?两个小丫头对视一眼,没听说年侧福晋礼佛啊,你听说了吗?那一个无言的摇摇头,真是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怪!一向跟年侧福晋不相往来的格格不仅主动去串门子,还跟从没听说过礼佛的年福晋聊佛学,而且看样子,两人聊得还挺开心!
这两个丫头并不知道,开心的只有她们家主子一个,另一个此时正浑浑噩噩的躺在床上愣神呢!没办法,谁让古人对鬼神之说向来忌讳,尤其年氏又曾经接二连三的小产,书怡的那番话实在是说到了她心里,让她不由得不怕!
三人说说笑笑的走回怡心阁,刚进屋,就见希韵大摇大摆的坐在主位上,翘着二郎腿,睨笑着看她们
书怡乍一见她,笑意止不住的流出眼眸“今日怎么有空来了?”
“来瞧瞧你!”虽然没听说这厮跟弘晖有什么往来,不过还是挺担心的,毕竟在一个府里,按照穿越定理,这小孩子跟穿越人之间总是有着莫名的吸引力,万一两个感情好,她可不想让某人凄凄惨惨的偷偷抹眼泪,现在看来,可能真的是她多虑了!
书怡一听话茬,了然的笑了,伸手接过鹦哥递来的茶水,道“可巧有事要你帮忙!”
“诶?”希韵惊讶的望向她,“稀奇!你还有要我帮忙的时候?说来听听”
“帮我找几个身手不错,又信得过的人!我有急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