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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壮叔很自责,自从回到娘娘山之后,大壮叔便一直这个样子,有些一蹶不振,甚至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那种宁奋口中的天煞孤星,自己护卫隋炀帝杨广,结果杨广被人刺杀致死。自己抚养公主长大,结果贞观二年,他们走失,自己护卫宁奋,结果宁奋被困突厥。
今天的突厥雪灾,突厥自己人都不一定能活下去,更何况是在突厥腹内的宁奋他们。
还有让大壮叔自责的一件事是,到最后还是在宁奋他们的掩护下,才回到了朔州,回到了娘娘山,这怎能不让大壮叔伤心。
“喝点?”
李七带着一壶酒走了过来。李七会朔州之后,并没有回到李靖身边继续做他的亲卫,主要原因是李靖已经重新安排了一个亲卫,李七也不是那种喜欢争权夺利之人,所以直接跟着大壮叔回了娘娘山,娘娘山这个位置还算是一个战略要地,所以李靖还是打算在这个地方放一队兵马在这。
“不像你啊,军中不让喝酒,你不是一直恪尽职守,严格要求自己吗?”
今天的李七确实奇怪,军中之人少有不喜欢饮酒之人,李七自然也喜欢,这是李七自己说的,但从来没有人看见过李七喝过酒,据说只是因为军中不让饮酒这一条,李七便从来没有碰过。可是今天,李七竟然带着就过来找他,这本身就不是一个正常的事情。
就算是平常,大壮叔和李七之间的对话一般都是“嗯”“啊”“哦”这样特别又营养又富含深意的对话,何时有过这样平平常常的聊天。
“嗯,我们现在不是土匪吗?大当家不是说过,当土匪就要有土匪的样子吗?大碗喝酒,大口吃肉,论秤分金银吗?”
大壮叔不自觉的占了起来,围着李七仔仔细细的看了好几遍,这一点也不李七,李七不应该是整天冷着个脸,看谁都像是欠他一个爹一样吗?
“练练?”
大壮叔觉得太不可思议了,这李七竟然可以一口气说出这么多的字,也不自觉的顺着他的话说了下去。
“嗯”
李七可能是察觉到刚才与以往的自己相差太多,便一下子恢复了往日说话简洁的风格。
待两人重新落座之后,一个人心怀心事,另外一个本来就沉默寡言,屋内悄无声息,与李七来之前并无任何的区别。
“酒温好了。”
过了一会儿,李七突然出声,给大壮叔倒了一杯酒。
大壮叔呆呆地看着这杯酒出神。
“这就有问题?”
李七看到大壮叔这样,不由得问道。
“李七,你知道吗?宁奋啊,一直看不起这里的酒,说是这些酒又酸又涩,相当难喝,所以宁奋很少喝酒,那次王虎给宁奋带来了一些三勒浆,本以为宁奋会对这就满意,但宁奋只喝了一口,便将酒杯放下来,王虎嘲笑宁奋说,其实宁奋不会喝酒,结果王虎被宁奋喝的不省人事。”大壮叔笑了笑,但是笑容里很空洞。
“李七,你知道吗?某好酒,宁奋便对某说,回家之后,宁奋给某开一个酿酒的作坊,专门生产好酒,让某喝个够。”
大壮叔边说边喝,不一会喝了不少,人也有些眩晕,醉酒之后的大壮叔,对李七说了很多,李七一句话也没有应,他知道,此时的大壮叔需要的其实就是一个发泄的机会,无关其他。
大壮叔说的越多,喝的越多。喝的越多,流的泪便越多。
“宁奋这个小子啊,救过某的命,某发过誓的,要护他周全,某没有做到啊,李七,其实宁奋这小子胆子特别的小,在来参军的路上,他对某说,他一定不能参军的,只要进了军伍那一定就是一个逃兵,但是你看看,这小子到了朔州之后,对这个军营改变了多少。”
大壮叔摸了一把鼻涕,接着说“某问过宁奋,他的愿望是什么?你知道他是怎么对某说的吗?做个废人,贪财好色。可是你知道吗,这个小子对钱财这些东西一点也不在意,某和他在的那个太平庄,原本人不多,蝗灾发生之后,这小子到处的收留难民,但是却从来不施粥,都是让他们干活,说是让他们以工抵债,某当时问他,招他们做长工就是了,为什么要将这个要将这个以工抵债的话,说给他们听,这本来是大功德一件的事情,生生的被他弄的有些市侩,但你知道宁奋怎么说吗?灾民虽说最主要的还是活着,但每个人都希望有尊严的活着。”
“李七,宁奋会活下来的对吧”
大壮叔说完这句之后到头晕了过去。
“嗯。”
这是大壮叔开始唠叨之后,李七第一次开口说话。
李七放下酒杯,想起了和宁奋之间的过往。宁奋给人的感觉确实和他人不同,虽说李七对宁奋没有大壮叔感情那样的深,但是李七对宁奋夫妻的遭遇也深感同情,他希望这两人能活下来。
这么多年,李七一直作为李靖的贴身侍卫,很多人想巴结他,为的是能和李靖搭上,但李靖这么多年其实也并不太好,几次站队上的错误,让李靖生活的其实挺艰难,如果不是李靖能打仗,没有造反的心,加上不和任何人又任何的来往,可能李靖早就已经人头落地了。
李靖为了防止有人收买自己身边的人,其实对他们要求挺严的,而李七在做了李靖的亲卫之后,便开始了这样沉默寡言,不苟言笑的样子,很多人以为这本来就是李七的性格,但其实这只不过是李七可以培养出来的。
李七其实很孤独,作为李靖的亲卫,不能与任何人有任何的亲近,而李靖本人,其实对他也没有多少的亲近。
但是这一切被李靖调到了宁奋这边之后发生了重大的改变,先是宁奋对自己吆五喝六,满不在乎,时不时的开自己的玩笑,周围人看的一脸心惊,但其实李七乐在其中,因为他宁奋这里看到平等和亲近,没有以往的敬畏和不信任。
特别是宁奋总是想方设法的逼迫自己笑,虽然有些时候自己也不太适应,但李七还是很开心。因为宁奋给了李七一个融入大家庭的机会。
李七这个人其实特别的喜欢和大家伙一起,但一直以来的伪装,连他自己都以为那就是他自己了,但是心底的东西,是改变不了的,他喜欢人群,但偏偏伪装的特别的生人勿近,没有那个将士感统敢同自己说话,但是随着宁奋对自己的胡闹,慢慢的自己身边的人也多了起来。
当然了这里边也有很多事崔思茹的功劳,崔思茹总觉得李七这个人有些孤僻,这样不好,便什么事情都拉上他,甚至从宁奋那里将李七要了过来给自己当护卫,但其实崔思茹那里需要护卫啊,崔思茹只不过想让李七多接触一些人,所以崔思茹的事情,都是李七在代办,而崔思茹也重新教会了李七如何与人相处。
正在李七回忆的时候,一声长啸传来,声音里还透漏着压抑不住的兴奋。
“大壮叔,大壮叔,大当家有消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