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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斐屏着呼吸站在那里,贪看着赵彦恒的眼睛,赵彦恒眨了眨眼,眼珠子似乎在寻找什么,对上了李斐的目光,脸上抹上一丝笑意。
“醒了!”
李斐轻手轻脚的走过去,说出来的话那么的平静,好像赵彦恒只是简单的睡了一觉,不过李斐的动作神态显示了她的激动,她俯下身,伸手抚上赵彦恒的额头眉梢,眼睛蕴上了泪水,一眨也不敢眨的盯着赵彦恒瞧,轻柔怜爱。
赵彦恒张了张嘴,苍白的唇动了动,他要说话,却是口干舌燥的,没发出声来。
李斐看见赵彦恒能动嘴了,才从这样的惊喜中回过神来,扬声朝外道:“殿下醒了,快……请老先生。”又回过头伏在赵彦恒脸上,紧张的问:“你说什么?你觉得怎么样?。”
赵彦恒抿了抿唇,声音微弱低哑,说出一个字:“渴……”
李斐如闻天籁,立时起身,就那么几步路,也冲到桌前提起温着的水壶,翻过一个甜白瓷杯盏,倒了一点点水出来,凑到赵彦恒的唇边,轻道:“含一会儿再咽下去,润润嗓子吧,老先生说过你醒来会口渴,但不能一下子喝太多水,你一点点喝。”
赵彦恒一直看着李斐,微微张嘴,他刚刚醒来,脑子还在混沌之中,好像不会转一样,身体却是又痛又沉又酸,很不好受。
这喂水的功夫,段老先生就过来,看着人确实是清醒过来了,一直悬着的心也放下了些,露出放松的神态。
李斐喂了小半杯水,让出位置来给段老大夫检查,段老大夫坐定把着脉,倒是把赵彦恒不愿意说出口的感受说了,一个人昏迷和清醒是不一样的,昏迷的时候一切的感知都是迟钝轻微的,甚至根本没有知觉,现在人清醒了,能眨眼睛会口渴,感觉都回来了甚至敏感了起来,赵彦恒现在的身体极度的虚弱,很不舒服。检查完,段老大夫又出去斟酌了一遍膳食和药方。
李斐拧了暖帕子来捂着赵彦恒冰冷的脸,手隔着帕子捧着赵彦恒的脸,不到两天的功夫,这张脸就明显的消瘦了些,李斐有好多话想说,却是顾着赵彦恒的身体,怕他听了累着烦着,就什么也不说,只是笑道:“还渴吗?现在饿吗?一直备着粥的,老先生看过就端上来了,现在我们这里啊,是老先生最大的,进你这屋,人还是东西,得老先生看过之后才能放进来。”
“你别担心,没那老头说得严重!”赵彦恒哑声道。
“嗯!”
李斐乖顺的应道,俯下身轻轻的靠着赵彦恒的身体,没敢靠实,手臂隔着被子拥着他,头往外偏一时鼻酸。
严不严重的,李斐给段老大夫打下手看得清楚,看得心揪。
李斐这样偏过头,刚刚好给赵彦恒露了一个头顶,赵彦恒直直的看了看,抬起了手,指尖轻柔的穿过李斐的短发。李斐感觉到了,心慌了一下,抬头苦笑了下道:“难看吧?很难看了!”
女子的头发,以长乌柔顺为美,李斐现在这样割掉了头发,可不会有美感,谁不是一头长发,连道姑都有头发的,只有尼姑,也不是短发,是剃光了的,所以李斐这个形象,就太难看了,没人像她这样的,没人习惯看美人是这个样子的,李斐便是天生丽质,失去了长发的她,也是一块美玉磕在了地上,磕破了一角。
赵彦恒叹了一口气,他的心情是复杂的,美人娇嗔美好,自当好好保护,赵彦恒曾有豪言,护李斐周全,可是这一回他拼尽全力了,结果变成了这副样子,李斐的头发没有了,头发对女人来说多少重要,这不是打了他的脸吗?赵彦恒呼了一口气,才哑涩的道:“没那么难看,就是回想起来,郁郁难平!”
前世赵彦恒确定李斐本人没有遭受过这样凶残的截杀,这一次他找来了,事情一直在变变变,才演了这么一处,赵彦恒怕李斐因为自己才遭了这一劫,前世李斐就是在围场中……也因着自己……赵彦恒这般稍微想一想,眉头紧紧的皱起来。
李斐像是知道赵彦恒所想,赶忙道:“快别这样说,我就是断了头发,它会长出来的,你先别费这个神,好好养伤。”
“哎……”赵彦恒现在确实没有这个精神,他现在这双眼皮沉得很,很想闭眼昏睡过去,不过刚才段老大夫嘱咐过,他必须吃点东西再喝药,他两天没吃过东西了,就被人灌了一肚子的药汁,赵彦恒约莫有点感觉,所以强撑着,虽然他一点也不饿。
参粥端过来,赵彦恒很勉强的吞咽了半碗,一碗墨汁一样粘稠的汤药,赵彦恒让李斐扶着他的头,他一口闷了,苦就算了,还有股子腥味儿。
“快簌簌口吧!”李斐端了蜜水站在一边,赵彦恒捂着自己的嘴,一阵一阵的犯恶心,直到这股子腥味儿压下去,才簌过口,很快就睡了过去。
第二天清晨,段老大夫来换药,药帕子烤热了压在伤口上,赵彦恒被痛醒来,李斐看着他呢,摸摸他脸上的虚汗,眸中带着疼惜,安抚道:“老先生手艺好,很快就换好了。”
段老大夫专心致志的在处理伤口上的脓液,并没有抬头,只道一声‘换’,李斐麻利的从一盆蒸气腾腾的热水中捞出一块棉布,拧得半干撒上一层药粉,在酒精燃烧的火光中熟练的过三遍,递给段老大夫。
赵彦恒看着李斐和这个大夫默契合作,还没有看出滋味来,随着视线的转动,他眼睛剧烈缩,身子一抬,好像在逃避什么。
李斐以为他是疼的,压住他的腰身体俯过来,眼睛微微红了,道:“忍了忍,伤口有点化脓了,要擦干净的!”
“不是!”赵彦恒不是在看那一条被擦拭得泛白的伤口,他抬高身体,是想看得清楚一些,他被李斐压住了腰,就支起了头想要看个清楚,待他看清楚了,他的脸色似懊似丧,似恼似羞,颓然倒了回去。
“疼得厉害吗?”李斐吓了一跳,对段老夫人商量着来:“老先生,你下手尽量轻一点。”
段老先生闷哼出声,他大概知道赵彦恒为什么突然这样。
李斐不懂,她心慌意乱的揩着赵彦恒脸上和脖颈处的汗水,看着赵彦恒紧皱着没有,一脸痛苦的样子,问了几声又不理人,双手把赵彦恒的头抱着,低头含住赵彦恒的嘴唇,期待用柔情蜜意慰藉赵彦恒的痛苦。
虽然李斐误会了,这效果是一样的,赵彦恒沉浸在柔唇香齿中,暂时忘了那股子羞耻。
李斐担忧着赵彦恒的身体,吻得并不专注,她的理智回笼了一些,想赵彦恒不是那么不能忍的人,停了下那个难分难解的吻,脸面一红,道:“你到底怎么了?是怎么样让你不好受了,你要说出来才可以改啊!”
赵彦恒神色是古怪的,之前他意识混沌,那一处伤口疼得都麻木了,并不知道段老大夫做了什么,现在他清醒的看见了,他难以启齿啊。在赵彦恒的认知里,那是男人的标志,只有被阉割过的男人和在欢场中的男人,才没有那些,这份难以启齿的羞耻之心,甚至超过了身体的疼痛。
段老大夫轻咳一声,道:“害臊成这样,最多过两个月就长回去了。”
李斐回味着这句话,一时奇怪,就把头转过去仔细的看了赵彦恒的伤处,那一处接近隐秘处,李斐虽然给段老大夫打下手,也一直守着礼没敢往那一处瞧,这一瞧就瞧出了不一样来,怎么说呢,李斐在山道上给赵彦恒止血的时候,不可避免的把那一处瞧过了,赵彦恒脸长得斯文,那一处可不斯文,蓬蓬的一团,一条黑线衍伸到肚脐下,很是粗狂张扬的模样,段老大夫为了保持伤口的干净干爽,把伤口上下寸余的毛发剃掉了,那就几乎把赵彦恒的那里……剃干净了!李斐约莫懂一点这个事情的严重性,半大的小子们,世人常用‘毛还没长齐’讥讽他们,李斐好奇过,缠住她的哥哥们把这句话的意思弄明白了,反而别扭了整一天的,由此可知,这点东西是很重要的!
“你……”
李斐手足无措,红着的脸有关切之意,却是再看不了口,直听到段老大夫使唤她,她才找着主心骨似的干起活来。
还有一处伤在左肩,削掉整整两根手指长的皮肉,解开厚厚的绷带,伤口呈可以看出肌理的血红色,泛着有股子味道的黏液。
又是一阵热烫,赵彦恒斜侧了身,头微一转,鼻尖冒出的汗水滑落,滴进枕垫里。
“都好了,都好了!”
李斐的话音里有雀喜之意,这两三天,按说李斐是很煎熬的,可是在李斐的照顾下,赵彦恒每一次换了药,喝了药,甚至是每一次呼吸和皱眉,李斐都能在这些事情上得到满足。
至少,他活着,她也活着!
如果这中间失去了点什么,李斐给赵彦恒穿着衣服,大而化之的想,那点失去的东西,失去的时候不痛不痒,找回来只是时间的问题。
一切能被时间抚平的忧愁和烦恼,都不是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