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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还在继续威胁,“倘若你到了他那里,没本事拴住定安侯的心,被他弄死,那就不是哀家能救得了你的了,你好自为之吧。”
萧胤派来的婚使也抵达上京皇宫。
由于孟柠是官奴身份,即使是被指婚,也是一切从简。
当朝婚俗从议婚至完婚过程需秉承六礼,即: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亲迎。
但在孟柠这里,只有最后一个亲迎。
但也只有亲迎的后半部分。
亲迎指婚前一两天女方送嫁妆,铺床,隔日新郎亲至女家迎娶。
可孟家被抄,妻离子散,她既无家人送嫁,也无嫁妆可带,男方那边对她不屑一顾,更无聘礼之说。
宫廷外,代萧胤迎亲的是他的心腹云岫,面容清俊,身长八尺,高坐于大马上。
孟柠头上戴着红盖头,被搀扶着坐进了婚车,前面云岫打马在前,和迎亲队伍一起启程出发。
碍于礼俗和面子,太后象征性给孟柠安排了一个随嫁丫鬟容梨,还让宫廷乐队象征性地敲打两声,只不过没一会就偃旗息鼓。
孟柠坐在婚车里,心头涩然,不知道姐姐她们还有母亲她们怎么样。
她们尚在京城,在太后和右相眼皮底下,怕是很难有翻身之日。
婚车行出二十余里,堪堪要出上京时,在婚车里的孟柠听到了由远及近的马蹄声。
是谁?
“来者何人? ”前面云岫厉声呵斥。
孟盈一身破烂寒酸打扮,骑在一头瘦弱的马匹上,目光如炬地盯着眼前的这辆婚车,嗓音酸涩,“柠柠——”
听到这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孟柠直接掀掉盖头,掀开车帘,往外看去,是二姐姐!
她眼里露出欢喜之意,对着前头的云岫抬手比划着,示意对方说不要伤害二姐姐,二姐姐是自己人。
但云岫压根不懂这些手语 ,看不太明白, 目光落在孟柠的脸上, 心头一窒,世上竟有如此倾国倾城之人?
太后送给侯爷这个女人……难道是想用美人计迷惑侯爷?
云岫心里所想,孟柠根本不知道,见云岫依旧没开口让护卫放下手里的兵器,孟柠内心着急,担心这些人伤到孟盈。
于是,她提着繁重的衣裙,直接跳下车奔向孟盈。
云岫看到她这动作,愣神之际,孟柠已经扑进了孟盈怀里,从小到大,原主因为哑巴,家里人更是把所有宠爱都给了她,极尽呵护和爱意。
大哥和三个姐姐也是极宠原主的。
大约是原主残留的意识驱动,让孟柠心头很酸涩。
孟盈也抱住孟柠,“对不起,柠柠,二姐姐没有本事保护好你,没能阻止得了家中这场横祸之灾,没办法让太后撤回口谕……”
这太后居心叵测,让柠柠嫁过去梁州,人生地不熟的,那定安侯是什么样的人也没个确信,她怎么忍心眼睁睁看着柠柠过去受苦?
太后安的什么心,她一猜便明白,不过是把柠柠当棋子,去充当眼线的。
可怜的柠柠啊!
“二姐姐,你怎么过来了?娘和大姐姐她们呢?”
孟柠比划着,手语这些,也是原主记忆里有的,她继承下来了。
云岫见两人如胶似漆,心里了然,原来是孟家其他姐妹,也罢,就让她们絮叨片刻。
“你们,把刀剑放下。”云岫命令了一声,孟柠听到这句话,回过头对云岫展颜一笑,表示感激。
云岫表情冷酷,转头看向其他方向,这女人……笑起来,有点,有点令人晃神,不能多看。
“柠柠,娘,大姐还有我,三妹被发配到了司农寺,那个地方要按照女子有无技能再发配下去,你也知道,我从小爱武刀弄枪,不会歌舞这些,所以我被分到了掖庭,母亲会女红,三妹会歌舞,两人被分到了太乐署和教坊。”
“这次我也是从掌事的那里听到了圣上将你指婚给定安侯的消息,我知道这一定不是圣上的主意,定是那贼人徐正钦和太后的主意,就为了把我们孟家赶尽杀绝。
可怜的柠柠啊,你这么乖巧懂事,老天爷为什么要你遭这份罪啊,姐姐无能,只能用随身携带的几掂碎银子买通掖庭的看门大哥,这才偷偷跑出来,我还以为我慢了一步,看不到你了……”
孟盈很痛恨自己,为什么没有本事救孟家,现在还要眼睁睁看着柠柠被迫出嫁,万一那定安侯误以为柠柠是太后的眼线,直接杀了柠柠怎么办?
“姐姐不要担心我,我会好好保护自己的,你和娘,还有大姐姐、三姐姐都要好好的,等我将来想到办法,一定会救你们出来的……”孟柠这番话也说得没底,毕竟,她连自己的性命都没有把握能保住。
但,无论如何,不能让姐姐她们担心自己。
“姐姐相信我,我有法子可以让定安侯信我不是奸细,能保证他不会杀了我,只要我们一家人活下去,将来总有办法可以翻身的。”
孟柠比划着,漂亮的眼睛里写满了希望和真诚,亮晶晶的,像星河一般璀璨夺目。
孟盈没想到幼妹如此乐观,对生活充满了希望,她目光也坚定起来,“柠柠,你拿着,这是抄家那天,我藏在身上的几颗金珠子,你拿着,到了梁州有需要可以拿出来用。
还有这个,这是15岁那年父亲送我的暗器,要是遇到危险,你扭动这里,这发钗就可以变成一把尖锐的利器,关键时刻可以保命。”
她这个举动,没有让其他人看见,孟柠也立马将东西藏在袖子里。
姐妹俩说话时把声音压得极低,害怕被旁边的人听到。
“柠柠,二姐姐没能现在带你走,对不起,你不要怪姐姐,你答应姐姐好不好,保护好自己,将来有机会我们一家人一定能团聚的。”她是偷偷跑出来的,一个人根本没办法对付这迎亲的若干护卫。
她也不能自己就这样离开京都,不然娘和三妹她们会因为她的逃跑被牵连受罪。
孟柠潸然泪下,“二姐姐,我不会怪你的,珍重!”
她知道,二姐姐还会回去的,她不会让娘她们因为她而受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