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遥想我当年十三四岁中二病晚期的时候,对冲动热血,快意恩仇的江湖黑帮也很是崇拜过一段时间,不过跟那些满大街崇拜“浩南哥”,“山鸡哥”的小屁孩子们不同,咱从一开始,就对高贵冷艳,逼格满满的黑手党青睐有加。
光鲜精致的手工西服,纤尘不染的鞣革皮鞋,边缘微翘的软呢帽以及永远一丝不乱的平整头发,跟这哥那哥花里胡哨一身带鱼的造型比起来,黑手党给人的印象永远沉静优雅,高傲的如同地下世界的天赐贵族,但如果你就此以为他们只是装模作样的绣花枕头,矫揉造作的娘炮花瓶,那么你一定会因自己的愚蠢无知付出代价,当这些衣着考究的黑手党徒带着墨镜,手持伯莱塔冲锋枪朝敌人倾泻枪弹之时,他们叼着烟卷的沉默嘴角抿起的那一丝冷酷微笑,绝对比一个手持西瓜刀,高呼艹你妈的凶狠恶汉更让你心底发寒两股打颤。
霸道凶狠,冷血帅酷,便是我自童年开始,对黑手党这一神秘职业的浅薄印象,但是今天,见到自己年少轻狂时魂牵梦萦推崇备至的黑道偶像,却让我有一种童年崩塌的感觉,这其中的原因,不仅是因为我莫名其妙的成了黑手党们的勒索对象,还因为,这群黑手党的行事作风,我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觉得帅酷不起来。
虽说敲诈勒索是他们的本职工作,桀骜跋扈是他们的职业素养,但当这些未经导演粉饰的丑恶赤裸裸的展现在你眼前的时候,透出的永远不是银幕前令人沉醉上瘾的独特韵味,而是现实里让人阵阵作呕的腐臭气息,流氓,无论国内国外,邋遢光鲜,他们的本质都没有太大区别。
就拿眼前这事儿来说,人五人六的黑手党,不也是跟街头混混一样拿钱办事儿恃强凌弱吗?如果一定要找不同的话,一是请动黑手党这样的流氓价格不菲,二是作为资深从业者,黑手党除了碎你家玻璃之外后招还有很多,因此不屑像痞子烂仔那样砸完玻璃接着兜进一泡狗屎……
“把你们雇主的电话给我,或者直接让你们的雇主跟我联系,我直接跟他谈。”因为已经认定黑手党等于小瘪三,我彻底没有了跟这帮人打交道的兴趣,打算越过这帮办事员,直接跟他们的幕后指使把话说清楚。
可我却怎么也没想到,普普通通一句话,就伤害了人家黑手党那傲娇的自尊心,电话那头原本笑眯眯的声音立刻转冷:“吴先生,请你搞清楚自己的处境,接受我们的善意才是你现在最好的选择!任何拖延时间,转移话题的花招,除了消磨我们的友谊和耐心之外不会让你有任何收获,而当你把我们的耐心耗尽之后……我们对不识抬举,拒绝我们友谊的人使用的手段,是你承受不起的。”
“承受不起?怎么着,下次除了砸玻璃,你们还要兜屎了是吗?”咱也是有脾气的,被人指着鼻子威胁,当然要针锋相对的顶回去。
“……马里布先生吩咐,第一次打招呼尽量客气一些,看起来效果是适得其反了。”电话那头的声音依旧慢斯条理:“不过没有关系,未来几天,我们会让吴先生看到我们的实力与诚意的,另外我建议,吴先生看一下自己身后的墙壁,说不定会有惊喜发现。”
这时候,听到怪响的李黑狗和谢尔东,也急急忙忙奔上阳台,黑狗眼尖,一眼就看到墙上的异常,指着我身后叫道:“那……那那那……那!”
我回头一看,冷汗“嗞~”的一声从后脑勺冒了出来,我身后的墙壁上,正对玻璃碎掉的位置,竟然有一个冒烟的弹孔!
“吴先生,不得不说,你的安全防范意识太差了!”电话里的声音得意洋洋:“从十点三十七分至十一时零八分,你的脑袋在我的瞄准镜里出现了不下四十次!作为一名退役的前海豹部队特种狙击手,我可是下了很大的力气,才克制住自己那习惯扣扳机的手指头。”
黑狗不由分说,一把将我和谢尔东拉出阳台躲在墙后,这举动又引来电话里阵阵嗤笑:“不必太过紧张,这只是打个招呼所以用的并不是能打死人的子弹,当然,下一次就不敢保证了……还有,吴先生你如果想报警的话,请提前跟我说,我可以带着枪跟你们一起去警察局自首,这可不是玩笑。”
“不过可别怪我没提醒你,这只是在白费功夫。”电话那头愈加张狂:“我们的跨国律师事务团对国内枪支法律的了解,绝对比你们透彻的多,他们告诉我,只要子弹射出时枪口比动能低于1.8焦耳每平方厘米,就不能被认定为有杀伤力的枪械,很遗憾的告诉你,我这把枪的枪口比动能只有1.72。”
我骂:“你就骗鬼吧!公园打气球的摊子上都抓好几个军火贩子了,你告诉我你在我家墙上打个眼儿的枪达不到判刑条件?法院你家开的?”
“吴先生,信不信由你,反正我只需要一罐啤酒和一个酒后恶作剧的借口,就能够免于刑事起诉,了不起按照治安管理处罚条例,赔偿你玻璃的损失并拘留48小时,对此,我一点儿都不在乎。”
电话那头顿了一下:“但吴先生你,就不能不在乎了,把我送进警察局,说明吴先生已经彻底拒绝了我们的邀请,那我们就不能保证,两天或者三天后,再射向您家里的子弹,会不会还像今天这样安全无害。”
还没等我搭腔,这孙子又继续滔滔不绝:“另外,吴先生您还有家人不是吗?我看得出您和您朋友胆量都算不错,遇到这种意外至今没有太过慌乱,就是不知道,如果我现在把枪口抬高一点儿,对着楼上的窗户再开一枪,您上了年纪的父母会不会像您一样镇定。”
“你敢!!!”我像被踩了尾巴一样一蹦而起,甩开黑狗的胳膊,一把抓起睡觉前随手扔床头的蘑菇:“有事儿冲我别往老一辈身上搅和!你信不信老子跟你玩命!!!”
“OK,letmetry!”对方冷笑一声挂断电话,我却已经把蘑菇塞嘴里狠狠一咬,冲上阳台一脚踹在只剩半拉的窗户玻璃上,然后片腿儿从窗口钻了出去!这里,四楼!
“oh,shit!”自由落体的我,正愁怎么在这黑夜里寻找那外国孙子,冷不丁一句外国国骂被我刚刚强化的听力捕捉到,闻听此言我立刻大喜,一脚蹬在楼下邻居家的防盗网上,像蝙蝠一样张牙舞爪横着飞出,朝声音传来的方向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