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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锡麒道:“你莫不是在消遣我们?”
张问陶道:“我能想出是庙里已经很好了,了不起一家一家的去问去找嘛,总好比啥也不知道要强吧。”
赵锡麒道:“你说的轻巧,京城有名的大庙就有上百间,小庙更不知有多少,一家家找岂不是大海捞针。”
张问陶道:“谁叫我的画技好,请我去画画的寺庙多呢,记不起来也属正常。”
陆风竹道:“张先生,能不能再努力想想,我们现在时间很紧,越快找到凶手,你们就越安全。”
张问陶抓了抓头发,努力想了好一会,然后用手指指着刺青,道:“我想起来了,这是一排画中其中一幅,但是,还有几幅画的是什么呢?”
陆风竹心念一动,道:“是不是让你看见其他几幅画,你就能想起来?”
张问陶道:“应该吧。”
陆风竹道:“我这里刚好来了两位身上刺着刺青的姑娘,我请她们过来。”
陆风竹去后堂将徐秀贞和赵文翠唤了过来。
四人相见后,赵文翠和张问陶同时说道:“你怎么也在这儿?”
说完,两人的脸都红了。
陆风竹道:“看来几位是旧相识了,那就好办了。”
赵锡麒道:“非也,非也。陆捕头,张问陶和文翠姑娘是老相好,而我这和这两位姑娘并不相熟。”
徐秀贞上前一把揪住他的耳朵,说:“怎么,你这么快就不认得老娘了?”
赵锡麒叫道:“认得,认得,你快松手。”
陆风竹咳嗽了一声,道:“几位,这里可是公堂。”
张问陶道:“是啊,我们还是说正事吧。”
陆风竹把事情大致讲了一遍。
“所以,现在想请两位姑娘委屈一下,给张先生看一看背上的刺青,只是两位可会觉得不便?”
徐秀贞道:“看一看倒是无妨,我们勾栏里的人还怕被人看吗?何况这件事还和我们的性命相关。”
陆风竹道:“如此,就请张兄和两位进内堂吧。”
三人进了内堂,过了良久都没出来。
赵锡麒嘿嘿一笑,道:“陆捕头,你能想象现在后面这间屋子里的旖旎风光吗?太便宜张问陶这小子了。哎,早知道我也去学画画了。”
陆风竹苦笑,心想你们都是‘旧相识’了,还会没瞧过彼此的身体吗?
又过了盏茶功夫,三人还未出来,赵锡麒高声叫道:“姓张的,你莫要趁机非礼两位姑娘,再不出来我可要闯进来了!”
就在这时,三人回到了前厅,张问陶嘴里念念有词,赵文翠羞得满脸通红,而徐秀贞却面色如常,十分淡定。
陆风竹迎了上去,急道:“如何?”
张问陶道:“我想起来了,我在寒蝉寺中见过这几幅画。”
陆风竹立刻让张问陶领着自己去寒蝉寺,而赵锡麒也嚷嚷着要去,于是三人便一起向寒蝉寺出发。
寒蝉寺在京城西北角,乃是一间小寺庙,隐藏在一片树林之中,是以声名不显,知道的人不多,来客稀少。
寺僧见有客到来,上前合十行礼道:“三位檀越,贫僧法严有礼了。”
张问陶道:“法严住持,是我啊,你不记得我了?”
法严道:“你是....哦,对了,你是张问陶张先生,曾来寺里画过壁画,怎么今日想到来鄙寺游玩啊?”
张问陶道:“我还带着两位朋友来呢,这位是赵锡麒,这位是陆风竹。”
法严道:“这位陆檀越穿着皂服,莫不是公门中人?”
陆风竹还未答话,赵锡麒抢道:“是的,他是捕快,最近查案查的心烦意乱,今天我们特地带他来游玩一下,换换心情。”
法严道:“原来如此,那就由贫僧带着三位四处看看吧。”
陆风竹很是着急,想直接去看壁画,赵锡麒低声道:“你莫要急,进了寺庙不可太过鲁莽,冲撞了菩萨可不得了。”
三人跟着他在寺庙里四处逛了逛,只见所到之处林木扶疏,塔碑林立,确是一间景观雅致的庙宇。
赵锡麒道:“法严师傅,你们寺里怎么有这么多的石塔啊?”
法严道:“这些塔是居士去世后放置骨灰或是衣冠的地方。”
赵锡麒道:“哇,那这里岂不就是一大片墓地?”
张问陶叱道:“你胡说什么呢!”
法严却一点也不生气,道:“寺庙本是人往生的地方,居士们把遗骸留在庙中,本身就是一种身后的修行,当然也是帮着我们这些活着的人修行。”
几人穿过石桥,来到一座雄伟的宝塔前。
这座宝塔去地五丈,顶上有宝盖,四面垂着金铃和七宝珠,四面塔身上刻着飞天舞者。
这座宝塔屹立在一群石塔中间,有一种鹤立鸡群的感觉。
赵锡麒道:“法严师傅,这座塔这么高大,也是供奉骨灰的吗?”
法严道:“不错,这座宝塔名叫寄身塔,乃是由一位大施主建的,供奉着寒蝉子先生的遗骨。”
赵锡麒道:“不是众生平等吗?难道谁给的钱多就用大塔,给的钱少就用小塔吗?”
法严道:“和尚眼里没差别,差别是在你们世人眼里产生的。”
张问陶笑道:“你就不要和法严师傅斗机锋了,你那点道行还差得远呢。”
几人绕过宝塔进到了大雄宝殿当中,三人焚香礼拜后,张问陶道:“法严师傅,我们想去多闻殿看看。”
法严道:“可以,我给几位引路。”
多闻殿位置偏僻,在一座假山之后,门口立着两尊夜叉像,虽然现在是白天,可是依旧让人见了惕然心惊。
多闻殿里供奉着北方多闻尊天王,只见这尊佛像身穿绿色甲胄,右手持慧伞,左手握持吐宝鼠,面色微怒,法相庄严。
几人参拜后,绕到佛像之后,这里有一排壁画。
陆风竹这时再也忍不住,急忙冲上前去查看,果然看见了这样三幅壁画:
第一幅画的是双蛇戏佛首,与刺在唐红玉身上的刺青一模一样。
第二幅画的是佛身上挂着蟒蛇,头顶放着鹿头与莲花,与王佩兰身上的刺青一模一样。
第三幅画的是半裸女子托着玉瓶,瓶中伸出双头蛇,与张月娥身上的刺青一模一样。
陆风竹狂喜道:“张先生,果然在这里,果然在这里!剩下的两幅呢?”
张问陶道:“这五幅画是连在一起的,最左边两幅就是刺在徐秀贞和赵文翠身上的画。”
法严道:“三位今天到鄙寺来原来是为了来看这几幅壁画。”
赵锡麒道:“法严师傅,这些画如此怪异,寺庙怎么会留着呢?”
法严道:“佛家说无相,可是世人却喜欢着相,那么我佛就用有相来教化世人,欢喜禅,地狱变都是这个用处。”
陆风竹道:“法严师傅,这些壁画是谁画的?”
法严道:“正是那位叫寒蝉子的居士,你们可以仔细看这些壁画的左下角都画着一只蝉。”
陆风竹道:“就是前面那座寄身塔里供奉着的人?他本名叫什么?死了已经有多久了?”
法严道:“寒蝉子的本名是什么我也不知道,他故去大概有三十年光景了吧。”
三十年前,和祈香山死去的时间差不多,是巧合吗?
陆风竹道:“法严师傅,是谁把寒蝉子的遗骨安放在宝塔里的?”
法严道:“我们不知道那位施主的姓名,自从宝塔建成以来,这位施主每年都给寺里捐一大笔功德钱,说句实话,若不是这位施主的捐献,寒蝉寺恐怕早就维系不下去了。对了,其实以前本寺并不叫寒蝉寺,而是叫法全寺,放了寒蝉子先生遗骨后才改名叫寒蝉寺。”
又是一个给寺庙大笔捐钱的神秘人,此人到底是谁?
陆风竹道:“可有人见过这位寒蝉子?”
法严道:“贫僧就曾见过,当年上代住持请这位寒蝉子来寺里画壁画,我当时还是个小沙弥,在一旁侍候笔墨。”
陆风竹道:“你可还记得他的样子?”
法严摇了摇头,道:“这位寒蝉子先生披着斗篷,戴着面纱,我从未见过他的样子,只知道他步履蹒跚,行走不是很方便。”
陆风竹道:“他有没有提起过自己的姓名?”
法严道:“没有提起过,这位寒蝉子先生十分忧郁,经常一边画画一边说:假如我死了,以后的人看到这些画应该还会想起我吧。他还经常问我一些关于佛经里的问题,比如,他就经常问我佛经里说的无我相,无人相,无众生相,无寿者相是什么意思?他明明知道我只是个刚开始修行只会洒扫的小沙弥,却还是一遍遍地问我,弄得我非常羞愧。哎呀,说起这位寒蝉子先生我就收不住了,实在是因为他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他画完最后一幅壁画后送了一枚玉蝉给我,他跟我说当和尚很苦,假如有一天我不想当和尚了就把玉蝉卖了,换的钱足够去做一些小生意了。一晃三十年过去,我也从当年的小沙弥成了这间寺庙的住持,真的是世事沧桑啊!”
陆风竹道:“法严师傅,那枚玉蝉呢?你还带在身边吗?”
法严道:“出家人不会带那样的饰物,我把它收在禅房了。”
陆风竹道:“还请你去取来我看看。”
法严点了点头,走了出去。
张问陶道:“凶手为什么要把这些寒蝉子的画刺在那些姑娘身上?这个寒蝉子和祈香山或岑红叶到底有什么关系?”
陆风竹道:“他们都是三十年前死掉的,彼此认识也不奇怪,我倒是更好奇凶手和这个寒蝉子是什么关系?他是寒蝉子的后人?还是朋友?”
说话间法严回来了,并带回了那枚玉蝉,陆风竹一看,果然和放在孙少詹,李中鼐口中的玉蝉一模一样。
陆风竹道:“法严师傅,这枚玉蝉我能不能借走几天?”
法严道:“你尽管拿去吧,不用再还给我了,因为这件玉蝉已经成为我修行的挂碍,我早就想舍弃它,只是念着旧情才一直留着。”
赵锡麒道:“法严师傅何出此言?”
法严道:“当初我手里有这枚玉蝉,心里就想着寒蝉子的话,假如当不了和尚的话,就把玉蝉卖了去做生意,就是因为有这枚玉蝉兜底,我才坚持了下来,其实就是我向佛之意不坚啊!”
赵锡麒道:“法严师傅,现在我才明白你是个有修为的真和尚啊!”
法严道:“先生谬赞了。”
陆风竹道:“法严师傅,我们有事就不多待了。”
法严道:“好的,我引你们出去。”
四人出了多闻殿,经过一个花园,忽然几片叶子飘落,陆风竹定睛一看,叶子居然是红色的!
他立刻上前将叶子捡了起来仔细看了看,叶子圆圆的,周围有锯齿,而且叶片的厚度是普通叶子的四五倍,和三位女死者口中的红叶一样。
“法严师傅,掉落红叶的这棵树叫什么名字?”他问。
法严道:“据上代住持说这是从苗疆移栽过来的一种奇怪的树,除了叶子是红色的,它还跟松柏一样,四季不凋,至于名字嘛,好像是叫忆情木。”
陆风竹道:“这棵树长在这里多久了?”
法严道:“三十年前那位神秘的施主盖了寄身塔,同时也种下了这棵忆情木。”
陆风竹道:“原来如此。”
四人继续向前,踏上了一条细石路,忽然迎面走来了一名书生。
“刘兄,你怎么在这里!”赵锡麒道,原来来人正是刘星衍。
刘星衍道:“我平时就寄住在这寒蝉寺,倒是你们几个跑到这偏僻小庙来做什么?”
张问陶道:“这里风景别致,我们来游玩。”
刘星衍似乎不想和他们多说话,拱了拱手,道:“我还要去温书,告辞了。”
刘星衍走后,赵锡麒道:“这个刘星衍真的不够意思,这里既然是他的地头,好歹请我们吃顿饭吧,就算不真请,装模作样说一句也行啊。”
张问陶道:“瞧你酸的,我看你还是嫉妒他最得吕老师的欢心吧。”
法严道:“这位刘公子读书刻苦,也十分孝顺娘亲,只是生性严谨不喜欢与人客套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