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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如其来的意外,使得薄妈妈惊呼出声,“啊——”
她的声音成功的吸引了客厅里,三个人的视线。
薄荷扭头望去,以她现在所处的位置,最多只能看到有个女人倒在母亲的身前。
薄荷心里一惊,连忙起身去看情况,因为担心母亲,她的动作很快,可是还有一个人,比她的动作更快!
薄荷顿觉眼前一花,就见原本坐在沙发上的程珈澜已经冲了过去,只见他扶起地上的女人,满脸急切地唤道:“嘉禾!”
如果说,哪两个字最让薄荷感冒的话,毫无疑问的是,嘉禾,这两个字。
相反,她相信嘉禾对她也有这种感觉。
以她们两人之间,找不到词语来形容的复杂关系,除非必要,根本不想见到对方。
这几天程珈澜出差在外,嘉禾并没有出现在帝景豪庭,所以此刻,从程珈澜的口中听到那两个字,薄荷无疑是错愕的。
嘉禾怎么会来这边?
嘉禾感觉自己的身体被人抱住,还有传进耳中的声音也极其熟悉,她缓缓地抬起眼帘,苍白无血色的小脸上露出了一个极其清淡的笑容,“澜——”
“嘉禾,发生什么事儿了?”
程珈澜的问话使得嘉禾神色大变,她忽然抬起手,用力地抓住了程珈澜的衣袖,急切道:“快——”
之后的话直接断了,因为嘉禾已经在程珈澜的怀中晕过去了。
“嘉禾!嘉禾!”
……
医院走廊上,薄荷将一杯散发着热气的香浓巧克力,递给了程珈澜,“喝点?”
程珈澜不接,冷淡道:“我不喝这玩意。”
“我知道。”薄荷这么说着,却还是伸手,抓住了程珈澜的手,将装着七分满的纸杯,放在了他的手中,“可是你现在适合喝这个。”
“适合?”
薄荷的话,总算让程珈澜抬起了眼帘,那双狭长深邃的眸中染上嗤笑,让他一个大男人喝这种只有小女人才喜欢的东西,未免有点异想天开。
“呵。”薄荷仿佛没看到程珈澜的神色,直接颔首,“很适合,不过——”
她微微停顿,像是讽刺般,笑道:“你要是那种愚蠢到,认为一杯热巧克力就能影响了男人形象,自尊之类的蠢货,就当我没说。”
热巧克力微甜,在他精神极度紧绷的时候,一杯热烫的巧克力当真再适合不过。
只是薄荷没这么说,她知道自己如果这么说,程珈澜一定会嗤之以鼻,没准连一个眼神都不会给她。
愚蠢,蠢货?
这两个形容词,直接让程珈澜的脸色更阴翳,他冷眼睨着她,低吼道:“薄荷!”
“果然。”
薄荷一副她早就猜到,果然是这样的表情,“我拿走,拿走就是了。”
说罢,她伸手去拿纸杯。
当然,未果。
还没等她碰到纸杯,程珈澜就拿走了。
尔后,薄荷看着程珈澜一副苦大仇深的表情,仰头将巧克力一口喝完。
她扬起唇,眼神里写着明晃晃的讥诮,仿佛在说,他也不怕烫?
程珈澜并不知道薄荷心里的吐槽,待他将纸杯里对于他来说还是有些甜腻的巧克力喝完后,又将杯子塞回薄荷手里。
薄荷拿起纸杯,瞧着渗入衣服里的褐色液体,脸色跟着阴翳下来。
她很想揍他一顿有没有?
她又不是用来装垃圾的垃圾桶!
不过当她注意到程珈澜蹙紧的眉头后,就懒得再说,算了,她大人不记小人过!
薄荷从走廊的长椅上起身,准备把空纸杯扔掉,犹豫了会,补充了一句,“她会没事的。”
闻言,程珈澜侧目,看到的却是薄荷走远的身影。
他嘴唇嚅动,想说的是,她以为他是那种需要被女人安慰的男人吗?
对于薄荷这种把他当做懦夫的行为,程珈澜表示自己很不满,上下两排来回磨蹭的牙齿,在走廊的灯光下闪烁着森然的光芒,看起来有种野兽进食的狰狞,可是那双深沉眸子里的光芒,却越发柔和。
这女人啊!
薄荷并未在医院等一晚上,就在医生宣布嘉禾的手术成功后,她就一个人悄然离开了。
前不久嘉禾被母亲一拉直接倒地,又晕倒在程珈澜的怀里,薄荷一开始怀疑嘉禾是打算学习秦央之前玩过的把戏,用这种方式嫁祸母亲,来达到伤害她的目的,从而破坏她和程珈澜之间的感情。
可是很快,薄荷就知道她猜错了,因为在程珈澜抱起嘉禾时,她才发现原本嘉禾倒下的那块地的地砖上,已经被殷红的鲜血染了色。
还有程珈澜的身上,手上,沾染的也都是嘉禾的血,而薄妈妈一开始没有发现,是因为嘉禾穿在身上的黑色衣服,将血迹遮掩了。
薄荷很明白,嘉禾跟程珈澜的关系不一般,如今她身受重伤,又危在旦夕,程珈澜担心焦急是应该的。
但是知道是一回事儿,当她真的看到跟自己同牀共枕的男友,就要嫁的男人,为其他女人担心的时候,还是感觉被虐心了。
薄荷想,她到底只是个普通的小女人,想要的从来都是在男友心中的独一无二。
而程珈澜,最起码此刻的程珈澜,做不到。
或许……
薄荷坐在车上,望着在黑暗中急速后退的夜景,怔怔地想——
她应该让这场即将进行的婚礼,永远停滞在这样的状态。
她因为走神,一不小心坐过了站,来回折腾了一番,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很晚之后的事儿了。
而这期间,薄荷并未接到程珈澜的电话,如果换了其他时候,她的手机怕是早就被打爆了,就像前些天她因为没搞清楚时差,误会了接起程珈澜电话的助理那事儿一样。
那时候,程珈澜因为打不通她的电话,连女仆都被挖起来了,那时候她虽然被程珈澜凶着,可是心底确实有些甜蜜荡漾。
哪里像是现在——
她想什么呢?
薄荷缓缓地摇了摇头,甩走脑海里近乎抱怨的念头,她努力告诉自己,程珈澜现在没有注意到她,是事出有因,他不是故意的。
虽然这么安慰自己,可是心底的那抹苦涩,怎么都掩饰不住!
她用钥匙打开房门,迎面而来的不是一室黑暗,而是亮起来的柔和灯光。
“叶叶,你回来了?”薄妈妈听到开门的声音,看到薄荷,连忙迎上去。
“妈——”薄荷微怔,下意识抬头看了看时间,现在是夜里十一点,早已经超过了母亲的正常休息时间,“你怎么还不睡?”
“哦。”薄妈妈接过了薄荷的手提包放在一旁,“这不是刚才跟你爸爸喝茶,一不小心喝多了,怎么也睡不着嘛。”
闻言,薄荷顿觉眼眶一热,母亲的心脏不好是从小在娘胎里带来的,这几十年为了保持晚上良好的休息,她连花茶都不喝的,哪里会喝茶,还会因此失眠?
所以,母亲一直等到现在,是为了什么,根本无需多说。
“妈——”薄荷唤出这一声时,声音都有些颤抖。
薄妈妈仿佛没听出了薄荷声音的不对劲,也没注意到她眼角的湿润,直接道:“砂锅里还有熬好的八宝粥,应该还热着呢,喝点再睡吧。”
这是在担心薄荷晚上没吃饭了。
薄妈妈说罢,转身走进厨房,再出来时,手里已经端了一碗八宝粥,还有一碟凉拌海带丝当小咸菜。
薄荷晚上的确是没有吃过饭的,原本还不觉得,等闻到八宝粥的香味儿后,肚子就立刻咕咕叫起来。
她立刻用白瓷勺子舀起八宝粥送入口中,那种熟悉的味道,霎时间在口中弥漫开来。
她并没有吃过更加美味的八宝粥,就以手艺来论,帝景豪庭的大厨熬出来的八宝粥才是人间美味,可是能够让她这么挂念的却是母亲熬的粥,因为这粥里装的都是属于母亲的爱意。
薄荷的眼眶再次无声湿润,为了不让母亲看到,她努力垂着头,大口的吃着掺杂了眼泪的粥。
无论薄荷伪装地多么完美,又怎么能瞒的过薄妈妈,她看着薄荷难过的模样,心里也难受极了。
能不难受吗?
女儿的痛,回馈到父母身上后,他们感受的往往比本人更疼痛。
可是如果说安慰,薄妈妈又找不到语言,也无从安慰,所以只当什么都没有看到,“吃完后,把碗放在厨房里吧,明天起牀后我来收拾。”
“好……”薄荷颔首,等咽下了嘴里的粥后,才道:“妈,你早点休息吧,爸爸也是,晚安,好梦。”
“好。”薄妈妈也的确快撑不住了,从来不晚睡的人是无法熬夜的,她又嘱咐了薄荷几句后,就回了房间。
而沉默了一晚上的薄履冰在经过薄荷身边时,直接抬手拍了拍她的肩膀,意味深长道:“无论你做出什么决定,我跟你妈妈,都会支持你的!”
客厅里霎时间只剩下薄荷一个人。
她终于坚持不住了,放下白瓷勺,整个人直接仰躺在沙发里,身体放平后,腰部的位置,传来一直难受的酸疼感。
薄荷调整了一下姿势,让自己更加舒服,她睁着眼望着屋顶,脑子里回想着父亲临走时的那句话——
无论你做出什么决定,我跟你妈妈都支持你。
决定……
薄荷轻轻地念着这两个字,到了这一步啊,她应该怎么选择,又如何选择?
她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薄荷困惑极了,或者说迷茫于自己怎么选择,可是她却忘记了,诸多事情,是轮不到她来做出决定的。
程珈澜和薄荷的婚期宣布的第六天。
原本程珈澜解决完工作,提前几天回国,在卓越集团没有什么突发的紧急情况下,他是有几天假期的。
程珈澜的打算是什么,薄荷并不知道,可是他一早上都没有出现,她的手机虽然不是一直安静的,可是接到的所有电话都不是来自于程珈澜的,安静地像是昨天,他的出现只是一场错觉。
其实,薄荷多么想,这是一场错觉啊,最起码她不用面对父母时极力掩饰,却并不成功。
对此,薄荷除了假装看不到,也就是假装看不到了。
在母亲因为又有人来,从她的房间离去后,薄荷才得以喘息。
神经放松下来,薄荷就无法控制自己,她控制不住的想,程珈澜现在在做什么?
是不是还待在医院,守在嘉禾的病牀前?
是。
程珈澜还在医院,他还守在嘉禾的病牀前。
坐在牀边的椅子上,望着一直没有醒来,脸色苍白如金纸的嘉禾,他脑海中闪过了医生昨天说过的话——
嘉禾小姐身中七刀,伤口虽然不致命,可是因为失血过多,所以情况十分危险。
程珈澜不住地蹙起眉头,嘉禾看起来虽然是个单薄瘦弱的女人,可是身手却不容小觑,就是换了他,对上嘉禾的时候都不能随便掉以轻心。
在正常的情况下,有人想要伤到嘉禾,本来就很难了,更别说将嘉禾伤到这种地步。
而真正能把嘉禾伤到的人,没有那么多。
嘉禾从手术室出来后,程珈澜解开了绷带,看过了嘉禾的伤口,刀刀重伤,却刀刀不致命,那不像是想要伤害嘉禾,更像是一种戏耍,就犹如猫在吃掉落入自己爪子里的老鼠之前,总是要娱乐一下的。
“澜哥,你已经一晚上没合眼了,还是去休息一会吧。”
说话的人,是在程珈澜沉思时,走进来的阎烈。
从他跟在嘉禾身边之后,对程珈澜的称呼就回到了许久之前那般。
“阿烈。”程珈澜听到阎烈的话后,不答反问,“昨天你去了哪里?为什么没有跟着嘉禾。”
阎烈道:“嘉禾姐说想要一个人走走,我就没有继续跟着了。”
“也就是说,没有人知道你跟嘉禾分开之后,发生了什么。”
阎烈沉默了一下,“澜哥,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嘉禾回来后,像是有些不一样了。”
这是程珈澜一早就有的感觉,人还是那个人,可却总给他一种说不出来的别扭,违和感。
“澜哥!你在说什么?”
阎烈的声音忽然拔高,其实程珈澜感觉不对劲是正常的,虽然他失忆了,记忆的时间大部分是停留在九年前的,可是到底是受了这九年的影响,对离开了九年的嘉禾姐必定是有着一些陌生感的,就跟他一样,有时候也觉得嘉禾姐有些陌生。
可即使这样,在阎烈的心中,嘉禾姐仍旧是嘉禾姐。
所以在他听到程珈澜含着怀疑的话语时,心里很是生气,程珈澜怎么能够怀疑嘉禾姐呢,要知道嘉禾姐,可是为了他,连命都可以不要的!
尤其一不小心联想到了某人,和即将发生的事儿,他就忍不住指责道:“澜哥,你跟那个女人的婚礼是不是可以取消了?”
在阎烈的心里,程珈澜要娶薄荷那个女人,完全是因为生嘉禾姐偷了他米青子,并趁着他不在的时候,让薄荷代孕的气,而他被派到嘉禾姐身边,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但是现在嘉禾姐身受重伤,昏迷不醒……
在这样的轻快下,程珈澜就算是有再大的火气,都应该消了。
既然消火了,那这场原本就没有必要存在的婚礼,自然也该取消了!
所以在他听到程珈澜接下来的话时,十分震惊,因为程珈澜说,“为什么要取消?”
“澜哥!”
阎烈对于听到耳中的话语,简直难以置信,为什么要取消婚礼,当然是因为能够站在程珈澜身边的女人唯有嘉禾姐一个人!
“你要娶了薄荷,那嘉禾姐怎么办?你是要毁了当初对她的誓言吗!”
他们永不分离!
这个美好的誓言,当初在他们这些人中间,绝对是神话一般的存在,那时候又有几个人不羡慕嘉禾姐和程珈澜之间的爱情?
所以,阎烈不能,也无法接受程珈澜要另娶他人的事实!
即使是逢场作戏都不行,更何况他绝对不相信程珈澜仅仅是逢场作戏!
“阎烈!”
程珈澜的语气阴翳如凛冰,显然对于他的话十分不满意,“我要娶薄荷,是嘉禾一手促成的!”
“我不信!”
显然阎烈对于程珈澜的话无法认同,“……你会不知道嘉禾姐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嘉禾是为了让程珈澜留下一个孩子,要不是因为这个原因,嘉禾姐也不至于委屈到那种地步!
可是此刻,阎烈真的很想大声质问,一个孩子有重要到让程珈澜把当初的承诺,弃之不顾的地步吗!
原因是什么,程珈澜当然知道,他望着阎烈,俊美的面容上露出讽刺的笑意,“我也不过是如她所愿。”
“借口!”
程珈澜的这句话总算是让阎烈再也无法压抑自己的情绪,他蓦地爆喝,“都是借口!其实是你自己想娶薄荷那个下贱的女人!”
“你说借口就是借口吧!我的决定,是不会更改的!”
程珈澜不为所动,直接从椅子上起身,对着阎烈淡淡道:“你守着她吧,我去休息。”
“程珈澜!”
阎烈失控地大声喊出了程珈澜的名字,这是只有他愤怒到极致才会做的事儿。
而程珈澜的脚步却并没有因此停顿一秒,他做出的决定绝对不会因为任何人,随随便便的更改!
阎烈望着程珈澜远去的背影,一双冷眸里染上了猩红的颜色,一双手更是攥地紧紧地,即使尖锐的指甲刺破了掌心,染上了殷红的颜色,也丝毫察觉不到!
好不容易等到阎烈稍稍平复了心头的怒意,转身准备坐在程珈澜方才的位置上,代替他继续守着嘉禾时,却发现还是紧闭着眼睛的嘉禾,眼角溢出了泪水,那晶莹地泪珠顺着她脸颊的线条滑过,最后流下了一道浅浅的痕迹。
阎烈心头大震,“嘉禾姐!”
薄妈妈知道女儿没事的时候,最喜欢的事儿,就是拿一本漫画,犹如蜷缩的猫咪般窝在贵妃椅上。
所以哪怕是在四年里,薄荷回来住的时间其实很少,她还是帮女儿准备了一张贵妃椅。
薄荷今天一整天,差不多都是窝在这张贵妃椅上度过的,手里当然没有忘记捧了一本,几乎是她标准配备的漫画书。
漫画是最近一段时间最为畅销的,内容也十分精彩,可惜的是薄荷的注意力并没有放在这上面,要不然,也不会差不多一天了,整本漫画才翻了区区两页。
题外话:
=。=这章写的异常心塞,所以我决定报复社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