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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爷子显然也没想到林杉见到自己竟然会是这个反应。
原本摆出来的严肃瞬间在他脸上土崩瓦解, 取而代之的是苦恼与不知所措。因为林杉从来不会在他面前流露出这样脆弱的一面。
祖孙二人对今天见面将要交流商讨的事都已经有了默契, 又都是骄傲刚强的脾气，想来就算谈的是利益分割权力传承的敏感话题, 也会是直来直往的。
谁能想到林杉居然会哽咽呢？
正因如此, 林恒严才格外清楚, 这孩子不是在打感情牌。
她是真的害怕了。
这个认知令他冷硬的内心也不禁为之触动, 脸上冷硬的线条也逐渐软化，渐渐显露出无奈慈爱的表情：“又撒娇。”
这世界上能对林杉说出这句话的人，只怕也就是眼前的这个老人了。
老爷子的话将林杉从感伤的情绪中拉回现实。
意识到自己做出怎样的举动后, 林杉自己也有点尴尬, 于是她轻咳一声，假装无事发生：“现在怎么样了？”
她补充道：“之前听到李秘书那么说，我还有点担心，现在怎么样了？”
“嗯？他又和你乱说！”老爷子视线瞥向角落, “小李，你又和杉杉说什么了？”
李秘书一个哆嗦, 连忙把头低下, 乖巧如同鹌鹑。
话说林杉和李秘书的良好私交是在老爷子默认下建立的……这种心照不宣的关系渠道对她有莫大的好处，此时她自然要为李秘书解围：“李秘书也是为你好。”
“哼。”老爷子冷哼一声，到底没有再说什么了。
之后祖孙二人寒暄两句, 气氛渐渐热络起来了, 李秘书便识趣地退出病房，在门口守门，只道有事通过床头电话或者按铃通知他便好。
林杉便这样与爷爷不紧不慢地聊着, 仿佛只是世界上再普通不过的一对祖孙。
听到叶归鹤托她转达的慰问之语，林恒严压根对所谓的名贵珍稀礼物毫无兴趣，径自跳过这个环节，直奔主题：“你把这件事告诉叶归鹤了？”
“嗯。”
爷爷眼神犀利，但林杉眼神却非常坦然。
“你信任他？”
林恒严怎会不知道自己这个关门弟子的野心，只是他欣赏这个年轻人……与自己年轻时如出一辙的自信、骄傲、雄心勃勃。所以他乐意引导叶归鹤，纵容他的一些小动作，反正只要他在一日，叶归鹤总归不能翻天的。
但这并不代表，叶归鹤便可以对他最为珍视的孙女出手。
但凡他对林杉有一丝伤害之举，林恒严都不会介意趁自己还有余力的时候，便废掉叶归鹤的羽翼。
林杉说道：“嗯。”
“你喜欢他？”
“嗯……嗯？？？”林杉先是下意识嗯了一声，随后便意识到这个问题究竟哪里不对劲。
爷爷怎么这么八卦了？
只是林恒严得到了早有预料的回答，却是怒不可遏：“这个臭小子，我就说怎么老老实实的！感情是在这里挖墙脚！看我不……咳咳咳！”
说到最后激动起来，老人不禁剧烈的咳嗽起来。
林杉哪里敢让爷爷这么生气，据医生所说，按照林恒严现在这个状态，情绪剧烈波动可是大忌。
“好啦，您在这里和他较什么劲。”林杉无奈道。
“女大不中留啊。”老爷子愤愤嘟囔道，“我迟早要把他腿打断。”
“这都还八字没一撇的事呢，您咋就喊打喊杀啦？”
“行了吧，你也就在这个时候会用敬语。”老爷子酸溜溜地说道，“还是为个野小子和爷爷顶嘴。”
林杉道：“首先归鹤是你学生，其次我怎么和你顶嘴了？”
“还说没有……”或许是病情导致，又或许是和孙女聊天时格外放松，老爷子说话竟有点委屈的意味，“我还生病，你就为了个臭小子和我吵架。”
“行行行，您说的都对。”林杉连忙偃旗息鼓，就怕老爷子又激动起来。
“你小心他图谋不轨。”老爷子仍然意犹未尽。
见林恒严连这么幼稚的话都能说出来，林杉不禁无语。
叶归鹤图谋不轨难道不是众所周知的事么？
等等……这句话好像有哪里不太对劲。
“你看我像那么傻的人么？他能从我这里白嫖一分钱算我输。”
“那你们没在一起咯？”老爷子斜眼瞟她。
“目前是没有的，我看他好像也没有确定关系的意思。”林杉说话非常客观严谨。
于是老爷子刚有所好转的脸瞬间就拉了下来。
“行了行了，叶归鹤怎么可能和您比，别因为没影的事不开心了。”林杉顿了顿说道，“不过归鹤现在确实变了，工作上帮了我很多，如果没有他，我大概是不能走这么快的。”
“要不是因为那是叶归鹤，我真要以为你是在学你哥。”林恒严说道。
“林攸？他怎么了？”
一说到这个大孙子，林恒严便又是感到深深的失望疲惫，表情也随之阴沉下来：“你大哥现在急吼吼要和人订婚，就指望着在我死之前生个儿子出来。”
“……他是不是宫廷剧看多了？”
“我看是你大伯平时和他屁话说太多了！”老爷子须发俱张，对不争气的儿孙恨铁不成钢，“他们以为多生几个孩子就能多分点财产？我就告诉他们，这不可能！”
“靠生崽挣钱，这是当人还是当种猪？丢人现眼！我真恨不得把他们腿打断！”
林杉没有吭声，端来了水，给爷爷抚背，让他尽快冷静下来。
“行了。”仿佛要将五脏六腑都咳出来的剧烈咳嗽渐渐平息，林恒严说话时还带着一丝沙哑，“千万别学你哥，他已经没救了。”
“我从来被模仿，一直未超越。”林杉耸肩。
林恒严对这个孙女的智商品行还是有些底气的，点了点头，他说道：“你自己有数就好，现在我们就要说鹤林的事了。”
“我最后问一次，杉杉，你的目标是什么？”
“说实话您不能生气。”
“你的目标是什么！”林恒严声音愈发严肃，完全没有和林杉嘻嘻哈哈的意思。
于是林杉也意识到了爷爷这么问的真实目的，她沉默了片刻，说道——
“我想拿到继承权。”
病房内陷入了沉默，呼吸可闻。
林恒严看着自己面前最为疼爱的孙女，看着她眼底的关切，以及毫不掩饰的雄心。
他忽然觉得有些疲倦。
但又有些酸楚的欣慰。
作者有话要说：不知不觉都九十九章了，下章就是百章纪念。
哎，写到这里也是逐渐走向尾声了。
有点感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