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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外集聚了一些下人,有的是秦湘故意带来的,有的是见这边闹得离开跑来看热闹的。
秦湘见秦嫣晕倒,也吓坏了,她可是秦府的宝贝,得罪了,她也无立足之地了,赶紧上去将她扶了起来。
“二姐,二姐,你怎么样了?”
秦嫣被她摇醒,见道秦湘焦急的脸,因羞愤,顿时泪如泉涌。
秋葵闻讯赶到,见状吓得魂飞魄散,哭着抱着秦嫣:“姑娘,你怎么了这是?”
屋外暗处的沉欢叹了口气。不论如何,宁公子是贵人,贵人和二姑娘深夜出现在这个幽静的地方,本来就是让人匪夷所思的事,更是有驳礼教。何况秦府向来重名声,秦老爷若是知道了,岂不大发雷霆。
其实,不论秦湘早来或晚来,只要有人看见叠翠厅里只有秦嫣和宁逸飞就已经足够宁逸飞洗不清的了。何况因为宁逸飞送苏氏和秦嫣回府,早就让秦嫣将消息迅速在府中散发开去。
秦湘这一招,不论是秦婉、沉欢还是秦嫣,宁逸飞肯定要被牵连。只是以他的功夫,为何不脱身呢?难道为了保护姐姐?如此,他倒是有些可取之处。
秦嫣是怎么样的人,府里人都知道,自认高贵得如同一只凤凰,而且要做未来娘娘的人。她要是出了这种事,那还真是秦府地震了。
门口原先站着的一堆仆人见状顿做鸟散,已只剩下了两三个,那些人都已经在众人毫无察觉的情况下赶回去各自主子跟前禀报了。
秦湘虽然陷害沉欢失败了,可将宁逸飞给牵扯进来了,而且是个难以脱身的泥潭。
沉欢皱着眉头,半响没说话。这个摊子,她必须要收拾妥当。
要是将秦湘设局的事情说破太容易了,可看如今情形,要将秦嫣和宁逸飞干净的摘开,还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毕竟秦嫣为了拉住宁逸飞,下足了本,她又怎么会轻易放手呢!
她看着仿若受惊吓过度,哭得惨兮兮的秦嫣,她衣衫不整,看样子,真是下了重本。
秦嫣,究竟想做什么?难道她去了盛京,知道入不了宫,退而求其次,要往宁家挤?
不一会儿,秦功勋和吕氏急匆匆的赶来,见状脸色大变。
“天啊,我的宝贝儿,你怎么成这样了?”吕氏首先冲到长椅上,握着秦嫣的手哭着。
秦嫣泣不成声。
秦功勋见秦嫣的衣服不整,皱着眉:“赶紧送二姐儿回去。”
吕氏忙推秦湘:“赶紧的。”
在秦府风光了三十年的吕氏,她自然看明白今天是怎么回事,尤其是晚上秦中矩和刘氏来找她说秦湘哭闹着要他们想办法嫁给吴飞扬的事情,她就猜到这件事和秦湘脱离不了干系。
万一秦功勋将罪责全部归到秦湘身上,那二房可就没翻身之日了。毕竟现在出事的是秦嫣,秦功勋和秦松涛的心尖上人,也是她吕氏最发憷的人。
秦嫣被人送走,秦功勋盯着宁逸飞好半响,忍着怒气:“宁公子,今晚之事不知你要如何解释?”
宁逸飞挑眉:“我需要解释吗?你们不都能看清吗?”
吕氏抹了把眼泪:“宁公子,这话可就不好这样说了。这大半夜的,公子您与我家二姐儿怎么会在这里呢?”
“那要问你们二房的三小姐。她让人来告诉我吴飞扬请秦婉在这里喝茶,商谈些事情。我是为了保护大姑娘的清誉来的,但是,据我所知,秦婉压根没出自己的院门。”宁逸飞才不会那么容易妥协。
秦湘?
秦功勋脸色一变,扫了一眼跟来的秦中矩。
秦中矩脖子一缩:“怎么可能,我们湘儿也是你们俩那样后,才到的。”
宁逸飞冷笑:“她到的很是时候,之前不知道是谁在这里摆了茶具。反正不是我和二小姐。”
吴飞扬闻言也顿了顿,秦湘说是沉欢在这里会宁逸飞,如果按照这个说法,秦湘要害的居然是沉欢,可自己还傻傻的跟来看。他看向沉欢,却被她冷冷的一眼瞪了回来,他觉得无比沮丧,自己居然跟着秦湘来捉奸。太荒谬,说明自己不相信沉欢。
越是这样,他又多了份欣慰,秦湘在他眼里本就不是什么正经千金大小姐,如今秦嫣也是这样,还是根红苗正的嫡妻嫡出的长房孩子才有那样高的品质。
“还有这些老鼠。”沉欢才懒得想吴飞扬想什么,忽然说道。
“什么老鼠?”秦功勋皱眉。
“刚才是有人放进来一只老鼠,二姐姐哪里见过这等吓人的污物,慌乱中,摔了一跤,一带挣破了。”
吕氏瞪她一眼,“就算有老鼠,也不用抱着人。”
“夫人亲眼见到二姐被人抱着了?如果没有见到,莫要乱说呢,否则,怀了二姐的声誉。”沉欢立刻顶了上去。
吕氏脸铁青,还没等她说话,一个黑影便飞了进来,吓得众人往后一躲,一个人啪的被丢在地上,口里咬着一只半死的恶心物。
女子们顿时一阵呕吐。
“这就是放鼠的人,问下就知道谁让他放的。”赤冰冷着脸道。
“赤冰?”宁逸飞见到她顿时轻松了。
赤冰弯了弯腰,算是行礼。
吕氏强忍着恶心,如今秦湘不在,她必须为她说话。
“可能是你们硬将老鼠塞进他嘴里的。这样不能证明老鼠是他放的。”
赤冰冷哼,“你的意思说睿亲王府的我和你一样下流无耻愚蠢嫁祸人?我们王府人要干嫁祸这类事情,直接脱光丢床上,哪用这等下作手段。只有自己肮脏的人才干这等肮脏事情。我们王府的人向来有素质。”
沉欢揉了揉太阳穴,咳了一声。
赤冰今天怎么说这么多话,虽然她很喜欢听,可也太嚣张了。
吕氏气得两眼冒烟,却不敢反驳,毕竟是王府的人,看秦功勋脸色也变得铁青,她更加不敢说话了。
“就算是王府的人,也没有权利在我秦府里胡闹!”秦功勋强硬的说。
“倒不是胡闹,只是秦府的打扫一向是很严谨的,夫人一向很看重这点,我回府中那么久就没见过那么大只老鼠,若是老鼠自己窜进来,那就要问下夫人最近是不是因为刚从佛堂出来,精神依旧不济,对府中事务管理不周呢?”
沉欢的话就像要将她再次送进佛堂似的,吕氏用了好大的劲,才忍着不上去煽她一巴掌。
秦功勋皱眉:“钱陇,将这个人关起来,明日审问。”
钱陇忙命人将还没醒的人拖了下去。
秦功勋抬眼看着宁逸飞:“不论如何,这件事毁了嫣姐儿的清誉,宁公子也得有个交代。”
宁逸飞一笑:“我交代什么?难不成你们要将秦嫣硬塞给我不成?如果你们打着这个算盘,那一定会落空的。如果事情闹开了,大不了我宁逸飞本来就不是很好的名声多了一笔罢了。可你们努力塑造的冰清玉洁,雍容高贵的二小姐可就变成了烂布一块。我看,没人会要了。”
沉欢眼睛一亮,没想到宁逸飞如此强硬,他用的拳头正好砸中秦功勋的心窝,也表明了他绝对不会落套承认的。如果秦嫣一味要赖上他,一定是自毁名节,还什么都得不到。而且,他也公开说了是为了保护秦婉才来的,这样的态度,也算人品不错。不由多了分欣赏。
只是,他如今被秦嫣缠上,姐姐和他更加不可能了。
宁逸飞深幽的眼睛看向沉欢,他知道沉欢对他印象不好,他是要向她表明,自己绝对会保护秦婉的。
秦功勋被宁逸飞的一番话说得僵住,一时不知要如何回答,等了好半天,才道:“不管怎么样,这件事不小,容我等考虑考虑。”
宁逸飞朗然一笑:“无妨。”
事情到了这一步,落进了僵局。
吕氏不想将秦湘扯进来,沉欢和宁逸飞一口咬定是秦湘设下的险境。
宁逸飞深深看了一眼沉欢,转身离去。
吕氏殷勤的扶着秦功勋离开。
沉欢看了一眼房间,示意烟翠悄然将茶具全都收了。
钱陇正在命人打扫房间,没注意这茬。
秦嫣被人扶回院子里,苏氏赶紧吩咐人服侍她沐浴。
苏氏心急如焚的等着秦嫣进来,看她披着湿漉漉的长发,穿着一袭白色的寐衣,完全没有了刚来回来的哀戚和羞愤之色。
她眼中涌现出来的是得意之色,甚至带着愉悦。
这样的大事早就在秦府传得沸沸扬扬,苏氏听说宁逸飞抱着秦嫣衣冠不整,人就几乎要跳起来,见她头上带着淤痕回来,衣襟散落,顿时心凉了半截。
他们夫妻两将秦嫣视为眼珠般爱护着,可她一而再再而三的被人糟蹋名声,苏氏简直有些扛不住了,只想好好的教训她一翻,怎么就那么不知道爱护自己的闺誉。
可见她现在胸有成足的样子,也知道她是有主意的人,便压了怒火,挥退屋里的人,坐在椅子上,等她说话。
秦嫣见母亲的神色,自然知道母亲生气了。
敛了神,跪了下去,冲她轻轻的磕了头。
苏氏双手搅着衣袖,感觉到她要说的事会让她无比震惊,努力让自己平复下来。
秦嫣依旧跪着,抬头轻声道:“母亲放心,此事本就是女儿大胆而为。秋盈她们说的都没错,刚才女儿与宁公子在叠翠厅喝茶,而且,我们还相拥一起。”
苏氏闻言心惊肉跳,噌地站了起来,惊愕的瞪着秦嫣,她完全变了一个人,不像是自己那个洁身自好,举止高贵的女儿。
秦嫣已经打定主意,既然做下了,就孤注一掷,坚持到底,否则,她真的没有出路了。
“女儿自知犯错,可母亲先听女儿把话说完,再说要不要罚女儿。母亲细想,女儿如今的状况,高不成低不就,就算我有失妇德,进了宁家,得益的还是我们。”
苏氏一怔。
“父亲如得荣郡王府的支持,那父亲的前途可谓大大得益。父亲让宁公子护送我们回来,可不就是这层希望吗?女儿怎么能失去这个机会呢?入宫,女儿是万万不肯的,那是一条不归路,女儿有没有命活下来还未尝可知。嫁给身份更高的人,没有机遇,也是高攀不上的。眼见女儿已经15岁了,若是明年还不能嫁入望族,我的前途可谓渺茫,父亲的助力又从何而来?母亲,您可知道宁公子喜欢秦婉,并且已经向她表明心迹。女儿若不是抓住这难得的机会,肯定是无法加入宁家的。”
苏氏瞪大眼睛,“宁逸飞喜欢秦婉?”
她忽然觉得秦嫣做得太对了,秦婉若是嫁入宁家,对他们一点好处都没有。
看着成熟的女儿,苏氏激动得胸脯起伏,满心沸腾。
秦嫣心智成熟,有心机她做母亲的自然清楚,而且她深爱父亲,一直要努力为父亲挣得一份荣誉,可她没想到秦嫣居然胆子如此大,宁愿舍弃她的闺誉而去攀附宁家,这是破釜沉舟之举!
“你快起来。”苏氏心疼的拉她到身边,端了杯热茶给她,“可,宁公子他是什么态度?”
秦嫣喝了茶,心情平复了许多:“他自然不认。所以,母亲,得请父亲想办法。”
苏氏心头一跳,果然有难度。但是如果宁逸飞宁死不认,那秦嫣可就一辈子都完了。
她拉着秦嫣的手,认真的问:“你真的喜欢宁逸飞?”
秦嫣一笑:“喜不喜欢,不重要。对我来说,丈夫不过是我可以凭借得到尊荣的途径,是可以帮助父亲荣升的砝码。男女之情爱,除了初初见到的霎那心动外,长久岁月中,不就是互相利用的利益吗?您看祖父喜欢祖母吗?我想以前曾经是的,可祖父为了青梅竹马的徐姨娘,不也是将厮守了三十年的祖母丢到佛堂吗?再看荣享后宫的褚贵妃,不也是踩着多少帝王喜欢的女子身上起来的吗?皇上也和她们有过恩爱,最终呢?还不是凄惨收场。情这种东西靠得住吗?靠得住的唯有到手的权利和尊荣。这不也是祖母现在所想吗?她要的只是秦府主母的地位牢固,在乎祖父对她有爱情吗?”
苏氏愣住。女儿居然说出了她纠结在心里很久的东西,这些话她不敢说,不敢深想。可在秦嫣口里却轻而易举的说了出来。
不但如此,她居然能看得那么透。
好半响,她张着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更不要说回答女儿的问题。
可秦嫣,并不需要她回答。
“女儿有自知之明,在官场中不是门第高贵的望族贵女,我也不敢奢望遇到真心爱我的优秀夫君。我唯一的奢望便是堂堂正正诰命加身,也为母亲挣得同样的荣耀。而这一切都要靠娘家有体面,父亲能在仕途上飞黄腾达。否则,就算我嫁入好人家,也同样得不到尊重。女儿只有这样想。如今如果嫁入宁家,宁家这样的家族定会顾及颜面,不论如何,都会帮父亲不断荣升。我也可以暗中帮褚贵妃获得宁家的力量,这样,我的价值就不是一个普通女子了。到那时,谁还会记得我和宁逸飞是如何成婚的?谁还会计较我的闺誉?”
苏氏彻底呆住了。
这些她也都想过,但是从来没有教过秦嫣。因为她嫁给了秦松涛,两人相爱是真的。秦松涛为了她没有娶妾,就算只有一个女儿,他也没有半句怨言。但是,能维持多久?又或许秦松涛如此待她,是因为还有苏家在背后,还有褚贵妃支撑。如果有一天,他也是二品大员,而自己还没有儿子,那他还能为她守住这份感情吗?何况,他如此对自己忠心,究竟是为了她,还是为了自己的名声呢?
秦嫣性格很像秦松涛,冷静起来完全没有感情。说出这番话得她完全不像还没婚嫁的15岁女孩,哪个没嫁人的女孩不会梦想拥有浪漫的爱情呢?她居然心如老妇,看得透透的。
看着女儿如此坚决,她不知道该用母亲的身份劝慰她不要那么现实,还是该鼓励她。
秦松涛一向爱护名声,他们也从来没有想过利用孩子的闺誉获得什么,否则不会因为痛恨苏家利用秦嫣,秦松涛便开始抵抗苏家的势力,就算入了京也首先找苏家势力以外的力量帮自己,建立自己的势力圈。如果秦松涛知道秦嫣这样做,定然豁然大怒,可如今事情到了眼下,除了将错就错还有什么办法吗?
苏氏揣摩着秦松涛知道此事后的心情,这也是她要用什么态度对待这件事的重要因素。
秦嫣此刻心如小鹿,又害怕又要坚强,毕竟事情超越了她本来的人生标准和习性,她渴望得到母亲的支持,帮她分担心里的压力。
“母亲。”她期许的看着苏氏。
苏氏微微叹了口气:“好,我给你父亲马上写信。”
秦嫣松了口气。
正院里,吕氏小心翼翼的看着秦功勋的脸色,她担心不是秦嫣,而是秦湘。
秦中矩对她来说是一生的福气,对他有着特殊的疼惜,连带对二房两个孩子也偏疼些。秦松涛一家是秦功勋的命根子,而秦中矩一家便是她的心尖肉。
刚才她偷偷的让秦中矩去问秦湘事情的始末,现在她要想办法平息秦功勋的怒气,免得殃及池鱼,影响二房。
秦功勋一屁股坐在太师椅上,怒气匆匆一拍茶几:“宁逸宏看上去那么温文尔雅,竟然会干出这等禽兽不如的事情,居然还想将事情撇干净!合着我们嫣姐儿就是那么中他看,任意丢了这闺誉不成!”
吕氏赶紧倒了杯热茶递给他:“老爷消消气。毕竟宁家势大。”
“势大如何?难不成天下就没王法了不成!”秦功勋气得浑身冒火,吕氏还是头一次见他生那么大的气。
吕氏站在他旁边,多了几分不安。
整件事都是秦湘弄出来的,就连通知宁逸飞都是冬雨,宁逸飞心里非常清楚,今天看他的态度很强硬,不把秦湘扯出来洗清自己似乎誓不罢休。这次长房的几个孩子一根毛都没碰到,不仅毁了秦嫣,就连秦湘也搭进去了。万一老爷知道秦湘是为了吴飞扬而去陷害宁逸飞,他岂能轻饶。
“老爷,事到如今,其他事都是次要的。重要的是要将坏事变好事。”吕氏目光坚定,呈现出她多年当家主母的气势来。
秦功勋皱眉看她。
“荣郡王府是什么人?贵极人臣。何况宁公子已经两次造访我府,这次还是因为亲自送秦嫣他们回来。这说明他和那我们府中的姑娘是有缘分的。他和嫣姐儿一路走了两天,都是怀春的年纪,嫣姐儿德容俱佳,一点不比贵女们差,两人心生情愫,有些亲密也不算过分。”
秦功勋的眼睛微亮。
吕氏乘热打铁:“宁公子也不是孩子了,既然可以深夜和闺中小姐密会,也应该懂得结果会是什么。依为妻看,事情转向好的一面,不是更好吗?嫣姐儿的姻缘也就成了。老爷,您想想,嫣姐儿多聪明的人儿,老三让母女两去盛京,再让宁公子护送回来,可不就是这层意思吗?所以,老爷不但不能得罪宁公子,还得以礼相待。同时修书去给宁府,再告诉老三。毕竟孩子们的婚姻得由父母做主不是吗?”
秦功勋一顿:“你是说索性坐实这桩婚姻,让嫣姐儿嫁给宁逸飞?”
“可不是只有这个法子才能让嫣姐儿的闺誉得以保存吗?难道堂堂荣郡王府的公子就可以随意轻薄女子吗?他就不怕言官弹劾他?”
秦功勋双眼顿亮:“荣郡王府的公子又如何,也不能随意和小姐在深夜喝茶。郡王爷也要拿出个处理办法来。我儿也是翰林院清流,是国之未来栋梁,他不可能轻视。果然,你还是细心些。”
吕氏顿时心花怒放,柔顺的帮他捏着肩膀,柔声道:“哪里是为妻细心,只是老爷一时气急了,只顾着维护嫣姐儿罢了。老爷快喝茶,顺顺气。”
秦功勋端起茶,抿了口,又道:“湘姐儿怎么也会和吴公子深更半夜的到处乱跑了。何况刚才沉欢说是湘姐儿约沉欢喝茶,这是怎么回事。刚才你去问湘姐儿,她怎么解释?”
吕氏捏着肩膀的手顿了好一会,他脑子里还有这一茬。
“湘姐儿说她没有约沉欢喝茶,只不过和吴公子一起去长房看望秦钰,一路回来路过罢了。”
秦功勋皱眉,将茶杯一放:“湘姐儿那点心思谁都看出来,整天像个没教养的人一样贴着吴公子,成何体统!如今她也不小了,半夜和吴公子在院子里四处晃也是不妥!”
秦湘被说没教养,可不就等于说秦中矩,吕氏最怕的就是秦功勋生秦中矩的气。
吕氏忙站起来,规规矩矩的低着头:“是,为妻会好好的教导她。”
一回头她暗地里,吕氏吩咐人去告诫秦湘,让她收敛些,等着事情完了再说。
沉欢回到玉春园,秦钰和秦婉满脸焦急,见她神情黯淡走进来,两人的心顿时提到嗓子眼上。
“究竟怎么回事?”秦钰急问。
沉欢抬眼看了一眼脸色煞白,心情复杂的姐姐,不由心疼,姐姐心地善良,就如一朵白莲花,她没有秦嫣那样目的性强,没有她那种心计。沉欢本来也像秦松涛一眼希望姐姐嫁入望族,可助她和哥哥一臂之力,可姐姐可以对付这种阴暗的宅斗斗争吗?今天的事情,面对的是同血缘的姐妹的算计,可将来,她要面对丈夫的妻妾算计,家族算计,这种手段不过是之一,还有更多更加肮脏的,姐姐能应付吗?
她忽然改变了打算,姐姐幸福就好,不管是什么家族。
沉欢接了烟翠递来的暖茶,平静的喝了一口,道:“今晚宁公子是被秦湘摆了一道,后又被秦嫣抓住机会陷害了他。可如今重要的不是阴谋会不会被揭开,而是老爷会不会接受宁公子被陷害的事实。而是,秦嫣的目的很清楚,就是要牢牢抓住宁逸飞。毕竟她衣衫不整的那样……宁公子也是难以洗脱的。”
秦婉和秦钰已经听到了新月的汇报,可亲耳听到沉欢亲口说,还是非常愕然,他们都知道秦湘是请沉欢喝茶,怎么秦嫣和宁逸飞会搅到一块去了?
“宁公子来了。”云裳进来低声道。
“他还敢来!”秦钰叫着,忽想起看了一眼妹妹秦婉,重重叹了口气。
沉欢皱眉,看着姐姐。
她双眸通红,露出痛苦挣扎,好一会,站起来,艰难的道:“宁大公子是沉欢也是我们的恩人,不管如何,宁二公子在秦府被人陷害,我们也不能坐视不理。哥哥和沉欢帮帮他吧,我累了,我先去睡了。”
秦钰还要劝,沉欢拉住哥哥:“让姐姐好好休息。”
秦婉在新月的搀扶下走出门,一愣。
宁逸飞正站在门口,定定的看着她,那双眼睛深幽得让她不忍去看,可她心乱如麻。她知道不关他的事,她知道他是为了她才去的叠翠厅。
可是,她更加清楚秦府的关系和内幕。她不知道要如何让宁逸飞干净的走出秦府,所以,她很抱歉,很愧疚。
“婉儿。”宁逸飞嘶哑的声音透着无奈和柔情,叫得秦婉浑身一颤,抬起泪眼,透过朦胧,看着面前的男子。
“我只想说,对你说过的话,都是掏心窝的。请你相信我。”
秦婉深吸口气,将眼泪逼了进去,点头:“我相信你说的话,我也相信今晚你是清白的。哥哥和沉欢一定会帮你的。你进去吧。”
宁逸飞看着她纤细的身体转进房间,心忽然空落落的。
进了门,沉欢平静的正在煮茶,倒了三杯茶道:“来吧,今夜注定都无眠了,索性喝杯铁观音醒醒神。”
宁逸飞撩袍子潇洒落座,满不在乎的举杯一口喝了:“四姑娘说罢。”
沉欢看他:“说什么?”
“你有什么办法解决这件事情。”宁逸飞目光炯炯的盯着她。
沉欢笑:“宁公子和大姐姐的事情,我一个小孩子怎么解决。”
“欢儿。”秦钰扯了扯她。
“我说的是实话。这件事只有宁公子自己能解决。”
宁逸飞神情变了变,其实,他也没有具体的办法,只是他一定不会接受秦嫣的。但是如果他父亲插手,却不知道会出现什么事情。这件事对他来说并不算什么,横竖多个无赖的名声罢了。
可是这样一来,他母亲一定更加逼着他选人成亲了。何况还有个凌麟,他就怕哪天皇上来个赐婚,就完蛋了。
而且,既然秦嫣有这样的居心岂会那么容易放弃。然而,他就没有时间争取让母亲认识秦婉,让他想出办法如何娶秦婉。
沉欢静了好半响,终是不忍:“你外祖母是不是很心疼你?”
宁逸飞点头:“可如今我没法出府。虽然我可以一走了之,可这一走便坐实了事情,秦府若是不善罢甘休,对你姐姐及你们兄妹也不好。”
宁逸飞能想到这点,也不是没有可取之处。
沉欢点头:“你外祖母疼你到什么地步?你父亲对她又是什么态度?”
“我父亲很敬重我外祖母,当年也是因为母亲的外家鼎力支持,他才有了今天。我母亲在郡王府威望也是颇高,下人们没有敢逾越的。”
沉欢闻言心里一动,她也调查过荣郡王府,荣郡王居然没有纳妾,只有一个正王妃。如果这样姐姐嫁给宁逸飞应该不会被欺负。但是,如何让姐姐成为正妻,这个要费点脑筋。
“宁公子你还是先回儒风院吧。出了这事,府中肯定派人送信入京了,既然你愿意留在这里等待处理,也说明你是个有担当的人,但毕竟是和我房出的事情,你还是需要避嫌。”
宁逸飞站起来:“我知道,不过你们放心,不论如何,我不可能娶秦嫣,而且,我对你姐姐一片真心。”他冲着秦钰抱拳:“抱歉,秦老弟。”
秦钰站起来:“怎能怪你呢,反而是我秦府不对。走,我送你回去。”
毕竟,他是被秦府人陷害的,秦钰深感歉疚,也再次领教了秦府这些人的手段。
沉欢等他一走,便对烟翠问:“姐姐睡了吗?”
烟翠摇头:“刚才我去看了,新月姐姐眼圈红红的走出来,说姑娘正哭得伤心呢。”
沉欢叹了口气,推开姐姐房门,秦婉抱着方枕压抑的哭着。
沉欢咳嗽两声,秦婉忙抹了眼泪,坐起来。
“姐姐。”沉欢走到床边,看着她。
“我没事。”
沉欢叹口气:“姐姐真的喜欢宁公子?”
秦婉一怔。
“姐姐可知道这条路难走?以我们的家世和情况,嫁入宁府做正妻基本是不可能的。”
秦婉神色黯然:“我知道。”
沉欢不满意秦婉的态度,她握住姐姐的手,认真的道:“姐姐,幸福是要争取的。只要你想好的目标,就要勇往直前,否则,现在就放手。莫伤自己。”
秦婉怔怔的看着她:“我要怎么勇往直前?说真的,我束手无策。”
“那我问你。如果说为了争取洗清公子的清白,你是不是什么都愿意做?”
秦婉立刻点头:“是。就算不嫁给他,我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在秦家被诬陷,让秦湘和秦嫣得逞!”
“如果他被逼娶了秦嫣,你也一定会痛恨至极不能帮他,你也会心痛难耐,对不对?”
秦婉眼泪又流了下来,哽咽道:“对。有办法吗?沉欢?我知道你有办法,要我做什么都愿意。”
沉欢一笑:“有办法。不过要姐姐有胆量。”
秦婉忙抹掉眼泪:“好,我不怕。”
沉欢欣慰颔首,“就像那天你面对太子都敢顶八公主一眼,你的胆量是有的。不过这件事需要点技巧。”
秦婉仔细想了想:“我想秦嫣既然豁出去的干,秦老爷也会支持,那三叔就会想办法逼婚。既然逼婚就要有当家作主的人出面决定。如果有人能管住这个荣郡王府做主的人,不是没有可能拒绝秦嫣要嫁给宁逸飞的事情。”
沉欢欣慰的笑了:“你看,姐姐你不是知道方法吗?真是有这样一个人,但是要姐姐你去请来。”
“我?”秦婉心慌,“我不够机敏,万一办砸了要如何是好?”
沉欢摇头:“姐姐去请有两个目的,一个是将人请来,但请来的目的一定是要站在宁逸飞一边的。第二个是你要以保护宁逸飞的形象出现,从此,你就正式出现在宁家人的眼前。”
秦婉睁大眼睛,顿时明白沉欢的用意。
“我还需要盯着府中,随时要帮宁公子。”
秦婉紧张的抓住被褥,点头:“好,我去。”
沉欢拉着她耳语吩咐,秦婉越听越兴奋。
府中看上去平静如常。
而这件事在府中自然传得沸沸扬扬。秦嫣从回了自家院子再不肯出来。几个丫鬟嬷嬷轮流守着,说是怕姑娘想不开。苏氏病倒在床上起不来,直说要人把秦嫣送到尼姑庵去修行,再也不要嫁人。
二房的更是不敢出现,怕遇到三房的,又怕老爷责骂。吕氏整天围着老爷转,想尽一切办法讨他欢心。
秦婉悄无声息从有自己守着的西侧门离开府中,竟然无人察觉。
第二天,秦功勋就将宁逸飞请到上房。府中主子除了秦嫣和秦婉外其他人都在场。至于秦婉去哪里了,没有人会关心,也没有人问。
宁逸飞没看到秦婉,反而松了口气,他不想她在这里受煎熬,受委屈。
他见惯大场面,依旧傲然坐在客座上,平静的喝茶。
“昨晚的事情,我们也都了解清楚了。我们嫣姐儿虽然愚钝,却也是一直认真修习女训女诫的,如今还在宫里的姑姑教导下学习礼仪,平日里莫说和陌生男子说话,就算一点差错都不曾有。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我们想来皆因与公子的缘分。你们一路回来,想必也产生了感情。不知吴公子,打算如何对我们嫣姐儿?”
秦功勋的话一出,所有人的目光全都看向宁逸飞。
苏氏一愣,她没有和任何人提过这件事,难道老爷也是这样想的?
宁逸飞带笑挑眉,眼中却露出怒意。
好个厚颜无耻的秦府当家人,难怪沉欢他们三兄妹过得如此艰难。
语气淡漠,带着冷意:“打算?我有什么打算?秦二姑娘和我没有半点关系。要说我宁逸飞和秦府有关系的只有长房的公子和姑娘们,我们倒是有缘分得很。”
秦府的人脸色微变。
秦功勋喝道:“宁公子!”他声音一沉:“你若是这样说,那就等郡王爷到了再讨教!不满公子说,昨日你和嫣姐儿犯下那等事情,我已经修书给令尊和犬子了。料想不过三五日便会有结果。令尊大人贵极人臣,乃有功勋爵位的郡王,他一生的清名,难道要断送在公子手中吗?这怕,令尊也会不答应的吧。”
宁逸飞勾唇笑:“随便。”
至于他被陷害的事情,昨晚他已经说清楚了,秦功勋还能如此掩耳盗铃的拉着他,他也懒得解释。
沉欢没出声,秦功勋这样说就代表了秦府家长的身份替秦嫣出头。他们的用意已经非常明显了。
苏氏抬头看了一眼宁逸飞,欲言又止。
虽然秦功勋替她说出了她想说的话,可她这件事和自己的为人不相符,心里总是觉得别扭。出身耕读世家,母亲出身高贵的她,还是有着自己的原则和尊严的。
对此事,她之所以只能顺着事情这样走下去,是因为秦嫣的坚决,她已经无法阻止了。
沉欢看了一眼低头顺从的坐在一边的秦湘,此刻的她真老实。其实她比起秦嫣来说,手段和城府都低了不止一个层次,眼下的宁逸飞就算强硬,也难干净的全身而退,也许一切真要看荣郡王的态度了。
秦嫣将坑挖的那么深,就凭荣郡王爷未必能将他干净的摘除,很可能正是位置越高,越顾忌颜面。对于郡王府来说,娶个次子的妻子并不是特别重要的事情。就算秦松涛不够资格,荣郡王也会为了颜面提拔他啊。秦家并不是寒门小户,秦松涛惊才绝艳,一路高升,未来不可估量,这样的府邸的女子嫁入郡王府为次儿媳,也是说得过去的。
沉欢心里一沉,最担心的就是这个。
想必秦嫣想的也是这个。这个女人,真不可小觑!
不一会儿,钱陇媳妇跑来,冲着秦湘就说:“三姑娘,昨儿你向我借铜壶烧茶的,用完了赶紧还我,我厨房等着用呢。”
秦湘诧异:“我什么时候借你的茶壶了?”
“就昨天晚上啊,姑娘你不是说要请四姑娘、吴公子道叠翠厅喝茶吗?”
秦湘顿时跳了起来:“你胡说什么啊!我什么时候请了他们到叠翠厅喝茶啊!”
吕氏紧张的捏紧手帕,呵斥道:“钱陇家的,不要仗着老爷的人到处胡说八道!没看见我们在说事吗?还不退下!”
“你们说的是昨天在叠翠厅里煮茶的铜壶吗?”沉欢接口。
“对啊,四姑娘看到了?”钱陇媳妇赶紧说。
“恩,昨晚因为三姐姐要请我到叠翠厅喝茶我就去了啊。可惜去晚了,正赶到出事才到。那时候就看见屋里头有个铜壶在烧水,水都烧开了。”
秦湘脸色顿变,昨晚她追吴飞扬去了,忘了收东西。还有那对玉杯,也不知道被谁收走了,难道是钱陇?
她飞快的看了一眼母亲,她的脸色也不好,瞪了她一眼。
“你记错了。我没借你的铜壶。”秦湘只好硬着头皮说。
“三姑娘,这样可不好。”钱陇媳妇转身对陈氏说:“二奶奶,你们总是借走库房的东西,然后就不还,我们下人很难做的,到时候弄丢了,弄坏了,算谁的啊,我们下人银子少,陪也陪不起啊。”
陈氏急了:“我说钱陇媳妇,你怎么成了疯狗在这乱咬人啊!”
钱陇媳妇偷看了一眼沉欢,见她眼观鼻鼻观心的静静坐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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