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响月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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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宴会之后,整个吸血鬼社会的格局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首先是元老院的低调,他们不再积极的拉拢中立派的贵族,而是安分得令人觉得诡异。其次是白沉一派的迅速崛起,除了那些狂热的追随者们,不少观望中的贵族也选择了站在白沉这边。

    作为最早的纯血家族,玖兰家的底蕴极其深厚,外加玖兰家还有三个纯血种,哪怕玖兰枢和家里的关系看起来并不和睦,但白大人已经释出了善意,很难说之后玖兰枢会不会回到家族。

    另外,绯樱闲又是玖兰李土的未婚妻,等于是半个玖兰家的人,仔细一算,目前还活着的纯血种,几乎一大半都站在玖兰家这边。孰优孰劣,局势已经非常明显了。

    而且白沉的人格魅力,也是让他们下定决心的最后原因。在那位大人的面前,仿佛没有任何阻碍,只要他想,就能轻易摧毁反抗他的人。

    不会输……跟着那位大人,无论如何都想象不出自己会输的光景,不少贵族们都生出了这样的念头,就算有一些还犹豫不决,可内心上已经极度倾向白沉了。

    很快,白沉就收服了吸血鬼社会大半的势力,成为了最有话语权的人。元老院虽然暗中焦急,可目前的形势,他们也无可奈何,只能寄期望于最后一张牌。

    绯樱闲也完全被视作了玖兰一派的人,因为大多需要对外的场合,都是由她处理的,虽然她和李土只是婚约者的关系,但在外人眼里看来,他们也离结婚不远了。

    外界的谣言让绯樱闲疲惫不已,她有心想解释,奈何又被叔叔堵住了话口。

    “委屈你了,闲,不过你应该也明白,如果此时你和李土解除婚约,会引起怎样的轩然大波吧?”

    “……”绯樱闲脑补起了众人的反应。

    解除婚约=和玖兰家闹掰了=玖兰家的行情大跌=元老院兴风作浪=又特么的要她处理烂摊子!

    呵呵,总感觉心好累,再也不会爱了呢!绯樱闲果断的再也不提这件事,而是换了个话题,“叔叔,我们已经笼络了大半的势力,是不是可以对元老院宣战了?”

    “正因为这样……我们才无法动手。”白沉给了绯樱闲一个相当意外的答案。

    “为什么?”绯樱闲无法理解,“元老院根本不是我们的对手,如果想要除掉他们,现在就是最好的机会了……难道……”绯樱闲醍醐灌顶,“叔叔是担心黄梨那边吗?”

    “不,我一点也不担心他。”白沉轻轻笑了起来,他的笑容很淡,给人十分温柔的感觉,可偏偏从他嘴里吐出的话却冰冷至极,“危险就该扼杀在摇篮里,不是吗?恐怕他最近没有闲余给我们添麻烦了。”

    “……”绯樱闲的心颤了一下,叔叔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叔叔已经对黄梨出手了吗?可究竟是什么时候?叔叔明明一步也没有离开过家里,就算是通过属下,那么大的计划,不可能一点风声也不泄/露。

    “想问的话直接开口就行了,不需要勉强自己憋着。”白沉一眼就看穿了绯樱闲。

    “真是什么都瞒不过叔叔,我只是想知道叔叔是什么时候动手的……”绯樱闲说谎了,虽然她的确在意这个问题,可她更在意的是……为何面对一个喜欢自己的人,叔叔可以做到那么冷酷无情……

    “还记得那颗心脏吗?我在心脏上做了一点手脚。如果他站在我们这边,心脏就不会有事,可相反的话……心脏中的毒素就会扩散。”白沉的语气很平淡,就仿佛是在叙述一件很平常的事情。

    绯樱闲沉默了,她仍旧记得当年,叔叔和黄梨的关系有多么好,尤其是当叔叔身体虚弱的时候,黄梨总是不计任何回报的把自己的血分给叔叔,难道这一切的温柔和奉献,叔叔都可以无动于衷吗?

    只因为黄梨妨碍了叔叔的计划……过去的情谊,过去的牵绊就能够一笔勾销吗?绯樱闲感到了彻骨的寒冷,她并不是想要责怪叔叔什么,只是从感情上来说……她无法接受罢了。

    “看来你并不赞同我的做法。”白沉对自己养大的孩子还是很了解的,绯樱闲看起来高傲,嘴上也总是不饶人,可其实内心很柔软。

    “我已经调查过了,黄梨和元老院之间确实有交易。”白沉缓缓开口道:“他联合了橙茉和菖藤两家,可能会在日后牵制我们。”

    “但你下毒却是在调查清楚这件事之前。”绯樱闲还是忍不住开口了,“从一开始,你就并不相信他,是不是你也要怀疑我和李土?”

    “闲,你果然还是和以前一样,是个天真的孩子。”白沉的语气有几分感慨,“无关信任和怀疑……而是我就是那么活下来的……”

    “在我哥哥死去的时候,李土和树里他们还是那么小的孩子,没有人可以保护他们,元老院认为我是个体弱多病的纯血种,对三个年幼的孩子虎视眈眈。”

    “我确实身体非常不好,可是我却拼命学习了很多东西,延长寿命的方法,获取力量的途径,因为我知道……如果我做不到的话,就没有任何人可以保护他们了。”

    “或许我天生就有这方面的天赋吧,长期的病弱让我格外敏/感,我能轻易看透他人的内心,并顺利的支配他们。”

    “叔叔……”绯樱闲觉得自己的心已经揪了起来。

    “再告诉你一个秘密吧,为什么那个时候,我的身体会越来越好……”虽然是瞎编的故事,可不知为何,白沉却想起了久远的过去,“李土,树里,悠,他们全都不知道,我为了活下去,究竟杀了多少人……”

    为杀而杀,为战而战,循环反复,永远没有停止的那一天,这就是杀戮之神的宿命。

    “……”绯樱闲的瞳孔猛地骤缩。

    “还记得我利用女仆和元老院的对峙吗?”白沉轻轻笑了起来,“其实……那个村子所有的人都是我杀的。”

    什么?!绯樱闲这回真的震惊了,她觉得自己的喉咙被紧紧攫住,难以喘息。

    “鲜血是唯一让我们能保持活力的方法,为了克服虚弱的体质,我已经记不清自己究竟杀了多少人,李土恐怕永远也不会知道……我曾经比他更疯狂。”

    “再然后,我成功了,我保护了李土和树里他们,成功的守护了整个玖兰家,元老院甚至不敢和我正面对峙,但是……”白沉轻轻垂下了眼帘,似乎有些怀念,“我忘记了,孩子总有长大的一天,而长大的孩子,是不需要父母的。”

    “树里和悠离开了我,选择了独自生活,其实也没什么不好,我的使命完成了,既然他们想要绝对的和平,那么让他们脱离玖兰家又何妨呢?”

    “那时我想着,至少我的身边还有李土,可或许是我的教育方针出了问题,我和李土之间已经无法沟通了,他想杀了我,从他的眼神中我就知道,如果不完成这件事,他是无法得到解脱的。反正我的身体已经到极限了,如果能让李土继承我身体里最后的力量,或许也不错,所以我并没有抵抗。”

    “临死的时候,我的心情出奇的平静,我活得太久了,保护家人也好,延续玖兰家的血脉也好,我完成了所有的使命,没有任何遗憾和留恋,但我没想到的是……李土最后居然选择了复活我。”

    “闲……你觉得我的人生有意义吗?”白沉突然开口问道。

    “我……我不知道……”绯樱闲陷入了沉默,那个时候的她,只看到了无忧无虑的树里和悠,以及树丛中翩翩飞舞的美丽蝴蝶,她根本看不到叔叔眼中的世界,也不知道叔叔竟背负了这么沉重的责任。

    叔叔为玖兰家牺牲了一切,拼命保护了三个年幼的孩子,可是长大之后,三个孩子却全都背叛了他。

    这样的人生是有意义的吗?绯樱闲无法回答……某种难以言喻的情绪积压在她的心头,让她几乎快透不过气来。

    “我也不知道。”白沉缓缓继续了下去,“当我睁开双眼的时候,我知道又是一个轮回,我已经累了,或许会有更好的办法,可是我却已经无法改变了,我只能用同样的方式活下去。”

    “在你看来,我可能很残忍,但是对于我来说,这才是最正确的选择。”白沉的笑容中有几分苦涩,“闲,我必须是正确的,否则我身后的人都会因我而跌入深渊,他们之中有你,也有李土,还有那些相信我,愿意为我奉献生命的贵族们,所以即使只是重复毫无意义的人生,我也不愿看到你们受到伤害……”

    “这是我的使命,也是我活下去唯一的理由……”

    “叔叔……”绯樱闲的声线难以遏制地轻颤了起来,“您没有错……您一直都没有错!”

    “不要露出这样的表情。”白沉看向绯樱闲的目光充满了包容,“说这番话,并不是想让你难过,只是希望你能理解我。”

    “闲,你会觉得初生的婴儿残忍吗?”白沉突然问道。

    “不,不会……”绯樱闲摇了摇头,“婴儿什么都不懂,怎么可能会残忍?”

    “是的,没有谁生下来就是残忍的。”白沉轻轻喟叹,“你只是看不到残忍背后的东西罢了了……”

    绯樱闲说不出任何话来,她受到了太过强烈的震撼。她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叔叔总是对爱情那么迟钝……因为叔叔眼中看到的世界太过残酷了,对他来说,只有生存下去才是最重要的!让血脉生存,让家族生存,让跟随他的贵族们生存。

    在‘生存’这样的大义之下,还有什么东西是重要的呢?只要走错一步,就万劫不复了,所以叔叔根本无暇去思考爱情这样的问题,因为对于叔叔来说,这太过奢侈,也太过无用了。

    可是李土却不同,李土被保护得太好,无忧无虑的童年,过于强大的力量和家族,令他滋生出了永无止尽的欲/望,他追逐爱情,渴求叔叔,只是因为他的人生中,没有比这分量更重的东西了!

    如果说以前,绯樱闲还觉得两人存有一丝希望,那么此刻,她彻彻底底的明白了……叔叔是绝对不会接受李土的……因为这两个人从根本上的觉悟就不同!

    哪怕李土见识过元老院的黑暗,也明白叔叔曾经为他的付出,但是……李土却无法看到叔叔眼中的世界,那个无奈,痛苦,却又不断轮回的世界……

    某种积压的情绪终于到达了顶点,绯樱闲忍不住红了眼眶,她下了头,不愿此刻的软弱和失态被白沉发现。

    命运对叔叔真的太残酷了……她和李土都为了复活叔叔而感到高兴,但是他们却不知道这对于叔叔来说究竟代表了什么……

    “为什么……不把一切告诉李土呢?”绯樱闲尽量让自己的声线保持平稳。

    “因为那个孩子……并不像你一样可以承受一切。”白沉轻轻叹了口气,“而且他是容易自我膨胀的类型,如果让他知道我为他做了那么多,他肯定会非常得意,看到那个样子,不觉得很火大吗?”

    绯樱闲破涕为笑,“总觉得可以理解。”尤其是前段时间,李土天天在他面前刷自己和叔叔有多恩爱,简直神烦。

    “没想到叔叔也那么孩子气。”绯樱闲的心情渐渐平复了下来。

    “男人都是孩子气的生物。”白沉轻轻笑道:“还有你似乎很在意黄梨的事,其实那颗心脏只会让他陷入沉睡,不会让他有生命危险,等他醒来,这次的纷争应该也就结束了。”

    “原来是这样。”绯樱闲无奈,叔叔这个笨蛋,明明一开始告诉她就行了,“对了,还有元老院的事情,为什么不能现在出手?”

    “你知道吗?在所有的图形之中,为什么三角形是最稳固的?”白沉解释道:“因为它们之间可以互相制衡,如果我们除去了元老院,那么整个吸血鬼社会就是我们的一言堂了,但……玖兰家是纯血家族。”

    “那又如何?”绯樱闲无法理解,“能为纯血种服务,是他们的荣幸。”

    “就因为你这种想法,所以才会让中立派的贵族们忐忑不安。”白沉轻轻笑了起来,“元老院为什么会存在?就是因为它能制衡纯血种的力量,如果元老院被颠覆了,那么贵族吸血们就失去了保/护/伞,你认为有谁愿意永远活在别人的阴影之下?假如我们现在和元老院开战,我可以保证,所有的中立派都会站在元老院那边。”

    “这……”绯樱闲觉得她完全跟不上叔叔的智商了,“好像确实是这样,那我们该怎么办?”

    “不怎么办,等就行了。”白沉的眼眸深不见底,“有时候杀人,并不一定要自己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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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论如何阻止主人错误的使用演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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