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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耶斯佐恩率领的十二艘海船沿中国海域附近向北逆风航行的时候才发现中国东南一带冬季的海况乃至水文都十分复杂。由于担心出现意外,在足足进行了数天的侦察之后才随着李丹手下的千把人二十多艘船一起向北面航行。
“西面就是你们所说的那伙强贼的地盘了?我听抓来的人说,他们曾经在长江和这一带附近曾经大败你们的船队?”雷耶斯佐恩问道。
郑一官没有同北面这伙新来的势力打过交道,但是手下负责的人相对靠谱的消息还是有不少:“这些人以内河上很普通的大船往往以少击多的打败朝廷水师,我希望贵方可千万不要小瞧了这些人。他们的水上航行之术不精,可火炮之犀利却是早已闻名了的。而且最近我听说他们能有一种可以飘在天空中的东西发射载着人发射绑着火药的火箭,犀利异常。”
火炮犀利异常这个好解释,也许是他们从葡萄牙或西班牙人那里进口或仿制了什么西方火炮?雷耶斯佐恩在南中国海打劫那些中国商船的时候偶尔也遇到过这样的船,可是大多却没有足够海上航行时操炮射击的技巧,他不认为那在海上是什么值得一提的威胁。至于飘在天空中的绑着火药的火箭?那也许是风筝的一种变种,唬人的作用恐怕远远大于实战的效能。
当然:虽然在总的看法上雷耶斯佐恩不认为这些离欧洲这么遥远的东方土著会有什么厉害之处,不过在战斗准备和决策上总还是小心和谨慎的。
桅杆上的了望手终于用望远镜发现了远处又一座岛屿海岸,而且发现了海平线上露出的似是风帆一般的东西。
“噢,那是一座港口!很可能还有船只!我们又要有生意要做了,告诉各船,大家准备好!”雷耶斯佐恩见到情况后便迅速的下达做好战斗准备的命令,虽然在海上从发现敌人到接战往往至少需要几个小时甚至几天的时间。
毕竟自己能看见对手的帆往往说明对方也能够看到自己的帆,海平线那么远的距离就算对方一动不动等着挨抢也往往需要两个小时的时间。如果对方是有经验的商船,让自己只能靠少装货物的航速优势来追击,几天时间的追击搜索航行是常有的事。
“他们在干什么?”
“不知道,也许是在装受损害的商船,然后等待着抢我们一笔吧?”几个荷兰水手笑道。毕竟这样儿的事儿不是没有遇到过。
“那就是舟山的中左所了,我临别出发之前得到的消息:舟山附近的海战之后应天那伙明国的反叛力量已经占据了这里。”郑一官当然了解海上定位的一些基本知识,对那些荷兰人用他们最容易理解的话讲道。
“那些船的上面可没有什么飘在空中的怪物。”几个荷兰军官笑道。
郑一官毕竟没有真正实地同张海等人的水上力量交战过,也不能完全确定帮里手下们那些消息的真实性,值得顺从回道:“或许是传闻中的夸大吧?”
十二艘并不比张海征集来的那些江河大船大多少的荷兰软帆海船逐渐利用风向的划动力走着之字逆风逼近到大概十余里左右的样子,大致已经完全了解到对面这些水上力量的实力了。
“不超过四十艘小型海上戎克船!推测船员最多不超过两千人,可惜据说他们不是准备起航或者正在装运货物的商船,不然我们就可以干一票大的了。”
雷耶斯佐恩通过无数次的海上抢掠行动已经完全熟悉了这些东方船的斤两,它唯一的顾虑就是这些船是水师的战船而不是商船,抢劫不到多少货物。不过听说北方这些土著叛军的火炮还算犀利,八成是从葡萄牙人手里搞到的那些,这生意不做白不做,于是下令船队继续向前靠拢。
终于在数里之外用望远镜几乎都能发现甲板上的人员那种距离下,荷兰人才发现驻扎在原定海中左所海港营地附近的那些船开始在大风中升起帆摇摇晃晃的动了起来。看清那些似乎根本是不适合海上航行的船只,以及使用这样简单的硬帆都很不熟练的操帆用风技巧,不少船上的荷兰人都开始兴奋起来:“真没想到这样的人们还敢来出海?我堵这仗我们一个负伤都不会有就能拿下这艘船,赔率一比六,谁来玩?”
“一赔六还是太高了。毕竟我们派去受降查船的炮灰们的安全谁也不能保证。”几个声音笑道。
周松见到远方前来的这些完全不同于东方海船样式布满了软帆的帆船,就明白了这些人就是师傅所说的那些西洋人。在师傅曾经的叮嘱中:这些西洋人海上操船技巧和航行经验要优于远东最强的海盗,他们配备的火力和操作火炮的能力也强于明军中的精锐火器营。当然,做为战士而言,张海并不觉得这些曾经在澳门吃过亏的西洋人能超越明军北方边军中中一般意义上的十中选一精锐的层次。
原则上张海曾经嘱咐过在水天线附近发现这样的帆船尽量避开,毕竟船队所携载的火炮和空中热气球大部分被近卫一旅和第二旅的地面各部队带去了。如今临时拼凑起来的“水师”不论从人员战斗力还是火力上都与之前舟山海战之时大为不同。
不过周松见到来船的数量并不是很多,兵力也未必相比留守在此的己方水师多许多,还是决定碰一碰,至少试探出这些西洋人的斤两。
“重臼铳手准备以最大弹药量填装备发!”周松下令道。
在周松等人只排了少部分人逆风向北撤退通报,水师的大部分决心在此迎战这些陌生敌人的情况下,双方船之的距离被近一步拉近了。如果说相比在大海上作战此时船队的唯一优势就是背靠港口,可以最大限度的防止对手那些海船的包抄攻击。这也是平底船在近海的好处之一。
不过在这旧有的港口附近,即便要利用吃水的普通迫使远来的海船难以在跳梆的距离上展开攻击,也顶多只能有六七十步左右的距离。
在不远的距离见到那些并不算大的中式帆船连侧弦乃至船弦和船头上的炮口都没有,逼近到一里距离以内的荷兰人更加确信自己决定的正确性:这些船很可能就是没有武装的普通货船而已,如果是那样,一下打劫到这么多船的收获必然不会很少。
“各船自由开炮!尽量避免打到水线不要沉船即可!”雷耶斯佐恩轻松的下达了命令。
这些小型武装商船级别的荷兰战船无所顾及的把每船至少十来门的四磅轻炮集中在内船舱炮口和甲板两个方向上的一侧,由半里左右的距离缓慢的逆风逼近到百步左右的距离,其间不断的以百门左右的火炮展开轰击,每一组火炮分配特定的几个目标进行开火。因为按照过去的经验:威慑海上的目标“伤其十指”效果远远强于“断其一指”其中一艘船被打沉,另外敌船中的人们可能还会有安全的幻觉,而不会有陆战一样近在眼前的压力。
波浪之间短短十余分钟内的千余发炮弹在不远的距离上就有三四百发打中了没有离去留在港口内的所有船支。
这些并非张家核心队伍的水手们第一次面临被对手单方面打击的情形,尽管直到新军中严格的军纪,四五百人规模的惨重的伤亡之下还是有不少的水手放弃了火铳和铠甲跳船逃入了海中,见到这些濒临强敌和恶战时的临战反应,周松就明白了己方虽然拥有船支和兵力的数量优势,但在士兵很难像核心战兵那样勇敢作战的情况下,其实早已经丧失了取胜的希望而濒临绝境。
周松亲自释放了代表秘密含义的信号,这些信号只有负责监视每一艘船的核心战士们才了解:那是以秘密的机关点燃黑火药毁坏船只的命令。
“我们选择投降!去把帆降下来吧!”为了安慰早已躁动的水手们,负责领导各船的百余名从战兵队挑选出来的核心战士们对众人说道。
“投降也是要有人来查船的,对方的主力不会贸然上船。”不少有海上经验的水手吩咐道。
“我们是真正选择投降,只是要看看对面来查船接受的都会是什么样子。”
排去查船的人是十分危险的行当,通常是选择船上那些没有用的人或者抓来的奴隶们去干这活。见到水手们大多走上了甲板,留在舱内的核心战士们纷纷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忽然,周松在船舱里透过对方炮打打入船弦的炮洞将填装好最大限度火药后的重臼铳的铳口漏了出来向敌船打出了第一枚弹丸。
十来斤重的船用重型臼铳本就不适合像陆上臼铳那样一个人携带很多支接连不断的开火。但是在大部分船员失去战意的情况下留在舱里的战士们平均起来每个人都拥有了十支以上的重型臼铳可以依托船舷的射孔展开攻击。
这些臼铳的铳口动能实际上接近某些小号的佛朗机一般,可以把六两铅弹以大致每秒二百米左右的速度带着几千焦尔的动能射出去。虽然这样的火器即便针对不到百吨排量的海船依然很难打穿荷兰人那些专门加固了的舷板,但猛烈而接连不断的火力轰击之下还是有不少弹丸钻进了荷兰船只那些临时舷炮的窗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