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0.190故人

羽翼凌霄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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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个狗娘养的吓唬本小姐?找死啊!”

    幽灵被吓得落地的一刻,马上蹦跳着转身,凶巴巴的骂了一句。

    梵音嘴角抽了抽,眼前这不是真的幽灵,是个人没错,可是怎么这么骂人呢?她什么时候成了狗娘养的?狗娘养的那都是狗好吧!

    还有,她可没有活够呢,怎么会想死?

    这个女子,怎么开口比她还要泼辣啊鞅!

    还不等梵音开口说话,那幽灵已经看清楚了她的模样。

    登时,那身上的煞气少了很多旎。

    她走到梵音跟前,又打量了她半晌道:“喂,大半夜的,你不赶紧回家睡觉,干什么拍我吓唬本小姐?”

    梵音动动嘴角,她也得有地方睡觉啊!

    要不然,谁想在这大冷的天儿大半夜的到处乱跑?

    “呵呵……”

    梵音扯出友好的笑容道:“这位姑娘,我不是吓唬你,我就是看到大半夜的姑娘你不睡觉在大街上逛荡,我过来打声招呼!”

    “喔!这样啊!”

    幽灵的声音缓和下来,“我叫千金子,你叫什么?”

    “梵音!”

    她回答。

    “看你的模样,你是赶路的?”

    “嗯!我从扶月帝国来,想找个客栈住下!”

    “呀!你是扶月帝国的?”

    千金子忽然激动的上前就抱住她,惹得梵音一脸的惊愕,但是没有拒绝她的热情。

    “我也是扶月帝国来的,我来到这里已经一年多了!既然我们都是同乡,你还找什么客栈?跟我一起住就行了!”

    梵音这惊愕的表情还没有消散,马上就换上了满头的黑线。

    这个千金子小姐,真是热情的不要不要的!

    还不等她开口,千金子拉着她就走。

    半晌,梵音终于挣扎着说自己的马跟行礼还在后面需要去拿过来。

    她对这位热情好客的千金子小姐的印象,怎么说呢?

    确切一点儿,应该用惊讶、惊悚、惶然、茫然来形容。

    这晚,她牵着马,跟着千金子进了一个不大的小院。

    千金子说她来到东陵国之后就买下了这里一个小院,房子虽然不大,可是够她一个人住了。

    开门,进房,点上烛火的时候,千金子看清楚了她的模样,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忽然抱住她惊喜道:“咦!你知道吗?你居然长得像我一个朋友!”

    千金子将她额头上的假胎记挡起来,“如果,将你的额头挡起来的话,你们真的很像!你额头上有胎记,就不如她漂亮了。”

    “是嘛!”

    梵音瘪瘪嘴,夸张道:“那我们真的好有缘分哎!”

    这个千金子,还真是个心直口快、有啥说啥的人。

    要不要将她丑说的这么直白?

    千金子没有注意到她的神色变化,忽然忧伤的从她额上拿开了手。

    “可惜,你们两人的声音一点都不像!而且,你也不可能是她了!哎!那个无耻又腹黑的女人,真是让人想起来都想揍她一顿。”

    梵音打了个冷战,这位千金子小姐一定很喜欢暴力。

    就冲她方才对她那般热情模样就看出来了,是个喜欢动手的女人。

    看样子,那个长得跟她很像的女人,跟这个千金子小姐一定是死对头。

    她想着想着,居然又无缘无故的颤了颤身子,赶紧岔开话题道:“千金子小姐,我真的很疑惑,你大半夜不睡觉,在大街上溜达什么啊?”

    “我……我是在想事情!”

    千金子的眸子里面染上了无尽的凄凉,“每天晚上我都会在那里想事情,来来回回的,一遍一遍的,已经想了一年多了,还是没有想到解决的办法。”

    “嗯?”

    梵音惊讶的瞪了瞪眼睛,“什么问题这么棘手?你居然想了一年多了也没有想明白?”

    千金子满脸忧郁的坐在了凳子上,示意她坐下,道:“来到东陵国已经一年多了,我没有人说话,闷的很!我们两人是同乡,今晚又以这样与众不同的方式相遇,而且,你给我的感觉很像我那个朋友,这也算是缘分吧!倒不如,我就给你讲讲我的故事。”

    顿了一下,她又道:“这辈子,我是第二次讲!两年前讲过一次,你有幸是第二个听我诉说往事的人。”

    “嗯!”

    梵音点点头,做好了洗耳恭听的准备。

    “很多年前,我爱上了一个男子。他不是我们扶月帝国的人,他是东陵国人。我记得,第一次见到他,是在扶月帝国碧波湖畔的游船上。”

    千金子垂眸,陷入了遥远的回忆之中,一点一点的将尘封的往事娓娓道来。

    一点一点的将她冰封的心思慢慢打开,冲向光明。

    “我永远记得

    他的样子。那挺拔的身姿,笔直的站着,像是迎风展翅的孤鹰。我静静的站在岸边,远远地看着他的侧脸,看的痴了。

    “我们离得很远,以至于他的样子我看不清晰;我们又离得很近,因为我能感觉到他的沉静与美好,却更能感觉到他周身的孤独与落寞。陡然间,我居然为他觉得心疼。

    “不知怎么,我有种奇怪的感觉。好像我们很久以前就认识。那个时间,可以推前到上辈子。我觉得我们上辈子应该是一体的,只是这辈子分开后,我们就再也找不到彼此。

    “那一刻,我不知道他究竟是不是孤独的在游船上,我只知道我的心居然莫名的为他痛着,那唯一的痛理由就是——因为他的孤独与落寞。

    “我真的好想走到他跟前,陪伴他身边,帮他驱散孤寂,帮他驱散落寞。所以从那时起,我决定追逐那个让我心疼的男人。我追逐他的步伐,我追逐他的背影,我追逐与他有关的一切,只想得到一次触摸到真实的他的机会,可是上天好像从来不给我这个机会。

    “每一次,就在我快要到他身边的时候,他却早已经转身离去,就连绝尘的背影都不曾给我留下。所以,我就随着他也转身,继续追逐。直到现在,我来到了东陵国,来到的他的身边……”

    千金子忧郁的垂眸,那里好像有泪光闪闪。

    “曾经不止一次,在午夜梦回的时候,我梦到他冲我微笑,冲我笑的好温柔。我好开心,真的好开心。我好期望,梦就此停住吧!不要让我从梦中醒来。我只想得到他一个温柔的微笑就够了!

    “现实永远那么残酷,它一次又一次的打碎我的梦!这么多年了,梦起梦落、梦始梦终……我受过一次又一次的打击,却又用无数个日日夜夜越发的坚定那一个信念——

    “此生,我一定要追逐下去。只因他让我觉得人生很长,他让我觉得人生有前世今生,他让我的生命有了意义。”

    千金子苦笑了一声,“以前,我总想。我要追逐他,不管如何坎坷,不管如何艰难,我永远会追逐他的脚步,天涯海角,苍穹万里,生命尽头……到现在,我终于尝到了,原来,这条路真的很长!”

    “你——”

    梵音顿了顿,又道:“你来东陵国一年多了,难道跟他之间的关系没有一点儿进展?”

    千金子摇摇头,“没有!一年多了,我无数次的等在他的门外,可是他都不曾出来见我一面;从来不会为我开门,从来不给我机会。我一直听闻,他独自在府中忧郁。我不知道他为什么忧郁,只是我好心疼他!

    “来这里的每天晚上,不管刮风下雨,不管严寒酷暑,我都会拿着原本属于他的那颗夜明珠在冕城的大街上面游荡。我就是在想,是不是我有什么地方惹他生气了?可是我想了好久,都没有想到。我们几乎没有过交集,又怎么有机会做错事?后来我又想,是不是他很讨厌我?可是,我好喜欢他啊!”

    千金子自嘲的咧开唇角,“你是第二个听到我故事的人,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傻?”

    “没有吧!”

    梵音摇头,“我觉得,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追求,为了自己所认同的价值去生活,这完全没有错!只要自己觉得幸福,自己觉得值就行了!”

    “她也是这么说的!”

    千金子轻轻勾掉了眼角的泪。

    “谁?”

    “那个跟你长得很像的女子。她让我来东陵国追求那人,我听了她的话,真的来了。可是到现在,我追求的那个人从来都不肯见我一面。”

    她吭哧哭笑了一声,“那个无耻的女人,她又骗了我!以前她就总是骗我,我总是拿着刀追着她到处跑!

    “我来东陵国之前见她最后一面时,她还骗我说,我一定会追上那个人的步伐!她那个大骗子!都一年多了,我根本追不上他!”

    千金子忽然控制不住的哭出了声。

    “我没有追到那人啊!那个女人又骗我,她总是骗我……要是她现在在我面前的话,我一定会胖揍她一顿的。”

    梵音有些庆幸自己不是那个人,要不然就冲着千金子这么伤心的模样,一定会愤怒的现在就冲上来。

    到时候,她真就不知道要不要躲开。

    “可惜,她不会再出现了!”

    千金子哽咽着,狠狠的抹了一把眼泪。

    “她不会再出现了!”

    “为什么?”

    梵音还是好奇的问了一句。

    “她死了!”

    千金子抬起了头,“就在前年冬天,我走的时候,听闻她怀孕了,要当娘了。我都没有来得及去恭喜她便来东陵国追求自己的幸福。可是来到这里半年之后,我就听到了她的死讯。

    “她居然死了……我本来还想着狠狠揍她一顿呢……她居然死了……我还想跟她证明……我对那个人的爱有多执着呢……可是她死了……我好后悔,前年为什么不去看看她,为什么不去恭

    喜她当娘……”

    她呜呜噜噜的说着,终于伏在桌子上嚎啕大哭。

    梵音猛地怔住。

    千金子的伤心,原来是因为那个朋友去世了。

    她的心情一下子不好了。

    从千金子的哭声里,她听出了太多的眷恋、不舍、伤心与遗憾。

    她想,她们之间的感情一定很好,她们一定是很好的朋友。

    千金子哭了几乎一整晚。

    将这一年多来的委屈、伤心、不甘、绝望……通通哭了出来。

    梵音没有再说什么话,也不知道说什么安慰。

    虽然才刚认识这位千金子小姐,但是她能够体会她心里面苦。

    为了追求爱情,她没能恭贺好朋友怀孕。好朋友忽然离世,她却没有来得及见她最后一面。

    而她放弃了所有,追求了一年多的爱情,同样没有丝毫的起色。

    真是个苦命的女子!

    她伺候着千金子上榻休息,自己也躺下了。

    望着窗外的夜色,她却久久不能入睡。

    那里,漆黑一片,风声呼呼。

    还是一成不变的冰冷与阴森。

    今天,她又见到了一个有执念的人。

    千金子是为了爱,可是她呢?

    她的执念是什么呢?

    是为了那个她爱的人吗?

    她根本不知道自己究竟爱谁。

    支撑她执念的,不过是那个令她迷茫的强烈的愿望……而已……

    梵音思绪飘飞的想了好久,终于沉沉睡去。

    第二天一早,她起床收拾好自己,刚打开大门,门外忽然间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包围而来。

    紧接着呼啦啦来了一些扛刀的侍卫,立刻将门口堵的水泄不通。

    梵音吓了一跳,赶紧就要关门,不料被忽然窜过来的白色身影挡住。

    那是一个长相俊朗、器宇轩昂的白衣男人,他一只手推着门,礼貌道:“姑娘莫要关门,我想请问一下,这里是千金子小姐的住处吗?”

    “你是谁?”

    梵音有些警惕。

    “我是千金子小姐的朋友,能不能让我见见她,我有话要跟她说!”

    “这个……”

    梵音有些为难。

    眼前的人器宇不凡,而且还带着侍卫,一看就不是普通的人。

    还没有想好要不要拒绝,后面千金子开口道:“梵音,你让他进来吧!”

    “奥!好!”

    梵音应了一声,将门打开。

    她则站到了一旁让开了道路。

    男子踏进院中,千金子马上迎上来行礼道:“千金子见过东陵国太子!”

    呀!

    这是东陵国太子?

    梵音一愣,这位千金子小姐居然还跟皇室扯上关系了。

    太子居然亲自大驾光临。

    真是天助她也!

    她有种直觉,千金子跟太子殿下的这层关系,对她寻找第二颗翳珀灵珠有很大的帮助。

    所以,在东陵国,她跟在千金子的身边应该是个明智的选择。

    “千金子小姐,是这样的,母后她想要见你,你能随我立刻进宫吗?”

    太子凌夜辰说完,示意了一下身后,“我已经备好轿子,千金子小姐可否马上收拾一下?”

    他说的很委婉,很礼貌,完全像是征求意见。

    丝毫没有因为自己身为一国太子身份尊贵便对人呼来喝去。

    要进宫……

    貌似,这是个很有意思的事情。

    这会儿恐怕没有比梵音更兴奋了。

    千金子要进宫,她若是也跟着进去的话,说不定有机会找到藏书阁,那么她的第二颗翳珀灵珠岂不是有着落了?

    想罢,梵音果断做了千金子的丫鬟,跟着从宫中来的轿子,很快便到了皇后寝宫。

    千金子去见皇后娘娘,梵音则是在外面候着。

    千金子是怀着忐忑的心情进宫去见皇后的。

    她早就听闻,这皇后娘娘得了一种怪病,白日里皮肤正常,可是到了晚上,就变成了不正常的红色。

    在她的意识里,这样的皇后是不可能见人的。

    来到这里一年多,也确实印证了她这种想法。

    皇后娘娘真的是从来都不见任何人。

    但今日,她居然召见她,难不成是——

    她想到了自己这一年过轰轰烈烈追夜王的事迹。

    “你就是千金子?”

    听到皇后的询问声,千金子赶紧回神。

    她马上俯身行礼道:“回皇后娘娘的话,民女正是。”

    “你过来坐下,陪本宫说说话吧!”

    皇后忽然

    起身,将她拉到榻上坐下。

    “你不用紧张,本宫就是想跟你聊聊我的小儿子,凌夜风!”

    夜王爷?

    千金子一怔!

    心头一紧,该不会皇后娘娘劝她放弃吧!

    不过,这两个字她从来都没有想过。

    这一年多,虽然过的很苦,经受了太多的难过压抑,可是她就是没有经历过死心。

    “是!娘娘!”

    千金子乖巧的答应,实际上心底已经开始如海浪般翻腾不止。

    在她热情高涨的时候,她最不愿意听到别人劝她放弃的话,尤其是面对自己执着的爱情。

    “本宫听闻,这一年多,你已经无数次的去过夜王府了!”

    皇后的话,说的很肯定。

    “是的,娘娘!”

    “风儿,他就是不肯见你对吧!”

    这句话,皇后说的更肯定。

    “是的,娘娘!”

    “本宫也是一个母亲,也希望自己的儿子娶妻生子,希望他幸福快乐。”

    皇后握住她的手,那样子,就好像在握自己女儿的手。

    “本宫今天,就是想跟你聊聊风儿的过去。想让你了解他,想让你为他打开心结。说实话,你对风儿如此执着,也让本宫觉得非常欣慰。”

    千金子终于惊喜。

    皇后娘娘不是劝她放弃,皇后这是在支持她啊!

    皇后微微一笑,道:“风儿,他在七年前曾经喜欢过一个女子。她是我们东陵国外姓王爷家的女儿——琉璃郡主。

    “当时,他们两人的感情很深,如胶似漆,寸步不离。琉璃郡主还曾经为他孕育过一个孩子。可惜,那个孩子没有生下来便胎死腹中。

    “也是从那个时候起,琉璃郡主忽然就染了病。御医无法只好,她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直到五年前,琉璃郡主过世了,风儿从此一蹶不振,他整日酗酒,整日哀叹。那是他最颓废的日子吧,谁的话都听不进去,谁劝说都没有用!

    “他以这个颓废的模样,整整生活了三年。两年前,他终于恢复了正常的样子,打造了一艘游船,将承载他与琉璃郡主的那张书桌搬到了游船上。他想让它陪着他游历南碣的大好河山。

    “后来,他先去了扶月帝国。可惜,没有多久,他回来了。因为,那张书桌被毁掉了,他与琉璃郡主最后的记忆也毁掉了。从那之后,风儿才会再次变回了从前的忧郁。”

    皇后轻轻摩挲着她的手指,“金子,本宫知道你的执着。告诉你这个真相,是想让你想办法,让风儿从失去挚爱的阴影中走出来。本宫希望你能够想像办法,做些什么,让他重新从痛苦中走出来……”

    “书桌……毁了……游船上的书桌……”

    千金子呢喃着,猛然想起,那张桌子是她毁掉的。

    当初她因为看到柳云凡跟夜王一起游湖聚餐,心生妒忌,冲出来时才撞破了那桌子。

    一切,豁然开朗。

    她知道了,知道为什么凌夜风一直不肯见她。

    原来,是她毁了他与最心爱的人的记忆。

    因为,他恨她吧!

    她真是做了十恶不赦之事啊!

    千金子第一次,开始厌恶那个年少轻狂的自己。

    这个结局,是不是她咎由自取呢?

    这一刻,她忽然怕见到夜王了,害怕会激怒他,让他们之间的距离越拉越远。

    千金子浑浑噩噩的离开了皇后寝宫。

    因为那突如其来的内疚,她把一切都忘记了,就连一同跟着她去的梵音也丢在了那里。

    耳畔的冷风,嘶吼呼啸。

    如咆哮的野兽,赤目猩红,凶残万分。

    又如同锋利的刀片,寸寸割着她的皮肤。

    可惜,就算割得她再怎么鲜血淋淋,也完全不能够触痛她麻痹的神经。

    千金子满脑子中,想的都是她错了,她错了,她错了……

    她内疚,内疚,还是内疚……

    再然后,她将一切都抛却。

    脑海中,只剩下了无边的内疚,以及,茫然的不知道如何面对。

    那个被人遗忘的小倒霉儿蛋儿梵音,她其实早已经不在外面乖乖的等候了。

    方才四下无人时候,她早就鬼鬼祟祟、穿林过野的到处溜达着找东陵国皇宫里的藏书阁去了。

    为了保险起见,她半道上还打劫了一个宫女,打晕了放在花园里,然后扒了人家的外衣穿在自己的身上。

    本以为这样子走起来方便些,哪知道路子没有找正当。

    她刚拐上一条路,后面就一个婆子抱着一摞子衣服,指着她凶巴巴道:“你是新来的洗衣服的宫女是吧!把这些衣服,通通拿去洗干净!洗不完,不准吃饭!”

    婆子将衣服掷在地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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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

    梵音恭敬的低头鞠躬,又是向尸体告别的礼仪。

    随后,她走到前面,抱起衣服,却在目送着婆子离开后狠狠的将衣服扔在地上。

    踩了几脚骂道:“洗、洗、洗你奶奶个熊!老娘才没有闲工夫在这里给你们做洗衣妇!”

    她踩完了骂完了,又好像忽然想起什么似的,赶紧又将衣服挑挑拣拣的拾起了几件。

    梵音猛地想到,这些衣服貌似还有个用处的。

    有这些宫中仆人婢女的衣服,以后她就算是正大光明的来不都很有可能吗?

    考虑到这个问题,她果断收拾了几件回到千金子住的小院中。

    千金子小姐自从见了皇后之后,忽然变得更忧郁了。

    在她断断续续的讲述之中,梵音总算是明白了事情的大概。

    原来,千金子小姐喜欢人的是东陵国的夜王爷凌夜风,也就是那位东陵国十分厉害的人物。

    而两年前,她在游船上不小心毁了夜王与他最爱女人的回忆。

    或许是这个原因,夜王爷才会迟迟不肯见她,就这么绝情了一年多了。

    不止千金子会因为这种事情忧郁至此,连梵音自己都觉得棘手。

    那张珍贵的书桌,就算是千金子在不知情的情况下不小心毁掉的,但结局毕竟是她亲手毁了,那个男人一定是恨她的吧!

    那人只是不肯见她,若是换做脾气不好的人,杀了千金子都有可能。

    梵音觉得自己不应该太没有人性,就算是为了感恩,她也得好好长长人性。

    千金子是个好姑娘,她理应帮帮她。

    尤其是此刻,千金子坐在她面前,已经流不出泪的念叨了无数次的“我错了”。

    如果再这么耗下去,她真害怕这么一个正常的姑娘从此变成神经病。

    抱着为朋友两肋插刀的想法,梵音想到了那位东陵国太子凌夜辰。

    他似乎挺不错,是个挺好说话的人。

    想罢,她决定找找那位太子殿下,将千金子小姐心头的委屈与悔意托他传达给夜王爷。

    当天下午,她就穿上宫女的衣服溜进了皇宫。

    可惜,她大摇大摆的溜达了半天,并没有找到太子凌夜辰。

    一瞬间,她的满腔热血被泼上了冰冷的水。

    想到帮助千金子没有着落,她办自己的事情也没有了心情。

    梵音失魂落魄的跳出了皇宫高高的宫墙,失魂落魄的走上了大街,失魂落魄的走上了人群……

    就是那样的巧合,在眼睛一瞥之间,她从酒楼敞开的窗户上面看到了一个白衣人,那背影那身段,不正是东陵国的太子殿下吗?

    那人正坐在桌前喝着茶,样子看着很优雅。

    梵音立刻一阵窃喜,还好老天帮忙,今日总算让她见到太子殿下了。

    她认为,通过凌夜辰给自己的弟弟夜王爷做一下思想工作是最合适不过的。

    想罢,她直奔酒楼而去。

    中途没有丝毫的停顿,她一阵风似的,非常麻溜的就坐在了窗前那正在品茶的白衣人对面的凳子上。

    梵音终归是忽略了,忽略了眼前这个白衣人穿的衣服,比今天早上的太子殿下要白很多。

    忽略了,他们脸上的神情是完全不同的。

    一个是平淡的,一个是忧郁的。

    “殿下!我今天找您来,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要跟您说!”

    她简单明了的开口,让眼前的白衣人一怔。

    他抬眸细细的打量了一下她,当眸子触上她额上的胎记时陷入了片刻的疑惑中。

    但很快,那疑虑马上消失,接着道:“你找我,什么事?”

    梵音一喜,只当他这么说是有门了,有些激动道:“殿下,我是想请您帮帮忙,能不能劝说一下您的弟弟夜王,劝他见一面千金子!”

    听到这里,白衣人手中的茶杯猛然一顿,拳头不自觉的攥了起来。

    梵音丝毫没有察觉,自顾道:“千金子小姐已经知道错了!当初,她不该恣意妄为,不该那么不小心毁掉了夜王爷珍爱的书桌。她现在很自责!能不能请殿下跟夜王爷说一下,见千金子小姐一面,让她当面道歉?”

    “不用了!”

    白衣人忽然放下了茶杯,面色带上了某些冰冷。

    他起身,头也不回的往楼下走去。

    离开时,那白色的衣衫扇出了一阵狂风,让梵音的发丝难以抗拒的迎风飞舞。

    “哎,殿下,您——”

    “夜王爷,您慢走!”

    店小二恭敬朝白衣人行礼,梵音恍如当头棒喝!

    “夜、夜、夜王爷?”

    她哆嗦着嘴唇,吓得连话都说不好了。

    这个白衣人怎么会是夜王爷?

    <

    p>该死!

    她居然将这些话跟夜王爷说了!

    老天,他不是太子凌夜辰吗?怎么变成了夜王凌夜风?

    梵音惊诧了良久,才想起问店小二道:“小二哥,方才那人真的是夜王爷凌夜风?”

    店小二奇怪的看了她一眼道:“怎么你不认识夜王爷?那方才你跟他那么熟?”

    “我认识太子,不认识夜王啊!方才那人,不是太子凌夜辰吗?”

    梵音不解的又问。

    店小二摇摇头,“姑娘,怎么你不是东陵国人?你连太子殿下跟夜王爷是双胞胎兄弟都不知道?”

    “双、双、双胞胎?”

    梵音觉得自己结巴的都不会说话了。

    “是啊!他们两兄弟就是双胞胎啊!夜王爷穿的衣服是雪白的,而太子殿下的衣服,是有些发暗的,这个很好辨认……”

    “双胞胎啊……”

    梵音一边晃着脑袋在路上走着,一般呢喃。

    她这次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夜王跟太子是双胞胎!

    这件尽人皆知的事情,她应该知道的。

    她怎么能不知道呢?

    这是该死啊!

    这个事件,终究让梵音对千金子有了一丝的愧疚。

    她深知,自己偷鸡不成蚀把米的行为,很有可能会更加触怒夜王爷,让他对千金子更加痛恨。

    后面半个月的时间,她都生活在愧疚中。

    她没有再去皇宫,也暂时没有去寻找东陵国的镇国之宝。

    她只是每天陪着千金子,陪着她聊天,安慰她,就是不敢把她错将夜王当成太子,并且说了不该说的话那件事告诉她。

    两天后,正是十一月十五日。

    这一天,是那个特殊的日子。

    千金子果然很早就起来了。

    她的脸上,似乎有了一丝的生气,好像一瞬间有了对生的期望。

    梵音也跟着她一同起床。

    千金子出门,她也悄悄跟上,看着她真的又去了夜王府。

    她站在门外面,痴痴的看着紧闭的大门,眸光在不自觉中温柔下来。

    而她,则看着千金子,眸子里染上了同情与心疼。

    这样的一整天,很快便过完了。

    当太阳彻底落山,夜幕降临时,千金子终于失落的转身回去。

    这样的转身,于她,早已经成为了习惯。

    她知晓,她的等待,终究会被绝情回绝。

    千金子的背影消失在街巷的拐角处,梵音才从另一面墙角处闪了出来。

    望望紧闭的夜王府大门,她摇摇头叹着气。

    这扇门,是不是真的永远都不会为她打开呢?

    “你想让夜王爷开门吗?”

    身后,忽然传来一个陌生的男音。

    梵音猛然转身。

    那里站着衣袍宽大、高大挺拔的男子。

    他垂手而立,长长的墨发随风飘飞。

    圆月的清辉下,梵音看不见他身上衣服的颜色,但是她却有种奇怪的感觉。

    她觉得眼前的男子身上穿的衣服是大红色,还是那种妖艳的大红色。

    而这个男人,拥有着妖孽一般相貌,以及,被层层迷雾包裹住的令人看不透的内心。

    “我当然想让夜王爷开门!”

    梵音盯着他缓缓开口,“不过,我想归想是一码事儿,他开不开又是另一码事儿。最重要的是,你能够让夜王开门吗?”

    “将你身上的夜明珠拿给夜王看,到时候,你请他帮忙,他一定会帮!”

    眼前的男人说的话冷冰冰的,但似乎又有些温度。

    总之,他给她的感觉很矛盾,他像好人,但更像坏人。

    “你怎么知道我身上有夜明珠?你认识我!”

    梵音霎时惊诧,后面那一句话她说的很肯定。

    下一刻,她的拳头倏地握紧,警惕地问道:“那么,你——又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