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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广庭看着他:“我媳妇要你交代?”
韩舟道:“反正是不行,这儿那么多人呢,派哪个去不行啊,”
丁冶文不满道:“你又不懂这里头的事,瞎掺和什么,你来了,皇上呢?”
韩舟耸耸肩:“皇上正在写诏书呢。”
丁冶文没有说话,若是他们北攻,是得有一个明正言顺的理由。
几经商议,众人还是一致觉得徐广庭去西北最为合适,纵观军中人物,比他有能力有说服力的可不多,徐广庭准备了两日,将军中事务交给丁冶文,启程去了西北。
他也不是单枪匹马的出发,当初一路护卫他们到西北的陆家侍卫此时也保护在他身边,有了这两个人保护,此行也能顺利一些。
再说京城,李慕容先是下旨命户部准备粮草,三军未动粮草先行,要想打赢这场仗,充足的粮草是必须的,可户部尚书李大人却犹豫了,他知道皇上未死,便起了动摇的心思,上书道:“广宣王师出有名,此仗能不打则不打,毕竟皇上和广宣王手足情深,先帝在天之灵,也希望化干戈为玉帛。”
李慕容气的要命,问李大人:“若是停战,广宣王可肯?若是他不肯,朕该置于何地。”
大臣们都没有说话,心里却暗暗道,自然是不肯的,你把皇位从人家手中抢走了,人家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李慕容把李大人骂了一顿,限令他一个月内把粮草筹集好。
在前朝挺威风,回宫后李慕容就蔫了下来,也不吃饭,也不见人,把自己关起来生闷气。
陆如玉闻讯赶过来,她已经知道了前朝的事,见李慕容独自一人喝闷酒,不由得道:“往后比这更艰难的事还有呢,你难道每回都这么喝闷酒?那你早就醉死了。”
李慕容呆呆道:“皇叔说的对,我真是不适合当皇上。”
陆如玉坐在他旁边,替他擦了擦衣襟上溅落的酒:“谁也不是生来就什么都会的,慢慢学就是了。”
李慕容握住了陆如玉的手:“我不高兴的时候你就对我很好,我高兴地时候你瞧都不瞧我一眼,难道我们俩只能共患难,不能同富贵吗?”
陆如玉摇头:“我是你的妻子,你需要我,我就来了,你不需要我,我何必往你跟前凑。”
李慕容将头放在陆如玉的颈窝:“这个世界上只有你懂我,只有你对我好,如玉,我也会一辈子对你好。”
陆如玉温声道:“你别甜言蜜语的,还是先想想该如何解决这件事吧。”
李慕容很苦恼:“那些人一看样子就是不想打仗的。”
陆如玉道:“日子过得好好地,谁想打仗呢?而且你才新登基,朝中六部官员,大都是广宣王提拔起来的,对你也是面服心不服,你得想个法子把他们收服了才是。”
李慕容皱眉道:“我如今只有那一纸诏书,还是你模仿的,压根经不起推敲。”
陆如玉忍不住笑起来:“所谓名正言顺,只要证实你的确是先帝指定的继承人,而广宣王则是谋朝篡位不就行了?朝中多得是古板的大臣,他们只注重正统,如果他们眼里兢兢业业的广宣王只是一个为了皇位无所不用其极的小人,那谁还会向着他呢?”
李慕容眼前一亮,是啊,朝中那些老臣,虽然是他登基的最大阻力,可也是一个很大的助力,他们只认血统,只认名声,如果设一计策,颠覆他们对李慕良的印象,那么于自己便是有利的。
第二日李慕容照常去上朝了,不少大臣纷纷上书觉得以和为贵,不希望打仗,李慕容也没有发脾气,只是笑眯眯的把折子照单全收,然后吩咐礼部做了一件事。
当初太后的贴身宫女暖香虽然受先帝临幸,却没有名分,死后尸骨也一直存放在大恩寺,如今李慕容下旨册封暖香为贵嫔,尸骨以先帝妃嫔的身份葬入皇陵,此言一出,让大家不禁面面相觑——皇上什么时候这么好心了?
不过,李慕容的话也很有道理,礼部的官员也都赞同,毕竟是为皇室生育过子女的人,照规矩的确该记入宗谱。
这件事很好办,不过是择了一个黄道吉日,将暖香的尸骨从大恩寺移到皇陵中,再做七七四十九天的法事以告慰亡灵,谁知,停灵的时候,却被在一旁观礼的刑部官员文大人瞧出了破绽,文大人乃是仵作出身,据他所看,这副尸骨似乎并非生育过孩子。
他心知此事重大,并不敢草率,当即告知了李大人,李大人赶忙屏退众人,请文大人再细细的看了,文大人道:“女子生育过后盆骨会变得宽大,骨头之间的缝隙也和之前有所不同,如今这副尸骨,一看便知是没有生育过孩子的。”
都说广宣王乃是太后的宫女所出,可如今这宫女竟没有生过孩子,那广宣王是从哪里蹦出来的?李大人急切道:“文大人可看仔细了?”
文大人无奈道:“李大人,此事非同小可,我怎么敢胡说,我也是出于习惯,看见尸首总要习惯性的看一眼,要不然也发现不了啊。”李大人点点头。
文大人今年四十多岁了,在刑部尚书的位子上做了将近十年,一直很是兢兢业业,克己奉公,若说他为了新皇而撒谎,李大人是不信的。
文大人有些犹豫,悄声道:“如此看来,广宣王真的不是先帝所出?”
李大人神情严肃:“事关重大,我们还是不要胡乱猜测。”
文大人道:“大人要想弄清楚还有一个法子,那就是滴血验亲,据古书上记载,同族血亲骨血可相溶,广宣王虽不在此,可广宣王却有两个女儿,只要咱们一验,若可相溶,那广宣王的确为先帝亲生,若不能相溶,那么……”宫里的妃子公然给皇上戴绿帽子的事情可能性小于零,那么只能说广宣王非先帝亲生。
文大人犹豫道:“要不要将此事禀告皇上?”
李大人也有些不知所措,若是将此事告知皇上,那么无论结果如何,皇上肯定抓住这个机会说广宣王非先帝亲生,可若是不告诉,广宣王的女儿们都在内宫,他们如何接触的到呢?
文大人看出了李大人的犹豫之色,道:“我有一言,不知当不当讲。”
李大人忙道:“文大人请说。”
文大人道:“说句大不敬的话,若是广宣王的确为先帝亲生,又是长子,他即位理所应当,那么新皇登基便可称为谋朝篡位,我等自然隐忍等待,可若是广宣王真如新皇所说,并非先帝亲生,那么我等的追随岂不成了大笑话?我等殚精竭虑所谋划,不就成了助纣为虐?让李氏江山落到旁人手里?”
李大人越发的犹疑不定,文大人道:“此事非同小可,我们先和其他大人商议一下再说吧。”
六部官员秘密的聚在一起,商议来商议去,最终决定上书告诉李慕容这件事,但是滴血验亲的事,要端王爷出面执行,杜绝一切做手脚的可能。
李慕容如愿以偿的看到了书桌上这份六部尚书一起联名上书的折子,露出了会心的微笑,好啊,那就验,别说是皇叔验,就是李慕良亲自来验,那结果也只有一个。
李慕容又召集群臣,把这件事讲了一遍,提议由端王爷滴血验亲,群臣们自然答应。
端王爷一听这事就知道又是李慕容搞出来的幺蛾子,哪里愿意出面,他如今还在刑部大牢住着呢,李慕容亲自去请:“皇叔就不好奇么?皇叔不害怕受了蒙蔽?让李氏江山拱手他人么?”
端王爷哼道:“太后的品行我信得过,她不会撒谎。”
李慕容笑道:“那皇叔还怕什么呢?如今皇叔拒绝出面只会让人觉得心虚。”
滴血验亲的事自然瞒不过程皇后和一干后妃,程皇后一听是李慕容提出来的,便知他肯定憋着什么坏呢,怎么会愿意,只是形势不容人哪,滴血验亲的人选便是贤妃所出的莞然公主,莞然公主只有七岁,瑟瑟的躲在贤妃怀里。
贤妃满眼含泪,忍不住斥责李慕容:“事已至此,你何必苦苦相逼。”
李慕容道:“清者自清,皇嫂何必生气呢。”太医亲自取了莞然公主手指头上的一滴血,滴在了那尸骨之上,贤妃抱着哇哇大哭的莞然公主,也忍不住盯着那滴血,看它究竟会不会融进去。
过了很久,直到血滴干涸了,也没有渗进去半分,端王爷脸色阴沉,程皇后和一干后妃则面如金纸,李慕容得意道:“皇叔,您可看清楚了?”
在场的六部尚书也无不惊讶,莞然公主是皇上的血脉,若是皇上乃暖香所出,那么骨血定会相溶,反之,则无法相溶,如今看来,皇上真的不是先帝亲生,他们居然喊了一个不知姓名的人十年做皇帝!
在场的人无不冷汗,只有程皇后紧抿着嘴唇,神情坚毅。
在铁一般的事实下,没有人质疑,要说当时太后所说往事,虽然很有说服力,大部分人相信了,可也有不信的哪,比如李慕容**的,他们之所以坚定地站在李慕容一边,就是认定了皇上非先帝所出,如今滴血验亲的结果一出来,他们自然掀起哗然,散播消息,让更多的人知道皇上并非先帝亲生。
端王爷从宫里出来就被强行送回了端王府,他也是百思不得其解,李大人和文大人都是信得过的老臣子,断不会弄虚作假,得到这样的结果,究竟是真相大白还是有人动手脚?
端王爷第一次对李慕良的身世产生了质疑,如果当初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太后心思深沉,连先帝都瞒过去了,让先帝以为李慕良就是他的孩子,有没有这个可能?
自古以来,血脉之事就很受人重视,在皇室之中,为了保证血统纯正,从后妃被临幸到胎儿出生,都记得清清楚楚,但凡对不上号的,都会受到质疑,本着宁可错杀三千,不可放过一个的原则,绝对不会被列入继位者的名单,先帝显然也知道这件事的重要性,既然他选择了李慕良,那就是百分百的确定了。
端王爷与其说是相信太后,倒不如说是相信先帝,可如今先帝和暖香具已去世,也没有办法证实了。
如果这件事改变了所有的想法,让他们以为皇上并非先帝所出,那么李慕容所做的一切都是合乎规矩的,所有人也都会听从于他,李慕良,再无回京城的可能。
消息传出来,京城果然传言纷纷,陆宝菱听了这些消息,只觉得可笑,可连大夫人都开始质疑了,道:“事情隔了三十多年,是不是谁知道呢,就是不是的也变成是的了。”
自从陆宝菱偷偷告诉她徐广庭很安全,她就奇迹般的恢复了,待陆宝菱也越发的亲密,如今徐宗政被罢免首辅的位置,称病在家,大老爷和二老爷也被罢黜了官职,徐家人虽然不如以前气派,可底子还有,日常过日子也没有拮据,可到底都清闲下来了。
每天早上,陆宝菱都要陪着大夫人去给徐老夫人请安,然后和二夫人及几个姑娘一起,或是说话,或是打牌,日子也清净的很。
楚夫人也从槐树胡同搬了回来,徐老夫人毕竟年纪大了,心思重,对着晚辈面子上说说笑笑的,背地里却经常落泪,眼见着消瘦下来,陆宝菱便请楚夫人回来陪伴着,毕竟是亲生女儿,有什么话也不用掖着藏着,也好排解忧愁。
陆宝菱又抽空去了一趟赵家,赵家并非显赫的门庭,日子还和以前一样过,只是赵老爷压根不相信什么皇上非先帝亲生的传言,他又眼里揉不得沙子,到衙门里遇上李慕容的人,总要吵闹一回,时间长了也被人排挤,日子过得也憋屈。
赵德清的长子昭儿已经一岁多了,越发的玉雪可爱,连氏对这个孩子十分上心,亲自教养,吃穿都要过问,把孩子养的白白胖胖。
赵老太太见了陆宝菱只是叹气,徐广庭流落在外,剩下宝菱一个日子也艰难,她道:“我也不盼着什么光宗耀祖了,只要你们都平平安安地,我就是死也能闭上眼了。”
过了几天,是三月三的春宴,二夫人在陆家大摆筵席,宴请各家的夫人小姐,陆宝菱也回去了,席间来了不少夫人,都对二夫人十分客气。
自从滴血验亲的事传出来之后,京城里公开支持皇上的人便少了很多,大家虽都没有说怀疑的话,可都是同一个想法,不管谁是正统血脉,自己做官就是为了办事,只要地位稳固,有吃有喝,管他谁当皇上呢。
陆宝菱看见了沈夫人带着两个儿媳妇过来,赶忙过去说话,沈夫人正给沈朱说亲事,见了陆宝菱便要她帮着牵红线,原来沈夫人看中了徐家的徐若秋。
徐若秋今年也有十五岁了,是该说亲事了,可徐若秋可是徐二夫人亲生的,看的跟宝贝一样,轻易不许人,看平常说话透出的那意思,是要把徐若秋嫁到勋贵之家做当家主母的。
沈家虽然有爵位,沈朱却是老三,不能袭爵,再加上徐二夫人和大夫人之间的恩怨,连带着徐二夫人对陆宝菱也有几分不待见,这门亲事可有些难。
可陆宝菱还是答应了,回去后问问徐老夫人的意思,再探探口风,成了最好,不成也无妨。(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