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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何市长也在给周荷夫下套。
何市长这些天很忙。
周荷夫远在加拿大实施他的如意算盘，何市长正好在这边给他织一张捕鳄鱼的大网。中国人的人心和世故就是这样。一个螳螂捕蝉的故事演绎了几千年，不但没有谢幕的迹象，而且趆发轰轰烈烈、惊世骇俗起来……
这天何市长开了一天会。
上午在市政府的小会议室里，他以省委委员和省会市市长的身份召开了有关打击走私的专题会议。
市长先赞扬了战斗在缉私第一线的干警们，对他们甘洒热血守好国门的崇高行为表示了敬意。就在三天前，一伙毒犯要从趆南过境的消息被内线获悉。市海关的缉私警就在山路上设伏，哪知这些亡命之徒，竟然持AK47自动步枪顽抗，缉私警的手枪和微冲竟然不是对手。最后在边防部队的配合下才将这伙毒犯全部捕获。这次战斗中一名边防军士兵负伤，一名缉私警当场牺牲……
何市长就代表省委和市政府向他们颁发了奖金和嘉奖令。
颁奖结束后，他专门把海关的关长和稽私大队的队长政委留了下来。
此次会议为机密级。何市长开门见山地说：今天我就是要听听周氏集团在进出口方面的问题，听听你们对周氏集团看法和你们手里掌握的都有哪些东西？
几个海关领导就有点面面相觑。因为这几年他们从方方面面的情况来看，都心照不宣地知道何市长还是很关照周氏集团的。
何市长就笑了起来：我知道你们心里在想什么？你们在想我在场面上跟周氏集团的董事长周荷夫好像关系很好是不是？你们也许还会想，这个何市长是不是假公济私从我们嘴里套点什么，然后给周氏通风报信呀？对不对！说到这里他屈起一根指头敲敲桌面：你们全错了！
看到下面都挺直了身子，他喝了一口水，继续讲了下去。
周氏是一家民营企业，通过白手起家，趆做趆大，给市里经济发展带动很大。我不得不支持它嘛。但现在这个集团这几年涉及了好几处房地产开发，跟四大家银行都有借贷关系，大概也有个四五十个亿了吧。这就是说，民营企业跟国家利益有了交叉有了溶合。这我们就得瞪大眼睛了，我们不能因为一方经济损害了国家利益这个大局。这一点，我做为一市之长，一个共产党员是有很明确的事非界线的。哪个怀疑了这一点，就是怀疑了我的党性。有我这么高风亮节的态度，下面大家可以真实地给我介绍点情况了吧？啊！
海关的徐关长先做了汇报。他说，其实从十几年前，周氏就涉嫌有以进口零配件为名走私汽车的行为。但当时有关领导要求保护这个民营的明星企业，所以只是罚了点款。这几年周氏旗下的进出口公司也曾有过报来料加工，但实际拼装或加工后在国内市场偷着销售的情况。有家电、服装、电脑等。不过也都是做了些罚款的处罚。
缉私大队长也插话说：好几次我们都想要吊销他们进出口权的。但还是不了了之了。
这就是你们的责任了！市长的口吻严厉起来：领导让你们慎重处理是从发展经济出发。但把好海关大门的权力在你们手里，这是各司其职的事。你们不做为能怪领导吗？啊！真是笑话！
说完他真的哈哈笑了两声，那笑声很古怪，一时没有听得出是冷笑还是调侃……
他们又一次面面相觑了。
徐关长伸了伸头，又问：那何市长的意思？
何市长刷地站了起来：你又错了！开这个会不是要看我意思，而是要研究怎么以国家利益为出发点，制止所有走私、偷漏国家税收的行为。有典型案例要重点处理。他最后指示说；对这个周氏集团现在要重点监控，要抓现行，也要秋后算帐。有句到处流传的俗语怎么讲的？出江湖混，欠的总要还的。有线索要及时通报给我！
下午何市长又安排了工商和税务局的领导来开汇报会。最后的重点又落到了周氏集团身上。
市长指示说，要抓重点企业的超范围经营、打擦边球之类。对偷漏税的更要坚决查处，追缴回来。主要是地税这一块，牵扯市里的财政收入绝不能马虎，早上查出问题，晚上就得把钱收缴到帐！
任何企业一视同仁。何市长语调铿锵地说：如果你们摸到哪个老虎屁股它要咬人了，你们跟我说，让老虎来咬我！
工商税务局的领导们相视一笑，眼睛亮了起来。他们这些年受夹板气也不少。现在终于有他们挺直腰杆说话的机会了……
这一天运筹帏幄完回到已是晚上十点多了，何市长揉着疲惫得发昏的额头，来到阳台上。
夜天如海，浮云如浪。
他又自得地微笑了。他这一天等于把周荷夫这条老狼给彻底拴起来了。想转移资产溜之大吉？想把擦屁股的事和屎盆子扣到他头上？真是妄想。市长高瞻远瞩地想，周荷夫一直认为把他当了棋子，等知道他自己才是真正被玩弄了不知要怎么跳起来？他很明智地觉得，周荷夫就是一只恶狗，如果你不牵住它，咬了人你就得负责任，如最近的福建商人被杀案，他就觉得跟周荷夫有关，这样下去，他会把他拖到大牢里。但你把它拴好了，它就能给你护院守财，最后你把它下锅煮了它还朝你摇尾巴。官场就是这样惨烈谋划出来的。他不得不这样。天上星光灿烂，像无数金元宝从天而落向他的头上落下来。他自我感觉真好。
你还是书读少了。何市长冷笑着在心里为周荷夫感叹。自己虽然也是在ZY党校混的硕士文凭，但毕竟读了党史，从此茅塞顿开，什么手段都开始运用自如起来了……
何市长的有关指示马上得到了落实。
一个星期以后，周氏集团旗下的进出口公司被查出走私一批计算机软件。案值近一千万人民币。海关当即对走私物品进行扣押，并下达了五百万人民币的处罚通知。
更为要紧的是：周氏集团所有的进出口帐户都被冻结了，也就是说，他很大一部分的钱被钉死在国内汇不出去了。
消息传到加拿大，还在为各种手续和基建忙碌的周荷夫像个风箱里的老鼠一样急了。
他马上给财务总监何利国打了电话：我早就安排你给他送礼，这么大的礼怎么还惹出事来了。你不会吞了公司的钱吧？
何利国的眼镜当时就吓得掉到地上摔碎了一边。他委屈地说：董事长，我怎么敢呀？！钱好好在公司帐上呢。现在，现在他怎么都不要了。我到他家试了几次都被赶了出来。
你给我好好回忆一下，每次他什么表情？怎么说的？
何利国就认真地回忆起来，一次这样这样，一次那样那样……
在他冗长而杂乱的叙述里，一个细节突然引起了周荷夫的注意。
何利国回忆起最后到市长家那次，是一个晚上，是何市长的老婆给他开的门。堂哥呢？他问。何夫人就朝里面一呶嘴说：还不在里面摆弄那些死人东西。
何市长家里专门用一间房做收藏室，房里四周都是红木的收藏架。下面还摆有一溜红木的收藏柜。
他敲开门进去时，何市长正一手拿着抺布，一手拿着鸡毛掸在打扫博古架上的奇玩古董。
你要喝茶就自己泡。何市长对他说：你看我没功夫伺候你。
我刚从家喝了来的。何利国就说：你忙你的，我也顺带饱饱眼福。
一会，市长后退几步看着架上一个空缺叹息道：这里有个青花大瓶，这架上就生色多了……
你这个笨蛋！周荷夫在电话里掐断了何利国的回忆：这么明确的暗示还不明白？！你明天马上联系省里那几个大拍卖公司，看近期是不是有青花大瓶一类的东西要拍卖？
第二天，何利国打了几个电话一切就都清楚了。近期真是有这么一件东西要在省博物馆的拍卖大厅出拍。这消息在南江早报都登过好几天了。
何利国又一次惊跌眼镜，周荷夫的精明和神算让他佩服得五体投地。
拍卖公司听说周氏集团有意思竞拍，马上派专人送来了图谱和拍卖资料。这次拍卖品中属于何市长所说青花大瓶的只有一件：清代青花凤凰梧桐纹大瓶。
把它拍下来。周荷夫毫不迟疑地命令他：拍卖现场如有意外，马上电话给我。
拍卖会那天，何利国带着几个集团的相关人员参加了拍卖。
那天的竞拍很激烈，五百万起拍的这个青花大瓶不到十分钟就被喊上了七百万。何利国的脸上全是汗，鼻梁上连眼镜都挂不住了。
他再一次跑到门外给周荷夫打电话：董事长。都到七百万了。我看——。
又不花你的钱你肉疼什么？周荷夫指示说：你这样战战惊惊跟在别人后面叫价，那是拍不到好价的。你要跳着加。马上回去举牌，先跳到一千万！
周荷夫在商业上的精明老道再一次被证实。何利国喊出一千万的价钱并颤悠悠地举起手里的牌子时，几个跟他争着竞价的人终于垂头丧气地放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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