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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伸手轻抚着隆起的腹部,动作饱含期待和爱护。
这是她唯一的希望,失败了这么多次,她不能再失败,她一定要生下一个alpha,让他继承帝位!
少年看到皇后那频繁得不能再频繁的动作,心里有些腻味。
事实上他和他父亲对所谓的alpha皇裔没有任何期待,他们只是单纯地不愿意看见姬瑾荣顺利登基而已。
想到那个总是带着从容笑意的beta皇长子,少年心中充满恨意。
明明是个beta,得意什么呢?还把他看中的alpha给抢走了,真想告诉海顿·克莱门特他的未婚夫是多么无耻的家伙!
更别提那家伙明明是皇后的儿子,却对他们家族毫无感情——甚至还曾经屡次打压他们家族!
这种难以控制又无法用感情打动的家伙,应该早点曝光他假装alpha的事情,让他狠狠地栽下去,看他还能不能那么倨傲!
只要皇后肚子里的孩子出生,他们马上就让姬瑾荣后悔他这些年来做的事!
少年心中的想法阴狠无比,脸上却挂着笑容:“他这样,不知会不会让文德尔哥哥有不该有的想法。”
皇后浑身一震。
在最孤苦无助的时候,兄嫂进宫来抚慰她,还把最疼爱的儿子送来陪伴她,令她越发记起了家里的好。当时她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将姬瑾荣是beta的时期告诉了兄嫂。
这些年来,姬瑾荣的事情也只有兄嫂和外甥可以宽慰她。
皇后的手停了下来,仿佛想要说服外甥,又仿佛想要说服自己:“不会的,文德尔他不会的,他一直很懂事,绝对不会有不该有的念想。”beta怎么可能继承帝国呢?
少年听得出来,怀疑的种子已经在皇后心里种下了。他忧心忡忡地煽风点火:“前两天父亲查到了一件事,我不知道该不该告诉姑姑……”
皇后好笑地看了少年一眼,慈和地说道:“在我面前你有什么不该说的?”
少年说:“父亲查到,文德尔哥哥把伊凡·莫尔斯从最高监狱带了回来,目前就安置在宫里!”
皇后只觉浑身的血液都被冻结了。她的瞳孔微微一缩,脸上有着愤怒和悲伤混杂在一起的扭曲:“你是说伊凡·莫尔斯那个卑贱又肮脏的家伙!”
少年说:“是的,只是文德尔哥哥好像很宝贝他,不知道把他藏在了哪儿。”
皇后觉得自己的手在发颤,她觉得自己被自己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儿子背叛了。
她的儿子,居然被伊凡·莫尔斯那个卑贱的家伙迷惑——
那个杀死了皇室宗亲,还能让她丈夫免除死刑、只下令关押在最高监狱的伊凡·莫尔斯!
当初她本来只想伊凡·莫尔斯被他一直瞧不起的alpha标记,成为只能在他厌恶的alpha压在身下的可怜虫,怎么都没想到伊凡·莫尔斯居然能杀死马修亲王!
不过杀死了正好!杀死了皇室宗亲,伊凡莫尔斯肯定也别想活了——
没想到他们陛下,居然能顶住压力保住伊凡·莫尔斯的性命。
若说他们之间没有私情谁会相信!
现在,她的儿子居然把伊凡·莫尔斯那个肮脏的家伙接到宫里!
皇后觉得自己被愤怒淹没了。
皇后的表情慢慢地冷静下来,说道:“你先回去。”
少年知道皇后绝对不会再对姬瑾荣有半点母子之情,痛快地和皇后道别出了宫。
奉兰斯医生的命令折返调查的暗卫瞥见少年的身影,心中已明了。
他追上正在前往姬瑾荣住处的兰斯医生,将这个发现说了出来。
兰斯医生面带冷意:“梅尔维尔家族吗?”
皇后的家族梅尔维尔家,帝国最古老的家族之一,前两代都是从梅尔维尔家出来的,根扎得很深,在帝国内的影响力非常大。
兰斯医生比谁都清楚这个家族有多贪婪。
当初皇帝陛下还在世,皇后没少为家族的要求苦恼。皇帝陛下战死之后,他们倒是趁虚而入对皇后打起了温情牌,让皇后忘了当初是怎么被他们胁迫的。
这些年,皇后殿下疼爱、信赖家族里的侄儿,都不愿意多看他们殿下一眼!
就因为他们殿下是beta吗?
难道他们殿下是beta,就不是她和皇帝陛下的血脉了吗?
兰斯医生觉得悲伤极了。他加快脚步,准备去找姬瑾荣说一下这些事。虽然事实令人痛心,可他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的殿下依然打心里敬爱、信任皇后殿下,否则的话梅尔维尔家那边一定会利用他的殿下的心软和善良!
兰斯医生走到姬瑾荣寝宫,却听到从人说:“殿下正和海顿子爵在睡觉。”
海顿虽然还没成年,却已经被封了个贵族头衔,以配他皇长子未婚夫的身份。
兰斯医生听得一愣。
等听到海顿生了病,姬瑾荣亲自照料他的时候,他的心情才多了点儿轻松。他就知道姬瑾荣和海顿虽然吵吵闹闹,感情却还是很好的,只是两个人都还小,才会你来我往地抬杠。
兰斯医生让从人不要惊扰姬瑾荣和海顿,悄悄走到房间推开门。
外面天气正好,阳光从纱帘外透进来,照在他们床前。海顿的位置比姬瑾荣往下一点点,整个人窝在姬瑾荣怀里,姿态自然而又亲密。
姬瑾荣的眉头舒展开,一手环住海顿的腰,仿佛也正在享受一场难得的安眠。
兰斯医生正欣慰着,姬瑾荣蓦然睁开了眼。
四目相对。
姬瑾荣怔了怔,感觉怀中温热一片,才发现自己竟搂着海顿睡着了。自从来到这个世界,他已经很久没有这样与人贴近,那喷在自己怀里的鼻息令他微微发僵。
这样的姿势,好像有点太亲近了。
姬瑾荣收回了搁在海顿腰间的手。
姬瑾荣没有叫醒海顿,而是耐心地将海顿从自己怀里扒拉开,自己下床穿好外套。
对上兰斯医生促狭的目光,姬瑾荣只能说:“他病了,要哄着。”
兰斯医生笑着说:“哦,我知道的,年轻人嘛,都这样。”
姬瑾荣哪会听不出兰斯医生话里的调侃。他绷着脸纠正:“不是年轻人,是小孩子。我和海顿都才十三岁,身体都没发育。”
兰斯医生故意歪曲姬瑾荣的话:“别着急,很快就会发育了。”
姬瑾荣哭笑不得。
姬瑾荣知道兰斯医生肯定有事找自己,所以穿好外套和兰斯医生走向书房。
他主动问道:“兰斯叔叔,你遇到什么事了吗?”
兰斯医生犹豫许久,对上姬瑾荣明亮又诚挚的目光后终于下定决心,将皇后找了自己的事告诉姬瑾荣,并告诉姬瑾荣梅尔维尔家在其中插手了。
姬瑾荣给兰斯医生递了杯茶,让兰斯医生润润喉。
兰斯医生始终注意着姬瑾荣的神色,他震惊地发现姬瑾荣从头到尾都没有半点震惊,仿佛一点都不为这些事感到惊讶。
兰斯医生脑袋一空,僵滞地喝了口茶。沁人心脾的清茶滑入喉咙,令他干涩的声带慢慢复原。
姬瑾荣也在注意着兰斯医生的神色。
很多东西他瞒着兰斯医生,是因为皇后对兰斯医生有恩情,兰斯医生终归顾念着这个,也顾念着皇后是他的母亲。这次兰斯医生能把话说出口,甚至调用他的人去查明情况,说明兰斯医生对皇后已经彻底失望了。
见兰斯医生仿佛想通了什么,姬瑾荣平静地说:“母后永远是我的母后。”但也仅仅是“母后”。
不管经历了多少个世界,他只认可当年生育自己、养育自己、死前还不忘用魏家给她的承诺为他寻求保护的母亲。
那样的血脉亲情有过一次就够了,能不能从别人那里得到这样的感情他并不在意。
——而他也不会将这样的感情轻易给别人。
兰斯医生已经见过姬瑾荣这一面无数次,却不知道姬瑾荣连对待皇后都这样。他不觉得姬瑾荣太过冷漠,只觉得这样的姬瑾荣令他心疼。
他的殿下才十三岁啊!
兰斯医生坚定地说:“殿下,不管你想做什么,我都会站在你这一边!”
姬瑾荣很高兴兰斯医生能这样决定。他不担心梅尔维尔家族的手段,只担心兰斯医生对他们毫无防备,兰斯医生能下定决心当然再好不过。
姬瑾荣说:“兰斯叔叔你不用太担心,早在当初打破梅尔维尔家那些人的妄想时我就料到这一天。他们当然不会喜欢我,毕竟我不是他们能轻松控制的傀儡——”姬瑾荣轻笑起来,“我就喜欢看他们跳脚的模样。”
兰斯医生一时竟不知道该说什么。他的殿下早已洞悉一切,所以才早早培养暗卫以求自保吧?而他始终没有察觉这一点,还傻傻地哄他的殿下,说皇后是爱他的,皇后不见他、不亲近他只是迫不得已——
他的殿下还那么小的时候,皇后就已放弃了他。相比之下,皇后那个外甥从小在皇后身边长大,谁亲近谁疏远,早就一目了然。
他的殿下比谁都聪慧,怎么会看不明白?只是不想他难过和忧心,才安安静静地听着他那些可笑的安慰。
姬瑾荣说:“兰斯叔叔你放心,左右我对帝国没什么兴趣,等我收拾了梅尔维尔家那些跳梁小丑,安排好我那马上要出生的弟弟的事情,就带你们去近心星域那边玩。”
兰斯医生听得一愣一愣,想到姬瑾荣描述的未来,他竟也觉得十分期待。对,继承帝国有什么好的,还不如到外面去看看,看的东西多了,就会知道这小小的帝位没什么好争的。
兰斯医生高兴地说:“好!”说完他又想到了海顿,“殿下准备把你的小未婚夫也拐跑吗?那样的话海伦娜夫人恐怕不会答应啊!”
元帅夫人为了守住帝国付出了多少心血,所有人都是看得到的。
姬瑾荣说:“不,我不会带他走,以后帝国还得靠他来守卫——他一定会成为他父亲一样了不起的大元帅。”
兰斯医生说:“可是你们之间的婚约……”
姬瑾荣说:“不过是权宜之计而已,很快就会解除的。”
兰斯医生不是很赞成:“我还是希望殿下你能有人陪伴在身边。”要不然的话,实在太令人难过了。
姬瑾荣微微地笑了起来,眼底满是愉快:“您放心,会有人陪在我身边的。”
兰斯医生看见姬瑾荣脸上那不同于往常的异彩,不由吃了一惊。他说:“殿下,你不喜欢海顿子爵,有别的喜欢的人?”
姬瑾荣说:“您可得给我保密,”这算是变相承认了。看见兰斯医生脸上的疑虑,姬瑾荣向兰斯医生保证,“将来我一定会把他带给您看的。”
兰斯医生严肃地说:“既然这样,你可不能和海顿子爵那么亲近,要不然将来他会伤心的。”
姬瑾荣一愣,点了点头,说:“我知道的。”
今天他和海顿确实有点过于亲密了。
兰斯医生见姬瑾荣答应,也就放下心来。他继续说起自己纳闷不已的问题:“我还是想不通,为什么加比·梅尔维尔总是那么针对你?”
加比·梅尔维尔就是皇后那个外甥。这几年皇后对姬瑾荣越发疏远,很大程度上是因为这个加比的挑-拨——每次他进宫准没好事!难道就因为姬瑾荣不配合他们当个傀儡,这个加比就要这样针对姬瑾荣?
姬瑾荣对此倒是没什么不理解,他笑眯眯地说:“没什么不好理解的,我抢了他看中的alpha而已。”
兰斯医生震惊地看着姬瑾荣:“他看中的alpha?谁?”
姬瑾荣说:“诺曼·西蒙,改天让您见见他。”
兰斯医生正要说什么,突然听到有人敲门。
兰斯医生看向姬瑾荣。
姬瑾荣问:“什么事?”
敲门的侍卫说:“殿下,海顿子爵好像离开了。”
姬瑾荣心头一跳。他说:“什么时候的事?”
侍卫说:“大概是殿下您到书房不久之后,”即使隔着门,负责守卫在外的侍卫依然满脸羞惭,“我们发现时海顿子爵已经不在了。”
姬瑾荣说:“我知道了,你们不必自责,海顿的精神力比你们高得多。”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宽慰完侍卫之后姬瑾荣心里反倒有种莫名的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