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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俏原是觉得自己进了宫就像是入了龙潭虎穴, 注定是不能安生的。
但偏偏风平浪静。
什么不好的事都没有发生。
她在凤鸾殿里没有待多久就被安排住进一间院子里,在凤鸾殿里只陪着皇后娘娘和朝阳公主用了顿饭, 用饭的时候会有内侍试毒, 她是看皇后和朝阳公主吃了什么菜, 她才挑什么菜吃的,用过晚膳后, 她也只是同苏皇后聊了几句, 皇后大多是在跟朝阳公主聊天, 母女两个相处相谈甚欢, 其乐融融。
没人为难她,不但没有为难她, 甚至可以说没什么人将注意分给她。
一开始又人盯着她的脸看,她还有些紧张, 不过后面那些人也就没再看她了。
一顿饭结束, 也没有什么意料之外的事发生,楚俏紧紧崩着的心才敢松一些。
用了饭之后楚俏便被侍女带着去了住的院子, 安顿好了之后就先让楚俏在院子里歇息,等过会儿才会派教养嬷嬷过来见她, 教授她宫里必须要会的礼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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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黑的时候玉宁宫里的宫人都还有条不絮地忙碌着,侍女们端着热水过来, 估摸着时间往浴池里添热水和花瓣,帘幕外站着一排侍女,手上都捧着装着衣裳的木盘子。
徐贵妃舒服泡在浴池里,腾腾而起的雾气扑面而来, 杏眸,氤氲白皙的脸庞浮起两抹红晕,看起来又娇又媚。
“哗”的一声,美人出浴,侍女连忙用绸布替她擦拭身子,又细心伺候她穿上一件白色的里衣,扶着她到梳妆台前坐下,侍女用帕子轻轻地替她擦拭着一头湿漉漉的青丝。
徐贵妃看着镜子里自己的脸目不转睛,她伸手抚摸着脸,脑袋里不断闪出楚俏的那张脸。
她放下手,咬着唇看着镜子里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却怎么也觉得不顺眼。
往常她都是觉得自己好看的。
可今日见了楚俏,她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那张脸同她很像,她也说不准,到底是谁像谁了。
徐贵妃眉心蹙了起来。
心里第一次生出危机感。
初初进宫的时候她就受尽陛下宠爱,都说君王无情,但无论她做了什么错事,陛下都是站在她这一方的,他待她温柔至极,同她说话也是温言软语,无论她耍什么小性子都包容她,
甚至在这么多妃嫔里她是唯一一个可以任意进出御书房的人。
她一直觉得陛下对她是真情。
但上一回,陛下唤她“慧娘”
他是将她认成了“慧娘”?
还是只是单纯地怀念某个人。
可她找遍了整个皇宫,也没能找到半点关于那个慧娘的消息。
徐贵妃手支着下巴思索,近来陛下常常会抚着她的脸发呆。
到底是哪不对劲。
“娘娘。”去打探消息的侍女从外面进来,“奴婢去凤鸾殿那边打探了消息,那个楚俏是承恩伯府三房的庶女,北祁太子朝瀛向求娶她为侧妃,等过几日就会送去北祁和亲。”
“消息可当真?”徐贵妃松了一口气。
“陛下已经下了圣旨,消息自然是真的。”侍女点点头道。
徐贵妃这才放松下来,忽然又想到了什么,她身子崩得紧紧的,“陛下...可见过她了?”
“还没有。”侍女摇摇头。
徐贵妃僵直的身子这才彻底缓了下来,转念又想到中垣帝这断时间身子不好,情绪又有些低落。
陛下的身子是越来越不好了。
她知道自己能有这样的好日子都是靠着中垣帝的宠爱,没了中垣帝,她不会好过的,但她是真心希望陛下能够好好的。
好在太医说了,陛下的身子只需要好好调养就能好的。
不过在和亲之前,她得做些什么才能阻止让陛下同楚俏见面。
虽然她自己打心眼里觉得陛下也是真心喜欢她的,但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不愿意陛下见着了楚俏。
徐贵妃摸了摸脸。
她不想陛下面前出现一张跟她差不多的脸,她在陛下面前要是独一无二的才行。
可慧娘的名字就如同一根刺一样扎在心头,这些日子陛下已经好多次了叫过那人的名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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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鸾殿里。
侍女扶玉轻轻将皇后发髻上的金银珠钗摘了下来,手握着檀木梳子一下又一下的梳着皇后的青丝,放下木梳后,她伸手轻轻替皇后娘娘揉按着额际,皇后舒服地阖上凤眼。
吴嬷嬷点燃了沉香,将镂空雕花香炉放在床榻下,忽而开口道,“娘娘,婧月公主同徐贵妃长得可真真是像。”
“是很像。”皇后娘娘点点头,睁开凤眼,“不过不是楚俏像徐蓉,是徐蓉长得像楚俏。”
也不对...
是两人都像邬熹。
皇后红唇微扬,暗露嘲讽。
当年容烨被扣上造反的罪名抄家下狱的事旁人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她又怎么会不清楚,偌大的后宫都在她的手心里握着,池昭欢住的偏殿里发生过什么她也是一清二楚的。
邬熹能怀上楚俏还是她推了一把呢。
否则容烨怎么可能那么顺利就进偏殿。
她自幼跟在父亲身边,父亲早就说过,大庆的后位只能是苏家的。
苏家势大,历届帝王早就将苏家视为眼中钉暗中打压,但已经走到这个地步了,退是不可能
退的,苏家要想护住全族人的性命只能去争,当年她的确是怕池昭欢的原配之位,池昭欢没能当上皇后也是因为她没能生下孩子,不过后来她却忽然怀孕了。
中垣帝虽然面上表现得漠不关心,却会在夜里去探视。
苏家已经身处悬崖,她只有那样做。
她原以为中垣帝是喜欢池昭欢的,后来才悟出来不是,说来好笑,一个个都是痴男痴女,中垣帝对池昭欢有愧疚,却不是喜欢,他心底的朱砂痣自始至终都是邬熹。
不过这些恩恩怨怨同她没有多少关系,她生来是苏家的女儿,一朝俱荣,一朝俱损,她在这后宫里拎得很清楚,什么帝王情的,她从来没盼过。
“云裳,这后宫的女人啊最成功的不是争不争得了恩宠。”皇后娘娘抚了抚发鬓,扶玉伸手扶她起来。
“本宫也没那个闲情逸致去争这些。”
“最重要的,是能不能当上太后。”她说这话的时候毫无顾忌,嘴角带着笑意。
吴嬷嬷也跟着笑起来。
凤鸾殿都是苏相安排的人,在这娘娘想说什么话就说什么话。
但出去了可不行。
“那娘娘就不管那丫头么?”吴嬷嬷对楚俏的称呼从“婧月公主”成了“那丫头”。
“按着陛下的意思来吧,明日好好挑了教养嬷嬷过去教教她规矩,”皇后娘娘挨着床榻坐了下来,“朝阳和佩仪两个没心眼儿的丫头都喜欢她呢,我这个做娘和姑姑的,自然不能伤了她们的心。”
“娘娘说的是。”吴嬷嬷听了也点头赞同。
不能伤了母女情分。
“所以做什么事自然也不能是本宫来。”皇后又道。
“是,是。”吴嬷嬷点点头。
“将那副画给人送过去吧。”皇后躺了下来,扶玉替她掖好被褥。
“奴婢省得。”吴嬷嬷愣了一下,又连忙点点头应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