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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顾磊和高朗开车载着两家人来到墓地。
因为昨晚下了场小雨,郊区的路稍有泥泞,把车子停到路边,几人沿途朝坡上走去,今天并不是什么特别的祭拜节日,所以来墓地祭拜的人并不是很多,空气中有被太阳炙烤过的泥土与青草的味道,顾磊几人也都一改往日里的嬉闹作风,默默地跟在顾妍他们身后走着。
微风带着热气阵阵徐来,头顶的太阳就着蝉鸣也让人心情浮躁,顾磊不停地偷偷打量着顾妍的表情,此时的他还在琢磨比赛的事呢,他到底该怎么开口才能把晚饭的事糊弄过去,转脸再看看杨芸,今晚的比赛很重要,他到底该怎么跟这两个妈说,才能顺利脱身呢?
杨芸倒还好说,顾妍就有些难办了,他到底该怎么办啊,这个可得让他好好想想了!
右转之后又走了一小段的距离,几人便来到了顾磊的生妈,也就是顾妍的亲妹妹顾念的墓前。
夏日的雨水有些多,一连几日的风吹日晒,墓碑上的照片都有些斑驳了,那原本是个多么年轻秀美的女孩儿,顾妍心中突然心疼地酸楚起来。
“顾磊。”她喊了顾磊一声,示意他把手里的花放下。
顾磊连忙应声,把手里的两束白色玫瑰花放到墓前,再起身时,一家人的神色都变得凝重了,照片上的顾磊的妈妈很是年轻,一头乌黑的长发,一件简单的白衬衫,一脸甜美可爱的笑容,无论怎么看都是温柔而亲切的。
顾磊静默地望着墓碑,对于他的妈妈,他其实没什么印象,只是简单地知道她很早就因病过世了,小的时候,他也曾问过杨芸到底是怎么回事,那时候杨芸的回答很敷衍,她的解释让顾磊胡思乱想了一阵子,那时,他还一度以为杨芸才是顾念的亲姐姐,他们才是完完整整的一个家呢,后来长大了,也知道了事情的大概,可这件事情又仿佛变成禁忌一般,很少有人在家里提起。
对着墓碑默然片刻,每个人心中都在想着各自的心事,杨芸伸出手来拍拍难过的顾妍的肩,安慰道:“上柱香吧!”
对于过去的以往,现在或许也只剩她们两人最为清楚了。
尘封在心底的往事一点一滴的冒出,对于这个妹妹,顾妍始终都是心存愧疚的,顾念比顾妍小三岁,因为性格柔弱,所以她对生性要强的顾妍崇拜又依恋。
记得那年顾念刚毕业,工作还未过实习期的她交到了一个男朋友,对方是个有钱的纨绔子弟,见顾念可爱又漂亮,便对她展开猛烈的追求,顾念抵不过他的热情浪漫,两人便在一起了,可后来,这件事情被男方的家人知道,对方以两人身份相差甚远为由,极力反对他们在一起,再后来,顾念突然就没了那个男人的消息。
单纯的顾念是第一次喜欢上一个人,她绝不肯相信她美好的感情中会存在任何的欺骗,她坚信着,她之所以找不到他,只是因为他父母的反倒罢了,她瞒着父母,拜托顾妍帮忙去找那个男人,可她们怎么
找,男方的父母已经地把他送出国了,她们也飞去国外找他吗,她们知道他在哪座城市吗?
再之后的一些日子,顾念发现自己怀孕了,绝望的她的生活终于又闪现出了光芒,她着了魔似的非要生下这个孩子,又怕顾妍会不帮她,顾念索性离家出走,来到了杨芸这里。
知道了她怀孕的事后,顾妍是带着父母来找她的,面对父母的责骂与决绝,顾念没再说什么,她只是不可置信地看着顾妍,她只是不敢相信她最亲爱的姐姐也会背叛她,向父母告密。
顾妍清晰地记得顾念对她的仇视与怨恨,她本以为有父母的介入,会让一向乖巧的顾念的人生重新步入正轨,可所有的一切都是事与愿违,面对父母的埋怨,面对姐姐的背叛,顾念再一次选择离开,带着身上仅有的一些现金,她租了个破烂不堪的小房子,在这里,她的肚子一天天变大,在这里,她生下了顾磊。
那时的她没有经济来源,一直都是杨芸在偷偷帮她的,为了养活这个孩子,她再一次投奔了杨芸,本以为孩子都已经生下来了,有杨芸从中调和,家里人总该接受她一点,理解她一点吧,可她的父母依旧是冷言冷脸,抱怨不断,从那时开始,她知道,一切都变了,她再也不是父母当初的那个乖女儿了,不是他们对外炫耀的资本,而是变成了让邻里指指点点的对象,已经变了的一切,或许,就真的回不去了。
不久,顾念便得了抑郁症,她一直哭泣,一直低沉,任凭杨芸怎么哄她,逗她,都毫无用处,最后,她得了一场大病,去世前又拜托杨芸收养顾磊。
想到这里,顾妍的面上早已忍不住泪水,她的这个妹妹直到去世前依旧是怨恨着自己的吧,所以她才会宁愿把顾磊托付给杨芸照顾,都不愿再见上自己一面。
哎,微微地叹了口气,顾妍身后的高朗与郑文昊互视了一眼,过去的以往他们虽没有亲身经历过,可顾妍大概就是因为对过去事情的耿耿于怀,所以才会定下了在忌日这天一起聚餐的规矩吧!
从墓地回来之后,几人一起来到了杨芸家。
现在已经是下午时分了,晚餐的事情还没有解决,屋内的顾磊几人说不着急也是不可能的。
远远地坐在一旁,假装是在玩手机的顾磊和高朗低语着,还在商量对策。
“喂,大哥,我说你想好了没有啊?”拇指不停地点击着手机屏幕,顾磊轻声地询问着高朗,“那可是你亲妈啊,她到底吃哪套,我们要怎么说,她才会放我们走啊?”
“这我哪儿知道啊!”忍不住地吸了吸鼻子,高朗也颇为无奈地感慨着,“就因为她是我亲妈,我才晓得她哪套都不吃,我是没辙了,这是你自己的比赛,要不,你来想想办法!”
“哇不是吧!”停下点击屏幕的动作,顾磊张嘴,惊骇又悚然地盯着高朗道,“你是我兄弟啊,你让我去跟阿姨说,你借我个胆子好不好,你借我个胆子,我也不敢在今天跟她提这茬
儿啊!”
下意识地吞了吞紧张的口水,顾磊脑中也立即浮现出另一幅画面,记得他刚认识田琳那会儿,陷入热恋中的他每天就只想着能有多一点的时间,可以跟田琳在一起,恰巧那天也是赶上了他妈妈的忌日,没想太多的顾磊便提出了晚上不愿跟家人吃晚餐的想法,家里人当然是不同意了,于是顾磊就把田琳般了出来,还给要出去约会的自己扣上了各种冠冕堂皇的理由,本想着此时关乎到自己未来的幸福,明理的家人应该不会不同意吧,没想到,丝毫不留情面的他的顾妍阿姨还真就不同意了,毫无眼色的顾磊还在为自己的幸福聒噪着,气极的顾妍却毫无防备伸手就给了他一耳光。
打得他脑袋都嗡嗡作响的耳光,再附加上顾妍暴怒的,毫不讲理的警告,大气都不敢再喘一下的顾磊,哪里还敢提什么出门的事啊!
哎,摸了摸直至今日都还会隐隐作痛的脸颊,顾磊可怜巴巴地瘪嘴道:“你让我去说,你怎么不让我去死啊!”
哈看着顾磊那可怜巴巴的模样,也想起他当年糗事的高朗努力憋笑,却又怎么也忍不住地噗嗤笑出了声。
见毫不着急的高朗居然都在那里悠哉的笑出声了,顾磊生气,拿着手机作势就要打过去:“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笑得出来!”
“行了,行了,我想想!”高朗拦住那打到自己眼前的手,他轻叹了口气,然后用胳膊支着顾磊肩膀,捂着脑袋绞尽脑汁地想着。
因为是为人师表,顾妍又有些专横的严厉,所以,家里这几个孩子对她都是又敬又怕的,想要破坏她定下的规矩,这恐怕更是难上加难了吧!
正在跟高苑下棋的郑文昊也在惦念着比赛的事,拿着水杯假意去给高苑续水,郑文昊走着走着,就走到了高朗他们身旁。
“哎,怎么样了?”一边小幅度地跟他们比划着,郑文昊一边拿着个大水杯小心翼翼地低声询问,“你们俩儿商量的怎么样了?”
哎,重重地叹了口气,身旁的两人都不约而同地挠了挠下巴,能怎么样啊,当然是没商量出什么结果来了。
学着高朗和顾磊的发呆模样,郑文昊也是无言地站在一旁,不得不承认,这位从小就在他们心中留下深刻阴影的顾妍老师,还是很有威慑力的!
眨眼不经意地瞥向郑文昊手中的大水杯,高朗怎么看怎么都觉得那不像是文昊的风格啊,那是他的水杯吗,那样一个古朴的大水杯,被戴着眼镜的郑文昊拿着,嗯,那个画面,就好像他已经不再是个木讷的工作宅男了,反倒活脱脱的像是个喜欢端着水杯到处装腔作势的怪老头儿。
带着莫名地疑惑,高朗开口问他:“文昊,那是你的水杯,你拿着个杯子干吗?”
“哦!”仿佛是这才想起来一般,郑文昊哦了一声之后便开始四下寻找着什么,“我跟高叔下棋呢,他茶快喝完了,我帮他续点儿水,不跟你们说了,我去倒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