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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霾阴沉的天空纷纷扬扬地飘着雪花,洁白晶莹的雪花落在县委大院的松树和冬青树上,久久不愿融化,闪烁着世间罕有的圣洁光芒。
楚天舒站在窗前,看着这温柔轻盈的雪绒花漫天飞舞,不由得感叹道:时间过得真快啊,一转眼,來南岭快一年了。
一年间,楚天舒大刀阔斧,锐意改革,不负众望,度过了一道有一道的难关,化解了一次又一次的危机,稳民心,顺民意,不仅获得了全县干部群众的拥护和爱戴,也赢得了省市领导的信任和支持,在南岭县完全站稳了脚根。
在激烈的斗争,极大地打击了付大木一伙的嚣张气焰,他的亲信白存礼、高大全、彭宝銮、常以宽等人付出了血的代价,之后一批不称职的干部先后被罢免撤换,其绝大多数是付大木安插的人。
对此,付大木虽然怀恨在心,却有无可奈何,他不得不听从唐逸夫的劝告,采取韬光养晦的策略,哑巴吃黄莲,苦在心里,表面上还要做出一副非常支持的姿态,静待机会的來临。
可是,无论是定编定岗带來的风清气正,还是医疗改革和修桥修路的惠民利民,都只能说是楚天舒取得的一些突破,并不能让他有丝毫的满足和懈怠,因为还有一个问題久久困扰着他:这就是如何加速发展南岭经济,带领南岭人民走上脱贫致富的道路。
在南岭近一年的时间里,楚天舒对当地情况已经有了比较清晰的了解。
常言道,要想富,先修路。
楚天舒一到南岭县,眼光就盯住了全县交通运输和群众出行难的老大难问題。
从南岭县城抵达国道有十几公里路程,属于低等级公路,坑洼不平,破烂不堪,过去县里曾尝试过把它扩建成高等级公路,只因班不团结,上面关系沒疏通,这个愿望一直沒能实现。
在伊海涛的支持下,市交通局已把南岭县作为他们的对口扶贫点,对这条公路的扩建注入了部分资金,前不久楚天舒又把王局长他们请到县里,视察了全县村村通建设,他们正准备进行二期投入,加上先期开工的通天河大桥,长期困扰南岭县发展的交通运输的瓶颈很快就要被打开了。
可南岭县是一个传统型农业县,用当地话说是山一水半分田,地处边缘,交通闭塞,沒有一个像样的企业,要发展经济困难确实不少,但话又说回來,越是落后的地方,越容易出成绩,只要找准发展思路,抓住要害,让老百姓的生活迈上一个台阶并不太难。
南岭县山多地少,很显然,只天天围着几亩薄田绕圈是沒有出路的。
长期以來,南岭县历届县委政府班抱着“靠山吃山”的观念,扛着“国家级贫困县”的牌,一方面不断地开山采矿,另一方面不断向省市伸手要扶贫救济,才勉强维持着运转,财政收入和老百姓生活水平与其他市县的差距越拉越大。
国家已经把建设小康社会作为各项工作的总目标,楚天舒当然想在南岭县干一番事业,扎扎实实为老百姓做些实事,改变长期以來贫穷落后的面貌。
可是,发展经济,增加收入,光有良好的愿望是远远不够的,必须要有规划和措施。
楚天舒是人不是神,是人就会有弱点和不足,例如,看见了沒有也会心动,遇到了诱惑也会有本能的冲动,努力工作的时候也想过步步高升。
实事求是地说,与付大木等人的政治斗争,楚天舒可以凭着一身正气和大无畏的精神攻坚克难,化险为夷,但是,抓经济建设,他还沒有经验,缺少思路和办法,最初的目光只盯在了招商引资上。
无疑,柳青烟的工作是尽心尽力的,但满腔热情感化不了投资商,并不是所有的企业都是凌云集团,更不是所有的老板都是吴梦蝶。
凌云集团抢滩南岭县的运输市场接手先锋客运,吴梦蝶除了出于个人感情要帮楚天舒一把之外,看重的是新能源汽车推广的战略意义,并不指望先锋客运能为凌云集团创造利润。
可其他的企业和老板不同,他们希望投入尽快得到回报,热钱追着利益跑,这是市场经济的客观规律,很多的老板一听南岭县,就基本失去了兴趣,就算有几个被柳青烟的热情所打动,同意來考察,到了县里一看,多半也打了退堂鼓。
寄予厚望的招商引资进展不大,楚天舒心急如焚,却又一筹莫展。
元旦过后,楚天舒和付大木参加了全市经济工作会议。
座谈讨论的时候,主持会议的唐逸夫点名让楚天舒发言,说南岭县可是全国知名的改革示范县,经济建设也要走在全市的前列啊。
楚天舒只能泛泛而谈,摆了南岭县面临的困难,提出了一些诸如正在抓紧招商引资之类相对空洞的设想。
对此,唐逸夫很不满意,他阴沉着脸说:我们各级领导干部不能光搞花架,要把经济工作当做当前最首要的任务,以人为本,执政为民,建设和谐社会,最终的落脚点是什么,是要把GDP搞上去,让老百姓过上好日啊,我们考核一个干部的能力和水平,不是看他搞了多少条改革的措施,做了多少件轰动一时的事情,最根本的是要看当地经济发展的硬指标,同志们啊,改革发展两手抓,两手都要硬。
与会人员都是官场上的人精,谁都听得出來,唐逸夫的这些话,就是对楚天舒的嘲讽与批评。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官场尤其如此。
参加会议的都是各县区的党政主要负责人,他们纷纷附和唐逸夫的发言,争先恐后地大谈当地经济发展的前景和措施,虽然不至于明目张胆指名道姓地落井下石,但多少也有把楚天舒比下去的意思在里面。
在青原乃至东南官场上,年纪轻轻的楚天舒成了政坛的风云人物,羡慕嫉妒恨的大有人在,尤其是那些辛辛苦苦熬了很多年才熬到县处级领导岗位上的同志,哪一个不想再攒攒劲冲上地市级。
官帽是稀有资源,越往上越紧缺。
很显然,楚天舒要是得到提拔和重用,抢了一个地市级的名额,不知道要挡了多少熬了大半辈干部的晋升之路,所以,青原市各县区的主要负责人几乎都有压他一头的想法,这实在不是有意为之的相互倾轧,而是官场人的本性使然。
会议开完,付大木忙他的应酬,楚天舒去找简若明诉苦。
简若明说:“小楚,南岭县近來风头正劲,你应该趁着这股东风,把经济建设搞上去,大家的发言,对你沒有什么启发吗。”
楚天舒摇着头说:“南岭县地处偏僻,缺少其他各区县的地理区位优势,底薄,基础差,人心还不齐,除了一个矿场之外,几乎沒有工业,靠几亩薄田把经济建设搞上去,谈何容易啊。”
简若明看了他一眼,说:“那你就心甘情愿被人家指责不务正业,南岭县一直要把这个拖后腿的后进典型当下去。”
“当然不是。”楚天舒说:“简市长,我这不是找领导讨计谋來了吗。”
简若明扑哧一笑,说:“别嘴上抹蜜了,别人不知道,我还不知道,谁能比你的鬼点多呀。”
楚天舒一脸的无奈,说:“明姐,别人不知道,你还不知道,我那些鬼点用來对付歪门邪道还凑合,用在抓经济建设上,还真不靠谱。”
“小楚,你能说出这个话來,真的是成熟和进步了。”简若明想了想,说:“南岭县的情况正如你说的那样,确实存在很多的困难和问題,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我会给予倾斜,但是,要说发展大计,我也沒有深入的研究和思考,只能给你一个建议。”
楚天舒催促道:“好的,快说,快说。”
简若明说:“我建议你去省里请几位经济方面的专家,对南岭县进行全面的调查研究,科学论证未來经济发展方向和整体规划,他们的眼光应该会有独到之处,或许能打开思路,找到出路。”
“对呀,我怎么沒想到呢。”楚天舒兴奋地说:“我天天在南岭县坐井观天,忙于,领导就是领导,站得高看得远啊。”
简若明故意板着脸责怪道:“去,你这家伙,到了县里别的沒学会,倒学得油嘴滑舌的拍马屁了,俗不俗哇。”
楚天舒“嘿嘿”笑道:“明姐,我这马屁也不是逢人就拍的,有些领导想让我给他拍马屁我还不拍呢。”
说干就干,历來是楚天舒的办事风格,他从简若明的办公室出來,就给宁馨打了个电话,请她帮忙打听一下,临江大学以及周边院校有哪些比较著名的经济学家。
接到电话,宁馨心里很高兴,嘴上却埋怨道:“哥,你太不够意思了,平时沒声音沒图像,要办事就想起我來了。”
楚天舒敷衍道:“哪里,哥天天把老妹儿放在心上呢。”
宁馨冷笑一声,问道:“哥,你脸红了沒。”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