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佟裳一夜辗转无眠,睁着眼睛到天亮。
易恒战亡的消息是早上发出去的,皇上尚念旧功,加赐一等公爵,易老夫人下午的时候领旨,进宫谢恩。
佟裳掐算着时间,来到养心殿外面的小路上等着,心里思虑万千,只是面上不敢表露,这个时候,人人都在关注着她,她不能让自己先塌下来。
只是,远远看见易老夫人坐着软轿过来,佟裳还是没忍住,强忍着的情绪一下子绷不住了,两眼红了红,上前请了蹲安,“老夫人。”
易老夫人是长辈,不需要戴孝,只在鬓边簪了朵白绒花,听见她叫她,苍白的脸色现出几丝凄惶,被人扶下轿来。
她两眼通红似是哭过,望着佟裳,一时心里感慨万千,娘俩携手相对,竟是一个字都说不出,只是默默往下淌泪。
阿绿见她二人只是如此,上前提醒道:“皇上这会在养心殿等着,不是长聊的时候,小姐,您要长话短说才是。”
佟裳见此,方才平了平气,将老夫人拉到一旁道:“家里如何?”
“家里都好,你在宫里怎么样,前阵子我听说皇上为难你……”易老夫人虽在家中,只是易恒从前的眼线还在,她要知道些什么,并不难。
“我这里没事,皇上对我还好。”佟裳避重就轻,不想让她担心,“您放心,大人没事,只是受了些伤在养着,等好了便会回来。”
易老夫人道:“我不担心,我只是担心你,易恒的讣告发出去了,皇上又大肆张罗纳皇贵妃的事,想来是动了真格,你可想好了要怎么做?恒儿走时交待过我,不要逞强,若你愿意,他不会打扰你。”
阮明兰望着佟裳,在她脸上搜寻着答案,事实上,她心里希望佟裳答应,因为她经历过三朝的纷争,亲眼看见过魏万丞失势惨死,易恒位高权重已经被皇上忌惮,如果这次能顺势而为,就此归隐,也算是个好结局。
可是,有佟裳牵扯着,他便走不了。
“易大人尸骨未寒,皇上就是再心急,也需得办完丧事再说,这两天我会在宫里绸缪一下,求皇上让我出宫回家主丧,到时候我们再想办法。”
她原想等易恒回来再商量对策,只是眼下看来已经不行了,不如她想想办法出宫去,还能另想办法。
易老夫人点头,“你也不要太勉强,你还有一大家子的人……”
她说得婉转,佟裳心下已经明白,皇上之所以不怕她跑,一是她跑不掉,再一个是她的行为还牵扯着整个佟家,她跑了,佟家势必会受牵连。
“我知道,我不会做傻事的,你也要保重身子,等易大人回来,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易老夫人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