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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三番两次试探她的真心，她不会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上次在寿康宫，宁太妃虽然没有明说，可言里言外的，也跟她透了不少，她的存在威胁到了皇后的后位，一旦她表示愿意进宫，皇后是绝不会善罢干休的。
“你出宫后，佳惠跟佳沅两人鞭长莫及，暂时无碍，可你身边还有二姐姐，二姐那人平时看着也和气，只是认死理，萧公子的事伤了她的心，加上上次你用慢性毒药治她，她心里对你存着气，不会轻易饶了你，你也要当心，还有……”
她絮絮叨叨还要再说，被佟裳打断了，递了茶杯到她面前，“别说了，我都知道。”
佟佳柔接了杯子在手心，赧然道：“是我糊涂了，竟把姐姐当小孩子了，姐姐比我聪明，这些小事兴许早有防备了，根本不需要我再多嘴。”
佟裳和言道：“虽是小事，可也暖人心，如今我身边能说得上话的人不多，你能过来跟我说这些话，也是为我好，我心里记着你的情。”
“论起情份，姐姐的情我这辈子也报答不了，我只希望将来有一天，可以为姐姐做些事，只可惜我没用，连孩子都没保住，如今姐姐有难，我也不能替姐姐分忧。”她有些自责。
佟裳道：“你若这样说，我可就无地自容了，当初送你进宫，原是想着放你到高处去，兴许日后有大用处，可我看你进宫后过得不错，皇上对你也好，便真心希望你好，至于我的事，我自己有分寸，你不要为我再冒险了，我知道你一直想对付佟佳沅跟佟佳惠，只是那二人岂是容易对付的，别回头再伤着你自己，你好不容易走到今天，别再因为斗气丢了福份。”
“我自己有什么要紧，反正我已经是死过一回的人了，不再乎死第二次。”她微微咬牙，略有些不服，“佟佳沅进宫以来一直没能侍寝，我原以为皇后娘娘会一直压着她，可昨天我听说敬事房已经把她的绿头牌放上去了，看来，皇后娘娘已经改变了心意。”
佟裳的脸色沉了下来，道：“想来是最近佳沅办事得利，趁了皇后的心意。”
她这阵子人在宫中，虽不怎么出门，可外面的事还是有留心的，佟佳沅这阵子去坤宁宫很少，除了昨天她看见那次。
昨天佟佳惠也在，想来两个人又出了什么鬼主意给皇后。
“她办的事，还不都是些伤天害理的事。”佟佳柔语带讽刺。
佟裳无心于这些小的情绪，沉着地道：“我走后你自己在宫里要当心些。”
“我懂的。”
她看着佟裳，欲言又止地道：“这些话原本我不想问你，只是事到如今，我也不得不说一句，出去了，若有机会就走吧，走得远远的，佟元我会照顾的。”
佟裳苦笑着道：“夜重年已经放了狠话，我出不去的。”
“难道你真要遂他的意进宫来？”
“那倒未必，一切总有转机。”她现在倒不担心入宫的事，有皇后跟众臣工在，皇帝多少有些顾忌，到时候她在外面使点小技，逃出生天并不难，她担心的是肚子里的孩子，易恒那样的身份，若是让人知道她怀了孩子，那就再无转圜的余地了，所以她要抓紧时间出宫，跟易恒取得联系，两个人一起想想对策。
佟裳抬头看着她，略语重心长道：“你别担心我，好好保养自己的身子，为皇上再怀上龙胎要紧，如今后宫的新晋嫔妃中，数你最得宠，你要抓紧时间生下一男半女，给自己留个伴，也好日后有个指望，你瞧颐太妃，从前先皇虽说也疼爱，可是身后无子，总是膝下伶仃，有了孩子就不一样了，你瞧她如今不是过得很好，哪怕江山更替，也总有她的容身之处。”
佟佳柔点头，鼻子微微一酸，眸子里随即浮上水雾，“我来的时候的就已经惹人注目了，这会也不敢多待了，回头她们又要说闲话，姐姐保重。”
“妹妹保重。”
亲自送她出了门，佟裳返回室内，看着空落落的两个茶杯，心里有些凄凉的感觉，这阵子易恒不在，她以一敌百，独自化解身边大大小小的危机，虽然偶尔也觉辛苦，却从没有像今天这样疲累过。
大概是怀孕的原故，她也变得脆弱了起来，刚才跟佳柔提起孩子，语气也不由地柔软了下来。
佟裳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她穿着素白衣裙，宽大袍子遮去原本的腰身与线条，只能笼统看到大概的样子，她没有仔细把脉，可身为大夫，粗略一算也能知道月份，不满三个月，还不到显怀的时候。
只是心理上已经跟所有孕妇一样，变得多愁善感起来。
她原来是喜怒不形于色的人，总以为只要她不在意，身边的人也不会发现。
上次颐太妃的事给了她一个警醒，让她不敢再掉以轻心，出宫是万全之策。
佟裳低头看了一眼脚下的错金香炉道：“把这些香料倒了吧。”
“是。”
小宫女捧着香炉下去，张婆婆有些不放心，上前道：“小姐怎么能吩咐那些小宫女，万一露出去怎么办，这些事还是奴婢亲自来办的好。”
佟裳道：“一点香料不要紧，颐太妃知道，那是因为御药房的人是二叔，二叔通药理，颐太妃又是宫里的老人，她这才能猜到，要是的我特地让你去倒香灰，那些人才起疑呢。”
张婆婆经她解释了一番，才有些释怀，扶佟裳到那边榻上坐下。
佟裳道：“时辰不早了，也该收拾一起启程了。”
张婆婆道：“皇上那边还没有人来，冒然走了，他又要借机发挥。”
佟裳有些头疼，夜重年这人有些孩子气，什么事都要顺他心意，若不顺着他，他便像是生了反骨似的，处处跟她对着干。
佟裳在他身边这么久，也算摸清了他的脾气，顿了顿道：“他不让人来，兴许是等着我过去，你去取我披风来，我亲自到养心殿走一趟。”
张婆婆本来也有相劝的意思，见她主动要去，立刻喜笑颜开，进去取她的披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