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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婆婆拿了件外袍给她披上,连哄带骗将她领到院子里。
平儿已经事先将人都支开了,她这宫里本来有份额的奴才们,只因佟裳位份未定,她又是这种情况,所以除了刚住进来时内务府拨来的几个粗使下人,便是张婆婆跟平儿还有颐芳殿的桂嬷嬷了,平时还算清静,是个适合静养的地方。
佟裳望着这间设计别具一格的庭院,脸上并没露出太多喜悦的样子。
张婆婆察言观色,笑着道:“小姐,这些都是皇上的巧思,特别吩咐给小姐造的,皇上怕小姐无聊,还在院子里绑了秋千,小姐要不要坐坐?”
她一副殷勤的样子,佟裳不想拂了她的好意,便坐在那秋千上让她慢慢推着。
张婆婆为了逗她笑,特地拣了些宫里的趣闻说给她听,佟裳兴致寥寥,不过虚应着,坐一会便觉乏了,正要回屋,突然见那头桂嬷嬷端着东西过来。
“夫人在这儿,要奴婢好找。”
她径直走过来,脚步走得飞快,像是没看见人似的,直冲过去,张婆婆眼疾手快拦在前头道:“桂嬷嬷找小姐有事吗?”
“哦,奴婢见夫人这几天胃口不好吃得不多,就亲自做了些蜜酿甜糕给小姐偿偿鲜,这是奴婢家乡的特产,外头吃不到。”她说着话,目光仍不时撇向那边的佟裳。
佟裳晃着秋千,脸上并无太多情绪。
张婆婆见她贼眉鼠眼,心下有了戒备,便接了托盘道:“桂嬷嬷有心了,这糕我收下了,小姐才用过早饭怕是不不饿,回头小姐想吃了,我再给她吃。”
桂嬷嬷根本听不见她说什么,打量着佟裳道:“夫人看着好多了,不像前阵子那样吵闹了,果然周太医的药是有些作用的,假以时日,兴许真能看好呢。”
张婆婆虚笑着,“要真是那样就好了,桂嬷嬷还有事吗?”
“哦,没事。”
桂嬷嬷听出她有赶人的意思,也不好多待,只是磨磨蹭蹭又延捱了一会才走。
“小姐,咱们回去吧。”张婆婆上去扶她。
经过这一场,佟裳也无心再逛,起身跟着她回屋了。
佟裳被安置到靠窗的软榻上,平儿慌慌张张跑进来道:“对不起夫人,奴婢刚才上了趟茅房,那桂嬷嬷不知怎么就进来了,都怪奴婢不仔细,夫人罚我吧。”
佟裳温言道的:“罚你什么?她有手有脚,又是这宫里名义上的掌事,若有心来打探,谁又能拦得住。”她顿了顿道:“看来皇后那边已经按耐不住了,咱们也要警醒些才是,别被抓着把柄,回头前功尽弃。”
“是。”张婆婆应着。
佟裳看了一眼那盘子糕道:“把糕放着吧,一会周太医来给他瞧瞧,看里头有没有放什么东西。”
“是。”
坤宁宫。
桂嬷嬷跟着宫女来到内殿。
“娘娘,翊坤宫的桂嬷嬷来了。”
皇后正跟佟佳惠两人在殿里坐着喝茶,她这两天气不顺,听见翊坤宫三个字更加来气,不免皱了皱眉。
佟佳惠看了看她,抿唇不语,皇后因为翊坤宫的事,这几天都快沦为后宫的笑柄了,这会听到这三个字,岂有不生气的。
桂嬷嬷上前道:“奴婢给娘娘请安,娘娘金安。”
皇后淡淡道:“起来吧,让你办的事怎么样了?”
桂嬷嬷面露难色,垂首道:“易夫人平日里只让自己的人在跟前,她们看得严实,奴婢近不得身,加上易夫人不常出门,奴婢也进不了她的屋子,因此一直探不出虚实,刚才易夫人出来逛园子,奴婢才借着送东西名义见了她一面。”
皇后哲起身道:“如何?”
桂嬷嬷为难道:“奴婢看那样子,确实有些不像正常人,可要说痴傻,倒也不至于。”
皇后紧张起来,“你是说佟裳没疯?”
“这……”桂嬷嬷有些说不准,“奴婢只见了易夫人一面,还不好分辨,等回头奴婢再想想办法,只要能近身,易夫人到底是真疯还是假疯,就好判断了。”
皇后恼怒道:“两个月你只打探到这些,还有脸来跟本宫说什么想办法,回头等你想出办法,只怕黄花菜都凉了。”
桂嬷嬷惶恐磕头道:“娘娘恕罪。”
佟佳惠劝道:“娘娘,佟裳那人谨慎,自然不会给人留把柄,再说桂嬷嬷只是小小的奴才,还不是随她揉圆了搓扁了,一时打探不到也是有的。”
皇后何偿不知道这个道理,她只是着急。
佟佳惠转头对元春道:“去拿两锭银子给桂嬷嬷。”又对桂嬷嬷道:“嬷嬷这阵子辛苦了,你先回去吧,再仔细观察着易夫人行动,有什么事再来禀报。”
桂嬷嬷听见有赏,自是见好就收,连声答应着随元春出去了。
佟佳惠起身,亲自倒了杯茶给皇后送过去,“娘娘喝些茶消消气。”
皇后稍稍缓了神色道:“本宫哪里还喝得进茶,皇上一直在调查那件事,要是真让他查出什么来,本宫这后位只怕也得拱手让人了。”
她说到这里,皱了皱眉道:“你觉得佟裳是真疯还是假疯?”
佟佳惠摇头道:“如果她真像桂嬷嬷说的那样每日用香,那她一定是真疯,可她用没用香,桂嬷嬷说不准,这会佟裳的情况也就说不准了。”
皇后懊恼道:“早知如此,当初不不如一不做二不休直接下毒,现在留她在宫里碍眼不说,还惹了那么大的麻烦,皇上疑心本宫,这几个月都没踏足坤宁宫一步,再这么下去,本宫还怎么在后宫立足?”
母亲几次三番言里言外的暗示,催促她快点生下一儿半女,好稳固后位,她也知道,她是继后,比不得孝娴皇后与皇上是少年夫妻,太子也不是她所出,每每想到这些,皇后都坐卧不宁。
佟佳惠看她一眼,“娘娘若想,现在也不晚。”
“现在?”皇后略显迟疑,“皇上正在查案,若这个时候佟裳出事,本宫的嫌疑最大,本宫已经失信于皇上,佟裳若真的死了,他还不恨死本宫了。”
佟佳惠冷然道:“已然如此了,再坏也坏不到哪去,与其眼睁睁看着皇上把她扶上皇贵妃之位,不如一不做二不休斩个干净,到时皇上就算疑心娘娘,可木已成舟,已无法挽回,到时皇上若再废后,他会同时失去上将军的拥戴,皇上是聪明人,不会不知道怎么选择,而且,现在起义军闹得厉害,皇上正是用人的时候,皇上只要还用得着上将军,就不会废后,娘娘只要还是皇后,过个一年半载,等皇上气消了,自然会跟娘娘冰释前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