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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志皱了皱眉,不耐道:“我随便找个替身,你就说是林姑娘的夫婿,即便你救了我,我也不能相信这种无稽之谈。”
祁珏呵呵一笑,道:“明人不说暗话,为何是你和孟笛来这天女山,而不是你所谓的替身,还要说得更清楚些吗?”
吴志更加不耐烦道:“有证据你就拿出来,甭跟我扯这些有的没的。如果我的替身是林姑娘的夫婿,我不是更应该让他来这一趟?”
“不是明摆着吗?在你出手制住这丫头之前,看她言行举止,是将你当做那书生掌门的。她与那书生关系匪浅,所以你对她出手后,她才会如此吃惊。还有两位护法长老,也透露了他们之间有纠葛。后来她没揭开你的面具却断定你不是那书生,更加印证了他们关系不简单。这是因为,护身之蛇在圣女成婚之前,不会咬任何一个纯阳之体的童男子,而一旦圣女成婚,护身之蛇会咬任何一个靠近圣女的男子,除了圣女的夫婿。你被蛇咬,说明这丫头已然成婚,她据此断定你不是那书生,恰恰说明那书生就是她夫婿。”祁珏道。
“哪有这么曲折,要猜出我不是替身也不难,他不会武功,所以才会在武林大会上被你用毒针射伤,而我刚刚对林姑娘出手了。”吴志道。
“说天机掌门不会武功,没人会相信。天机门是什么地方?天机重重,化腐朽为神奇,书生入门后变成绝世高手也不是不可能,何况他还是掌门,所以我才出手试探。还是那句话,为何是师弟和孟笛来走这一遭,而不是那书生,你们心里比谁都清楚。谁不知道天女山是负心薄幸之人断魂处,若那书生心里没鬼,为何不敢亲自来?”祁珏道。
吴志答不上来,看向孟笛,孟笛接道:“祁先生所说理由太过牵强,无法让人信服。若替身果真是林姑娘的夫婿,那么从中可以得出这几点:其一,林姑娘已成婚;且在武林大会上认出其夫婿来;其二,林姑娘要见夫婿,所以挟持李姑娘上山;其三,林姑娘不确定来人是否是他夫婿,故而放蛇试探。诸位不觉得非常荒谬吗?若林姑娘已为人妇,为何不把头发梳起?即便林姑娘已成婚,要见其夫又与李姑娘何干?依诸位所见,林姑娘对李姑娘是礼待有加,并非我等所认为的,因其夫婿在武林大会上维护李姑娘而醋意大发。既然如此,挟持之说也就站不住脚了。”
众人点头称是。
孟笛继续道:“至于林姑娘放蛇咬伤掌门,并断定他不是替身,祁先生认为这一点正是替身作为林姑娘夫婿的最有力的证据,孟某以为这恰恰是最大的漏洞。为何不能是林姑娘为了自救而放蛇伤人?即便真如祁先生所言,替身是林姑娘夫婿,那也要令其靠近林姑娘而不遭蛇咬才算数,除此以外,任何主观臆测都不足为信。祁先生不会忘了吧,天机门正是因为你才和天女教交恶,天机门怎么会选天女教圣女的夫婿做替身?”
“好一副伶俐的口舌!”祁珏拍掌喝彩道,“颠倒黑白,混淆视听,不愧是天机掌门身边的人。到底真相如何,你我心知肚明。哎,你们的替身掌门刚交代‘凡遇到天女山弟子,不得与之为难’,你们俩就巴巴地跑来给天女山解围,这就是两派交恶交了二十多年?”
“孟某以为祁先生才是那个颠倒黑白、混淆视听的人。你救了掌门,天机门很感激,不过掌门和我来此确实不是为天女山解围的。只因收到一些有关轰天雷的消息,才来瞧瞧动静,因为不想被天女山误会,才出面解释,哪里想到掌门会被林姑娘放蛇咬伤。也罢,二十多年前天机门曾误会天女教杀了祁先生,因此与之交恶。日前才知祁先生好好的活在人世,而门中竟误会天女教二十多年。既然如此,掌门被蛇咬伤也不会再追究,彼此之间的误会早该解开了。”孟笛道。
“不打算给天女山解围最好,能记得我救了他更好。”祁珏道,又对白谦等人道,“天女教惯会记仇,不要奢望她们会把今天的事当做误会一忘了之。有道是,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今日若手软,他日脑袋都不知道是怎么掉的。”
众人闻言纷纷看向领头的刘雄和白家三侠,刘雄向众人抱拳道:“诸位,确实是衡山派误会了天女教,既然我师妹安然无恙,不宜在此地多做逗留,就请各位随我下山吧,实在抱歉。”
白谏拦道:“虽是误会,也是妖女故意欺瞒不肯放人所致,刘少侠不要忘了,下山后要如何向折损人口的门派交代。上山时摩拳擦掌,意气风发,下山时损失惨重,无功而返,还留有祸患,这种赔本的买卖我翡翠山庄是头一遭遇到。若今日众豪杰聚在一起,尚不能灭了天女山,为武林除害,下山后分散四方,日后天女教寻仇,只有死路一条。再说,这女魔头刚刚不也说,不会让我们活着下山的吗?”
“对,灭了天女教!”有人附和道。
“铲除天女教妖孽,为武林除害,这买卖老子做了!”
“算老子一个!”众人激动起来,吵吵嚷嚷。
李月娥拉过刘雄,低声道:“刘师兄,千万不要和那个人联合,他反复无常,一会儿伤人,一会儿救人,还和黑风堡搅在一起,绝非善类。”
刘雄为难道:“月娥师妹,师兄如何不知这些,只是骑虎难下,既然天女教礼待你,你也不好跟她们动手,退到一边吧。”
李月娥见说不动刘雄,转而对林琅道:“林姑娘,你也知道这一切都是误会,可否放他们平安下山呢?”
林琅讽刺道:“李姑娘还看不出来吗?这群口口声声为武林除害的‘侠义之士’,说是来替你解围,实际打算将错就错,趁火打劫,灭掉天女教。一群沽名钓誉的宵小,这就是当今所谓的侠义之士。”
李月娥仍不放弃,道:“倘若真动起手来,天女教也会受损,林姑娘何不就此放过他们?月娥会记住你这份恩情。”
林琅口气缓了缓,道:“不瞒李姑娘,今日强敌在侧,生死之战,胜负难料,我已无暇顾及这群闯山的人。若他们识趣,自行下山去,我不会追究,但若存侥幸之心留下不走,必死无疑。你也早点离开吧,待我催动万蛇阵,我也顾不得你了。”
李月娥应允,却并未立即离去,似是下了很大的决心开口问道:“他,是不是你的夫婿?”
林琅望着李月娥,道:“如果你说的是沈小七,不是。”
李月娥松了口气,道:“林姑娘,造成如今的局面,月娥也有份儿,只是这次闯山是衡山派出面邀集,月娥身为衡山派弟子,请恕无法出手相助。”
林琅道:“我曾对他母子下杀手,你不助我也是应该。”
李月娥点头,又劝刘雄:“刘师兄,咱们还是赶紧下山吧,再拖下去会越来越糟……”
李月娥话未说完,祁珏已直扑林琅,白谏也大呼:“动手!”带头杀向天女教众。
天水桥顿时成为惨烈搏杀之地,刀剑交错,血肉横飞,兵器撞击声中夹杂着惨呼悲号。
由于林琅受伤,攻击力有限,更多时候是在闪躲,幸好有左右护法相助,三对一,勉强与祁珏打个平手。然而时间一久,林琅努力维持的轻盈步法渐渐沉重起来,左右护法也感到衰老的躯体气力难继,败迹渐显。
吴志见状,担忧道:“伤的伤、老的老,怎么会是我师兄的对手,他还没用易阳神功呢,小孟,该怎么办?”
孟笛惊讶道:“吴师叔是要帮天女山?她们的圣女不是放蛇把你咬伤了,你还肯帮她?”
吴志道:“师兄说那是圣女的护身之蛇,谁靠近咬谁,不怪她,可惜我中毒还未恢复,要动手只能靠你。”
孟笛转过头,继续盯着场上,口中不紧不慢道:“吴师叔稍安勿躁,林师叔让我们见机行事,现在情况不明,还是看看再说。”
“咝咝—嗖嗖—咝咝--”四下里蓦地响起陌生而又熟悉的声音。
“快看,是蛇群!蛇群又来了!”有人高声向他人示警。
“妖女的玉笛不是毁了?没有玉笛怎么控蛇?”一人不解道。
祁珏收招后退,凝神细观涌现出来的蛇群,林琅和左右护法趁机后撤,天女教众也随即撤退。
众人欲追,白谏拦住众人:“事有蹊跷,还是问问祁先生为妙。”
祁珏脸色阴沉,紧盯着从后山游涌而来的蛇群,后山的蛇群似乎与之前的有所不同,形态各异,昂首吐芯,张狂恣意。
众人注意到祁珏的脸色,正要问原因,却见山上蛇群往山下涌,而山下也出现了蛇群,正往山上游来,满山遍野都是蛇!
蛇群汇聚之后复向天水桥涌来,蛇群前面是一个身形高挑、白衣飘飘的女子,穿着一袭白色披风,戴着遮面白纱,宛若雪国仙子。
天女教众纷纷下拜,除了林琅和左右护法。
白衣女子径直走到天水桥前,面纱下一双幽若深潭的美目盯着祁珏,良久才道:“你终究还是来了。”
祁珏脸色已经恢复正常,平静得看不到一丝波动,缓缓道:“六年前就该来的。”
白衣女子叹了口气,道:“六年前知道你要来,所以离开这里,以期别处相遇……你不该来这里,山上有我阿娘和历代掌教婆婆的英灵,她们都在看着我,我不会手下留情的。”
祁珏勾起嘴角,阴阳怪气道:“难不成别处相遇,你会留情?”
白衣女子移开目光:“你有怨,我知道,今日一并了结吧。”
白谦忽然插话,问白衣女子:“你是,天女山的圣母?你们不是一起摔下瀑布了吗?如果你还活着,沈小七是不是也活着?”
白衣女子沉声道:“我是活着,可我儿子已经死了。你与他相识一场,如果还记着他,速速下山到天机门求药,或许能保住一条命。”
白谦长出一口气,抱拳道:“多谢圣母!晚辈告退。”转身示意众人下山。
有粗鲁的汉子没动脚,道:“你怎么知道是圣母?你见过?早就听说天女教的圣母和圣女比天上的仙女还美,你小子既见了圣女,也见了圣母,老子只见到一个黄毛丫头,亏大发了。”
白谦斥道:“不要乱说,赶紧下山!”
白谏也斥道:“隔夜酒还没醒是不是?不要胡说八道了,赶紧下山。”说着就要去拉那汉子。
那汉子登时恼了,口中嚷道:“当初是怎么说的?灭了天女山,妖女任由处置,现在一个妖女都没弄到手,我连看一眼都不行?”
白衣女子转向教众,问道:“他们见过琅儿的面了?怎么回事?”
左护法指着吴志道:“圣女被天机掌门暗算,面纱被摘。”
白衣女子指着闯山众人道:“那为何他们还活着?”
右护法气愤道:“还不是被这姓祁的偷袭,现在圣女身受重伤,玉笛也碎了,正要催动万蛇阵呢。”
白衣女子蓦地盯住祁珏,眼中尽是冰寒之色:“我是天罗大神的后裔,不是你们中原女子,当年之事我并未负你,为何你一而再地加害我的子息后裔?先是我儿子,后是我徒儿。我若放了你,天罗大神不会再保佑天女山。”
祁珏冷冷道:“我既上山,就不会手软,你死,我雪耻;我死,你也不用找借口。哼,天罗大神,从你生下那个孽子,天罗大神就不再保佑天女山了。”
白衣女子凌空而起,厉声喝道:“林琅!”
祁珏也大喝:“阿里速走!”将斗笠抛向白衣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