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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琅一跃而起,旋身而上,足踏迎面而来的斗笠,再跃而前,与林芷掌相击、足相蹬,你来我往,穿插回环,转眼对拆数招。
白谏、刘雄互视一眼,大感意外,闯山众人也大为意外。
听圣母的意思,是要维护徒儿,谁知圣女不领情,不顾身上有伤,竟对师父出手,联想几年前江湖传言,圣女为争位而弑师弑兄,以及天女教仇敌从红叶阁探听到消息,这圣女果真是个忘恩负义,绝情歹毒的妖女。
李月娥见圣女与圣母斗在一处,有些着急,出言劝道:“林前辈、林姑娘,大敌当前,且慢交手!”
阿里等一行胡人正往山下撤,见圣母圣女过招,也不由停步细观。
祁珏见胡人们停下,急得直吼:“滚!快滚!”双手探入囊中,向圣母师徒射出两把银针。
林芷挥舞起披风,祁珏的银针顿时如泥牛入海,消失得无影无踪。
几乎在同时,林琅双手齐发,向众人射出两团银芒,银芒由小渐大,相交相错,到众人跟前已然成为一张绵密交叠的银网,教人避无可避。
天女散花!这才是真正的天女散花!
众人大吃一惊,不是说天女散花极耗内力的么?圣女已经施展几次,后又重伤,还跟圣母拆了几招,按理应该施展不出来才对,怎么突然间就功力大增,射出无论面积还是速度都几倍于前的银芒,莫非圣母不是与她相斗,而是为她疗伤疏通筋脉?
一定是这样,这天女教,真叫人琢磨不透。
想想也是,天女教树敌众多却仍能屹立江湖二百余年,绝对不是善茬。六年前,江湖传出圣女弑师弑兄的消息时,当时就有不少人开始打天女山的主意,可惜都是各自为战,连山腰都闯不过。直到这次,李月娥被绑上山,白谦不知从何处弄到震天雷,这才结成联盟,一直闯到天水桥。本以为天时地利人和在握,不料天女教内讧竟是假象,圣母尚在人世,只一会儿工夫,情势就急转直下,如果他们不识进退,赖着不走,谁知道天女教还会用什么来“招待”他们,他们可不想留在山上喂蛇。
众人萌生去意,不再恋战,可惜这次的银针不同以往,拼尽全力,也只有几人避开。
之前那个非要看圣母真容的粗鲁汉子,更是身中数针,登时怒骂道:“臭娘们,敢用针扎老子,看老子怎么收拾你!”顾不得把银针拔下,挥刀就向林琅冲去,不料刚迈出两步就仆倒在地,七窍流出浓稠的乌血,面目手臂也随之变得漆黑。
众人汗毛倒竖,惊骇异常,他们也中了针,难道也是这么个死法?
就在这时,一条土黄色的蛇从那倒地的汉子衣襟处游出来,昂着与短小的身子不太协调三角形大头,咝咝地游向众人。
白谏皱眉,问众人道:“各位,虎头刀王二爷的裤脚是扎紧的,可有谁曾注意到这畜生是何时爬到王二爷身上的?”
众人闻言忙各自检查裤脚,有人忆道:“王二爷曾在山上小解过,兴许是那时让土球子钻了裤裆。”
白谏面色凝重,道:“这天女山邪性得紧,诸位务必小心,千万不要栽在这些畜生手里。”
刘雄道:“不如咱们先下山,休整一番再做计较。”
一人问道:“那王二爷等人怎么办?”
刘雄看了眼圣女师徒,道:“顾不得了,在除掉尸身上埋伏着的毒蛇之前,谁都不宜再冒险靠近。”
有人出声反对:“难道要把他们扔在这里喂蛇?王二爷是我推荐的,将来我该如何向王老掌门交代?”
刘雄道:“虽说人死为大,不过目前并无更好的办法,若一定要将尸首带下山,徒增损伤。至于如何向王老掌门,以及其他有人员折损的门派交代,诸位英雄不必忧虑,这是该衡山派承担的事,一定会给出交代。”
白谏点头,道:“刘少侠说得有理,明知不可为而强行为之,徒增死伤,还是按照刘少侠说的办吧。”
计议一定,白谏和刘雄带着余下众人,避开毒蛇下山而去。
孟笛也扶起吴志,道:“掌门,我们也下山吧。”
林芷指示教众:“不要放走天机门的人,敢揭圣女面纱,当我天女山是什么地方?”
天女教众得令,一拥而上,围住孟笛吴志,还有祁珏。
孟笛忙出言解释:“林前辈误会了,揭掉贵教林姑娘面纱的另有其人,喏,就是那个,已被林姑娘亲手射杀,不信您可以问问林姑娘。”
“当真?”林芷问教众。
“回圣母,情况属实。”有领头的教众答道。
“为何无故上天女山?天女山禁绝男子,你们不会不知道。”林芷继续问道。
“何处觅芳华,江南独一家。晚辈奉命而来,并无恶意,还望林前辈宽谅我二人不请自来。”
“我今日还有事要了结,暂且饶你们一命,以后就没这么走运了,滚。”林芷冷冷道。
孟吴二人依言下山,刚一离开,蛇群立即将祁珏团团围住,咝咝吐着芯子。
祁珏冷哼一声,从囊中抓出两把雄黄粉撒在周身地上,拍拍手上粉末,不紧不慢道:“你那披风,当真不错。”
林芷瞥了眼斗笠,冷冷道:“你的斗笠也不错。”
祁珏叹气道:“这斗笠是我花费数年功夫才研制出来的,可惜,与你的披风一比,它就只是个斗笠。当初我问你克制银针的方法,你说没有,现在看来,是你根本不信任我。”
“天女山有祖训,不得将山上秘密告诉外人。”
“那你为何告诉我银针可克蛇?”祁珏撇嘴道。
“我阿娘说你不是良人,禁止我与你来往,我怕你偷偷上山,会死在毒蛇口下,这才相告,谁知你竟习此害人,还闯上山来。”林芷口气冰冷,语中带怒。
“你阿娘看人真准,不过你放心,我不会以天女教的法子来对付天女教,我有更好的办法。”
祁珏说完,从背囊中取出一个双层木盒,先打开上层,一股异香顿时从中弥散开来,接着打开下层,里面是一只体型硕大的胡蜂,还有一些蜜糖。
李月娥脸色大变:“是西域毒蜂!”
“李姑娘猜得不错,可惜上次救你的小子中了我的针,这会儿该卧床不起了,这次可没人能救你,呵呵呵。”祁珏面露阴笑,戴上斗笠,放下斗笠上的密孔小网。
“既然如此,月娥拼死也要为恩公报仇。”李月娥挺剑向祁珏刺去。
“李姑娘,我来帮你。”林琅也冲了上去,三人缠斗在一起。
林芷令教众往山顶撤去,又吹笛将召来的蛇群引回洞去。
不一会儿,一片绵密乌黑的蜂云从天水桥另一侧席卷而来,嗡嗡声听得人头皮发麻。
“毒蜂来了!”未及撤走的教众惊呼。
“禀告圣母,属下愿留下,誓死保护圣母!”有教众跪地道。
“属下愿誓死保护圣母!”其余教众一齐跪下,高声道。
“快回山顶!毒蜂伤不了我,若你们敢违令留下,我决不轻饶!”林芷斥道。
天女教众只得起身,依言撤向山顶,由于都戴着遮面的白纱,倒也无人被毒蜂伤到。
而联手的李月娥和林琅,原本与祁珏斗得难分难解,不相上下,不过当毒蜂袭来,李月娥由于分心,一不留神被祁珏抓住破绽,擒住命门。
祁珏点了李月娥几处麻穴,又将宝剑横在其颈上相要挟,林琅只好停手。
祁珏头戴斗笠,面罩防蜂网,看不清表情,但声音显示出他现在很得意:“阿芷,我说得不错吧?”
林芷不屑道:“你在西域跟胡人厮混二十几年,脑筋也糊掉了,你闯天女山,抓衡山派弟子,为的什么?”
祁珏洋洋得意道:“哈哈哈,她可不是普通的衡山弟子,是你的宝贝儿子的心上人,你不会不知道。”
“你-的-宝-贝-儿-子,”林芷一字一顿重复道,继而冷笑,“你说得对,儿子是我一个人的。你既然知道李姑娘是我儿子的心上人,难道不知道他早就死了?再说,我给他娶的是琅儿,李姑娘只是琅儿的客人,抓天女山的客人,你可真有能耐。”
祁珏仍在笑,对李月娥道:“李姑娘,看来你婆婆对你不太满意呢。”
李月娥登时臊得脸红到耳根,又羞又恼道:“枉你也曾是江湖成名人物,都一把年纪了还胡说八道。”
祁珏挥手赶了赶李月娥面前盘旋的毒蜂,继续道:“你婆婆不认你没关系,只要你在我手里,那个愣小子一准儿自投罗网。可惜这么俏的脸,都被蜂儿蛰肿了。”
李月娥强忍蜂蜇之痛,道:“你少胡说,如果你说的是林前辈的儿子,他早就不在人世,你到底要谁自投罗网?”
祁珏收起笑意,感叹道:“都说男人会花言巧语,欺骗女人,可是女人更擅长撒谎骗人。何处觅芳华,江南独一家,说的是谁就不用我点明了吧,天机门弟子奉他的命令来给天女教和李姑娘解围,天女教圣母自然不会为难儿子的下属。”
李月娥惊讶道:“你是说沈--林前辈的儿子尚在人世?为何林前辈说他已不在人世?”说完看向林芷。
祁珏道:“看来你婆婆真把你当作外人,连这种消息都不告诉你。”
林芷平静道:“我儿子确实死了。何处觅芳华,江南独一家,不过是江南沈家所制钗环上刻的两句诗,沈家的首饰工艺天下闻名,哪个女子妆奁里没有一件两件?我自然也有,不过最钟爱的一件日前因故失落,多亏无尘子老前辈替我寻回,他的徒弟奉命而来,我自然要卖个面子。”
祁珏冷笑,打了声呼哨,先行离去的那群胡人去而复返,将李月娥绑缚起来。
两个编着小辫的胡人用胡语叽咕道:“不是要抓天女山的圣母吗,为何抓的是李姑娘?”
为首的阿里用胡语解释道:“抓住李姑娘就能抓住天机掌门,抓住了儿子,做娘的还能逃得了吗。这就叫抓一人,得两人,是不是这样,师父?”
祁珏用胡语回道:“是这样,阿里公子。”
众胡人恍然大悟,纷纷赞赏祁珏的手段,一胡人道:“那两个女人一看就不好惹,连我们西域的毒蜂都不敢靠近她们,就应该这样抓住她们。”
祁珏道:“毒蜂不敢靠近,是因为忌惮她们身上的东西,我也不知道是什么。不过抓她们是其次,最重要的是抓天机掌门。”
又一胡人疑惑道:“天机掌门刚刚不就在这里吗?为什么没让我们动手?还要抓个女人做诱饵,真是麻烦。”
祁珏道:“那个不是天机掌门。”
林芷听那群胡人叽咕个没完,不耐烦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打的什么主意,要从天女山抓人,先得问问山上的主人。琅儿,天女散花第三式。”说完两人又拆起招来,这次招式不像前次那么猛烈,就好像两个风尘仆仆的人在互相拍打灰尘一样。
突然,林琅借势而上,足点林芷肩膀,凌空向众胡人扑去,袖中射出两团银光。同时圣母也翻转身形,披风瞬间鼓起,刹那间射出万点银光,还伴着一团银粉。令人惊叹的是,林芷所射银针竟后发先至,银粉所到之处,毒蜂如雨点一般,纷纷掉落,银针过处,无有不中。
祁珏反应也快,现学现卖,瞬间解下外面罩袍挥舞起来,挡掉自己和阿里身前的大部分银针,然后掀掉斗笠,惊怒之中夹杂着伤心,道:“这就是天女教挫败几大掌门联手的那一招吧,你竟把它用到我身上!”
林芷冷冷道:“你太看得起自己了,只不过跟琅儿练练手,动真格的你就不能这么跟我说话了。”
祁珏黑着脸道:“那你是在警告我喽?告诉你,我不会罢手的。”
“有什么冲我来,不要牵扯我儿子和天女教。”
“哈哈哈,你儿子的命归我,这么多年来我所受的一切都要在他身上讨回来!”祁珏咬牙切齿,目光凶狠。
“你敢!天女教能让你重伤一次,就能让你重伤第二次。”林芷毫不示弱。
“天女教的命也归我!当初如果不是被天女教打伤,我也不会变成今天这副模样,全都拜你们所赐!”祁珏撸起袖子,露出双臂。
那是一双少见的畸形的手臂,形状怪异,臂上疤痕累累,尤其是手腕处,几道交叉的疤痕更加引人注目。
林芷呆住,喃喃道:“我阿娘只说给你点教训,没想到竟对你下这种狠手,难怪你会这么怨恨我,躲了我二十多年。”
“不是你娘,是他!抓住我,囚禁我,折磨我……这些我都要加倍奉还,还给他那个孽子!哈哈哈!”祁珏说道激动处,禁不住仰天大笑,如疯似狂。
林芷上前解开李月娥的绳索,及其被封的穴道,对祁珏道:“你要复仇尽管去找他,不要迁怒于我儿子,他是无辜的,你不认他,也不要把他安在别人名下。至于你跟天女山的仇,都算在我头上。”
接着又道:“你应该听说过,天女散花的银针,可以消解中者的内力,使其功力消散或者倒转、淤塞,如果没有施展者指引,自己胡乱取出,轻则散攻失力,重则瘫痪残废。这几个胡人是跟你一起的,我会为他们调理,你让他们不要乱取银针。”言毕来到祁珏身边,拔掉其身上几处银针,换了位置重新刺入。
祁珏用胡语叽咕了几句,胡人们便自觉伸出双臂,让林芷为其调理。
一切看起来都是那么平常,就在众人以为一场风波就此消散时,阿里扣住了林芷的手腕,祁珏随即用藏了迷药的手绢捂住林芷口鼻。
林芷昏迷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是祁珏叽咕的胡语:“这群人中,如果你以为武功最好的是我,肯定要失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