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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毅也皱着眉头问沈绉:“沈老弟,没听你说过有妻子,这是真的么?”
沈绉不接邱毅的话茬,审视地打量着白谦,慢悠悠道:“看来白三侠是知道沈某真名的,不如你来告诉大家沈某叫什么。”
白谦没料到沈绉的反应竟是如此镇定自若,气定神闲,当下有些迟疑,摸不准沈绉是想好了应对之法,还是故作镇定,想了想道:“我自然是知道你的底细,才敢这么说。你有胆骗人,偏没胆承认。今天我要拆穿你,让月儿认清你这禽兽的真面目!”
沈绉两手一摊,笑道:“你要我承认什么?既然是你说我是骗子,自然应该由你来举证。你既知道我的底细,为什么不告诉大家?说了半天废话,没一句有用的,为什么?因为你知道,你所说的大家都不会相信的,所以你就故弄玄虚,凭空捏造些子虚乌有的事情来污蔑我。我看呐,你才是真正的骗子。”
众人听沈绉分析得在情在理,尽管名义上仍旧向着白谦,但在心中已经相信了沈绉的说辞,认为白谦被人横刀夺爱而心生嫉妒,故意诽谤。
白谦被沈绉倒打一耙,气得怒容满面,他知道自己的嘴上功夫斗不过沈绉,也听出了沈绉的弦外之音。那就是,即便公布沈绉的真实身份,也不会有人相信的。可他实在不甘心就这样放手,于是干脆道:“如果你没有骗人,就发个毒誓,让大家都相信你。”
在场众人纷纷点头,赞道:“嗯,这个主意好。”
沈绉感觉白谦的提议很可笑,不屑道:“我不发。”
众人一阵骚动,纷纷叫嚷道:“看,叫白三侠说中了吧,你就是个骗子!”
李青萍站起来,示意众人安静,冷着脸问沈绉:“为何不肯发誓?莫非你真的欺骗了月儿?不要妄想耍花招,最好老老实实给我交代清楚,否则连月儿也救不了你。”
沈绉迎着李青萍冷冽的目光,不卑不亢道:“晚辈不愿发誓,因为晚辈从来就不相信所谓的誓言。如果空口无凭的誓言靠得住的话,天下男人早被雷劈光了。”
沈绉的惊人言论惹得在场众人大吃一惊,议论之声嗡嗡而起。
李青萍也惊住了,但不可否认,沈绉的话说到她的心坎里去了。
沈绉瞧了瞧众人的反应,继续道:“男人嘛,天生爱吹牛说谎,在江湖中行走,谁能保证自己只说真话,不说假话?沈某也不例外。我撒过的谎,骗过的人,多得连自己都记不清了。所以白三侠让我告诉大家自己的真名,还真不知道该从何说起。我的真名只有一个,化名倒是不少,你们想知道哪一个,林风、林修、林平、林齐,还是无忧子?”
“哗!”一石激起千层浪,不少人惊得从座位上跳起来。眼前这个狡猾的沈小七是天机掌门?
众人觉得不可置信,但是看到李月娥平淡无波的表情,又不得不信。
得知了沈绉的天机掌门身份,众人看他的眼神也变了,原先还觉得李月娥配了不会武功只会耍嘴皮的小子挺可惜,现在却觉得衡山派捡了个大便宜,自家门派中怎么就没有能干的姑娘去把天机掌门勾到手呢?白三侠注定要美梦落空了,他不过是翡翠山庄的三小子,人家可是天机掌门,天机门不好惹,跟天机掌门争女人,能有好吗?
跟翡翠山庄交好的一些人,已经开始劝白谦放手了。
李青萍倒还平静,早在江湖大肆流传李月娥和天机掌门绯闻的时候,她就隐约猜到了天机掌门有可能是沈小七,后来逼问李月娥,李月娥也默认了。如果白谦所要揭露的就是沈小七的天机掌门身份,倒也不能怪沈小七欺瞒,可白谦说沈小七有妻子是怎么回事?当年的沈小七明明是童子身,难道是后来才娶的妻子?
白谦见一些交好的门派慑于天机门威势,开始说些不疼不痒的话,名义上劝导双方和解,实际却意在与翡翠山庄拉开距离,不由气得发昏,涨红着脸对李青萍道:“李前辈,沈小七这个骗子最拿手的就是骗人,他不光早已娶妻,还娶了两个,连天机掌门之位也是骗来的。现在他要娶月儿,是因为在天机门待不下去了,想要衡山派保护他,却不管这样做会不会害了月儿!”
“白谦!休要含血喷人!今天你污蔑沈郎,你我不再是朋友,就此恩义两绝!”李月娥情急之下,出声喝止白谦,白谦的话让她胆颤心惊,如果师父相信了白谦的话,那她和沈绉就永远没有机会结合了。不光如此,若白谦继续揭露,沈绉还会有性命危险。她深恨自己以前为了江湖道义和衡山派的声誉,只是躲着白谦,没有跟他撕破脸,害他不死心一直纠缠,眼下却要祸及沈绉。
“月儿,你唤他沈郎,莫非早就跟那小子睡过了?你太令我失望了!”白谦两眼发红,几欲发狂。
“啪!”白谦脸上着了一记响亮的耳光,左半边脸瞬间麻掉,继而如被火燎,五指着落的地方很快肿起来,可脸上的疼痛依然掩盖不了心中的痛。
动手的是李青萍,她以前还觉得白谦不错,没想到他竟是这般混账下流,众多门派的英雄尚在,还是在衡山地界,就敢这般折辱她徒儿,坏她衡山的名声,挨一巴掌算是便宜的。
当然,要维护衡山派的名声,沈小七也不能轻饶。看月儿的反应,白谦说的恐怕是事实,若是放过沈小七,江湖人定要说她欺软怕硬。
所以打完白谦,李青萍又狠狠地踹了沈绉心口一脚。
沈绉不防李青萍会对自己下手,受了李青萍一脚,五脏六腑登时挤作一团,气血翻涌,连退好几步,仍然站立不稳,仰面跌倒,吐出一口鲜血。
李月娥魂都吓掉了,奔过去扶起沈绉,万语千言堵在心口,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沈绉脸色苍白,掏出手帕揩了揩嘴角,对李月娥咧嘴一笑:“我没事。”
李月娥蓦地哭出声,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都是我不好,害你被师父打,求你,求你千万原谅我师父。”
沈绉笑着安慰道:“李前辈疼惜爱护你,她没有错,这是我该受的。”
李青萍恼怒地瞪着沈绉和李月娥,喝道:“月儿过来!”
李月娥为难地看了眼沈绉,是师父把她抚养长大,教她武功,师父不仅是她的师父,还等同于双亲的存在,是她在世上最亲、最不可违逆之人。
沈绉拍了拍李月娥的手背,示意她听从李青萍的话。
李月娥想了想,总归要过师父这一关,她感激沈绉的理解,扶起沈绉,然后低着头站到李青萍身旁。
李青萍又恢复冰冷状态,对沈绉道:“沈公子,我且问你,白谦说的是否属实?”
沈绉摇头:“全是污蔑之词。”
李青萍暗舒一口气,口上却严厉道:“你是堂堂一派掌门,言之有物,姑且信你所言。你没有娶妻最好,若我发现你骗了我,定然将你碎尸万段。月儿这丫头年纪大了,我管不着她了,现在你就领了她下山去,再也不要回到衡山。”
这就算结束了?李月娥惊讶地看着李青萍,一时没反应过来,茫然无措道:“师父不是说明天送我们下山的吗?”
李青萍恨恨地瞪了她一眼:“你自己做的好事,还敢求我护送,我没有你这不争气的弟子!”
李月娥这才明白李青萍急着把二人赶下山的原因,原来是误会她和沈绉婚前越雷池,无媒私合,不禁双膝跪下,痛哭道:“徒儿从不敢忘记师父教诲,恪守门规,守礼自持,清白做人。沈公子也是守礼的人。如果师父不信,可以查验徒儿的身子,若徒儿已失清白,情愿死在师父剑下。”
沈绉知道,李月娥被她那素来正经的师父教得比大家闺秀还要看重女子私德。他之所以在这事上保持沉默,没有替李月娥发声,是拿不准李月娥到底有没有被黑龙侵犯过,且他并不在意女子贞操。但是看李月娥的表现,她很在乎,自请验身,或许还有向自己证明清白的意味。毕竟江湖上至今还有流言,说李月娥曾被黑龙染指,李月娥那么要强,却一直没有机会澄清。其实想想,若李月娥不够清白,估计早就自觉离他远远的,哪还有后来那么多事情。
想到这里,沈绉觉得很惭愧,相较于李月娥毫无条件地相信他,他的所思所想真是龌龊,当下开口道:“李前辈,你不相信晚辈就算了,怎么连自己教出的弟子都不相信?反而去相信一个别有用心的外人污蔑之语。”
李青萍觉得二人说得在理,若是能证明月儿清白,不光能挽回衡山派和月儿的声誉,她也能名正言顺地给二人举办婚礼,护送二人下山就更不在话下了,说不定还能挽留二人留在衡山。
李青萍于是对李青河身后一衡山弟子道:“去找仙儿,不,去找你们师娘,带月儿去验身。”
李青萍安排完毕,又邀请在场的其他门派已婚女子同去给李月娥验身:“还请越女侠、连女侠同去做个见证。”
两位女侠欣然应诺。
李月娥随即被衡山女弟子带出议事厅。
约莫过了一炷香时间,李青河的妻子——衡山掌门夫人,连同见证的两位女侠,一齐回到议事厅。
只听衡山掌门夫人道:“大姑姐,师兄,各位英雄,方才我与两位女侠查验过了,月儿仍是清白之身。”
李青萍终于松了一口气,脸色缓和了些,对沈绉道:“沈公子,刚刚没有查明真相就对你动手,真是对不住。你暂且在衡山住下吧,待选了黄道吉日,就让你和月儿成亲。”
沈绉忙躬身一礼:“多谢前辈!”
白谦听到李月娥仍是完璧之身,终于回过神来,后悔自己说话鲁莽,得罪了衡山派,又听李青萍留沈绉住在衡山,不日就要将李月娥嫁给他,不由妒火中烧,既然他得不到,别人也休想得到,索性破罐子破摔道:“前辈大概还不知道,沈小七娶的第二个妻子有多厉害。就算沈小七是天机掌门,也斗不过有权有势的妻子,所以才从家中逃离,流浪江湖。让月儿嫁给沈小七,简直是自寻死路。沈小七,如果你不娶第二个妻子,你的结发妻子会死吗?你害了一个还不够,难道还要把月儿也害了?”
沈绉的心一痛,如被鼓擂一般,面无表情道:“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刚刚你污蔑我娶了两房妻子,还把原配害死了,说我第二个妻子有权有势。可为什么我不记得这些?若我已有家室,何苦四处漂泊,居无定所?若我真有有权有势的岳家,为何不去寻求庇护,而要留在江湖上过刀口舔血、为防暗算而东躲西藏的日子?”
众人一听,确有此理。
白谦冷笑一声,道:“那是因为你续娶的妻子处处压制你,不准你纳妾,也不准你拈花惹草,你很厌恶她,就跟你的岳父反目了,所以才躲到天机门,还不敢在江湖上露面,一直以面具示人,就是怕别人认出你。”
沈绉噗嗤一笑:“原来如此,多谢你告知。只是你能不能告诉我,我两任妻子姓名和家世?实不相瞒,上次为救月儿坠崖,脑袋撞到石头了,醒来好多事都不记得了,好多人也都想不起来了。”
白谦脸色一暗,沈小七这小子果然狡猾,早就想好了脱身之计,心中忍不住咒骂:“你倒会找借口,被石头撞了就不记得以前的事,你怎么没撞死?”
沈绉无视白谦的脸色,继续道:“不止如此,我总觉得自己忘了一些很重要的事,还老是做恶梦,梦中被一个人一剑穿心,那人蒙着面,看不清面貌,可那个人给我的感觉很熟悉,就像相交多年的好友。”
白谦脸色一变,随即恢复讽刺的表情:“梦见被好友所杀,可见你是做了对不起朋友的事,于心有愧,所以连做梦都是亏心的梦。”
沈绉又是一笑:“你多虑了,我行的端,走得直,从不做亏心事。而且,我说的也不是梦,至今心口还留着那剑伤所留下的疤痕。可惜我坠崖时撞到了脑袋,想不起来杀我的人是谁。所以,如果你肯告诉我妻子的名姓,或许能找到点线索。”
白谦眉毛一拧,口中强硬道:“你抢走了月儿,我凭什么要告诉你?”
沈绉一耸肩:“你不是一直想拆散我和月儿吗?如果你真的告诉我妻子名姓,说不定我能找回记忆,这样不就把我和月儿拆散了嘛。”
白谦狐疑道:“此话当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