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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夏三十一年五月,枫都虎啸山庄。
上午九点,从美洲赶回来的阚源刚回到山庄,就见到了自己的父亲母亲。书房里,阚石手里翻看着儿子递过来的一本日记。
这是程真的日记,它记录了探险舰队的一些经历,其中有一件事顿时吸引了阚石夫妇俩的眼球。一个陌生的名字出现在他们眼前——紫色之国。这是夫妻俩从来没听说过的一个国度。
事情发生在华夏二十九年,程真探险队在大西洋上遇到了一条奇怪的帆船,这条船在大西洋上漫无目的的飘荡。
程真率人登船后,发现船上的水手基本上都死光了,看病症好像是死于败血症,船长是船上唯一活着的人,此时他已经奄奄一息。日记记录了当时的情景。
……华夏二十九年八月,巴哈马群岛附近。我们离开华美已经七个多月了,我们在大西洋上看见别的船只,这是从来没有发生过的事情。一条结构很成熟的单桅帆船,这让我们吃惊不小,相对于美洲土著,这种船非常的先进。
从发现它直到靠近它,我们都没有发现上面有人的影子。仿佛是一条鬼船,它就像一片树叶一样在海面上漂泊……
我还是决定登船查看一下,如此先进的帆船,说明对方已经达到了一定的文明程度。这样的机会岂能错过?
……两个士兵戴着口罩把这个人抬到我们的船上,我走过去查看这个神秘的客人。
这是一位高大的中年人,他头戴着饰有红色羽毛的帽子,身上套着件深红色的麻袋样的衣袍,胸口上垂着金色的十字架。特别引人注意的是这个人的左边的小腿已经消失不见,替代的是一根木制的假腿……
他已经气若游丝,皮肤溃烂,身上到处渗着血。军医检查后说此人应该是坏血症,已经非常的严重,不知道能不能救活。
只要不是传染病,我还是愿意帮到这个可怜的人。于是我命令军医尽力抢救他……
八月十一日,又一场飓风登陆巴哈马群岛,掀起滔天巨浪。这段时间,我们已经遭遇到两次飓风的连续袭击,幸好我们及时的找到了能够避风的海湾。
我通过最高级别的海图,找到一个叫库拉索的海湾,这真是一个奇怪的名字。这副地图是国家的最高机密,也不知道是谁绘制的。虽然有一些错误的地方,但是整体还是符合事实。
库拉索刚好避开了飓风的行进路径,海面还算平静。飓风带来的潮湿空气也影响到了这里,连续几天都是阴雨绵绵。
细碎的雨点落在帐篷顶上,顺着边檐缓缓滴下,轻轻敲响营地里铺设的石板上。营地中间是一条水渠,雨水在渠中汇聚,流向大海。
二副匆匆的走进帐篷,他报告说那个神秘的人醒了。我来了兴趣,前往诊所和他交流。
可惜一切都是徒劳。我们无法沟通,就连我们队伍里的美洲原住民都没办法听懂他的语言,这个人会一种文字,这种像蝌蚪一样的字,舰队没有人能认出它来。
努力还是白费了,事实上我们根本一无所获。这个人来自哪里?来自什么样的国度?我们根本不知道。
这真是令人沮丧的事情,船队的补给不太多了,因此我决定还是返航,我仔细研究了海图,重新规划了一条新的航线。
……
已经是九月了,从里约附近海域开始,这一路的航行风向时而为北风,时而为南风。北风时一天能前进一百四十海里,南风时只能前进四十多海里。
整个航程平均下来每天前进不到一百海里。船上已经没有多少燃料了,蒸汽机无法长期运转。我们现在只能依靠着风帆前进。
为了保持足够的士气,航行中比较空闲的时候,我每天组织舰队的官兵进行大炮和轻武器的训练,不时还准备些比赛,让大家保持状态。
通过这段时期测绘的数据和对比海图,我现在可以比较精确地计算经度,对地图上一些错误进行修改。这一带的磁偏角大约为八度三十分。
有了磁偏角对罗经航向的修正,我就可以采取一些比较省时的航线。未必一定要紧贴海岸。舰队用了十天驶进了拉普拉塔河,这是巨大的喇叭状河口,我们的陆军在这里有一个基地。
拉普拉塔地区这个名字指的是从河口一直到高耸的安第斯山脉之间的广大地区,这里分布有一些美洲土著部落,这些人对我们非常的热情。
他们曾经和我们的探险队打过交道。也经常和华美来的商人进行贸易,有些土著部落酋长甚至都加入了华美,成为了华美城的一份子,看着这些自称为华夏人的当地土著,我心里油然而生一种骄傲感。
拉普拉塔河通航里程非常长,华美的商人利用内河航运带来的物流优势,向周围辐射。
这条河是南美通航条件最好的河流,流域内气候适中,土地肥沃。蓝总督新的五年发展规划,就是准备把这块地方慢慢地纳入华夏的版图。
我个人觉得蓝总督没有抓住工作的重点。如果在这一带修一条运河,把巴拿马和尼加拉瓜河联通起来,舰队就可以直接连通大西洋和太平洋。就不用绕道合恩角了,帝国就可以有效地控制这片区域。
可惜我的报告已经打上去无数次了,一直没有得到朝廷的批复。也许是需要的资金和人力太大,因此迟迟没有批复。
只要有利润,就会有铤而走险的商人。在整个拉普拉塔地区,出现了越来越多的帝国商人。
他们将新发现的波托西银矿通过数额庞大的骡马驼队运至华美,再用内河航运至出海口的布港。帝园的商人用国内的工业成品与当地土著部落交换白银和农产品。
探险舰队就在布港外和一位来自华美的大商人进行了接洽,这个原来伊雅部落的长老,实际上成了当地的总督。
他在这里建有良好的港口基础设施,可以提供很好的维修条件,在修船厂工人的协助下,战舰焕然一新,能更换的零件全部更换。战舰全部恢复了完整的战斗力。
我们搬空了修船厂的仓库,备用的船材全部打包带走。军火、粮食、燃煤全部补充完毕。得知我们要闯过风暴角,从合恩角返回太平洋,这位已经是华夏公民的长老很热情的提出要帮助我们。他的商队运来了五百套冬装和配套的皮手套,羊毛袜。这大大地解了我的燃眉之急。
九月十六日,经过休整和完成了补给。探险舰队的成员身体好了不少,士气恢复了。选择了一个风和日丽的日子,我下令重新起航……
今天的夜色深沉,站在艉楼遥望天际。南十字星座高挂在天穹中,为我们指引着方向。如水的月光下,金牛座努力显示着它的存在。
如果没有准确的计时仪器,航行在大海上的水手就得依靠测算这颗红巨星与月球的角度,与星图进行对比来得到大致的经度。
我站在艉楼上,今天晚上我需要值第三班,从凌晨四点到八点这段暮班当值。气温已经很低,士兵们早已换穿了冬装,这是一种毛呢大衣,连同兜帽在内的一身全部都是厚厚的细羊毛。
离开布港已经快有一个月。随着舰队不断向南方深入,磁偏角从十六度三十分逐渐扩大到前天的十九度四十五分,罗经航向已经完全不能指示南北。
风向在南北间不断切换,舰队顺风一天航程有一百海里,逆风只有二十几海里,需要开动蒸汽机提高速度。
舰队大致沿着西经六十度航向正南。只是在南纬五十度附近改向西航行,以绕过马尔维纳斯群岛。如今岛屿那狰狞的身影已经被舰队远远甩在了身后。
长时间的远洋航行,水手们现在归心似箭,锅炉房基本上没有熄过火,船队每天都在赶路,我们出来的时间实在太长了!
舰队越靠近南方,恶劣的天气出现的时候就越多。冰雹、暴雨、突然爆发的异常强烈的强突风会时常出现。
为了保障航行安全,战舰迎风停航,收起了顶桅和顶桁,仅仅只挂出主帆和底帆配合着蒸汽动力推动航行。
如果遇到强突风,连中桁都要降下。舰队的骨干都是经验丰富的老海狗。实习的船员也已经熟练掌握了战舰的各种操帆方案,命令很快就能执行到位。
舰队已经接近了海员们称之为咆哮西风带的区域。这世界真是无奇不有,老天仿佛和我们开了个玩笑,从太平洋到大西洋,从大西洋到印度洋,如果要跨越大陆进行交流,海船全部都要绕过深入到这个该死的海角。
好望角和合恩角都位于咆哮的西风带区域,暴风与寒冷的天气,冰雹与冻雨伴随着整个跨越西风带的航行。这会的风力并不强,却有一阵大涌浪朝舰队袭来,船员们紧紧抓住安全绳,让自己不要掉落下海去。
我发现在这片被称作南太平洋的海域里,即便是无风的天气都时常会遭遇这种不寻常的涌浪。这就意味着在前方不远处,有一阵强风掀起了滔天骇浪,波浪甚至远远传播到了风力影响到的区域以外,更不要说前面的风暴海峡与合恩角。
在我的心目中,海员毫无疑问是人类的勇者。他们随时都是在用生命探索着地图上那些未知的区域。
中午,厨师端上了用午餐肉罐头和新鲜鱼虾熬成的热汤。航行在这汹涌的南大西洋,为数不多的好消息是偶尔能遇到游在海面上大群鱼虾,数量多得可怕。
只要条件允许,舰队这时都会派出小艇设法捕捞上来一些,给水手们改善伙食,不用天天吃的该死的午餐肉。
田登是刚毕业的军官候补生,据说是这一届的高材生。他顶替了生病的原航海长。田登去年才加入舰队,那一拨实习军官中他提升最快。
在快速扩张的第二舰队中,有才能的人总是能很快脱颖而出。我喝了几口热汤,询问年轻的航海长田登:“田登,今天的磁偏角是多少度?”
“报告舰长,二十二度二十四分!”
“嗯,请把海图递给我。”
田登将海图铺在了艉楼的桌上,接着他举起一盏鲸油台灯。我注意到这个细节,心中很是赞叹。这是一个细心的小伙子!我拿出航海圆规,就着灯光在海图上测量着编队的位置。
站在旁边的田登一声不吭,紧紧的盯着桌面上的航海图。也许他觉得我这个舰长有点奇怪,无论航行在何时何地,都喜欢随手取出海图,即便是在无事可做的普通航程里,我能对着海图看上两个小时。仿佛那里有多大的秘密…….
当然有秘密,我一直觉得我们生活在一个球上,我很想有一天,能够验证我的猜想。
情况比我预计的要差一些,风向变换不定,舰队直到第三天才看到火地岛的陆地。所有的军官都登上艉楼,拉开望远镜观察着眼前壮观的景象。海峡的入口只有十五海里,航道蜿蜒曲折。
饱含水汽的强劲海风从西面吹来,给远处的海峡笼罩上一层浓重的雾气。奇形怪状的海岬与礁石从陆地延伸至海中,汹涌的海浪扑面而来,击打在礁石上,发出震耳欲聋的响声。
西风吹起的海流在前进中,不时出现一个又一个漩涡,显示那里的海域很可能存在暗礁。咆哮西风带在我们面前展露着它狰狞的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