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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建设书记并不是那种正义感满天飞舞的领导,这种姿态,只是他做给挂职的省里干部钱坤看。而且他也确实很憋气,自己堂堂县委书记,还是人武部党委第一书记,居然连一个退伍兵都对付不了!眼看他扎扎实实把县里黑白两道势力洗牌,眼看他要插手各种商业投机壮大自己实力,眼看他强硬出手,自己却碍于身份,不能放下面子教训这个兵痞。
对此,他的愤怒倒也不是毫无来由。没有一个地方的党一把手会看着自己手下出现不和谐动静,而且这种动静很不正,甚至涉黑。这种失控,是对他权威的最大挑战,远远大于县委县政府之间和风细雨的潜流暗斗。而且近年来,县长林计生对自己颇为恭顺,简直差点儿就成了俯首帖耳,他更是志得意满。对于他来说,能冲上两个级别,这辈子到市人大主任退下来就足够。不再有更多野心和追求。正因如此,他才对耿红旗在自己地盘撒野的做法很抵触。
夏建设在房间中走来走去,忽然站定,双手叉腰,对钱坤、王晶说道:“这是一个严重的事情!我们绝对不能割裂开来看!如果继续纵容他们,很可能酿成不可收拾的后果!作为党员,我们必须要有这种觉悟,要跟这样的黑恶势力斗争,哪怕他们再强再硬!”不过他话音一转,立刻变得非常温馨:“钱坤同志能够提前把这个事情会报上来,说明很有党性,是一个经得起考验的好同志,好干部!但是,我们一方面需要动员力量去现场勘察,同时也要进行暗中摸底。不能冤枉一个高级干部嘛!尤其是这种军政两用的干部,我们更要慎重。要慎重啊。”
得,两面话都说光了,夏书记还真是周到。
不过能达成这个结果,钱坤已经非常满意。她要的也只是让夏书记与王晶等人与耿红旗之间的争斗明朗化。只要摆上台面,耿红旗就不敢硬来。这个主意还是马非出的,天知道这小子,哪儿来这么多资讯和判断。想起马非电话里无耻地叫自己姐姐,竟然有些气恼,但隐隐约约还有一点点期待。
这是一种微妙的,理不清楚的感情。
夏建设说的要谨慎,一方面的意思是要对耿红旗为人以及做事仔细衡量,而且这次的事情,也未必就完全是耿红旗本人意思;另外一方面,他也要顾及军队方面的意见。毕竟人武部被划归军队之后,更多的属于二线军队序列。动耿红旗,不可能不让上面的人没有考虑。
夏建设做出决定,心情很好,哼哼哈哈着:“那么,这件事情,王晶同志就赶快去办了吧,钱坤同志,你还有别的事情么?”
看着两人鱼贯而出,夏书记挥手止住去捡茶杯的秘书,自己慢慢走过去,拿起茶杯,用小毛巾擦干净,把墙壁的茶渍慢慢抹掉。一切都结束,他的情绪也平静下来。他的表情,好像开了一场胜利的常委会或者书记碰头会,眯着眼睛,慢慢坐下来……
王晶虽然胖乎乎,人却不慢,刚出书记办公室,到了门口就打电话找公安局常务副局长。问清楚钱坤,马非等可能受威胁的人所在,调集警力让他们迅速赶往现场。
钱坤也很惊异,这个胖乎乎人畜无害的家伙怎么又成了超级工作机器。
两人刚刚分开,王晶回到办公室,又拨通县公安局某副局长电话,声音压得极低,却是让他盯一下县人武部部长耿红旗的关系,日常举动!电话打完,他轻松地舒展着胖乎乎的身体,又拨通一个电话:“小丽啊......”
县第一人民医院,耿大夫心神不定地看着墙壁的挂钟。虽然马非转达钱坤部长的意思,他也知道钱坤部长是省里下来挂职的,很有能量,却还是担心,强龙压不住地头蛇。尤其还是一条性格温和的母龙。再说,钱坤分管的只是文化宣传口,能抗得住强悍有力的耿红旗么?人家可是退伍兵下来,打过越战,爬过死人堆的人哪。
他一边看时间,一边偷看医院大门外越来越多的便衣,看神情举止就不是普通百姓,个个彪悍,孔武有力。他心脏一个劲儿紧缩,看着对面若无其事的马非很是幽怨:自己没事惹这个干吗?现在倒好,就算马非他们走了,自己也要吃瓜烙!自己这个秀才专家,跟那些大兵怎么说得清楚啊?就算自己没事,家里怎么办?万一他们威胁家里人,那就完蛋了……
他柔肠寸断,心思百转,好像女人一样想个没完没了,马非却一点打扰别人的觉悟都没有,眯着眼睛靠着椅子假寐。韩小雪站在身后,好像小丫环一样,用手帕给马非擦汗——其实马非身上冬暖夏凉,根本就不怎么出汗——然后还拿捏着给马非按摩肩膀手臂,两只小手还有逐渐扩大按摩范围的架势。
她这么做,耿大夫还没什么,贝贝已经很不开心了。在她看来,韩小雪姐姐是明目张胆的调戏人。而且是当着自己的面调戏。马非好像以前一直是自己用来打闹的工具啊,怎么变成小雪姐姐的了?还真是人走茶凉……
她眼神瞪着韩小雪,目光能切肉;韩小雪带着胜利者的包容微笑看了回来,柔情无限,妖媚到家。
贝贝更是连肺都要气炸,却不想自己跟马非好像压根就没什么。也没有挑剔韩小雪“狐媚偏能惑主”的资格。
两个女人眉来眼去斗心思,楼下却紧锣密鼓,杀气腾腾。先后两辆车开进院子里,几个预备役军官带人冲了进来,开始挨房找人。耿大夫脸上肌肉抽动,抓着椅子靠手的两手都哆嗦不停。这些兵痞要是进来,自己可吃不了兜着走了!
他几乎哀求地看着地主般享受着的马非,低声说道:“求求你们,快点走吧,我受不了了,我有心脏病......”
门,哐地撞开,几个兵横着晃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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