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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愿趴在他的抢救病榻前,压抑的哭声低低传来:“爸爸,对不起,对不起,是我给圣女巷的人传了假消息,我让你失望了。”
许父深深地看了女儿一眼,却又把头转到另一边,手指吃力地朝门口挥了挥,闭上了眼睛,似乎是让她离开。
“我……”许愿只好站在一边看着医生打吊针、上药,爸爸的神志一时清醒一时不清醒,不清醒的时候昏睡,清醒的时候就睁着一双混浊的眼睛看着天花板,有时也看着*前的她,只是不说话。
其实他是想说话的,只是套着呼吸罩声音只能压在喉底咕碌碌地响,住在心脑血管科的妈妈也过来了,哽咽着贴着老伴问:“你要说什么?你慢慢说,我听着。”
许父的手颤微微地抬起,抖着指着许愿,许母说,“我晓得了,会照顾好女儿的,”谁料许父摇头,叹了口气,又用眼睛搜巡寻找,许愿听见妈妈问:“是找超超吗?他还在学校,我马上给他打电话。”
半晌,许父失望地闭上眼。
十九点二十五分,医院下了第一张病危通知单,紧接着,一个小时内,第二张第三张纷至而来,许愿几乎崩溃。
当晚,她趴在爸爸病榻前,可是睡不着,再累,她也睡不着,她问医生,“为什么过了危险期还会突然病危?”
医生说人的身体很复杂,这么重的伤随时都有可能恶化,但也不排除病人突然受到别的什么刺激气血上涌,一时血压剧烈上升导致各脏器急性衰竭。
就在医院当晚下达第四次病危通知的十分钟后,凌晨,她听到爸爸的呼吸变得极重,便抓住他的手,大声叫:“爸,爸,超超正在路上,你别急!”
这个时候,妈和苏启还有一些街坊从外面冲进来。
主治医生朝她轻轻地摇了摇头。
就在她刚站起身的时候,心电图发出了刺耳的嘀嘀声,医务人员全都冲了过来,十分钟的抢救结束,主治医生转过身来说:“病人已经渐渐在离你们而去了。”
“不……爸爸……”
“老许……”
“许师傅……”
一瞬间,哭声四起,医生们没有急着收拾仪器,都默默退至一边,将最后的一面留给家属。
只是他们不知,乔正枫也在抢救室外站了很久,那双漆黑的眼睛似乎在看他们,也似乎在透过他们看些什么,最后默然地转身离开,圣女巷的街访都认识他了,这个时候他不方便出面,因为还有太多的善后工作要他操心。
终于,躺在病*上的父亲脸容平静,他再也不用为生活担心,再也不用为了圣女巷心事重重。
她蜷着身子,不能呼吸,没有眼泪,心却真的痛,她不知道心痛起来是这样的,就象撕裂了一样,要不停地吸气,它才会缓一缓,才会跳一跳。
苏启也在一旁深深吸气,只能喘着气,侧过头,眼睛看向走廊,半点也不敢看病*上已经离世的老人。
父亲死了,至死都没有原谅她,许愿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医院的,全身的神经都麻木了,只是机械式地往前走,好像连方向也找不到,直到苏启把她拉住:“许老师!”
她茫然地抬起头看他,说:“我爸呢?”
苏启摇头,“已经送到太平间了,一会殡仪馆的车会来拉,后面的事情你不用操心,都交给我来做。”
当时若不是边上还有苏启帮自己一把,许愿想,那一刻的自己肯定会懦弱到想要大声哭出来。
那人,不是别人,是她在这世上最亲的亲人,她的父亲呐。
苏启想伸手抱抱她,许愿推开他的手,很艰难才忍住,没有流泪,吸了吸鼻子逼自己打起精神,言不由衷地摇头:“别担心,我没事,我是许家的长女,我爸的后事自然是我来张罗,可是我不太懂,你到时候记得提醒我规距。”
许父的追悼会安排在三天后,许超也从学校赶回来了,破天荒坐飞机回来的,但没有谁去责怪他。
人死不能复生,许愿的心情也开始沉淀下来,因为她还有她该做的事情,妈妈是彻底没办法操办后事了,发丧的事苏启全部自告奋勇承担了起来,许愿和许超姐弟负责招待前来悼念的亲朋和居民。
她先回了一次家,将父亲生前最喜欢的衣物收拾到一个小行李袋里面,这些都是给他带下去的,再环顾了一下父母住了几十年已变得冰冷破败的房间,窗前那张椅子还有凹痕,她仿佛还能看到爸爸抱着老花猫酒酒坐在那里的样子。
收拾父亲遗物时才发现一双手抖个不停。
“愿娃子,等咱家也安置好了,啥时候带人小伙来玩玩,谈恋爱是正大光明的事,有什么好躲躲藏藏的。”
临出门前,脑中闪过爸爸的声音,这是她最后一次听到爸爸和她说话,当天她请假去了北京,再后来父亲直到弥留都没再理过她,她知道父亲至死都不想原谅她,脸上冰凉,她手背抹了抹才知道全是泪,整个人似筛糠般再次战栗起来,出来的时候两条腿是软的,人要一路扶着墙才能行走。
爸爸,爸爸……死了还要背负着扰乱社会公共秩序的罪名,她要拿什么为父亲正名?她该怎么做?谁告诉她,那些人有权有势,她该怎么做?
萧索的北风卷着残雨,灵棚还是搭在圣女巷巷口已被拆成了一片砖的废墟上,有人建议搭到房地产公司门口,被她制止了,她想父亲能体体面面安安静静的走,不想再发生一些警察哄抢尸体,亲友居民被打伤的场面,死者为大,只要许家还有活着的人,那仇什么时候都可以报,不必急在这一刻。
到了巷口,就看到许超披麻戴孝跪在父亲的灵堂旁,有人来上香他就给人磕头,许愿走上前问:“你吃了晚餐没有?”
见许超摇摇头,她叹了口气,“我正好也饿了,走,一起去吃点。”
她来的时候简单在附近买了一小屉小笼包,俩姐弟就着一瓶纯净水艰难的吞咽下去。
“姐,家里发生那么大的事,爸没了,我也不想回北京上学了,我想打工。”许超没什么胃口,忍不住开口说。
“胡说什么,你以为自己做这种决定就很懂事了对不对?没错,爸是没了,妈也病着,但不还有我吗?我是长姐,我的工资完全可以供给你上学,要打工兼职那也是我的事,和你没关系,你的任务就是读书,你现在是许家唯一的男人,只要你有出息了,姐和妈还爸爸才会得到安慰。”许愿用水瓶子轻轻往许超头上一敲。
“姐,那我们怎么给爸报仇?苏启哥说我们可以去房地产公司闹的,最好是把事情闹大,还可以发微博,发天涯上去,让记者来采访。”
许愿捏着包子的手顿了顿,慢慢说:“爸的后事一完你就回去上学,不到放假不许回来,至于要怎么讨回公道,都交给我去办。”
“姐,可是我想爸,我想我们一家人永远在一起。”许超是走下飞机后才知道父亲去世的恶耗的,之前打电话只说家里有急事需要他回来商量,到医院见父亲最后一面,他一直都表现得特别坚强,像个大人一样帮着忙里忙外,一滴眼泪都没掉,现在终于再也坚持不住,哇的一声趴在桌子上嚎啕大哭。
想起爸爸临走前连话都说不出来的样子,许愿也心疼得要命,愧疚得要命,再看看母亲,眼底也是布满血丝,儿女长大本该是父母颐养天年的时候,偏偏她这样让他们操碎了心,至于为什么圣女巷由之前的公益项目*之间就变成了房地产开发,她也想不通,可她不怪乔正枫,正策每天都在变,他又不是决策人,她不会怪他,这几天,家里太多事,她没有联系过他,他也只是电话安慰了她,想必人也在愧疚当中,所以她不勉强他来参加爸爸的悼念仪式,不过他倒是让花圈店送来了一个花圈以示悼念,她已十分感激。
眼里的眼泪原本已经干了,但许超一哭,只一会,她的眼泪也像泉水似的冒了出来。
只是她也没留意到一街之隔上的驶过来的那辆车,乔正枫解开安全带就要下车,司机老吴一把按下锁控键,乔正枫说:“开门。”
司机摇头,“乔总,我就大胆这一回,你现在不能下去,那里现在都是圣女巷的人,你只要一露面,后果就会不可收拾,我老吴帮开了一辈子车,你是我见过的最和亲最好的领导,我敬佩你,可那些人他们不知道,他们会把全部的恶气全发泄在你一个人身上,我不能看着你这么走过去,别说我承担不了那些后果,就算是为全公司想想,你也不能有半点闪失。”
司机说的这些他都知道,只是他来不及去考虑后果,不远处那俩姐弟哭得那样伤心,让他的眼里也像有玻璃样的透明在碎裂,心很疼,但他还是忍住了,行程表上还有n多的事等着他去做去签字,还要马上再次飞回北京介绍情况,肩上的责任让他根本没有多余的时间去为谁悲伤,他脸色愈来愈凉,路边霓虹灯的光映在他的眸中,小小的一些亮点,像灰烬里的余火,终于,全然熄灭,只剩黯然,愿愿,对不起!他松开了把着车门的手,重新束好安全带,哑着声说:“去机场。”
到了第二天中午,来了一个戴眼镜的年青男人,许愿是见过的,那不是上回给她送钥匙的乔正枫同事吗?怎么这次又自称是房地产公司总裁助理了呢?也许是长得像而已,又也许人家是双胞胎也说不准,这个时候她根本没有心思去想这些,因为还有很多事要她出面去做决定。
这个助理说请许家派个直系代表去谈谈赔偿事仪,许超差点没拿砖头把人砸出去,苏启也劝许愿不要轻易接受开发商的赔偿,这是他们摆平事情的惯用招术,因为一旦接受,将意味着整件事会不了了之。
许愿应着,却还是和那个叫邹助理的人走了,她不傻,公道是一定要讨的,可妈妈病着,许超才刚刚大一,家里以后用钱的时候还很多,她不会只为了争一口气而放弃掉全部,能拿到多少算多少再说,反正她已经是拼着要鱼死网破的决心了的。
车子停下,地产公司办公室负责人笑容满面地站在大门口与她握手,但他们未必真欢迎她的到来,都是表面功夫罢了,可还是需要做得滴水不漏。
她被迎进一间布置好的小会议厅,水果和茶早就准备好了,她刚坐下的时候,门外就走进来几位头头模样的人。
“是师大附中的许老师对吧,为人师表,相信我们的谈话会顺利。”他们在她面前坐下,笑得分外和蔼可亲。
调查得真清楚,想用这个身份压制她?再为人师表也是血肉之躯,少扯,许愿不语,表面上的点头都没有。
见她不搭理,几个头头们觉得很失面子,也不再笑脸相迎,而是摆出了一副他们专属的商人脸,打起惯有的腔调开口。
“首先,我谨代表广厦地产向你父亲的意外身亡表示沉痛的哀悼,虽然你父亲是因违法阻止圣女巷拆迁而不慎摔落房顶身亡,系自身行为过错造成,但市公司本着人道主义的精神,经研究决定,给予你父亲进行一定的人道主义补偿,内容如下:一、此次的安置房地段、房型、面积将由许家任意挑选。二、在原有拆迁补偿款的基础上,再追加五十万,做为对你父亲意外身亡的人道主义补偿,如果许老师没有意见,就请签字按手印,补偿款在一个月内发放至帐号上,但我们的条件是,许老先生必须在规定时间内火化,许家亲属不得借用此事蓄意报复公司,煽动社会人员及记者闹事。”
许愿心中一痛,掩饰住,冷冷地说:“这就是你们惯用的封口费吧,拿老百姓存一辈子去换一套房子的钱帮你们的过失买单,怪不得现在强拆那么多,原来都可以赔钱了事的,反正是羊毛出在羊身上,又不必拔你们身上的毛。”
“你这是怎么说话的,给我注意点。”一个年青点的立马拍桌而起,用手指着许愿。
许愿冷哼,“我怎么说话?我就用嘴说的,不像有些人,那张嘴的功能除了吃就是喝,我们小人物哪里学得来把吃喝享乐当高尚。”
一个半秃脑的看向其中一个问,“冯队,那天抓进去的几个老实了吗?”
许愿这才知道里面有个穿便衣的警官。
那叫冯队的说:“那帮刁民不吓不老实,那天抓了几个,今天家属还不是乖乖来领人,p都不敢放一个。”
半秃看起来是这几个里面最大的,他笑了笑,说:“我们公司的项目是为zf服务的,流程也是完全合法的,谁和公司过不去,就是和zf过不去,谁和zf过不去,zf就和谁过不去,不敢闹事也算他们识相,否则zf要真翻了脸,一分钱都别想拿到。”
其他人纷纷附和,有的谈起那日冲突的热闹景象更是眉飞色舞,几个人淡定的笑容下是尽在囊中的自得,浑不知当事人的切身之痛。
许愿喉间化起淡淡的血腥,欲呕难咽。
他看向许愿说,“至于你家,许老师,出了事我们也深感遗憾,谁也不想看到,但你该知道现在全国各地发生这样的事可谓数不胜数,你看到有几家公司赔那么多钱了吗?要不是我们乔总好说话,你现在连五万都特么别想拿到,补偿的钱我们给了,你不要就不是我们考虑的问题,不过你要明白,局部利益永远要为整体利益让步的道理,毕竟,你还要在这个城市里面工作,生活,吃饭,看病等等,和一些权力机构作对,对你们一家一丁点的好处也不会有,我言尽于此,给你十分钟考虑的时间。”
几个人说完就走了出去,诺大的会议室只余下她一个人,怎么办呢?不同意则意味着一分钱都拿不到,可一旦签了字,就是放弃了全部的尊严,爸爸就这样白白死了,还连个说理的地方都没有。
水珠在她的眼睫上泫然欲滴,她六神无主,第一次才知道生活的残酷指的是什么,就是当你陷入绝境的时候,那些有权有势高高在上的人不但不拉你一把,还在朝你扔石头,将你打入万丈深渊他们才会罢休。
她拿不定主意,只能打电话给乔正枫,他是记者,这方面经验肯定足,谁知道他竟然关机了,她咬紧唇,她就是再理解他,这种时候也不由得生出了一丝埋怨,女朋友家发生了那么大的事,他就真能当个没事儿人似的?那之前对她说的承诺难道只是一句空话吗?当爱情没有信任,所有的承诺都是空中楼阁,再美轮美奂,迟早也会坍塌,迟早而已。
她定定地看着指上亮闪闪的戒指,吸了口气,不,他一定是有难处,对,她怎么会没想到呢,一定是单位知道了他女朋友就是死者父亲后给了他压力,故意把他支开了,不让他经手圣女巷的事,不是说这件事zf都已经出面压下来了吗?报纸都只能正面报道,乔正枫又是个正义感极强的人,他肯定不从,所以,他有可能被派去了外地,也有可能被停职了,只是怕她担心才不告诉她,他一向就是这样的,什么事都自己承担起来,从来不想她陪着操心,而她竟还在这里怀疑他,真是很过份。
正想着,手中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是苏启打来的,不管是谁都好,这个时候她急需一个能为她出谋划策或是指点一二的人。
果然苏启说的就是这个事,“愿愿,那个助理正好就是我同学,我刚问了下他,他说现在他们找你谈的补偿条件是总裁拍板定下来的,不执行也要执行,还说如果许家不同意,那其母亲的医疗费也一并停付,所以,我想了想,我们明着是斗不过他们的,不如就先应了下来,等拿到了钱和房,到时候该讨的公道也一定要讨,就算不能告倒这些权力链上的人,那也要抓个头子出来把他搞臭去,特别是这些商人,名声一臭他们就混不下去了,不过不急,我们慢慢再议,至于补偿协议,你就先签了。”
个没人性的总裁,她许愿从今起和他势不两立,就算拼着失去工作,一无所有,她也要把他搞臭去,让他的房子一套也别想卖出去,她就不信这些人为商不被人抓住些把柄,等着瞧吧。
许愿站起身,冲门外喊了声,“拿协议来让我签。”
那三天,她和许超一直一直守在爸爸灵前,三天后还是她和许超陪着父亲走完人间的最后一段路,丧葬过程进行得很顺利,想来有关方面已经全程打过招呼。
捧着骨灰盒的瞬间,她跪了下来,心里再次发誓要替父亲讨回公道。
回去的路上,泪水象疯了似的涌出来,她痛哭失声,许超轻声骂:“你哭个鬼啊。”
然后他竟然也呜呜地哭起来。
妈妈仍旧住在医院,再没有一个人的大屋子里,她和弟弟哭抱成了一团。
晚上趴在榻上,眼泪不由自主的又流了出来,*失眠,大约到天亮才睡着,七点被电话铃声吵醒,拿起手机一看,是苏启打来的,“许老师,我在你家门外,你能出来下吗?有急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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