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咯吱。
咯吱。
门再次被推开了。灰色兔子毫不费劲地托起他的头, 扶着他的肩膀, 将他这样一个成年人的体魄向外面拉去——在门外有更多的同伴在等待, 寇冬甚至不知道这座宅子里究竟藏着多少残缺的玩偶——起码面前这些, 都不是他在玩偶房里见到的。
它们将他团团簇拥, 毛绒的触感分明是蓬松柔软的,却莫名让人觉着浑身发寒。他逐渐被毛绒的潮水覆盖, 一双双纽扣眼朝着他,乌黑发亮,里面还藏着没完全缝合住的小小线头。
寇冬的身子彻底绵软下去。他好像也变成了一张棉布, 软塌塌躺倒在地, 再掀不起半点风浪。玩偶的小船载着他, 不知是谁垂下了头, 两只长耳朵盖住了他的眼。
它们本该是没有呼吸的。可那一瞬间, 它却仿佛低下了头, 轻轻冲他呼了一口气。
呼——
这一下就像是催眠,彻底将他拉进了汹涌的、模糊的、潮水一样的意识里, 只有一点神智像蜘蛛丝似的拽着他沉沉欲坠的清明, 勉强吊住他的思绪。
他明显觉察到它们的力量比先前更强。第一次被玩偶袭击时, 寇冬尚且有一部分反抗能力;可现在,他自己更像是那个棉花做的,软的甚至无法动弹自己的手臂。
它们为什么变强?
是因为这些玩偶比较特殊, 还是因为——所谓的生日会正在一天天接近?
玩偶们还在忙忙碌碌。它们扯开青年的衣襟,为他拖来崭新的、雪白的衣物;两只泰迪熊抱住他的手,为他缓慢地扯上袖子, 继而一颗一颗艰难地去扣胸前的扣子。
在这一瞬间,玩偶与主人似乎倒了个个儿。寇冬成为了任由它们揉圆搓扁的玩具,只能在它们手里来回摆弄。玩偶们扯去旧衫,为他换上新衣,戴上簇新一顶高高的小礼帽,又歪着头看了看。
寇冬:“……”
出来混果然是要还的。
他先前还给他崽换衣服,沉迷奇迹崽崽不可自拔呢,现在就变成奇迹冬冬了……
报应都来的这么快的吗?
他隐约有点庆幸,这群玩偶还没变态到扒底裤。
灰色兔子蹦跳着上前,重新拽了拽帽檐上缀着的细纱,见它没有再挡住青年的脸,这才似是终于满意。
它的长耳朵刷的竖起来,于空中彼此轻轻一碰。
啪。
细小的近乎微不足道的声音,却仿佛是冲锋的号角。潮水于瞬间流动起来,各个房间涌动而出的玩偶终于蜿蜒聚于此处。它们举起青年柔韧的、不怎么强壮的身体,如同一张巨大而柔软的床,毫不犹豫的举起他,把他带向另一个方向去——
那个方向寇冬也熟悉。那是他曾经探索过的、少爷的卧室。
玩偶们前后地忙着,费了些力气,终于将他放在了床上。
松软的被子被拉上去,青年只露出一张有些苍白的脸。他躺在那里,其实已与玩偶们印象中的少爷模样有些许的不同,细看却又根本不曾变化。它们趴伏在床边,缓慢地把自己的身躯凑近,像寻常的棉花玩偶半靠在主人怀里,丝毫不在意寇冬不自觉绷直了的身体。
白烛高燃不熄。
帐帘散落,层层叠叠的白幔里,兔子的三瓣嘴缓缓含住了青年的一根手指。
寇冬悚然一惊,瞪着眼,汗毛几乎于一瞬间根根立起——
轻细的绒毛扫过,一直探进了指甲缝里。细小的刺激带着瘙痒,源源不断地从他的指尖传来,好像是一个开关打开了,他开始不由自主地战栗。
不。
不……
更多的玩偶凑了上去,摩挲着、抚触着青年露出来的皮肤,啄吻着他垂于身侧的手臂,从宽松的白袍里陆续钻进去——衣服被高高顶起,小山一样的玩偶沉默地将他彻底吞噬,仿佛在那微微温热的皮肉上头得到了无与伦比且至高无上的奖赏。他被笼在了它们的阴影里,墙上的影子中,模糊的人形顶着一个大的有些不正常的肚子,仿佛是被粗暴地拉宽了几倍,隐约能瞧见它们蠕动的痕迹。
寇冬有一种诡异的错觉,就好像它们像鬼婴一样,恨不能撕开他的皮肉,喝他的血。
随后,借由他这具皮囊生出来。
但这终究是错觉。它们的抚触都是轻的,恭敬小心地如同在对待神明。可做出来的,分明又是渎神的事。
所有玩偶都带着前所未有的喜悦。
时隔多年,它们终究还是得以寻回了自己的旧主。
他终于又躺在了这里,兔子的皮毛上浮过他的呼吸,蓬松柔滑的毛贴着他的眼睫。它漆黑的眼里带着光彩,像个勇敢又忠心的骑士,最终在他的手背上印下一个吻。
少爷。
——属于它们的,少爷。
寇冬没有出现在翌日的早餐桌上。花匠心中都是不好的猜测,想要打听点消息,却被面无表情的双胞胎npc堵了回去:“快些准备。两天之后,就是少爷的生日。”
少爷的生日,那真是顶顶重要的日子。npc的眼中透露着一种“谁要是把这个日子搞砸就等着被生吞活剥”的架势,一面盯着他们吃一面在旁边掐着金表,惹得几个玩家都不敢多言,匆匆忙忙往嘴里塞了几口饭就去干活。就那几口,塞的还是没滋没味的。
活是永远干不完的,金银器皿要擦的一堆,新鲜的花要采摘了放在各处,还要攒成花球花束绑在扶梯上,生日宴的菜色要定、口味要定,宴会现场也得布置。现场几个人被双胞胎指挥的团团转,整整一天居然连彼此说个话的工夫都没,可以说资产阶级的剥削属性在这里完全暴露无遗。
也不知npc究竟是哪儿来的挑剔本性,不管看着什么样的活都能挑出不好来。哪怕是那些银餐具擦得一尘不染闪闪发亮,双胞胎也能指着其中一点,挑刺道:“没擦干净。”
男仆抱着餐具看了又看,愣是没能看出哪儿没干净。
直到npc给了他一个放大镜。
男仆:“……”
男仆:“…………”
有病吧,谁家洗碗要洗到用放大镜观察!
他很想破口大骂,可惜他瞧着那两双一模一样的绿眼睛就浑身发憷,很有些敢怒不敢言。憋屈了半天,最后还是默默地自己走上前,又勤勤恳恳将活再干了一遍,用力再擦了个两三遍,终于见双胞胎微微颔首,朝下一个人走去。
男仆沉沉吐出一口气,忽的感觉有谁轻轻拍了拍他的背。他心里一提,悄悄扭头,才发现是花匠。
花匠借着与他一同干活的名头靠近他,小声避开npc耳目和他说话:“看看这个。”
他从袖口里掏出来一张皱皱巴巴的纸,上面粗略地画了这里的房间布局。已经有人在上头做了标注,于房间上画了小小的红色三角。
“那是已经搜查过的。”花匠压低声音解释。
男仆立时明白过来,连忙接过他递过来的笔,欲要在自己曾经检查过的地方也标注上。笔尖碰触到纸面,他却忽的有些迟疑,猛然一顿,抬头看了看花匠。
“你们都画了?”
花匠对他的心思一清二楚,不由得发出微微一声冷笑。
男仆有些恼羞成怒,辩解:“我怎么知道你们画的是不是都是真的!要是有谁已经发现了那只熊,但一直在骗我们……”
这并不是没有可能,副本里死掉的人越多,后面的成就点分配就越简单,活到最后的自然最占便宜。男仆越想越觉得有理,一把将手缩了回来,把纸推还给他。
他们来这儿,就钱一个目的。他凭什么要和这些人组队?——他又不是来这儿收获友谊的!
他拒不合作,花匠也不强迫,只是心里愈发看不起。到了现在,聪明人都能看出这副本的不对劲,看着是个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任务,实际上损耗率远远超乎他们所料。到现在,他们人员折损一半,仍然没找到半点头绪,连相关线索都没瞧见。
这种情况下还满心想着成就点斤斤计较的,那是傻子。
那些傻子,不可能在这游戏里活下去。
花匠也就不再劝,自顾自大步离开。
他们开始一间房一间房地排除。两天的时间里,他与烧火女仆几乎将能进去的房间排查了个遍,除却少爷的屋子外都进去了一遭。结果并没有找到那个特定的泰迪熊,反而两人都被玩偶袭击了,险些丢掉性命。为了活命,花匠扔了个一直舍不得用的保命道具,这才勉强和女仆一块儿逃掉了。
他也顾不上心疼——这时候什么也比不上命重要。他把那些疯了一样的玩偶关在了房内,犹且还大口大口喘着气,一转眼,却对上了女仆写满惊恐的眼睛。
“我想起来了,”女仆的声音很尖锐,有种出乎寻常的古怪意味。她死命掐着花匠的手臂,用了极大的力气,自己却根本没有半点所觉,“我想起来了,我一直觉得这个背景熟悉——”
“禁帖!”
她的音调越来越高,猛然蹦出这两个字,“那个禁帖里描述的……是不是这个故事!”
禁帖,是亡人的游戏论坛里短暂出现了十几分钟的一个帖子。那时亡人还没开启这种特殊版块,不过是正常的玩家进入赚取钱财的游戏,难度没有现在这样高,也不会危及生命。
直至禁帖出现,一个语焉不详的玩家表示,他刚刚从一个副本里逃了出来,他们的团队几乎全军覆没,就剩下了他一个。
当他回到现实里,才发现他的团队成员是真的死了。他们的身体还活着,大脑却已经宣布死亡——这等于直接抹杀了人的自我意识。
也就是从那时起,亡人的特殊版块正式开启。自此,无数人为了动人的钱帛前仆后继,想着冒一时的险换取永生的富贵,以求少奋斗几十年。这个游戏真正成了吃人的游戏。
但那个被视为预警的帖子只存活了短短十几分钟,很快便消失不见。在它存在的时候,玩家们以为那是胡编乱造,没有人真正去思索它的内容里到底包含了什么样的信息。到了现在,流传在论坛上的,也不过只剩下一些看过的老玩家凭借记忆写下的只言片语。
花匠的头皮也一下子炸开了。他下意识反驳道:“不可能,那里面根本没什么双胞胎……”
旋即,他也意识到了不对。他看过那个帖子,那帖子里的确没有说过双胞胎,甚至没有详细描写到底面临的是什么样导致全军覆没的任务,却神经质地用省略号和鲜红的感叹号一而再再而三强调他们小心一个人。
【他是他们的神明,是他们行动的最高准则,是衡量一切行为的裁度线。】
【他们供奉他,小心翼翼对待他。】
【他……那个年幼的神明,还没意识到自己的手里握着什么样的权力。他一直被保护在……那个人的羽翼下,他不知道自己身处的是一个虚假的世界。他有很多玩具,它们是看守他的兵团,触碰神明的人……会被它们吞噬。】
【他不知道自己活着。但……】
【不要唤醒他!不要唤醒他!!!!!】
【永远!永远也不要——试图从它们和那个人的身边夺走神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