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灭绝这话一出,不仅引得明教中人个个横眉瞪眼,连带着原对她恭敬有加的武当一众都变了脸色,宋远桥压下心头不快沉声道:“师太何出此言!”
灭绝冷冷地横了宋青书一眼,哼声道:“既无父母之命,亦无媒妁之言,令郎居然与人相许终生,是为无媒苟合,如何不是淫孽!那女子勾搭令郎,想来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说罢怪笑一声,“张三丰当真是个好师傅,竟教出这等徒孙,老尼今日算是开了眼界!”
宋远桥登时面色铁青,这已不是只骂宋青书一个,而是把整个武当自张三丰以下都骂进去了,心中如何不怒?但宋远桥主持武当多年,心中时时念着以大局为重,眼下六大派与明教刚有合好之意,若此时武当与峨眉翻脸,怕不使得这一联盟即刻分崩离析,还何谈抗元大计?当下紧握双拳,心中怒意忍而不发。
宋青书听灭绝说那女子也不是好东西之言觉得无比刺耳,正待开口之时,俞莲舟却是不干了。
“师太此言差矣!”俞莲舟虽是个冷厉的性子,但人人都有护短之心,何况还是他从小视若亲子的宋青书?更别提灭绝一起骂了整个武当,侮辱了张三丰!“我们江湖中人不拘小节,岂可与寻常百姓一同视之?若是如此,恐怕贵派女侠多半都无法拜入师门,而是在家中平庸一生罢!”
俞莲舟虽然生气但也不冲动,他将女子的规范与灭绝所说的无媒苟合相提并论,统归于“不拘小节”之中,有点偷换概念的意思。
“况且青书只说他爱慕对方,却并没说他们相许相知,青书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家中又无妻室,就算发生一见钟情之事亦是情理之中,难不成只见一面便成了淫邪之徒?师太此言着实严重了!”
其实这事本就是灭绝上纲上线,其他人都没觉得有什么不妥,本来江湖中人就没那么多讲究,有时候师兄师妹的处出感情了就请师父主婚之事也是寻常,若按灭绝这么说,那这些人就都该死了。况且,有些话虽然没人敢说,但心里也是想的,灭绝对其师兄孤鸿子难道就只是单纯的兄妹之情么?还有峨眉派的开山祖师郭襄女侠,不也是追逐着神雕侠的脚步走过来的么?虽然这些都只是传闻,但空穴未必来风,对不?
灭绝却是没有丁点自觉,对俞莲舟的话置若惘闻,带着一众弟子便要去一旁休息。
张无忌无缘无故的挨了骂,心里自然不舒服,明教教众的心里更不舒服,不过看张无忌没动,秉承大局为重的原则,也就都没动,但这并不包括范遥。
范遥离教多年,虽然对明教忠心未变,但多年没有约束的生活使得他本就狂放不羁的性格更加肆无忌惮,朝着灭绝的背影笑道:“老尼姑这话说得漂亮,但心里可风骚得很,当年我们那一段情缘,你不是忘了吧?”
灭绝脸色陡然一变,“胡说什么!”
范遥笑得更加开怀,“你就算忘了我们那事,我们的孩子你不应该忘记吧?当年你把他抱走,现在如何了?怎么也不来认认我这个爹?”
听得他越说越过份,灭绝岂能忍得,再无二话,抽出一旁弟子的长剑纵身冲了过去,范遥哈哈一笑,“打是亲骂是爱,这么多年了,你还是改不了这个脾气!”
论功力,范遥与灭绝大概在伯仲之间,但灭绝十香软筋散的毒性刚解,功力自然大打折扣,范遥也就应对得轻松。
明教一众自然都知道范遥是胡说的,只是因为灭绝刚刚的口无遮拦,他们存心看笑话,故而并无人出面阻拦,张无忌也是直等到他们过了二三十招手才道:“范右使,师太的玩笑不可乱开。”
不过越这么说灭绝越气,只是最后实在打不过范遥,略一思量,决定还是尽快恢复功力才是上着,当即咬牙撤退,再不理场内众人了。
这个插曲倒也让武当一众心下解恨,同时也暗暗佩服范遥,真是什么话都敢说啊,为了恶心灭绝,不惜把自己都搭进去了,还能说得绘声绘色,当真堪称英雄!
灭绝带一众弟子至远处歇息,这事也就算暂时告一段落。殷离便又将寻找白映雨的事提上了行程,张无忌是要同行的,莫声谷也跟着,俞莲舟本打算盯死宋青书,但看他那一然坚定的模样,心中暗叹,大概不让他去他也会偷偷跟去吧?当即不再阻拦,同意宋青书随行。
临行前张无忌将赵敏带了过来,对殷离道:“在武当时多亏她赠药医治殷六叔的断骨,看在这件事上,去了她的生死符吧。”
殷离本就是打算教训赵敏,也没想把她折磨死,当即行起天山六阳掌解去她体内的生死符。
赵敏本痛痒得直流眼泪,此时痛楚消失顿时哭出声来,也不知是疼的还是觉得委屈,不过只是哭了两声,就一抹脸上泪水抱上殷离的胳膊,“师傅,我就认准你是我师傅了,你再打我我还是管你叫师傅!”
对她的执著殷离相当无语,作势又要给她种生死符,赵敏瑟缩了一下松开了她,她才指着张无忌道:“我再给你种上,你让他给你解,然后你拜他为师,他比我厉害多了。”
张无忌当即一脸菜色地回明教众中假装商量大事,不理她们。
赵敏也不管他,向前走了两步高声道:“诸位英雄,今日之事确是我栽赃给殷姑娘的,当时我早知张教主带人潜伏在外,所以才说出那一番话,目的是使她与明教内哄进而为我所用,如今既然事败,我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在此还殷姑娘一个清白!”
六大派中当即有人道:“谁知道你是不是有意这么说骗我们!”
赵敏一扬下颌,眼波流转之处锁定说话那人,“你们都已经相信她了,我为何还要多此一举?”她虽着男装,但纤腰若互素容颜极艳,顾盼之间另有别样风情,被她盯着那人硬是红了脸,将目光转向别处。
赵敏笑道:“我虽为元人,但也知‘诚意’二字,当初我对殷姑娘的武艺钦佩万分,曾有意拜师,但被她所拒,今日我便拿诚意出来,在天下英雄面前再行拜师,请大家为我做个见证!”
说罢,她转过身来双膝跪倒,砰砰砰磕了三个响头,朗声道:“师傅在上,受徒儿一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