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年糕初化露真容

藩落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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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宫火麟醒来的时候,一束晨光正好打在他身上,他眯着眼不愿睁开,猜想自己是不是已经在天上了,不然,怎么浑身上下哪也不觉得痛,轻飘飘的,通体舒畅呢?就连陈年旧患,也好像都消失了。

    不仅如此,怀里竟然还抱着个人,“上天待我不薄,死后还有香软在怀,不错不错。”他心说。

    正享受,突然感觉被子里有东西在动,“不是吧,对我也太好了吧,两个我可无福消受,毕竟才刚死,慢慢来嘛……”

    但被子里的那个毛茸茸的,怎么也不像个人,他一惊,忙睁开眼,把被子里的那个拎出来一看,原来是只鸭子。鸭子无视了他惊诧万分的表情,挣脱开他的手,淡定地走了。它胖乎乎的,让南宫火麟想起了小时候的红猪,它通体雪白,胖得腿都看不到了,只剩一团白乎乎的身子,笨拙地,慢慢地,“滚”出了南宫火麟的视线。

    再看怀里之人,原来是封城,她看起来虚弱得不行,脸色苍白,甚至有些干瘪。南宫火麟这才明白原来是她给自己疗伤了,这家伙不知道怎么运用灵力,结果使用过了头,反倒遭其侵害,把自己原有的精气也快耗光了。

    “莽夫所为!”南宫火麟心里嫌弃,他看不起她的冲动,甚至有一丝气愤,可眼睛却舍不得从她的脸庞移开。

    他想起第一次见到长大后的她,为了一个单方面痴缠的对象,性命啊贞洁啊都可以不要;再次见她,为了一家子不要她的人,竟用身体去挡他的星殒;再后来呢,因为受了一点辱就要抹腕子。

    莽夫!真真的莽夫!要在战场之上,早就死过八百回了!

    而这次,竟差点耗尽精气,这一次,是为了自己……

    火狐狸不知从哪里钻了出来,一溜烟爬上他脖子,欢喜地舔着他的脸。

    “她是不是傻?”他问他的火狐狸,火狐狸没有理,继续开心地舔着。

    熹微的阳光打在封城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血色,她微启双唇,好像很艰难地呼吸着,南宫火麟还是愣愣看着,“我才不是心疼……”他喃喃地对他的火狐狸说,火狐狸不懂,它舔地更欢了。

    他正准备下床,突然感到一股凛冽的目光,放眼一看,不远处站着南公司月,南宫云霆和一众护卫。南宫司月脸上满是不可置信的惊诧和怒气,南宫云霆则是一副耐人寻味的表情,锥子一般的眼神上上下下打量着床上的封城,嘴角勾起一抹捉摸不透的笑。

    南宫司月没有立刻教训他,而是待自己归于平静了,才颇为语重心长地说:“枉灵凤对你痴心一片,看来是芳心错许了,火麟,你若喜欢床上这个女人就应该早点提出来,免得耽误人家。”南宫司月还是有点压着火,但她心中一直装着大局,此刻,她也还是有掌控局面的信心,便没有动怒,反而留了三分情面,又维持了自己位高权重,不怒而威的尊贵。

    南宫火麟不紧不慢地穿好衣服,走下床来,不忘把床上的封城裹得严严实实的,不让她被看到不雅之态。

    “都挤在这里干什么?过年啊?走走走,我们出去慢慢说。”他尽量压低音量,不想吵到封城。

    出来大堂,南宫司月仍是不嗔不怒。“儿大了也管不住了……”她操着一口年迈母亲的沧桑语调,仿佛就这样简单地让步了,“你的婚事,我从来不想逼迫,毕竟你们年轻人的事,我这个老人家插手多了被嫌弃,就不好了。灵凤她伤还没有好,不宜出门,今天的事我不跟她说,你找个时间来我怜舍好好跟她说说,把这桩事了结了便是。”

    “司月大人这番痛快,我就不多解释什么了,今日还有些事,明天,明天我就跟灵凤说清楚,再亲自护送她回薛家。”南宫火麟出奇容易地送走了南宫司月二人,却并未觉得半点轻松,他深知,像司月这样雷厉风行,经验老道的女人,进能攻城伐寨,叱咤风云,退能筹谋计算,指点江山。狠起来自己养子也下得去手往死了教训,而示弱起来,则更让人汗毛倒竖。

    ……

    南宫家的墓园,在安和城外一片宁静的旷野,远离了城市的喧嚣,这里沉睡着无数为南宫家战死的人,一座座有名的墓碑,无名的坟头,森森矗立,庄严肃穆。

    海桐的墓碑,就像他一向的为人,低调沉稳,在众多墓碑中平凡地根本辨认不出。墓碑前楚楚站立着他的妻子,才两天,阿珂消瘦地像变了一个人,在风中,像一片摇曳的枯叶,只是那微微隆起的肚子倒显得愈发明显了。南宫火麟远远地看着她,觉得她像与墓碑比邻而居的另一座石像。

    纪如刚带着亲卫队的兄弟上前来,南宫火麟带着他们走到阿珂面前,向她跪下,纪如刚和众兄弟也整齐地跪在南宫火麟身后。在纪如刚的记忆里,这是第一次看到南宫火麟向人下跪。

    他记得三年前与平顶山阿细族一战被俘,族长几经打碎了南宫火麟的膝盖,也没见他哆嗦一下,如今竟看到他跪在一个女人面前,纪如刚不禁觉得凄然。

    “大嫂,今日虽然报得此仇,但海桐大哥的性命始终无法偿还,若大嫂愿意,我南宫火麟的性命,随时送上。”南宫火麟目光坚定,语气平静,他绝不是一时义气,而是做好了准备。

    阿珂面如枯槁,低头愣愣地俯视着他,半晌才开口:“你们这些人,动不动就拿性命说事,把性命提在手中当筹码的人,根本不懂得你眼中如蝼蚁般的性命,在爱你的人眼中有多珍贵,你的命,远不够抵我海桐的命。”

    “大嫂……”南宫火麟不知道如何才能求得她的原谅,女人复杂的心思,的确不是他这个只知道拿性命说事的粗人能够了解的。爱人?他也没有爱人,是啊,这才知道,自己的命真的是如同蝼蚁,一文不值。

    “你起来吧,我扶不动你。”阿珂说,“我不怪你,哪怕我心里对你有一丝的怨恨,海桐在地下,也不会瞑目的。”她轻轻的抹去眼角的泪水,温柔地抚摸着自己的肚子,“眼下我正在孕育一个孩子,不可以让一丝一毫不好的情绪住进我的心里,我要留着满满的爱来滋养这个生命。”

    说完她头也不回地走了,这个女人此刻的坚毅和安详,让南宫火麟油然生敬。他又想起母亲死前的郁郁,想到阮炎真的迫害,不禁悲切万分,不得亲报此仇,真是人生中最大的遗憾。

    南宫火麟带着亲卫队的兄弟在海桐墓前悼念完,又独自在墓园呆了很久,他一个一个走过那些的墓碑,慰问长眠于此的灵魂。那些无名的墓碑,很多都是他为自己的死侍建的,他喜欢这里的宁静,觉得死后有个全尸,和一众兄弟葬在此处,不被外界打扰,对他来说,就算是善终了。

    最后,他来到一个人的墓前,这座墓稍微远离战士们的墓群,自有一小片青草地,简陋却不失庄重。周遭的草丛修建整洁,墓碑打扫地一尘不染,祭拜的百合花,花瓣上还带着露珠,石碑雕刻的“瑾百合之墓”五个字瘦劲清峻,字字诛心。他在墓前站立良久,直到暮色四合,才起身离开。

    ……

    从墓园离开,南宫火麟去医局找青颜和竹娆,正巧封城也回来了,正跟他们炫耀着自己的年糕终于成型的事。

    “看我的雪天鹅,快看快看啊,我终于驯化它了!”封城举着自己的年糕爱不释手,兴奋无比,无视一旁青颜和竹娆的满脸鄙视。

    “这分明是鸭子……”竹娆满脸鄙夷地挠着年糕肉呼呼的肚子,年糕享受极了,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歪着脑袋傻笑。

    “这是雪天鹅,天鹅,只是还没有长大……”封城还在辩解,突然看到南宫火麟走进来,一时间窘迫无比,羞臊难当,自动渐渐消音,拿年糕挡住自己的脸,贴着墙,慢慢挪出了众人的视线。南宫火麟则是不动声色地浅笑了一下,继续淡然地转向青颜和竹娆,仿佛没看到她似的。

    “你对我徒弟做什么啦?她智商又沦陷了……”竹娆道。

    “她有过智商吗?”南宫火麟不屑,又转向青颜道,“怎么样查到了吗?”

    “你早上派人送过来的尸块我都检查过了。”青颜面色凝重,“全部都是蝙蝠肉,确定……没有漏掉吗?”

    “早上醒来后想想有些不对劲,便派人去麒麟山捡遍了所有的尸块带回来,确定不会有漏,青颜,如果昨天和我们打的确实不是人,是……蝙蝠,你们觉得会不会有这个可能性?”

    青颜疑虑片刻,说道:“其实我一直怀疑一个人,此人善用毒物,手段阴险,用蝙蝠做傀儡作战,和你的星陨,竹娆的兽军一样,是驭灵物而修得的秘技。”

    “乌木邪老?”竹娆惊道。

    “正是。修土灵驭土蛤&蟆者,乌木邪老。”

    “可乌木邪老早在三十年前就因用凡人试毒炼蛊,被审神司抽了她的灵力,夺了她的土蛤&蟆,判了监&禁一百二十八年,如今,应该被关押在离这里千里之外的凌灵岛才对。”竹娆紧张了起来,“如果被她逃出来了,事情可不好办了。”

    “乌木邪老的事,我也略有耳闻,青颜,如果真的怀疑是她,我这就去禀告老大,叫他找审神司查清楚,此人还在不在,如果逃出来,又为何来对付我,难道是受人指使?”南宫火麟说道。

    “我还有一个更大胆猜测。”青颜道,“我开始怀疑过薛灵凤的嬷嬷。”

    “为何?”南宫火麟和竹娆不约而同地一惊。

    “第一次看到她时,就注意了她,她佝偻可佈,和薛灵凤,还有那一众小仙女似的婢女在一起显得格格不入,作为女人,直觉上觉得奇怪。”青颜解释,“更奇怪的是,我注意到她指甲都是黑色的,面色也土黄如蜡,不是身中剧毒,就是长期和毒物接触。”

    “她出现的时间和我第一次受袭也接近,海桐大哥的喜宴,她也来了,而那日,我酒水中也被人下了毒。”南宫火麟皱起眉头,“和薛家有关?”

    “别急下定论,我当初虽怀疑过她,不过不久后,就排除了她的可能性,”青颜又说,“还记得那日给你们带消暑汤吗?恰巧那嬷嬷也在,我就在她的汤里下了点我秘制的五味散。这个药,平常人喝了顶多睡个两日,没有大碍,可长期与黑寡妇接触的人,喝了便会全身麻痹,没有十天半个月,是不会见好的。可是她完全没有警惕地喝了,而几天后海桐的婚礼,也像没事人似的出现,所以我就排除了她,但心里,始终还是对这个人放心不下,兴许她道行太深,解了我的毒也未可知。”

    “嗯嗯,我懂我懂……”竹娆顿悟地说。

    “你懂什么?”南宫火麟问。

    “女人的直觉!”青颜竹娆两人异口同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