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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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手脚甩开斗志昂扬的纪珩东正打算好好把褚唯愿收拾一顿,扫兴的就来了。浴室外头的门铃不厌其烦的一遍一遍响,叫唤的人心烦。

    褚唯愿推着纪珩东拱在自己胸前的脑袋,催他出去。“你快点去看看啊!”兴致上来了纪珩东哪有那个闲心思去管门铃响不响,捞起褚唯愿就把人搁到了洗手台上。“不管!爱谁谁,爷爷来了都没用。”

    褚唯愿听的紧张,坚持着不让他靠近自己。“不行……你就去嘛……”

    她小手隔开他欲往前压的身体,劲儿不大,但是也是带着毋庸置疑的意味。纪珩东站在她面前对峙良久,终于半晌才忿忿的爆了句粗,随手套了条裤子出去。临走时,还不忘了咬牙威胁褚唯愿。

    “等着爷回来弄不死你。”

    小区保安向来是最有眼力见儿的,这地方别说一般人进不来,就是能进来通常也会有住户的授意给开门禁,像这么没死没活一直按铃的,他是头一回碰上。

    二楼走廊边上就有可视系统,纪珩东阴着脸走过去,语气十分不善。“谁啊?”

    褚唯愿从浴室门口趴着门探出一颗小脑袋看热闹,想着是谁这么酷在这个时候来吵纪珩东,按照往常,这个点正是他熟睡的时候。

    小区保安是个刚退伍下来的兵,干这个工作才几个月,虽说没见过啥世面也还是知道住在这里的人非富即贵都是不好惹的,其中住在七栋的为最甚。曾经有一次,小区检查维修水管,早提前好几天物业就挨家通知约好了时间,到了日子工人一大早就来了,唯独这个七栋是怎么也敲不开,保安最后大着胆子按了十分钟的门铃,纪珩东才穿着睡衣睡裤顶着一头乱七八糟的头发给开门,还没等工人保安说话,他阴恻恻的把门又给甩上了,后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物业经理还特地来嘱咐过,除非家里着火发水,要不任何事儿都不要在白天的时间去按门铃,否则后果自负。

    保安一想起上回的事儿,就有点战战兢兢的。从显示屏上看着那一张脸,心里头也打着鼓。但是没办法,毕竟门外头这两位,他更得罪不起啊。

    这个寸土寸金的地界里这老头能把这辆老红旗一直开进小区里来,况且身后还跟着一位绿着装的中年女人衔位气质皆是不低,一看就是个有本事的。哪里是他这种人能得罪得起的呢。

    保安硬着头皮,“纪总……有两位客人找您。”

    纪珩东不耐烦的嚷了一嗓子火大的要命,作势就要关了对话。“老子谁都不见!”

    保安看了一眼车里的人,差点没哭出来。“这位,这位说是您爷爷………”

    话音还没落,车上就下来一只楠木拐杖,继而是一位白发苍苍却也精神矍铄的老人。老人一把推开门口的保安小兵,中气十足的指着屏幕里的纪珩东吹胡子瞪眼睛,“小子,在我面前你还敢称老子?我打不死你!!”

    跟着老头来的是家里的勤务张姨,怕老人闪着腰忙上前几步扶了一把,笑道。“东子,快把门开开,老爷子一大早就从胡同赶过来,总不能吃闭门羹呀。”

    纪珩东感觉天灵盖里被泼了一盆凉水,瞬间凉到了心里。他发愣的看着自己爷爷那双铜铃大眼睛,唬了一跳。“……爷爷?!”

    老人从鼻子里哼了一声,“还不开门?”说完觉得心里不痛快,还回头跟着身后的勤务唠叨。“现在这人呐也真是……好端端的门按什么密码指纹?来一趟费好大劲儿………像咱们那大院哪里讲究这些,一到年节不都是推门就进的?”

    褚唯愿在浴室门口听着外头这场乌龙对话笑的不行,眼泪都出来了。看着纪珩东吃瘪,她幸灾乐祸。“刚才是谁说爷爷来都不开门的?有本事你别开呀!”

    纪珩东虚张声势往前跑了两步要抓她出来,“还笑?再笑让你下不来床你信不信?”

    褚唯愿啊的一下就往后躲,有点气急败坏。“你神经病啊!我在这儿被你爷爷看见了怎么办?你倒是想想办法啊。”

    纪珩东也着急的不行,如今老头这么早来就是为了来堵他一个现行,褚唯愿一个姑娘衣衫不整的在他家里难免让人发现,俩人关系还没跟大家伙说明白,要是让爷爷知道难免不会做出什么想法来,眼看着老头就拉开门上楼,纪珩东胡乱抓起一件衣服扔在她脑袋上,低声警告。“千万别下楼,听见什么动静都别下来,要是被发现了我也不保你。”

    拐杖沉闷敲在楼梯上的声音越来越近,纪珩东匆忙关死了卧室的门就往楼下去迎。

    “您怎么这个时候来了,眼瞅着几天就小寒了,不说好我过去吗?”纪珩东笑的一脸乖顺,扶着纪爷爷在沙发上坐下,眼神飘忽的往楼上瞧,心跳的扑通扑通的。

    他下来的急,连上衣都没来得及穿,只匆匆套了一条灰色的家居裤。纪爷爷瞧见他这不着边的德行也不多言,示意他给自己端杯茶水。

    “听说我这孙子好大的架子,连爷爷传的话都不听,我让人去找你你不来,那就只好我亲自来一趟了。”

    金骏眉洗过两泡,沿着钧窑的变色斗笠茶碗儿慢慢注入,颜色清透澄黄,纪珩东恭恭敬敬的把茶碗递过去,也并不太当回事儿。动作虽恭谨,嘴上却轻佻的很。“我就知道,韩家又上您那儿去告状了吧?又说什么啊?是我不负责任抛弃妻子啊还是随意玩弄人家姑娘感情啊?好歹也是留洋回来的,怎么这动不动就打小报告的毛病一点儿没改啊?”

    “我打你个混账!”纪爷爷气得拿起拐杖啪的一声敲在茶几上,震的斗笠茶碗儿抖了一抖泼出了些许茶水,也惊的楼上褚唯愿也颤了颤。她松松套了一件刚才纪珩东扔过来的他的睡衣,是和他现在穿着那条灰色裤子一套的上衣,她穿着大,下摆一直垂到膝盖往上的地方,领子开口能直接看到两条清晰突兀的锁骨。

    褚唯愿贴着门缝眨眼仔细听着,大气不敢喘一下。

    纪珩东皮实惯了,也不怕老头生气,反而不紧不慢蹲下捡起被打碎的茶砚,啧啧几声。“可惜了了,他们在五台山上特意弄回来的,原本打算孝敬您的,这下好了。”

    纪爷爷重重的站起来,朝着他直吼。“我跟你说话呢!别跟我装傻充愣的,我问你,韩沁那姑娘好端端的你怎么就不喜欢?那天怎么就跟人家说了狠话,什么叫全天下女人死光了你都不跟人家在一起韩家两口子素质高,说什么两家孩子没缘分,谁不知道就是你这个秧子扶不上墙让我都没法拉着这张老脸去说!”

    老爷子教训孩子,身后的勤务长自然是不敢说什么的,一时插不进去嘴只站在一旁朝着纪珩东使眼色,让他服个软。

    纪珩东提起韩沁就火大,那日自褚唯愿走后他一人儿寻摸着半天,他了解她,不可能没什么原因就不发一言的跟别人走,一定是出了什么事儿让她受刺激了的事儿,当晚,他在后海边上喝了几罐酒抽了半包烟,才想到去问一个人。

    韩沁见他来找自己的时候兴奋的不得了,大半夜的还特地花了淡妆穿了一件若隐若现的睡衣,谁知一下楼心就彻底凉了。纪珩东满身酒气,恶狠狠的问她,你和愿愿说了什么?

    韩沁专攻心理,一眼就能看出纪珩东陷入了多么纠结两难的境地,她冷笑着问他,这么难受当初怎么还把人放走了呢?纪珩东从小受到的教育让他不允许对一个女性动手,不管对方是一个多么恶劣的人,他做了个深呼吸,才对她和盘托出。

    他说韩沁,你死了这条心吧,不管褚唯愿在哪,我能给她找回来是老天爷眷顾我,找不回来她就算不跟着我,我也不可能跟你在一起,全天下女的都死光了,我也不可能要你,我心里有褚唯愿了,别人都不行。

    对于一个自信而又独立的女人来说,最打击她的话便是如此。韩沁看着他的背影毫无形象的站在风口里哭喊,她愤恨着跺脚,扔一切手里能扔的东西。她说,纪珩东,我告诉她我们就要结婚了,你死心吧,说不定庞泽勋已经娶了她呢,反正褚唯愿这个人不属于你了。

    纪珩东开车绝尘而去,声音狠决,不属于我那我就抢回来。

    一想到褚唯愿在美国遭的那些事儿,纪珩东也没了好脾气跟爷爷打哈哈,反而肃起表情立在老人对面,嘲讽道。“好端端的?如果您就把满口扯瞎话的女人当作您的孙媳妇儿,那我可劝你再找个孙子,我就说跟她说了几句话还轮到她家不乐意了?当初把褚……”

    褚字刚说出口,纪珩东猛觉不对,懊恼的差点没咬掉自己的舌头。忍了忍,又忍了忍,才勉强克制着自己把话咽下去。

    纪爷爷脑子转的也是快的,前一阵儿只听人说这小子去了美国呆了一天就回来了,也不知是做什么。老头鱼一双鹰眼深邃的从头到脚打量了纪珩东,才意味深长的问他。“看你这样……屋里有人吧?”

    纪珩东刚想说没有,又觉得自己胸前后背上那些小猫抓的红道子有点说不过去,只不着调的把话岔过去。“我这屋里……有人不是很正常么,您孙子年轻,火力旺。”

    老头呵呵一笑,反而平心静气的坐了下来,朝着身后的勤务长道。“雁声啊,我一个糟老头子上去不合适,你去替我看看到底是哪家的姑娘,要是个正经人家的闺女正好赶上和咱们东子有缘分,这小子又不喜欢我给他成的这桩婚,我就做主说道说道,要不是什么清白的正经人,也正好把话给她点透,告诉她我们纪家不是什么人都能容的,让她长长记性离他远一点,也算是帮东子省了个麻烦。”

    人活到纪爷爷这个岁数没什么事情是没见过被唬住的,何况是抓纪珩东三寸这样的事情。身后的勤务长会心一笑,作势往楼上走。“成,一准儿给您办好了。”

    “哎哎哎哎!!!”纪珩东三步并两步的抢在前头堵在楼梯口,说什么也不让张雁声上楼,皱眉说道。“不是张姨你怎么也跟着老头瞎起哄啊?我私事儿您就别管了吧。”

    张雁声回头询问纪爷爷的意思,老头坐着没动。她了然,继续往楼上走,褚唯愿听见脚步声如同惊弓之鸟,噼里啪啦跟只兔子似的就找地方躲,一不留神磕到床角发出了好大的响声。

    听见动静纪珩东心里更急,直接抓着张雁声的胳膊耍熊不让她走。

    张雁声十七岁入伍也是个响当当出身的女巾帼,身手是男人扎堆的部队里练出来的。几下就把纪珩东制住了,她算是长辈,且得尊敬着,纪珩东也不敢反抗心里又惦记着楼上的褚唯愿,赶紧吼了一嗓子认错。“行了行了老头你厉害我服了行了吧!韩家那事儿是我做的不对,你赶紧的,松开我。”

    纪爷爷笑呵呵走上前去,掂量着拐杖,“韩家的事儿不提,我就问你楼上的是谁?”

    纪珩东也知道瞒不住了,只想着他们快点走能给褚唯愿留出点脸面,让他上楼好好哄哄,别扭的转过头吐出三个字。

    “是愿愿。”

    纪老爷子大吃一惊险些没站稳,“褚家的女娃子?”

    纪珩东承认。“是。”

    纪老爷子是四川人,有时候情绪上来了总是不自觉带着点家乡话。他知道跟纪珩东玩儿的不过就那么几个孩子,而褚唯愿又是少数几个伶俐女孩,也算是看着长大的,挺讨喜的姑娘。老头心里一时也说不上是高兴还是生气。

    只重重那拐杖敲在他背上,木头打在肉上闷响的声音清晰的不得了。“混小子!!!这事儿也敢瞒着?有了这意向怎么不早给我说?也不至于闹出这些事情让外人看笑话!你褚伯伯家里知道没有?”

    才几天的事儿啊,纪珩东知道事情闹到这一步爷爷铁定是自己这一伙的了,干脆坦白个彻底。“不知道。”

    “你!!!”纪爷爷气的又打了他几下,“这事儿也好这么不清不楚的?人家姑娘跟了你,怎么也得有个说法啊,回头你马上带着丫头回去见见你爹,褚家那里我做主去说,你褚伯伯一定能给我这个面子。”

    “爷爷。”纪珩东疼的呲牙咧嘴也不敢大喘气,忙拽住老人。“我跟愿愿俩才刚好上,这事儿别太着急了……她刚从美国那边回来遇上点事儿,得等着日子平一平,真到了谈婚论嫁那时候,我保证一准儿带着人回去认祖归宗给娶进门。”

    纪爷爷站在原地想了一会儿,才点点头。“倒也是,你这小子天天混不正经,褚家也未必看得上你,趁着这些日子把手上那些摊子弄一弄才是要紧的,但是,你可千万不能委屈了这丫头听见没有?”

    纪珩东满口答应的好不容易给老头送走,又千叮咛万嘱咐老头别说出去才算是松了一口气。站在一楼门跟前,老头还不放心的扯了扯纪珩东的耳朵。“老实点,别作出事儿来让两家断了交情。”

    待纪爷爷走后,褚唯愿才蹬蹬蹬从楼上跑下来,纪珩东也正要上楼去看她,谁知褚唯愿下来以后一把熊抱住他,软糯的问。“刚才你是不是挨打了?我听见纪爷爷那楠木拐杖的动静了。”

    纪珩东摇头,爱怜的摸着她的头发。“刚才楼上叮咣的你干什么呢?是不是磕着哪了?”

    她穿着他的上衣抱着他,光着两条嫩白的腿。他赤着上身,底下一双修长有力腿。俩人抱在一起,倒是有一种耳鬓厮磨的感觉。

    褚唯愿在他颈窝蹭了蹭,乖的要命。“怎么办呢?被你爷爷知道了……我才刚从美国回来,要是让家里人知道咱俩在一起了,你会脱层皮的。”

    纪珩东失笑,亲昵的吻着她细腻的脖子。“傻丫头,哪有女孩子为这事儿担心的,你不惦记自己还来惦记我?刚才磕着哪了,给我看看。”

    纪珩东把她抱到沙发上,想好好看看。褚唯愿认真的看着纪珩东的眼睛睫毛,心里软的一塌糊涂。忽然就说了一句话,她一张小脸很是坚决。

    “纪珩东,我会为了你,跟我爹妈抗争到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