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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云姨再三嘱咐过的规矩,新媳妇要做嫁人后的第一顿早餐。幸好穿越后于红早已经把生物钟调成了古代模式,天刚麻麻亮就起了床。
韩五还没醒,但似乎睡得不踏实,眉尖微蹙着。
于红没有叫醒他,悄悄地摸出了门。
厨房很容易找,猪圈旁边虚掩着门那间的就是。
灶里留着火种,干柴摆得整整齐齐,水缸里也有水,只是面粉袋子里的面粉少了一点,不过有很多野菜,加起来足够了。于红能够肯定这是昨晚韩老太和三嫂准备下来的,总算没有让她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这一餐不必太过隆重,主要表示有家教,愿意成为新的家庭的一员,有能力照顾好男人。真有人家这么为难为过新妇,标志着家里的女人们不欢迎她,用来给一个下马威,这也是俗语的由来。
于红暗笑那些种田穿越文根本就不懂生活,说什么女主一来异世就能凭厨艺大显身手,怎么可能?那些孩子们一出生就用液化汽或天然气了,大一点的也不过就是蜂窝煤,有几个象自己一样小时候烧柴火的?光是生个火就够她们灰头土脸的了!于红不禁庆幸自己早生了几年,小时候生活艰辛,青春很宝贵,阅历更是财富。
先把野菜洗净,切得粉碎,和面粉混和在一起,洒上盐,加水调匀。
正在蹲下生火的当口,厨房门开了,韩五探出个脑袋笑道:“哎哟喂,表现得真好,我的胖媳妇起了个大早呢!”
于红见他眼下一片青影,便道:“还早,你可以再小睡一会儿,饭熟了我叫醒你。”
“好嘞!”
于红又想起什么,追出门去,却见韩五一边走一边扶着腰,还扭了扭脖子,显见得他昨晚没睡好。
“等一等!”于红从怀里取出余家给的十两银子,“他们只给了这么点,钱虽少,也算是我的一点心意。”
韩五收下钱,笑道:“鱼干虽小也能凑盘菜,相公我不嫌弃!”
于红低着头,用脚尖在地上蹭了蹭:“我们还要在这里住到什么时候才回城里?这点钱够我的生活费吗?我欠着你家一万两,还一个子儿都没还,得要想个法子赚钱才好,在这里白吃白喝的太不象话了!”
“大清早的,你就要气死我!”韩五变了脸,蹒跚地走了。
于红摸了摸鼻子,想不通为什么他的脸说变就变,跟更年期的女人似的。
他们交谈几句话的工夫,灶里的火已经烧旺了。
于红往锅里倒了点油,润了润锅,舀起一勺面糊倒了进去,又晃动锅子把面糊摊匀。
这是于红的绝活,她能够把面饼摊成薄薄一张,卷起来一口就能吞下。
她决定了,这些日子里要做个好媳妇,不,她内心里已经把自己定位为他们的仆人。她欺骗了他们,占了他们天大的便宜,不这么做她的心里过意不去。
“忙着呢!”
于红抬头只见三嫂正笑眯眯地看着自己:“还要等一会儿,一会儿就好。”
“摊煎饼吗?”三嫂看了眼锅内,笑容消失了,讷讷地说,“我……我去喂猪了。”
三嫂走后没多久,三哥、韩老头、韩老太一个接一个来转了转,全没说话又走了。于红手忙脚乱,顾不上琢磨他们的心思,倒是小小的雪儿围在灶边馋涎欲滴,让她有小小的成就感。
煎好的面饼表皮金黄,香气四溢,雪儿吞咽得都出声了。
于红一笑,夹了一张饼先给她尝。
吃得满嘴油,雪儿开心地说:“五舅妈最好了,做的饼真好吃,娘都不给我做。”
捏了捏雪儿肉乎乎的脸蛋,于红心里美,这么容易就拉拢了一个家庭成员,还真是出乎意料的顺利呢!
于红又从墙角的酸菜坛子里夹出点腌雪里蕻,做了一锅汤,再洒点葱花,加点盐就可以了,酸酸甜甜开胃又爽口。
早餐上了桌,于红心里其实还挺满意这次的发挥,如果面饼里能加两三只鸡蛋,把水换成牛奶,汤里淋几滴香油就更好了。
“做得不好,大家将就着吃。”于红自己都觉得太虚伪。
“嗯,好香!”韩五一口就吃了一张面饼,见他们都没动,含糊地说,“快,趁热吃,趁热吃!”
直到韩老头举起筷子大家才开动,最开始都苦着脸,但一会儿就都吃得很享受了。
于红终于放心了,可就是没有人表扬让她有一点点不满足,明知故问道:“好吃吗?”
“嗯,好吃,好吃,我都要吃撑了。”韩五竖起大拇指说。
于红想要忍住笑,却实在忍不住,又问道:“娘,你说呢?如果喜欢,我明天还做!”
“这个……”韩老太看了眼韩老头,怯怯地说,“确实很好吃,但……但明天就算了,还是我来做吧!我们家不比余府,哦……当然五儿在名州城,他的条件好点……”
韩老头不悦地把筷子重重放下道:“老婆子胡说什么?新媳妇是打小娇生惯养出来的,不比咱家里的野孩子,人家是从来没吃过苦的,哪里懂得东西得来不易?偏偏五儿喜欢,以后是他们一起过日子,你管那么多干嘛?”
于红这才回想起来,花了差不多半袋面粉,三四两清油,做些面饼对现代来说不算什么,他们却心疼了,可见得在古代还是太贵。也不懂古代的物价和当地老百姓的生活水平就想要露一手,却更不招人待见了,如果能有个地洞能够钻该多好?什么时候她于红的脑门上写了“纨绔子弟”这四个字了?还有,她自己都没有感觉,他们从哪里看出韩五喜欢她了?
一顿饭吃得食不知味,于红低着头收拾碗筷回厨房洗,韩五象跟尾巴一样跟了进来。
“没关系,你做得不错!”
于红的眼眶一红:“我弄砸了,他们都不会喜欢我了。你不要哄我,我知道!”
“谁也没有说你呀!我说好就好!”韩五捏了捏她鼓得高高的包子脸。
“你!”于红气极,要不是正在洗碗一定不饶了他,“呀,你一手的油!”
“你一脸的肉!”韩五象只偷了腥的猫一样跑远了。
这小子!于红的嘴抽了抽,又心一慌:该不会……该不会他真的喜欢上我了吧?不,不可能的,自己这身段怎么可能招人喜欢?他不过是见我帮他挨了几鞭子,所以讲义气帮个忙,仅此而已,仅此而已!
“想什么呢?”
于红回过神来,忙说:“没,没,我没想什么。”
三嫂一副我是过来人的样子说:“老五才走吧?”
“不是你想的那样,真不是!”唉,越描越黑了。
“嘿嘿,你们两个能甜甜蜜蜜地在一起还真是让人想不到呢!
我家老五呀,是个心气高的,有的是女孩子喜欢他,他却没有点头,没想到会乖乖地同意娶了你!你不信?别看他被人称做是泼韩五,可就是有女孩子喜欢他这个调调。他长得是家里五个兄弟姐妹里最好看的,要不是这一身的疮,凭他的本事就不止是开个肉摊了,前几年名州城里招衙役差一点他就选上了!
可惜哟,花了不知道多少钱,延安的大夫都请遍了,还是没有医好。他说没有医好之前不考虑成亲的事,还说他想要娶余佳佳。那天他去余家挨了打,伤好后却说要娶你,我们还以为听错了,可看起来他对你倒是真心实意的。
只要老五护着,谁也不会为难你,你就等着享福吧!过些日子跟他一起去城里吃香的喝辣的,不用看人脸色,比我强多了!
说实话我挺佩服你的,那个……你居然有本事把老五给收伏了!我家那位呀,凶起来吓死人,娘在爹面前也不敢多说半句,哪一天……哪一天你有空能教教我不?”
果不其然这三嫂的嘴碎,于红把碗都洗完了她还在说。
三嫂又拉着于红的手说:“来,我们一起到小河边洗衣裳去!你来了太好了,咱们妯娌可以互相帮衬着。”
于红心道自己在这个家根本就不会长久,但这话是不能跟她说的。
一路上于红的心事重重,而三嫂仍是滔滔不绝地说这说那。也多亏了她,让于红了解了许多情况,比如韩五小时候是怎么闯祸的,她又是怎么嫁到韩家的,还有砭上村的风土人情。
三嫂探过头来看到于红木盆里的衣服,啧啧道:“到底是有钱人家的,连亵衣都是绸缎!我一辈子还从没试过穿绫罗绸缎是什么滋味,同人不同命哟!”
于红要是还听不懂,就真真是年纪活到狗肚子里去了,忙说:“我从余家带回了三套衣裳,可以送一套给三嫂,可就是稍微大了一点。”
三嫂眉开眼笑道:“不怕不怕,我可以改小穿,多出的布料还可以给雪儿添一点。”
“好,我回去就拿给你。”
三嫂又连连摇头叹气说:“唉,不要了,雪儿他爹会骂死我的!”
“没事,是我送给三嫂的,我去跟三哥说,没有关系的!”
三嫂的心情变得很好,说话再无顾忌。
渐渐地于红也缷下了心防,忍不住问:“爹娘本来就不喜欢我,才来第一天我就做错了事,太铺张浪费了。他们一定会说我不会过日子,这该如何是好?”
三嫂“扑哧”一下乐了。
“你笑我了,我就知道闹了笑话!”于红更灰心了。
三嫂张望了一下,见四周无人,笑嘻嘻地说:“你被吓着了吧?其实我觉得今天的早餐挺好吃的,可惜我知道你再也不会做了,再也没有这样的口福了哟!”
于红囧了。
三嫂又压低声音说:“别怕,咱家偶尔吃一顿也不妨事的。他们二老总是舍不得,以前说是为了存钱给老五娶媳妇,现在媳妇已经进了门,他们又打算存钱给孙子了。这样一辈子存钱,到哪一天才能享受呀?我告诉你一个秘密,老五在城里混得不错,肯定存了个小金库什么的,能不能让他交出来就看你的本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