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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蜜”友之心
徐小姐看着眼前正安心睡觉的男人。一手拉着被子，侧身弓着，好像带着警觉。一开始的时候他是背朝上“啪”得倒下，稍微调整了一下手脚位置后，徐小姐就把被子扔一样地盖在他身上。但过了几分钟，他就成了现在这个姿势。
像个婴儿。徐小姐“哼”得笑了一下，无声说了句：“真可爱。”
此刻这个笔名为“陈深”的不知名推理作家，不像他时常给熟人的颓丧的状态，下巴光滑，身上清爽，头发还有着淡淡的洗发水的青柠味。
这完全归功于徐小姐。
两小时十分钟前，徐小姐接到了程峪诜的责编肖康的电话，问的是今天是否休假。在得到了肯定的回答之后，让她在40分钟后到程峪诜租住的房屋楼下。理由是，“一会儿他又会像个死人样吧。”
到达楼下时，肖康正好从楼上下来。这种默契让徐小姐看到肖康的时候经不住笑了一下。
“我们的小陈先生还真是让人担心呢。”他揶揄着。
“你们觉得不头大就行。”徐小姐这么回复。
到房门口，徐小姐敲了敲门。
“谁？”
“我。”
他带着浓重的鼻音，“嗯……自己进来吧。”
徐小姐不得已掏出了备用钥匙。
在房间里的程峪诜抱着毯子趴在沙发上。这个房间的凌乱程度，茶几上的饭盒，和他自己本身的人肉味，都证明了他这几天都没有好好整理过，也有两三天没有洗头洗澡了。
现在可不是冬天。
抽走被他压着的毯子，拍了拍他的屁股。“起来！”
随后的半个多小时，押着他进了卫生间，叮嘱他刮胡子洗头，给他找了干净衣服，给披着浴巾出来打着哈欠的他吹头发，又推着他进了自己的卧室。
直到他“啪”得一下，给他盖上了被子后，这才算任务完成。整理房间的事情，她是不会插手的。
翻书页的声音。
稍微掀开一点被子，眼睛马上就觉得难以适应。
真亮。现在是几点？
程峪诜微微眯着眼睛，立即感知到了身后的视线。这又闭了起来，翻个身。直到被盯着的感觉消失了，才又睁开来。
背光的徐恣唯。
浅色窗帘透出的光给她的右脸镶了个边。她很平静地翻看着杂志，仿佛是预习着接下来要给孩子读的故事书。
啊，这个时候看竟然觉得好温柔，甚至是慈祥。
这个是母性吧，女人自带的那个。
突然有了灵感，下一个中篇连载就写，在母亲的慈祥与溺爱之下，儿子失手成为犯罪的故事吧。
不行不行。难得能看到徐小姐这个样子的画面，怎么到我脑子里就变成了这种扭曲的事情，浪费了。
微微摇头蹭枕头的声音，让徐恣唯暂停看文章几秒，但也没有抬头。
“醒了？”
程峪诜下意识让被子盖住自己的脑袋，像个就要被捕食的什么啮齿类动物。
“又是什么事情？”
她的到来大多数情况下是让自己给点逮捕犯人或是审讯方向的意见，是要动脑子的。
这才刚刚交了稿的情况下，自己的脑细胞已经成了枯萎的状态。怕是什么有用的意见都给不出，还要被嘲笑自己的颓废模样。
“没什么事情……就是过来还钥匙。”徐小姐还是认真看杂志。
有点失望。“这个……也不用现在还吧。”这个是上次徐小姐为了研究一下楼间距造成的视线影响，问房东借的，后来几天都忘了还。当时的租客本人，正在外面找灵感呢。
“不，要还的。这个是你租的房子，不是你自己的。”徐小姐用着正义一方的语气。
啊，被刺痛了。
就我现在的人气和能力，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买房子呢。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邀请徐小姐在房间里为所欲为。
这真是一个微妙的成语。
程峪诜感觉到了现在有了点尴尬，每天起来都会有的那个。看来要过一会儿才能摆脱被她“监视”着的窘境了。
抓了抓自己的字的手臂，刚才匆忙洗过澡，有点干。猛然发现没穿衣服，内裤呢？还好，内裤是穿着的……
“哼，我又不是没看过裸尸。”徐小姐嘲讽道。
对于这个比较，程峪诜“啧”了一下。
“内裤是你自己穿的。我不知道你睡觉会穿什么衣服，就没拿。”她好像也觉得刚才太过分了，就又补充说明。
睡觉之前的情形完全模糊了，甚至觉得是昨天的事情。
说起来，我到底睡了多久？不是，是她在这里多久？
扭动着脑袋试图看清楚她手表上的时间，徐恣唯瞥着他这个模样，转动了手腕。
“10点不到，你睡了一个钟头。”
因为他的扭头和她的看手表，才可以看清这个封面是深棕色为主色的调的杂志的样子。
这不是自己发表连载的杂志嘛！
“叫你不要看的，还看。”
“发表出来就是给人看的，还差我一个吗？”
这还是以前就解释过的事情。
“不是……你们这种办理真实案件的，看这个会发现我们有常识性的认知差别，又会发现我们的异想天开和不现实性……”再自我贬低他也做不到了。
“但我看这个只是娱乐罢了。”徐小姐也是再一次回复。
用着“陈深”这个笔名，仿佛写文的不是“程峪诜”自己，倒也少了一点点羞燥。这是他自己安慰焦虑的方式。
肚子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这个转弯的“咕~”声让他刚刚压制下去的羞愧更激烈了。平时穿好了衣服，做好了准备，任何情况自己都是清醒的，这次不同，太没防备了。
越来越怕表现得不够好。
“想吃什么？我去给你买。你再睡会儿吧。”徐小姐起身。“你的杂志，先借我一本啊。”
本要问哪本，想想就算了，反正写再差，她应该也看过了。
“嗯……”
说起来，她应该不会做饭呢。明明冰箱里有微波炉加热就能再吃的东西，她也不提，估计并没有打开冰箱吧，根本没想到这个。
等徐恣唯出了房间，他偷偷笑了。
还是有弱点的呀。
并不是一小时就能补充一天的能量。而这日夜颠倒的原因还是在于昨天下午他睡着了，这才不得不整个晚上都赶稿。前几天对于“犒赏”自己的脑细胞的放纵和某个专栏的突然要求提前交稿，造成了现在这个局面。
磨蹭了十几分钟后，他终于掀开被子，拖出了衣橱里的衣服。一件T恤很快就觉得冷了，就加了件开衫外套。
说起来这件外套还是徐恣唯帮他挑的，那个时候以为他要去和别人约会。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这件衣服就成了家居服。
没有理客厅。略微失望过后，也就接受了。她的包放在了某个椅子上，包内塞着一本他供稿的《原点探索》杂志，露出了一小半。
好奇她看中了哪个部分，把这本抽了出来。
包的下面还压着一本，前年的刊。
她想隐藏自己要带走的其实是这本的心理……
随便翻开，就看见了其中一页的折角。这页正是他自己写的一个短篇，《“蜜”友之心》。
程峪诜干脆把这本这页摊开来放在她的包上。
没过多久，徐恣唯带着生煎馒头过来了。她开门的时候看见程峪诜正蹲在茶几边清理上面的垃圾。
去把生煎放在茶几的干净部位，眼睛一瞟，看见了自己包的异样。
她脚步僵硬了一下，随后又当做没看见。
“我写的比这好比这复杂的故事多呢，你怎么就喜欢这一篇？”他头也不抬问着。
“个人喜好。”
“你说一本，但你拿了两本。”
“我……还没定是哪本。”
此刻程峪诜确定了徐恣唯在撒谎。也许不熟悉的人听不出来，但他还是知道的。
“这个故事有什么特别之处吗?”他起来指着折角。
“因为…女人的心理竟然写得那么好……”
程峪诜整理干净的外表让他的眼神更加幽深。
好黑的眼珠。徐恣唯常常感叹。
不敢对视。
“因为……可行性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