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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店虽然不差,但终归是在外,孟良人还靠一股气力撑着,一回到公寓,熟悉的环境里,他立即感到满身疲惫。
孟均看出他恨不得立即扑到床上去,把行李放好,转身说:“我去外面买点吃的,你等会再睡。”
孟良人坐在沙发上,放空了表情,点着头道:“好,你去吧。”
孟均又看了他一眼,觉得自己可能前脚出门,这人后脚就跑去卧室躺着了,也没多说,坐都不曾坐一坐就出门去买两人的晚饭。
客厅里一大一小两只猫,仿佛也习惯了主人来了又走,加菲只拿眼睛望着孟均出门,欧弟则跳下猫爬架,在孟良人脚边转来转去,企盼两个月没见的主人把它抱起来摸摸头,捋捋毛。
孟良人低头看见它,嘴角懒懒地翘了翘,伸手把它拎起来放在膝盖,先给它挠挠脖子,又四指并拢,轻拍着它的脑袋顶。欧弟半眯着眼,很受用的样子。
可惜只坐了一会儿,孟良人就更困倦了,于是放它下来,起身打算先去卧室里躺一会儿。
他心想着只躺一会儿回复一下精神,等孟均回来了就起来,可惜一接触到熟悉松软的大床,就好像陷进沼泽地一样,不由自主地进入黑甜乡去了。
孟均匆匆在周遭口碑不错的餐馆打包了几个菜和米饭,赶回家里,只看到卧室门外面心有不甘挠门的欧弟。
他把精致的纸盒摆在餐厅桌上,走过去轻敲了敲房门:“小叔叔?”
料定不会有人应他,孟均扭了扭门把手,开门进房,只见孟良人就躺在床上,马马虎虎用被角盖住肩膀以下,外套扔在椅子上。
孟均过去,在床边的木椅上坐下来,看到孟良人沉睡之后毫不掩饰的疲态,舍不得再叫醒他了。
他就这么双手虚虚地交握着,凝视眼前人的睡颜。
小的时候他粘着孟良人睡觉,晚上熄了灯,孟良人睡熟以后,窗外皎洁的月光透进来,他窝在孟良人怀里,心里不自觉的描摹着这人的轮廓,直至自己也沉入梦乡。
那种安心和满足感,他再没在别的地方感受过。
欧弟在他身后跟着进来的,它现在可不是当初的小猫崽了,一跃跳上床,挨着孟良人在被子里团了起来。
猫狗都是有灵性的。尽管孟良人总不在家里,和它朝夕相对的反而是孟均,但是从路边救起它的是孟良人,它跑丢了找它回来的也是孟良人,所以它总是记得和亲近他。
加菲也跟进来了,蹲坐在离孟均不远的木地板上,没像欧弟那样凑过去撒娇。大概孟均回来之后一心都在孟良人身上,没多给它两眼,高傲的猫可是会吃醋的。
房间醒着的一人两猫都不作声,只听到床上香甜均匀的呼吸声。孟均看着孟良人阖动的眼皮,眼睫毛长而柔顺,唇角很饱满,可惜病了几天,嘴唇干得起了皮。
他看了一会儿,起身去厨房里拿纸杯倒了杯清水,又从药箱里找到棉签,回到卧室,拿棉签沾了水,一点点地在孟良人的嘴唇上晕开。
眼看嘴唇一点点变得红润柔软,孟均的眼神暗沉下去,倾身过去,手撑在两侧,身不由己地去亲吻带着冰凉和湿气的唇瓣。
欧弟先是给他突然的动作吓了一跳,随即又不大明白他在做什么,歪着脑袋看着。
先只是蜻蜓点水,但两人亲昵的机会实在是少得可怜,孟均有些不能克制,力道渐渐重了,轻轻舔咬着孟良人的嘴唇,想要把舌头伸进去。
“唔……”
孟良人像是感受到不适,皱起眉,呓语了一声。
这一声却像是一盆水淋在差点色令智昏的孟均头上,他喘了口气,把头埋在孟良人颈窝里,发出克制叹息的声音。
他深知这不是个好时机,他是想要长长久久的,两个人都安然无虞的在一起,这就需要极大的耐心和忍耐力。
两个人的气息交融在一起,孟均却觉得整间房子都充斥着这种气息,他不能再呆下去了,只好又看了一眼孟良人,站起身,转过头走了出去。
孟良人难得地睡了个好觉。
梦里刚开始他又来到那个湖边,远远地看到孟栩坐着轮椅在湖边,他心里升起熟悉的恐慌和焦灼,不能控制地走过去。
只是还没走近,忽然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一只虎斑猫,挂在他肩膀上,喵喵叫着,还拿舌头舔他,猫的胡须在他脸上扫来扫去,很不舒服,孟良人“啧”了一声,伸手要把它拎开。
虎斑猫却像是发现自己被嫌弃了,委屈地叫了一声,跳下地面跑开了。
孟良人被这么一扰,完全忘了刚才看到的画面,沉入黑暗之中,一夜无梦。
再说梅春,这边孟良人许诺替她在警察那边周转,这让她心下稍安,挂了电话,有人喊她:“小春!去哪了?”
她连忙收起手机,跑过去道:“哎,姨妈。”
梅姨看了她一眼,很不高兴道:“你是怎么了?孟家可不是养闲人的地方,在这里工作就要对得起人家的薪水,那几个阿姨看你跟四少多说了两句话,就纵容你,也不找你做事,她们怎么样是她们的事,可你要是再这么消极怠工,我就把你送回你家里去!”
梅春被训得抬不起头来,心里咬牙,却不敢回嘴,只是说:“姨妈我错了,我这就去厨房里帮忙。”
梅姨见她还算乖顺,也就松了口气道:“不是我要骂你,但是咱们是普通人家,别的没什么,就是要踏踏实实做事。你这几天神思不属,是不是你哥哥的事你知道了?”
梅春一愣道:“姨妈……”
梅姨打断她道:“你少给我打机锋,我虽然跟姐姐姐夫多年不联系了,也知道她夫妻俩的脾气,要不是亲的,出了事会这么着急?”
梅春愣了一会儿,又抽抽搭搭哭起来:“姨妈,我哥他,我真的担心他……”
梅姨看不过她这样子,叹气道:“好啦好啦,问心无愧就不怕,人家警察没事难为你哥干什么,快去厨房,点心估计快烤好了。”
梅春抹了抹眼泪,低着头往厨房走去。
这时候客厅的大门开了,许仪君由一个女佣搀着,面色苍白地走进来。
梅姨看见她的脸色,虽然对这位家里的新太太不怎么亲近,但她毕竟有孕,怕出差错,忙过去一边握住她的手一边道:“夫人,怎么脸色不好呢?”
一握之后才发现许仪君的手也泛凉,这可不是好兆头,忙道:“哎呀,这是怎么回事,不是去见老夫人了吗?”
前两天周老夫人打电话给孟哲,说许仪君怀孕了,她一直没亲眼见一见,本来想过来孟家看看,但是她身体也不如以前了,就让人过来接许仪君过去瞧瞧,到底她肚子里的是她的亲外曾孙。
活这么大年纪能见着曾孙,她还是很高兴的。
孟哲向来敬重老人,怎么会不答应,所以上午周老夫人就让她的二儿子媳妇来接许仪君去周家了。
说好赶在晚饭前回来,周家的人也不会不细心照顾,怎么会是这个模样?
许仪君看了看她,开了口,声音很轻:“我没事。”说着把手抽了回来。
梅姨当然不信她这话,心里有些责怪她,马上就要为人父母了,就算不在乎自身,也要保护好肚子的胎儿啊。
“夫人啊,你现在的身体可不是以前,你是有小孩子的人了,要自己保重。”
许仪君听了她这句话,身体一颤,手也发起抖来,低声道:“你们……就只想着这个孩子……”
梅姨一时没听清:“什么?”
许仪君偏过头去,态度冰冷生硬:“我要回房间休息,你叫她们别跟着我。”
梅姨对她这反常的样子很不解,但又不好劝说,想了想,还是去厨房跟厨师说炖点滋补的汤给许仪君。
快到饭点了,孟哲还没回来,孟选按时下楼来,在沙发上闲闲洒洒地翻着杂志。
孟家还是很讲一些老规矩的,比如准时按饭点开饭,没到的人可就吃不到了。
这边餐厅照常摆饭,管家跟女佣之一说:“上楼去问问夫人。”
女佣应声上楼去敲门,喊了几声,里面都没反应,她试着扭了扭门把,发现被锁住了,心里腾升起不好的预感,急忙叫来管家,拿备用钥匙开了门,几个女人进去,在洗浴间发现了许仪君。
她倒在地上,色如白纸,满头冷汗,女佣惊叫起来,在外面的管家尽管没有亲临现场,也知道大事不好了。
于此同时,周家用来会客的议事厅也是乌云压顶。
周老夫人坐在正中的位置,她到底是经历过许多风浪的老人,哪怕心中气极,也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只说:“笑话,大笑话啊!”
孟哲坐在一边,黄梨花木的条几上,摆着掺有照片的信件,极尽详细之能事地写着多少年多少月多少日晚上,笔者在酒店夜里拍下的照片,以及清晨男人偷跑的照片,其中的女主角自然就是许仪君了。
这东西好巧不巧,就在许仪君来到周家不久,送到了周老夫人门前。
先不说闻所未闻的新婚夜出轨,周老夫人想得更深,她生养过好几个孩子,听说了许仪君的孕期,对比婚礼的日子那么一算,就发觉其中的猫腻了。
所以她又惊又怒,还不及质问许仪君,先让人看好她把她送回孟家,转头一个电话把工作中的孟哲召来。
谁知道孟哲听闻之后神态平静,只是说:“孩子不是我的,但照片和信件,并不知是谁寄来的。”
周老夫人觉得不能理解,天底下还有男人,绿帽子都带到头上了还不着急?她真是不明白现在这些小辈了。
同时她心里也清楚,许仪君千方百计要嫁进孟家,不可能干出在新婚夜出轨这种作大死的事,恐怕是被人设计了,又或许这就是孟哲下的套?她看向自己向来引以为傲的外孙:“你啊,我知道你为了护着你几个弟弟妹妹花了很大力气,但又何必把自己搭进去呢?”
孟哲眼神有一丝无奈:“这事不是我叫人做的,但……确实是有人帮了忙。”
“谁?”周老夫人问着,略一思索,孟哲几个,孟选没这份心,孟栩远在国外,还能有谁,顿时气得不轻:“看你养的好兄弟!费尽心思来给你戴绿帽子!”
孟哲道:“一个巴掌拍不响。”
听他还给孟良人开脱,周老夫人更不乐意了,索性不说话了,孟哲见她生闷气,也不好开解,便站起身来,说了几句让老夫人保重身体,事情他都会处理,不必担心的话,告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