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工作狂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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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和刚下飞车,雨城就带给他一个“最高指示”:“林主席想见你,就是现在。》,”

    中和兴奋而忐忑着,走上军安委直通曦明会客室的走廊。廊道尽头,她坐在一组淡绿色的沙发上,白白的,乖乖的,嘴角微微上翘,一副纤巧可爱的模样。

    中和站在她面前。

    “你是周中和?”她笑着问,脸上露出一对甜甜的酒窝。

    中和领见过不同类型的美女:温柔体贴型,比如雅兰;高贵典雅型,比如露莹;浪漫多情型,比如雪芙;活泼开朗型,比如樊玲。其实,对于“美女”一词,自古从无确切定论,不仅随时代变化而发展,更随欣赏者眼光而多元。现实中也的确如此,即使最美的美女,也非所有表情都美,而一些寻常女子的一嗔一笑,却可以美不胜收、无比绚烂,她就拥有这种不是美女的美丽。

    从五官逐一看,她都十分平常,笑起来却靓秀怡人,与白嫩的肤色相衬,洋溢着阳光灿烂的气息。按家乡话来讲,就是“透亮”。

    “嗯。”中和点点头,对她的笑容印象深刻。

    “跟我来。”她转身走进自动开启的光纤门,又引着中和穿越会客厅。

    “首长正在办公,进去后,让你说的时候,你就说,中途不必停下来。”她的声音舒缓而清脆。

    中和捉摸不透她的意思,“我,为什么会停下来?”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她狡黠地眨了眨眼睛。

    中和果然没有停下来,因为他根本不知道如何开始。

    走进办公主厅,眼前的一幅场景令中和目瞪口呆。他震惊的不是光纤天穹下辽阔的空间,更非绚烂夺目的高科技设备,而是林曦明冠绝古今的办公方式

    信息翻涌的巨幅光屏前,曦明一面迅速阅读电子文件,龙飞凤舞地在上面签批着什么;一面倾听秘书低声讲读的报告,言简意赅地给出办理意见;一面不断切换实时连线的现场影像,有条不紊地对多个部门下达指令。

    她先是跟曦明耳语几句,然后将中和带到近前。

    看着忙碌得一心八用的曦明,中和几次开口未果,已是热汗淋漓。

    曦明却泰然自若,微笑着再次示意他开始:“三五八军裁撤情况,简要说。”

    中和鼓足勇气,大致描述了裁撤过程及收尾状况,略去了与吐库混赌命的环节。期间,他见曦明与部门领导对话,还是停顿了几次。

    可曦明停止对话后,每次都能连贯他的话题:“讲下去,你说到全军分三批撤离,现在呢,军营还有多少人?”

    中和终于明白他的担心不仅多余,实际上还在给曦明增加负担。

    从主厅出来,中和有点垂头丧气:“我是不是表现很差。”

    “你的表现已经很好了,当场昏倒的,我都见过。”她笑得很恭喜,很天真。

    中和作出随意的样子问她:“你叫什么名字?”

    “云冰。”

    国大东区的物理实验楼整饬一新,与路旁花圃里盛开的红顶月季,同样焕发着勃勃生机。只有门廊上的七根雨花石立柱,依然保留着从前的模样、屹立的身姿,诉说着曾经岁月的风雨。

    地下三层的九号实验室大门上,“高危禁地”的字样不停闪烁。近日来一贯如此,没有人关心,也没有人知道,里面在发生着什么。

    整洁的实验室里,一只巨大的银色“海螺”旁,思维正陷入沉思。眼前的这台机器,或者说奇迹,让他震撼不已,直觉告诉他,需要重新审视自己的价值体系和认知领域。

    当年的“国大三杰”都是思维的同事,他亲身经历了那场轰轰烈烈的“复生门”风波。时任中华文明总会会长的李如同,是主导“复生门”风波的“旗手”,思维作为他的学生,始终对老师的导向坚信不移。当时中国儒联主席孔德仁,也是风潮的主要导演,思维与德仁的“亲密合作”历程,就是从这时开始的。正是在李如同、孔德仁主推的高压与冷遇下,义无反顾的“国大三杰”才出师未捷,身世凄凉。

    尤其令思维多年来深感愧疚的是,作为钱慕阳的副手,当时的哲学院副院长,他直接参与了反慕阳的批判热潮。慕阳的跳楼身亡,思维认为自己或多或少负有一份责任,以此为人生最大的污点,始终警醒着自己。

    他们真的错了吗?

    一个月前,建平将思维请到这间封闭起来的实验室,告诉他,包括“海螺”在内的所有仪器,都是顾端教授留下的,随后建平展示的实验成果,更令思维触目惊心。这些实验,思维当年不是没见过,只是当没见过,原因很简单——学术成见。学术成见就像在风浪中搭上的一条航船,很容易让人安享顺风顺水的舒坦,只要沿着既定轨道按图索骥,声望、权利自然源源不断。

    每个人都有习惯的思维怪圈,突破自己,远比认知世界来得艰难。对于新生事物,指谪不用付出什么,批判无需任何成本,但与殚精竭虑的无畏开拓相比,与披荆斩棘的戮力前行相比,是不是又渺小了许多?

    他们真的错了吗?

    如今,面对一系列异乎寻常、超乎想象的实验成果,思维越发感到,当年没有人能够理解的真正原因,或许是没有人想去真正理解,探索的艰难很容易使人丧失对真理的不断追求和深刻判断。慕阳去世后,他那套古书残本作为“黑材料”,转交到后继哲学院长的思维手里,为了纪念他,才没有烧毁。一个月来,思维认真研读了能够认清的每一个字,努力梳理着真知灼见的蛛丝马迹,对书中生命复原、长生不老的见解,从半梦半醒到如梦初醒,从将信将疑到确信不疑。他更始终提醒自己,一切必须经过反复验证、不断锤炼,才是对先辈、科学和真理的敬重。

    此时,“海螺”发出巨大的轰鸣声,实验进入最后关头。思维看着操作台前全神贯注的建平,心情不由激动和紧张起来,静待着“海螺”开启的一刻。

    我们真的错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