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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后的房门被敲响一遍又一遍。
方别坐在落地窗前，看着外面绿茵草地，目光空洞。
?
“老爹，如是姨在外面站了很久了，你真的不见一见她吗？”
小金龙从方别的兜里飞出来，站在方别的肩膀上，语气变得很低沉。
它从蛋壳里面出来以后，一直都很没心没肺，但这一刻它也能够感觉得到方别的情绪。
方别摇头，沉声道：“你去跟她说，让我自己静一静。”
小金龙皱了皱眉，从方别的肩膀上飞起来，在虚空里盘旋了几圈，眸中神色格外犹豫，片刻后它飞走了。
啪嗒——
身后传来门打开了，又合拢了来。
但方别却感觉到，小金龙的气息消失了，随之而来的却是那很熟悉的气息以及……印刻在骨子里的熏香。
“这小金真是欠揍……”
方别无奈地摇头，回过身来。
让它去打发柳如是，结果却开门让柳如是进来了。
柳如是站在方别面前，略显拘谨。
如玉般的贝齿紧紧抿着红唇，左手五指紧紧扣着右手的手腕。
以前在战场的风云驰骋和屠戮杀敌时，她都没有现在这么紧张过。
“王……”
红唇微启，发出来的声音格外颤抖。
方别觉得此刻的柳如是有些不对劲儿，略微挑眉，哼道：“你喝酒了？”
柳如是诚实地点头，灿若桃花地笑道：“喝了五品伏特加。”
伏特加！
还是五瓶！
叶妮塞国的成年男人都不敢喝这么多。
“为什么要喝酒？”
方别的眉头皱得更深了，语气变得有些严厉。
“我这个身处囫囵的人都没有借酒消愁，你却先喝起来了？”
听到这责备的话，柳如是那那双剪水双眸之上的长长睫毛颤了颤，明显是很害怕，但她却紧紧咬着红唇，说道：“因为，我想跟你一起分担。”
“寻常的叶妮塞国汉子一口吞下五瓶伏特加，早就呼呼大睡了，你喝了这么多，不给我添乱就算了，还和我一起分担。”
方别摇头，转过身去，准备继续看着下面的草地发呆。
“你让我静一静比什么都强。”
话音落尽，更浓郁的体香自身后扑来。
一双柔弱无骨的藕臂也环住了方别的腰。
方别感觉到身后娇躯的火热，心中一震，似乎明白了什么。
“王，从今天开始，你已经不是灵域的王了，但你还是我一个人的王。”
滚烫的脸颊贴上方别的脊背。
如同梦呓一般的声音娓娓传入耳中。
“灵域被毁，轮回将至，未来等待我们的是什么，谁也不知道。”
“就连……我们能不能继续这样安然无恙地活着都成为未知。”
柳如是闭上双眼，静静地靠着她最崇拜、最依赖的男人的背。
“所以，我觉得我们都不应该留下什么遗憾。”
柳如是。
灵域最傲人的玫瑰，无数男人的白月光。
只要她开口，这天下有多少人为她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然而，她始终都留在了方别的身边。
方别的脑海里逐渐浮现出和柳如是一起经历的所有事情。
同甘共苦，同舟共济。
胜利一起狂，败北一起扛。
自己所走过的千山万水，有几百、几千路途，曾有她的陪伴？
“我不求什么名分，我也不要什么长相厮守……”
“我只想要，我们心中都有对方。”
柳如是环住方别腰的手更紧了一些，似乎是生怕这一放就要放开全世界。
方别心中明白，她是害怕自己一意孤行离开叶妮塞国回去，从此两人再也见不到了。
“退一万步，我连我们之间的贪欢都不奢求，我只要……你永远活着……”
听到这一句话，方别再也无法压抑心中的情绪。
他转客为主，转过身去，捧起早已默然哭泣的柳如是俏脸，如同立誓一般说道：“我答应你，我永远活着。”
他曾答应了苏汀兰活下去，为何不能再多答应一个人呢？
他已经在苏汀兰之外接受了一个女人，为何不能再多接受一个女人呢？
柳如是喜极而泣，掩着红唇，哽咽道：“那我就很满足了。”
而后，她伸出手，将方别推到在了身后的白色大床之上。
叶妮塞国气候高寒，部分地区常年积雪。
今夜，辛德勒伯爵据点附近也飘起了小雪。
万径人踪灭，千山鸟飞绝。
外面的世界，是一片冰冷的世界。
而，房间之内，春意盎然，热火朝天。
当所有的一切都将结束。
她在他的耳边温柔地说道：“不为你登上巅峰而来，也不因你陷入低谷离开。”
他心中再次震动，发誓一定要善待她。
关于资本，有一句相当著名的话。
当潮水退去，才知道谁在果泳。
同样，人在巅峰的时候，难以看清楚谁是真心待你，然而当你失势，世态炎凉便可见一斑。
另外一栋楼中，血族尊贵无比的女王大人坐在自己的梳妆台前，看似在化妆，实际上右手之中的眉笔早已经被折断。
“哼，今晚上的猫叫，烦死个人！”
她一把将眉笔拍在梳妆台上，扑倒床上准备睡觉，可心绪仍旧复杂。
当一缕缕阳光破开早上的层云，降落在积雪上的时候，昨晚被大雪杀死的叶妮塞国又活了过来。
大雪初融，阳光明媚，这样的早晨，足以化解任何人心中的忧愁。
方别也睁开了眼睛。
他穿起衣衫，来到落地窗前，看到南方的天空有了一抹诡异的殷红。
“出现了……”
他握紧了拳头，脸上的神色一下子变得兴奋。
“王，为什么不多睡一会儿？”
柳如是也醒了过来，穿着针织睡衣站在他的身旁，纵使素颜依旧惊艳美绝，外面的初融大雪美则美矣，与她相比亦是黯然失色。
“我们该回去了。”
方别对她柔声说道。
“回去？”
柳如是的神色一慌。
王，终究还是要回去，哪怕真的是要去送死……
“好。”
但，她没有说其他的话，很快就点头答应。
她要用她的实际行动告诉他，自己所说的话全部都是真的。
哪怕是死，也要死在一起。
方别见她神色紧绷，视死如归，忽然笑了，伸出手来揽着她的香肩，笑道：“傻瓜，我怎么可能做无意义的事情呢，我只是一直在等一个信号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