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狐狸眼眸一向比寻常走兽生得媚艳, 即便换做生性淡泊、清微淡远的贺云辞,一身疏离清越气韵, 也难掩狐族眉目间天生的夺目艳华。
小狐狸上挑眼角, 仿似用融了春水的丹青画笔细细勾勒,狭长眼尾晕开撩人墨色,眼底若有似无折出几道惑人流光,和着那一身蓬松朦胧的雪白皮毛,半分娇俏半分清艳, 煞是讨喜可爱。
谢嫣剥开几枚花生,搓去皮屑随手喂入他口中, 撑着头兴致浓浓瞧他蠕动腮帮耐心嚼食。
小狐狸低着头无比细致咀嚼口中花生碎屑, 又用爪子按着一块糕点仔细啃咬,谢嫣揉着他毛茸茸的头心,清了清嗓子道:“太子殿下身体格外虚弱, 平素也无甚胃口用膳,可他自己食欲不振也就罢了,竟也将你养得羸弱不堪……不仅一个劲掉毛, 还瘦得皮包骨头。次次将你一个白狐狸丢下来,初见你那回, 我还记得你浑身鲜血淋漓,也不晓得是怎么受了旁人欺负。”
小狐狸松开咬了一半的糕点,蹲在矮几光洁油亮的桌面,抬眼望了望谢嫣,弱弱叫唤一声, 欲言又止耷拉着脑袋。
“京城猎狐之风盛行,后宫年年都有狐裘上贡,夏贵妃并几个得宠的妃子,哪个不爱狐皮?外人皆未听说过太子身边还养着你这么一只白狐,下手时自然不会讲什么道义,若几次下来,寻来你的都是那些猎得活狐以进献主子的宫人,你这只不谙世事的狐狸怕是早已殒命。”
他眼眶中泛起丝丝缕缕的水雾,闷声盯着自己足尖怔神,前腿牢牢支在矮几上,旋即仰起圆滚滚的小脑袋,沉着又冷静地凝视她捏住书页的细白手指。
谢嫣一把将他抱入怀中,轻点他湿漉漉的鼻尖:“若你怕人,往后大可翻入暖玉阁中躲避。暖玉宫前殿搁满了摆放书卷架子,你要是不安心,在架子上头躲着总也好过冒雨趴在花丛里。”
浅浅顺过几遍,他浑身掉落的绒毛眼下也差不多褪了个干净。
谢嫣有一下没一下挠动小狐狸绵滑肚皮,细长狐毛从指缝间簌簌穿过,狐毛触感绵软而温凉,犹如自指缝抖落而下的庭前堆雪。
小狐狸敞开肚腹躺在她膝头,他半掩灵动双眼,偶尔抬起一只粉嫩右爪搭上谢嫣的手背,扭动身子唇齿间不断溢出点点娇糯低吟,眸光又清又媚。
此种任君采撷的娇憨神态,与平日那个矜贵疏离的太子,没有半点相似之处。
谢嫣一个兴起,挠他的力道又暗暗加重几分,小狐狸在她膝头扭得越发剧烈,最后被她闹得太狠,只能狼狈不堪抱着谢嫣有意作祟的指尖,死活不肯撒手。
他黑得发蓝的眼瞳里,立刻漾起几缕极其难为情的水光,张开粉红牙口,委屈巴巴冲她哼了几声。
谢嫣忍俊不禁将他翻了一个身,小狐狸从她膝头溜下来,举起软爪踩住谢嫣织绘着锦绣富贵花的衣摆,乖乖伏在她身侧。
谢嫣一手拢着他脑袋慢慢揉搓,一手翻开书卷翻阅。
她原以为暖玉宫里的泱泱藏书,全部全都涉及策论权术,纵然再有偏离,也不过是些乐理琴谱。
却不想此处仍收录不少前人流传下来的志异奇闻,谢嫣最初还曾疑惑,他为何会无故誊写这些算不得真的灵异传奇,须臾回忆起他幼年就已觉出自己与旁人不同,必然是受了这些书籍的指教。
偶有几处晦涩难懂,遣词造句很是少见,一旁留白的纸页上,还留有精细的批注与解释。
谢嫣摩挲那早已干涸凝结的墨色子迹,眼前乍然又浮现出贺云辞那张波澜不惊、拒她于千里之外的苍白面容,不由得捏了几把小狐狸的爪子,权借此法泄愤。
烛焰摇曳一地浅金灯影,暖橘色火焰不住迎风颤动,被火烧焦的烛芯炸出“噼啪”声响,烛光也渐渐暗淡下来。
殿中各处景致陈设,眼下似乎都罩着层迷离的纱幔,皆有些看不真切,灯火昏黄幽暗,借着这点明明灭灭的零星光亮看下去,谢嫣只觉眼睛又酸又胀。
她合上书本,抬腕用力按弄僵滞脊骨。望着眼前昏暗灯焰,谢嫣眼皮上似滴了蜡,愈是眨动便愈加沉重,香炉里的安神香燃得袅袅婷婷,她深吸一口馥郁香气,斜支着头闭眼睡去。
圣上出巡前,祭坛按祖法设典焚香祷祝。
贺云辞身为大周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储君,即便今日身负重伤,也需由宫人抬着前往。
上次的余伤如今已经调养得差不多,祭坛上多由礼部推举贤能传读骈文,因他身子不好,经不住久站,周帝听从太后劝说,吩咐清心殿的总管为他置下一张软椅。
贺云辞猜测祭礼上大约不会冲撞什么相克之物,故而也勉强放宽了心,压下心中顾忌奉旨前行。
只是他算无遗策下,却未能将司星楼这个半路杀出来的拦路虎也一并考量进去。
司星楼超脱六部之外,不受朝中任何官员官署辖制,独独听命于圣上。
统领司星楼的国师名唤骆知寒,因年轻有为深得帝心,数年来一路扶摇直上,更是官拜一品,爵位称制视同亲王。
骆知寒行堪舆术数之职,夜观天象测算吉凶,肃清各宫秽物,又冶炼长生药丸以供圣上延年益寿,莫说圣上,就连一众眼高于顶的宫妇,也对他赞美有加。
此人颇有几分能耐,如何修炼一身可窥伺天机的通天灵力,个中经历可谓是玄之又玄。
骆知寒测算从未出过一丝纰漏,符纸霸道非常,为防半妖身份暴露,贺云辞竭力避开骆知寒锋芒,从不与他正面相处。
贺云辞与他曾在圣上寿宴上有过一面之缘,骆知寒满身罡气逼得他靠近不得,果如传言中那般厉害。
今早祭礼行半,骆知寒陡然领着十数个得到高僧诵经祈福,诵经声久久于祭坛半空回荡,拼命灼烧贺云辞的五脏六腑。
他回到东宫,强绷的身子登时瘫软下来,贺云辞踉踉跄跄喀出一滩血,忍痛擦去唇角血迹,关紧门窗,顷刻间就化成了狐身。
修养半日,早时加诸于贺云辞全身的咒印终有消退迹象。
若朝中无事启奏,底下又无加急政务急需处置,贺云辞下朝后最爱待的地方,便是这暖玉宫。
暖玉宫毗邻他的寝殿,来来回回送还衣物多有不便,守阳遂在此搁着一口包金樟木箱子,里头就搁着几件常服与他惯用的贴身之物。
眼下来不及赶回寝殿,贺云辞拖着厚重尾巴,匆匆忙忙迅速没入博古架尽头的碧纱橱内。
他穿戴整齐出来已是一炷香后,矮几上的灯火又兀自案下去几分,容貌妍丽的小姑娘支着颐,正睡得格外香甜。
她另一只手还保持向身侧虚虚拢握的姿势,束着锦缎腰带的腰肢窈窕曼然,宛如碧透湖畔绕水而生的柔嫩花枝。
精心描绘成的富贵牡丹栩栩如生,三千姹紫嫣红的花簇,怒放在裙摆上,洋洋洒洒铺就一地浓烈春意。
她手肘两寸开外,躺着本卷了边的旧书,几缕鸦青发丝垂落脸颊两侧,堪堪遮住斜支而出的柔荑,只露出腕间一抹刺眼的雪色。
皓腕凝霜,青丝覆墨,眉宇间附着的火光霰霰,衬得她眉目尤为安详宛然。
贺云辞弯腰小心翼翼托住谢嫣侧脸,将她那只撑得僵硬的手臂轻轻放平。
他抽过软枕放在她身前空荡荡的桌面处,无比轻缓地托起她的脑袋稳稳落在软枕上。
许是托腮而眠阻塞了脉络,小姑娘白皙右腕上浮出一道清晰红痕,俯视下去竟好似腕间拴着的一根红绳。
冰凉指腹握着她手腕,贺云辞静静立在她身前驻足良久,发丝遮住她大半张脸,从他这个方位,只能勉强瞧见谢嫣浓密纤长睫毛,和霞色隐隐的脸颊。
他无端忆起第一次浑身是伤,气若游丝倒在她厢房前的情形。
脸生的少女毫不犹豫将他抱回屋内,举止间全无贵女应有的架子,擦洗他伤口的动作,更是反常的麻利与熟练。
贺云辞唇畔不自觉染上一点和煦笑意,抬手拨开她浓密发丝,将碎发往谢嫣后耳别了别。
他起身抵住嘴唇低低咳嗽几声,翻出把金剪子减去一截烧焦的烛芯。
火焰立刻舔上剪子蹿起寸高距离,贺云辞撂下剪子,脱去外袍罩住谢嫣单薄肩头。
他正打算悄然无息退出去,月洞门前悬挂的珠帘却陡然击出剧烈声响。
蔓朱提着杂乱无章的步履,仓促拂开珠帘冲入殿中,扑倒在地跪道:“郡主,太……”
贺云辞被这番巨大动静惊得几乎握不住金剪子,他微微蹙起眉头,扫一眼还在昏睡的谢嫣,伸出修长食指靠在嘴唇正中,向着冒冒失失闯进来的小宫女摇了摇头。
蔓朱神色宛如活见了鬼,又惊又惧死死盯着他,噎个半死才反应过来:“……太、太子殿下?”
您是什么时候进来的……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小夹子、风暴召唤、咯哦路宝宝的地雷o(≧v≦)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