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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孙续思考了好一会儿,又端起茶盏喝了几口冰冷的茶水,沉声道:“昔日商君有言,‘重刑连其罪,则民不敢试,民不敢试,则无刑也!’(对于那些犯下重罪者,要株连其家眷族人一起严加治罪,这样就能引起百姓的惧怕,从而不敢犯罪。百姓不敢犯罪,自然也就没有刑罚了)。商君又云‘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若是轻易放过曹孟德和袁公路的家眷族人,只怕难以服众啊!”
阎象心头一颤,忍不住就想开口求情,不过张了张嘴又把到嘴边的话收了回去,自己刚刚投靠了公孙续,而诸葛亮只是个外人,当着外人的面求情有些不妥。且先看看诸葛亮怎么说,对方既然是琅琊诸葛氏的子弟,十有八.九是儒家弟子,应该会反对公孙续的株连,若是诸葛亮赞同公孙续所言,回头再私下里求情就是。
诸葛亮神色不变,不过眼神却瞬间闪烁了一下,他沉声问道:“敢问大将军具体如何治罪?”
公孙续肃然道:“若是换了五十年前,本将军必定会将其全部斩首,不过现在本将军认为将其流放才是最好的做法!”
诸葛亮点点头,接着问道:“大将军刚刚才说出了商君的名言,为何转眼又决定从轻发落?”
公孙续叹了口气,黯然道:“本将军之前翻阅过各地的户籍资料,桓、灵二帝在位的时候,本朝有五千六百多万人口,然而到了现在,却只有八百多万!短短数十年时间,因为连续不断的战乱,我大汉朝的人口竟然减少了八成还多!没有百年时间,只怕难以恢复到五千万人!因此本将军征讨四方的时候从不滥杀,为的就是给我汉人多保留一些元气!本将军说句掏心窝子的话,曹孟德和袁公路固然有罪,不过只是成王败寇罢了,真要深究此事,本将军只怕也难辞其咎!因此虽说法不容情,但是本将军还是决定网开一面,不过天下恢复太平之后,若是再出现此类事情,一定严惩不贷!”
阎象轻轻吁了口气,提到嗓子眼的一颗心总算是放了回去,流放就流放吧,只要能保住性命就好,说不定将来还有大赦的机会。他准备回去后就向袁术写一封信,请求袁术不要拖着袁耀和袁潞兄弟一起死,他并知道袁术早已给袁潞安排了去处,否则刚才也就不会那么焦急了。
诸葛亮听了公孙续这番长篇大论,心里震骇莫名,他只知道各地因为战乱死的人不计其数,却没想到数十年间竟然少了四千多万人!他原本以为对曹cao和袁术的家眷族人也该严惩不贷,以儆后人,如今听到这个触目惊心的数字,忽然有些理解公孙续为何会选择网开一面。
公孙续继续语气低沉地说道:“昔日秦帝国强盛之时,匈奴不敢越过长城半步,等到秦末天下大乱,彼等立即南下趁火打劫,若非武皇帝雄才大略,说不定咱们现在还处于匈奴的威胁之中!这种情况绝非这一次,以后还会时常出现,一旦我汉人式微,胡人就会前来觊觎大好河山,本将军希望在有生之年彻底解决掉这个隐患!本朝现在人口稀少,最要紧的事情就是增加人口,能不杀的就不杀吧!不过本将军也明白乱世当用重典,对于那些罪大恶极,祸害百姓者,无论是谁,本将军都会严加治罪,该株连的就株连,绝不宽宥!”
诸葛亮缓缓点头,尽管心里有些不赞同,不过还是接受了公孙续的这个说法,‘数十年来大汉朝的人口减少了四千多万’实在让他太震撼了,差点就掉下泪来。他略微思索了一下,决定最后再问两个问题,若是公孙续回答得当,自己就向其表示投靠之意。他正要开口,阎象却抢着问了个问题。
“大将军,‘四千多万人’这个数目确凿无疑吗?”
公孙续肃然点头:“本将军保证不会有太大的谬误!”这个数字是他从后世的史书上看到的,经过无数人的考证,不可能有太大的偏差。
阎象长叹一声,心里惭愧万分,袁术在淮南横征暴敛,穷兵黩武,他觉得自己也该负很大的责任。
诸葛亮稳定了一下情绪,问道:“不知大将军如何看待诸子百家?”
公孙续思考了很久,沉声道:“本将军认为法家是锋锐的利剑和坚固的镣铐,儒家是华丽而腐朽的外衣,兵家是强有力的双拳,纵横家是以弱克强的丝线,墨家是有些不切实际的迂腐好人,道家是独善其身的懦夫!”
阎象目瞪口呆,公孙续这番话显然是站在君主的位置上说的,简简单单的几个字眼,十分形象地点出了那几家的内涵,让人忍不住拍案叫绝。
诸葛亮感慨地点了点头,原本以为公孙续只是个赳赳武夫,没想到还有这番见地。他又哪里知道,这些东西在后世的网上随处可见,公孙续只是照抄了一下而已,当然,这也确实是公孙续的真实看法。
公孙续肃然道:“自从董仲舒罢黜百家独尊儒术之后,其他各家日渐式微,完全失去了和儒家抗衡的能力!正所谓绝对的权力导致绝对的fu败,现在的儒家早已失去了本意,而且本将军对于华丽的外衣没什么兴趣,因此才在幽州开设了大学堂,希望能恢复诸子百家争鸣的壮观景象!唯有思想的全面开花,方能让我汉人不断的进步!当然,本将军绝对不会不加控制,一旦某一家出现反对朝廷、祸害百姓的行为或者言论,一定会强势打压下去!”
诸葛亮点头赞道:“大将军所言极是,某甚为赞同。不过百家争鸣固然很好,总该有个主次之分,不知大将军意欲何为?”
公孙续再次思考了很久,肃然道:“本将军以为,当以法家治国,以兵家强国,以儒家知礼,以墨家安民,以纵横家束缚他国,以道家减少戾气!本将军要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重生之后,公孙续从未抄袭诗词和名人名言,此时说到兴头上,又想让诸葛亮归心投靠,忍不住就抄袭了这段高大上的格言。
阎象一拍案几,大声赞道:“壮哉斯言!若大将军果真做到这一点,何愁天下不长治久安!”
诸葛亮长身而起,躬身道:“大将军志向高远,亮钦佩万分,愿投到门下为牛马走,还请大将军接纳!”
公孙续大喜,买了这半天嘴皮子,总算是把赫赫有名的孔明先生忽悠住了,急忙起身上前,双手扶起诸葛亮,兴奋地笑道:“某得孔明,无异于文王得太公,高帝遇留候啊!”
诸葛亮心头一震,公孙续这话明摆着僭越了,不过只要自己能在对方麾下施展才华,是否改朝换代有什么关系?
阎象却恐慌中有些兴奋,心道难怪公孙续对袁术僭越称帝毫不在意,原来他果然也打着类似的主意!自己投靠的时机不早不晚,等到公孙续登上大宝的时候,怎么说也是个开国功臣啊!若是正统儒家弟子,听了这话必然勃然大怒,和公孙续好好理论一番,阎象所学甚杂,对忠于谁并不是很在意,只要百姓安乐,自己能一展抱负就行。
公孙续松开诸葛亮,越想越是喜悦,来回踱了几步,问道:“孔明想做什么官?只管开口,某无不答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