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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大早，叶二叔就带着叶凡去了县城，街道上很明显是七零年的审美，来来往往的年轻男女赶着往供销社去。
逆着人流走，很快就到了县尾的那座小学。
相比于村子里的简陋，县城铺着石地的操场，让叶二叔感觉到几分格格不入。
他本能的看向昨天开始就变得从容稳重的侄女。
“怎么了？”叶凡察觉到旁边的视线，疑惑的看过去。
“没什么，走吧！”叶二叔瞬间侄女的镇定感染，腰身挺直迈进了学校大门。
此时正是课上，操场上一个人都没有，叶凡带着叶二叔根据门上方挂的牌子直奔校长室。
此时校长办公室里，林国栋看着报表上今年惨淡的招生量长叹一口气，只感觉头上最后几根“秀发”也要离开了。
红星县是个小县城，还格外偏僻贫瘠，他当年也是得罪了人才放下来当校长，刚开始还有满腔自信准备干出一番事业来。
十多年下来，也就没了年轻时候那些不切实际的梦想。
知青下乡闹的，红星县附近的村子都不愿意把孩子送来上学。
毕竟，这学的不错的，不还是下来村子一样种地。
林国栋一想到这个，就再次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叶凡进来的时候，正好看到应该是校长的中年男人在叹气。
“你们是干什么的？”林国栋看了一眼男人身上的补丁，触及小女孩背上的书包心下明了，这是家长带孩子入学的。
“那个，我想带我侄女转到你们这个小学，您看？”叶二叔察觉到校长的视线，心下局促，憋了半天才整理好语言。
“她上几年级。”叶国栋略感欣慰的想，这年头这么有远见的家长不多了，他收拾心情看叶二叔的眼神都带了几分亲近。
“我想上五年级。”感觉到叶二叔的目光的求助，叶凡心知该到自己的出场了，仰头认真道。
“小朋友，你今年几岁了？”林国栋本来以为两个人里面是叔叔做主，看到小女孩面无表情的熟练接话，才明白按常理判断是猜错了。
“我今年八岁，但是我有学过五年级的课程。”叶凡对于身高的差距颇觉无奈，却还是仰着小脸加重语气回答。
“那咱们考一遍吧。”这个小女孩说话条理清晰，林国栋察觉到这点升起几分期待，他一边说一边看向站在旁边的叶二叔。
“那，行呗。”叶二叔琢磨了半天，还是习惯性的去瞄向侄女的神情，然后才像得到了什么指示一样爽快应下。
林国栋看出两人的眉眼官司颇觉得有意思，心里对这个小女孩的期待也越来越多，他起身叫来了四年级两个班主任，带来五年级各科的全套卷子。
赵淑萍是红星县第一小学的五年级班主任老师，她一大早就看到校长过来要卷子，据说有个八岁小孩要入学五年级，听校长言语还颇为期待，正好上午没课，她索性就跟过去当场批改。
到的时候，那小女孩一张面无表情的脸看过来，加上黝黑清亮的眼睛显得分外镇定。
先考的语文，办公室内只剩下笔接触纸的沙沙声。
这个孩子写答案很快速，赵淑萍下意识上前看，入目的就是干净简洁的小字，善心悦目。就算全部瞎填的，卷面分也拿下了，她这样想着继续去看，一题、两题、大半都是能拿高分的。
每年各地都会出现神童之类的消息，难道这是终于轮到我们红星小学了！
赵淑萍和一直看着的校长对视一眼都略显激动，注意到这孩子写完了语文，她顺手把数学递过去露出一个温柔的微笑。
叶凡刚要拿卷子，就发现数学已经被递过来了，抬眸正好对上女老师的温柔微笑，明显能感受到善意那种，她有些疑惑的拿笔低下头继续答题。
“怎么样？”
男老师班里有事，出去了半天才回来，他感受校长室的寂静压低嗓音问了一句。
来的时候我们是同僚，现在我们是对手，赵淑萍反应过来这神童还没归她班里，不能松懈，没搭理男老师的问话，反而转向了校长那边说道。
“这孩子是小女孩，基础知识扎实，我是女老师，带的又正好是咱们学校的一班，一班学生努力学习环境又好，有我看着，一定不会落下她的学习。”
男老师张志军愣了一下，本来想开口抢，可不知道情况终究心里难踏实，转头看了一下校长。
校长看了赵淑萍一眼，心下也是这个考量，于是拍板决定。
“那行，等会考完，你就把她领回一班吧。”
张志军满心疑惑，上前几步把卷子拿手里看了一眼，他迅速大略扫过整洁的卷面，基本都是对的。
这孩子才八岁。
回想起校长的决定，他心中泛酸倍感凄凉，出言试图挣扎一下。
“我们班是快速班，年纪第一也在我们班，也不比一班差。”
“校长你看！”
“就一班吧。”林国栋对这个好苗子满是期待，是方方面面都考虑到了，怎么可能更改？
张志军只觉得自己像是吃了一斤的酸黄瓜，人心险恶，赵淑萍她好心机。都怪班里那些不听话的小崽子耽误我时间，他决定今天的语文作业多加一倍。
叶凡可不知道因为她，间接翻倍了无辜同学的家庭作业，这会她回了在县城的房子，屋里的灰尘都被叶二叔轻松打扫完了。
然后她背着书包出了门，准备买点需要用的生活用品。
叶二叔走的时候和校长问过考第一名的奖励，回村的脚步都美的轻飘飘的。
村头李老二撑着锄头正和人炫耀孩子争气，他想起叶家那小丫头的事，心里升起几分厌恶，口风在谈话有意无意带出来点。
他是成年人，怎么会不知道叶家小丫头的想法正常，只是回想起女儿红肿的眼睛，仍觉得叶家小丫头这性格太过拔尖要强。
“李二脑袋？你又搁着编什么瞎话呢？”叶二叔回村正好看见李老二在那扯瞎话，他还记得李家那小丫头奖励都是老师偏心，这会又在村里说侄女的坏话，新仇旧恨在胸腔燃起怒火，对李老二的外号顺嘴就吐露出来了。
“叶老闷子！我就说你家这侄女，一个女孩子掐尖要强的将来哪能找到好婆家。”李老二不甘示弱也叫出对方的外号，看了一眼旁边看热闹的王石头淡淡道。
“什么嫁人！我侄女考上了县红星小学，可是正正经经的大学苗子。”叶二叔一看村里最八卦的王石头也在，半是得意半是反驳大声炫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