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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想到还没在自己胸口捂热的钱又要拿出去了，她就浑身不自在，心口都痛。开口时自然也没有多好的态度，“我年纪大了，东西随手放了后转首就忘了。诺，这是剩下的两万块钱，还是我儿子找出来的。”
钱秀琳说着，但手里捏着钱迟迟不肯松手。
她就在等着王楚楚开口说，这钱不要她给了。
一双浑浊、上了年纪的眼睛一眼不错的看着王楚楚，眼底都是明晃晃的欲/望，就差直接开口说‘这钱给我吧！’了。
给婆婆生活费是理所当然的事情，王楚楚也知道程守明私下里每个月都会给钱秀琳汇款，逢年过节她也会意思意思给点儿孝敬钱。但出了今天这事之后，王楚楚就彻底打定了主意，以后除了过年给个红包意思意思，其余节日的孝敬钱一律不给了。
所以，王楚楚当下就不顺她的意思，耐着性子等钱秀琳自己松手。
钱秀琳等了半响也没等到自己想要的结果，在程守明瞪了她好几眼后，才不情不愿的把钱放到了被面上。
放完后，眼睛还直直盯着那一沓钱看，嘴里说着：“你四叔家的儿媳妇逢年过节就给你四叔四婶打钱，小则千把块钱，大的就有万来块钱。他们还不如你们呢，在s市还是租房子住的，这还是你四叔四婶有福气啊，讨了个孝顺儿媳妇。“
王楚楚拿起钱，爬下床走到了梳妆台前，当着钱秀琳的面随手就把钱放进了抽屉里，上了锁，又把钥匙放回了桌上的收纳盒里。对于钱秀琳的画外音直接当作听不懂。
倒是程守明开了口，“妈，回头我往你卡里打点钱。”
钱秀琳含糊不清的应了声，脸色这才有点好转，又和程守明啰嗦了几句他四叔四婶如何如何孝顺啦懂事啦贴心啦，才依依不舍的从两个人的房间里出去。
“你准备给妈打多少钱？”王楚楚直截了当的问道。
程守明心算了下自己的工资，房贷、车贷、外债，这些项目加起来几乎就把他的工资瓜分的差不多了，仅剩下的千把块钱也都每个月作为生活费给了钱秀琳，程守明的工资基本都是月光。
哪里还有什么闲钱拿去贴补给钱秀琳。
王楚楚自然也知道他的压力之大，看着坐在床边清瘦挺拔的身影，他依旧年轻，面容依旧温文儒雅，气质绰约，带着读书人独有的清傲。在学校的那些岁月里，程守明一身白衬衣坐在百年槐树下捧着书籍阅读的姿态，如刻画一般烙印在她的记忆之中。
斗转星移、春去秋来、寒来暑往，任凭岁月如梭，她已从满脸稚气的小丫头变成了人妻，他却如从记忆里走出来的清朗少年，岁月优待了他，并没有在他身上留下太多的痕迹。
可是，不知从何时起，他的眉宇之间也会因为钱财、人情而烦恼，仿佛是——
仿佛是——
他也不过是一个普通人而已。
王楚楚看着不言不语的程守明，内心隐隐有些心疼，他有自己的面子要维持，所以一肩扛下来了房贷、车贷，拒绝她的援助，他对一手抚养长大的母亲几近无条件的顺从，所以眼里揉不得沙子的他陪着他母亲一起说了个善意的谎言。
王楚楚突然后悔了刚才在外面，她是不是不应该借用程守明去威胁钱秀琳，她也不应该穷追不舍的讨要那两万块钱的下落。
她缺那笔钱吗？
不缺。
钱秀琳真的需要拿笔钱吗？
似乎也不是。
王楚楚掐了把自己的手心，深呼吸了两口气，动作轻柔的依偎着程守明而坐，“你要还房贷、车贷，还要还妈借的外债，你又不肯让我帮着还，你哪儿还有钱给妈？”
“房子的首付是你出得，你付出的已经足够了。”程守明宽慰的握了握她的手，“总有办法的，别担心。”
王楚楚知道他不愿意让自己出钱，再多说也无意，“妈在老家物价低，她每个月的养老金加上你给她的生活费，想来妈也不是真的缺钱花，不过是变着法想让你多关心她而已，你尽力而为就行。”
只是胸口觉得有些堵的慌。
今天这都是什么些什么糟心事。
吃完晚饭后，王楚楚靠在床头抱着电脑与编辑闲聊天，顺便头脑风暴一下新文的大体方向。程守明也从书房里出来进了卧室，看见王楚楚一脸笑意的打着电脑，连他进来都没发现。
直到程守明洗漱好，上了床，她才察觉到，“备课备好了啊，你要睡了吗？那我去书房里用电脑吧？”
“不用，我还要看会儿资料。”
“哦哦。”王楚楚应了声，又埋头与编辑继续头脑风暴了。
程守明揉了揉太阳穴，看着沉心工作的王楚楚，又把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在与编辑一起努力到半夜时，新文的大体方向总算是敲定了下来。她满足的伸了个懒腰，敲击键盘的手都显得轻松了不少，与编辑商量完正事后，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起来。
编辑不是s市人，正在和她疯狂吐槽s市的房租。
王楚楚看着屏幕上不断闪烁的房子二字，突然想起来一件事，她扭头，发现身边的程守明还没睡，匆匆下了线后，就钻到了他的身边去。昂着小脑袋，娇娇诺诺的问道：“老公～人家有一件事想要问你。”
程守明漫不经心的嗯了声，视线依旧在一堆英文资料上快速的扫视。
“今天我听妈提了句房子的事，是不是她还不知道咱这房子是按揭的啊？”当时王楚楚气过头了，压根儿就没注意到这事，还是刚才和编辑聊天时才想了起来。婆婆钱秀琳那没事都能倒腾出来今天这么一堆糟心事的性格，如果她真的不知道这房子是程守明在每个月还着贷款，那完全可以想象，她知道后他们的生活一定会鸡飞狗跳、鸡犬不宁。
王楚楚可不想因为钱秀琳而让他们夫妻的感情再出什么问题。
所以，当下一定要问清楚，才能以不变应万变。